12.高幹子女

12.高幹子女

第二天靠中午邊,邊貞豐回到貴人茶吧,一頭扎進梅玉屏的懷裏,痴痴地笑了。

“喲,今天看上去更漂亮了,臉孔紅撲撲地,像一朵盛開的桃花。看來,女人還真需要男人滋潤啊。”梅玉屏打趣道,“怎麼樣?感覺還好吧?”

“還行。我看他人品還不錯,就是……”邊貞豐欲言又止。經梅玉屏一鼓勵,接着道,“就是手頭有些緊。”

“手頭緊?有沒有搞錯?他可是油水最足的國土廳的廳長!”

“我也這麼想啊,可他說了,確實是手頭有些緊。”邊貞豐回憶道,“今天早上我們在賓館裏醒來,他問起我今後的生活打算,我就和他說,這些天以來我一直靠貴人茶吧的梅老闆接濟,已經花去她不少錢了。以後我想繼續待在她身邊,幫她料理茶吧生意。他聽說后很同情我,就拿出一張卡給我,說讓我先把欠你的錢還上。他說這是他的一點私房錢,平時老婆管得緊,單位里發的獎金一筆筆都存在上面,原本打算偷偷接濟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現在就先給我用了。我問他多少,他說總共五萬零一點。”

“就這麼點?”梅玉屏的表情里含着些許鄙視。

“我也這麼想啊,因為還是第一個晚上和他好,你又吩咐過我,說不能太看中他的錢,所以我只好含含糊糊,拿到一點算一點唄。”邊貞豐不停地眨着眼睛。錢不多,卻是她賺到的第一筆花銷,心裏藏着的幸福不少。“梅姐,我想好了,待會兒我就去銀行取錢,三萬給你,兩萬留着我自己以後慢慢花。”

梅玉屏並沒有拒絕,對她來說,似乎收身邊貴人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在這之前,她墊付出去的確實也不少。

邊貞豐沒有等到她的感謝,卻見她咬着牙罵道:“這個遲禿子,他怎麼就這麼笨呢?堂堂一個廳長,居然把私房錢都掏出來了,不應該啊。”

“梅姐,你說這是不是真的呀?”邊貞豐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除了單位里發的獎金,他自己就沒有別的錢存下來了?那以後我還有什麼搞頭?怎麼去住別墅開寶馬呀?”

“就是啊,靠他那點獎金,一年大不了就幾萬塊,跟着他喝西北風啊?”

“他會不會瞞着我?”

“那倒不像。”梅玉屏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天花板,牙齒咬得更緊了,“看來,我們這回還真遇上清官了。清官要玩女人,手上可沒多少錢可花。不行,貞豐,我們得好好議一議,得想點法子出來,可不能讓這頭肥豬從我們手上白白溜走。我們本來就是殺豬的,別讓人誤以為我們是閹豬的,指頭縫裏沾幾星油就過癮。好不容易逮到大肥豬上手,這回非割幾十斤板油下來不可!”

“梅姐,瞧你這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好凶哦!”邊貞豐燦爛地笑道。

“這個遲禿子!”梅玉屏罵完后,又看了看邊貞豐,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梅姐,別再罵他了,以後,他可就是我的男人了。”邊貞豐皺着鼻子眉毛,勸道,“以後還請你嘴下留情喲。”

“喲喲喲,瞧你個小妖精。”梅玉屏不但不留情,反而罵得更凶了,“才多少時間,就一個晚上呀,就好得難捨難分了?哼,真是一對狗男女!”

兩人正在罵罵笑笑,不想被吧枱邊幾個客人的叫聲鎮住了。

“梅姐,快出來,哥兒幾個看你來了!”

