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節
阿昆很快將一張椅子擺在周建設身後。周建設將手錶在自己的西裝上擦了擦,放到老葵面前,然後坐下來。鍾小麗給周建設遞過來一條毛巾。周建設感激地看了一眼鍾小麗,把毛巾包在手上。轉過頭來對老葵說:“勞力士滿天星,全月江也就只有葵哥能把它當下酒菜。”
老葵哈哈地笑了,院裏人的情緒都放鬆了。老葵把他的光腦袋往前面伸了伸,詭異地問:“聽說你現在發達了?”
周建設謙虛地說:“還談不上,我只不過是替咱們鷹鵬又開了條新道而已,畢竟我也算是鷹鵬培養出來的。”說著站起來將一個皮箱蹾在桌上,“這10萬塊錢,就當給兄弟們零花吧。”
老葵神經質地大笑起來:“我當你忘了呢,知道就好。冤家宜解不宜結,我葵某從今也打算騰出一隻腳走走白道啦。”
周建設豪爽地說:“彼此彼此——來,敬你一杯。”說完舉杯,獨自喝掉,將空杯放到桌上,站起身來,“不打擾你的酒興了,兄弟先走一步。”說完要走。
老葵眼睛一轉說:“慢着。”
周建設警覺地站住。
老葵說:“東西砸了,人也打了,錢也收了,總得賠點什麼吧。”
周建設表情放鬆了:“說這話就見外了,日後記得也給兄弟備着一條道就行了。”
“有來無往非禮也——小麗。”老葵喊道。
鍾小麗來到身邊,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們。老葵對周建設說:“看得上的話,她就是你的了。”
鍾小麗一副慍怒的表情。周建設看看鐘小麗的樣子,樂了。
第二天下午,鍾小麗在馬光明的後面搖搖擺擺地走進宏安公司。
城市西郊有一片廣闊的池塘,現在已被改建成魚塘。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周建設、鍾小麗坐在遮陽傘下,陪着綜合處處長林濤釣魚,岸上擺着六七根魚竿。林濤戴着寬邊墨鏡,裸露着上身,看上去興緻很高。
周建設望着遠處的魚漂,跟林濤說著話:“林處長這麼年輕,難得有這種雅趣。”
林濤上好魚餌,正準備着把魚鉤拋到水裏,隨口說:“喝酒唱歌打麻將,俗,這釣