梅玉屏攜邊貞豐走了出來,那邊幾個又喊了:“喲嗬,梅姐,又有美女收到你的旗下啦?還不快介紹我們認識認識。”

“別瘋了,幾位公子,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你們就別打鬼主意了。”梅玉屏笑道。

邊貞豐抬頭望去,只見三個小伙全都骨骼奇俊、樣貌不凡。第一個,膚色柔白,眼睛小巧滑溜,奇的是頭上的髮型,完完全全一朵蘑菇雲;第二個,黑圓臉,大眼睛,鬍子拉碴,還蓄有一臉的黑絡腮,玩的也是個酷;第三個,面目齊整,身材頎長,衣着整潔,文靜得像個書生。

梅玉屏早就扯着嗓子,對邊貞豐介紹開了。“瞧見了吧,這第一位,就是省委宣傳部軒部長的公子,軒爺;第二位,是市委巴書記的公子,巴爺;第三位,是省委組織部崔部長的公子,崔爺。這三位爺,不僅門第高貴,而且全部自己開了大公司,年紀輕輕,個個腰纏萬貫,不折不扣都是金陽城裏的財神爺。”說到這,梅玉屏瞟了一眼三位,道,“怎麼樣,沒說錯吧?”

“梅姐,你凈挑好聽的說,就是不給一點實惠。”說話的是軒爺,因為頂着一朵蘑菇雲,看上去個兒也不矮。“你看,這位漂亮的妹妹,居然沒等我們趕到,你就先介紹給了別人,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正待梅玉屏辯解,邊貞豐倒先開了口,道:“唉呀,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三位爺呢?”

因為邊貞豐說話的口氣,含着惋惜,梅玉屏就扯了扯她的衣角,對着三位道:“本來呢,我還真想把這位漂亮妹妹介紹給你們的,可是一想,你們三天兩頭換女朋友,我們這位妹妹呢,心眼特別小,我怕她到時候想不開,被你們甩了后跳樓自殺,我罪過可就大了。是吧?我說軒爺,你的女朋友,今年就換了好幾個了吧?”

“太誇張了吧?梅姐。”軒爺大笑道,“聽你說話的意思,我們幾個,豈不都成了金陽惡少?”

“其實我們幾個,心眼不壞。用兩個漢字概括:善良。”巴爺模樣看去黑,說話倒也清爽幽默。

旁邊書生樣的崔爺,點點頭,守着滿臉的笑,四處打量。

“今天三位一起光臨小店,倒是很難得,怎麼樣,搞點什麼活動?”梅玉屏問。

“摸幾把牌吧。”軒爺看了看另兩位,道,“清苦苦喝茶,太單調。”

“三缺一啊,你們出一位?”巴爺看了看梅玉屏和邊貞豐。

邊貞豐羞羞地道:“我不太會,還沒練好。還是梅姐陪你們玩兒吧。”

“行,我打牌,你在邊上看着。”梅玉屏支使道,“多看幾次,就會了。”

梅玉屏帶着他們來到機麻間,在開關上面按了按,底下的麻將牌被攪拌機攪動似的迅速響起來,接着又一排排推上桌面。

其實邊貞豐也會玩,只是一些牌的叫法、胡法有些區別,看了一會兒,心裏也有些數了。自己就有些手痒痒,恨不得梅姐有事出去,自己陪他們耍幾把。

到了掏錢時,才僥倖自己剛才沒上。聽他們說“一張一把”,以為是一張是十塊,沒想來到是一百塊,玩得也太大了。大家你來我往,都是幾千幾千地抓錢,看得邊貞豐心驚肉跳。

還沒玩到三把,梅玉屏已經輸了五千了。這婆姨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這些小哥們一個個都是財神爺,不來送錢還想贏錢,也太講不過去了。於是,她就故意拿話去套他們,讓他們多開小差:“巴爺,最近你們在開哪個盤子呀?能不能給我幾套,打個七折什麼的?”

“打七折?”軒爺把牌捏到空中,半天不動,道,“你想打劫不成?現在金陽的樓盤,處處都在搶購,想打個九折已經是天大面子了,上次我找他買房,他也只給我一個九折。不過話也說回來,巴爺也夠精的啊!”

“越有錢的人越摳門,沒聽說過嗎?現在在座的,數我最大方,也最沒錢。”聲音文文氣氣,是崔爺。崔爺開的是人才中介機構,利潤可能是少些。“下回等到我開了房地產公司,你們都來找我買樓,我一律打七折。”

“站着說話不腰疼。”軒爺笑道,“要是真搞了房地產,你准和巴爺一樣精。其實最大方的還數我,下回你們要到外面打個廣告什麼,包括找男人找女人什麼的都行,別客氣,儘管找我,一律打七點五折。”

“喲,還是你好,你的生意可是一本萬利啊,多打點折也是應該的。”梅玉屏忍不住插了一句,知道軒爺乾的是空手道。這時,她發現自己抓了副絕頂好牌,準備徹底翻盤。

“現在輪到我想大方也晚了,實話說了吧,我退出江湖,不搞房地產了。”巴爺一句話,把大家說得全愣住了。

“為什麼?”梅玉屏眼睛瞪得大大的,因此錯過了碰一張好牌,否則已經胡了。

“這幾天我爹老作我思想工作,說上面抓得緊,高幹子女經商辦企業得守規矩,盡量別在老子管轄的地盤上搞。”巴爺一邊說話一邊看牌,照樣打得很精明,“你們想,讓我跑到外地去做生意,背井離鄉的,我才不去呢。我就和老爹說了,我寧可不幹房地產,也得留在金陽,每天在月湖邊走走玩玩,我就心滿意足了。至於以後幹什麼,還真沒想好。”

“不是說你老爹資格很老嗎?就算你在老爹管轄的範圍內做點生意,還有誰敢說閑話呢?每年至少幾千萬進賬,不做是不是太可惜了?”梅玉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金陽,領導幹部子女做生意實在太普遍了。

邊貞豐聽說巴爺每年有“幾千萬進賬”,躲在旁邊忙不停地掐指算他家裏有多少財產,心裏頭卟卟跳個不停。

“我還不是一樣?”軒爺扁了扁嘴,打出一張牌,道,“我老爹也說了,今後不能在他管轄的行業做生意了。如果巴爺退出房地產,那我也得跟着退出廣告業了。”

“算我的損失小一點,本來就賺得不多嘛。”崔爺秀氣地一笑,道,“或許我不幹人才中介,轉入別的行業,可能還多賺幾個。哥幾個給我拿拿主意,接下去幹什麼好?”

“你幹人才中介,也有人說閑話?”梅玉屏傻傻地問。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巴爺解釋道,“他老爹不就管人嗎?父子倆都管嶺西的人才,自然有人說閑話。”

“我老爹說最近中央巡視組來巡視,有不少人寫信反映領導幹部子女經商的事,省里還有別的領導,也指責我們的事,所以我也決定不幹了。”崔爺說,“不過我對我爹說,其實,我早就想轉行了,要是我去搞房地產,或許現在比巴爺更發了呢!”

“那還不容易嗎?”邊貞豐覺得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冒昧地插嘴道,“你們三個人換一換嘛,搞人才的去搞房地產,搞房地產的去搞廣告,搞廣告的去搞人才,這樣一來,人家不都沒閑話好說了嗎?”

“哈哈,是個好主意。”三個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旁邊的梅玉屏咬着牙不聲不響,漲紅了臉,突然,她抓了一張牌,大叫一聲:“財杠!”

一把牌就幾千塊錢進賬,梅玉屏喜上眉梢,道:“發了發了,總算從財神爺手上要回幾個。我說你們也是啊,三位爺贏一小女子的錢,手摳那麼緊,不應該啊!”

“贏了錢還有那麼多話?”巴爺批評道,“現在我們賺錢可越來越難了,說不定,將來還要到你茶吧里打工呢!”

“別臭我了,咱們小本生意,容不下你這隻大老虎!”梅玉屏不客氣地回道,心想,就是你真想插足,我也不會同意。

大家被他們倆的對話逗樂了,麻將牌越發甩得噼啪作響。

“梅姐,藏在哪快活呢?”吧枱那邊又有人喊,聲音是個女的,這樣的人出現在茶吧里可稀罕。

梅玉屏伸出脖子一瞧,喊道:“丁處,我在這兒呢,過來吧!”

“丁處?你這兒還有處嗎?”巴爺逗笑道。

“也不知是正處還是副處?”軒爺把玩笑進一步引向深入。

還不等崔爺接過話茬發揮,丁處已經出現在大家面前,高高挑挑一個大美女,不過年齡靠近三十,不像他們說的那種副處,更不可能正處。

梅玉屏介紹道:“這位美女,就是金陽市國土局的丁處長。”

“丁處長。”三位爺同聲道。軒爺藉機作些發揮,“巴爺,丁處可是你們家老巴勢力範圍的啊。”

“老巴是誰啊?”丁處不經意地問道。

梅玉屏已經讓出身來,道:“丁處,我正好玩了個不輸不贏,你來了我就解放了,麻煩你接着干,把他們的錢多贏些過來。這三位可是金陽的財神爺,你要不贏他們,他們可骨頭癢。”

丁處大大方方坐了下來,一邊摸牌一邊問:“三位爺在哪發財呀?”

梅玉屏就把他們三人開的公司一一作了介紹。末了,沒忘介紹他們的父親。

“好啊,我正要找你們,特別是巴爺。”丁處對他們的高幹子弟身份並不吃驚,仍然平靜優雅地道,“我們初來金陽,正準備買房,這回得找巴爺幫忙,給我們打個六折,怎麼樣?”

“打六折,口氣不小啊?”軒爺聽了有些吃驚,覺得國土局的小處長有些過分。

“這個很難。”巴爺也不張揚,眯着眼笑道。

“我們打九折都難。”梅玉屏插嘴道,“不過,丁處不一樣,她要打個六折,巴爺還是得給面子的。你們知道她先生是誰嗎?”

“是誰?”三人同問。

“要是按你們的稱呼,那就得叫洪爺。”梅玉屏說得神神鬼鬼,就是不揭面紗。

“洪爺?”軒爺道,“我在金陽混了這麼多年,怎麼從來沒聽說有洪爺呀?”

“我不是說了,我們是剛來金陽不久的嘛。”丁處自己先揭開面紗一角,讓大家繼續猜謎。

“難道是洪息烽書記的公子?”巴爺張大了嘴道,“可是洪書記來嶺西已經有段時間了吧?”

“父親先來,我們是最近才隨遷的,要安排個工作可不太容易啊!”丁處解釋道。

“那你是批評巴爺了。”軒爺道,“沒給你們安排好工作,可不就是老巴的責任嗎?”

“哈哈!”大家齊聲笑了。

待三位爺收住笑容,都抱了抱拳道:“丁處,洪爺家的丁處,幸會幸會!”

“你們洪爺怎麼不出來和大家見個面呀?”崔爺似乎對洪爺感興趣。

“他哪是什麼洪爺呀,我只聽人叫他洪老師,嶺西大學的一個教書先生而已。”丁處自嘲道,“他就是死腦筋,哪像你們這麼頭腦活絡,做生意多好呀,可他偏喜歡看書寫書,逗學生娃過日子。”

“那是人家有境界。”軒爺似乎有獨到見解,“能夠視金錢如糞土,這樣的年輕人現在可不多呀,特別是在高幹家庭。值得我們學習啊!”

“你們就別損他了。”丁處笑道,“你們整天躺在錢堆里,怎麼知道我們沒錢的痛苦?現在我到處看房,便宜的地段太偏,地段好的價格太高,說到底,還是手頭緊啊!”

“這沒問題,我替你解決了。”巴爺豪爽地說,“我在城中有一處樓盤,剩下的可能不多了,明天你趕緊帶洪爺一塊去看看,要中的話,就六折給你們;不中,我幫你們到其他地方物色一處,保你們滿意為止。”

“巴爺這回氣量這麼大?”梅玉屏記得他剛才說過“很難”。

“洪爺家的事,就是我們家的事,大家都是兄弟嘛!”巴爺胡亂扯着關係,道,“不要說打六折,就是送你一套房也行,大家交個朋友嘛!”

“好,那就一言為定。”丁處高聲叫道。

大家不明白她的“一言為定”,是指打六折,還是送一套房。

第二天中午,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巴爺坐在貴人茶吧里不停地給丁處打電話,催她趕快來。可丁處在電話里老是推三阻四地,一會兒說家裏有事,一會兒說車堵。最後,當他看到丁處進來時,只是孤身一人。

“洪爺呢?你們洪爺為什麼不來?”巴爺急問道,“光你滿意不行,還得洪爺滿意呀。”

“他不來了。”丁處失望地說,“還是算了吧,關鍵不是我先生,是他父親不答應。”

梅玉屏把他們引到茶吧坐下。巴爺道:“別著急,慢慢說,先喝口茶。對了,梅姐,讓人端點吃的過來,肚子餓壞了。”

丁處邊吃邊說:“巴爺,謝謝你的好意了。看來,我們不能買你的房了,別說送我一套,連打六折都不成。”

“為什麼?”梅玉屏正好走到身邊,插嘴問道。

“我公公這人很講原則,他說這樣做違反紀律的。”丁處無奈道,“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好像到了嶺西后,比在嶺東還死板,什麼事都要講紀律啦原則啦法律啦,在他看來,這社會上沒幾件事能做的。”

“果然是個紅臉鍾馗。”巴爺不小心說漏了嘴,把老巴常掛嘴上的話順順溜溜帶了出來。“唉,不是說他沒道理,是他不懂得與時俱進,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人人都想着賺錢過好日子,他怎麼就死守着原則,還讓家裏人跟着他做苦行僧呢?”

“我也這麼勸他呀。”丁處道,“我怕自己勸沒用,還讓我先生一起勸他。可結果,我們倆都讓他批了一通,說我們不懂得自律,遲早會壞了家風,讓他在外面被動。你看看,我們家老爺子,就顧他自己做這個省委副書記了,他知道自己不能被動,就不知道我們日子過得清苦,在外面沒面子,不是更被動嗎?”

“這樣吧,辦法還是有的。”巴爺壓低了嗓門,道,“房子你照拿,算我送你,你們別告訴他,這不就成了嗎?”

“不可能呀。”丁處白了巴爺一眼,笑道,“我們哪能保得住這個秘密?有了房,他遲早會知道的,要是他知道我們瞞着他拿了人家好處,那還不完蛋?不行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咋辦?”巴爺無奈道。

“我也不知道。”丁處搖了搖頭,“對了,我先生也在問,為什麼你這麼關心我們?他說,我們沒幫過你們,無功不受碌啊。”

“我不正想讓你們幫幫我嘛。”巴爺苦笑道,“你知道嗎?你公公洪書記,把省委常委里的好些人都狠狠地批了,態度比一把手盧書記還要強硬,搞得大家很難堪呀。他說,省級領導裏面家屬子女經商辦企業的,都要進行整改,在自己管轄的範圍或行業內經商的,都得改行。因為他的態度很堅決,又動不動引經據典的,盧書記也常常讓着他,還說他講得有道理,讓常委們帶頭整改。就這樣,我和軒爺、崔爺這幾天都在為這事傷腦筋,你想,我們幾個要是改了行,該去幹什麼呢?難道讓我們到其他人手下去打工,或者去機關上班?每年辛辛苦苦拿幾萬塊錢薪水過日子?”

“就是啊,這也太過分了。”丁處也忍不住埋怨起公公。“這嶺西也不是他的嶺西,再說,領導幹部子女經商又不光嶺西有,全國哪兒都有呀?何必拿嶺西開刀呢?難道在他手下干就得先吃虧?別說你們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你們能不能回家勸勸他。”巴爺委婉地道,“或者讓你婆婆,你先生一起做做他的工作,以後,讓他別在書記辦公會或者常委會上拿我們開刀了,我爸他們覺得很沒臉面,回家只好作我們這些子女的思想工作,逼着我們改行干別的,現在我們是走投無路啊!”

“我勸自然會勸的,怕是沒什麼效果。”丁處若有所思地道,“要不,我們再想點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巴爺睜大眼睛。

“乾脆,我們合作。”丁處大膽建議,“找一個別的什麼行業或者項目,仔細籌劃籌劃,大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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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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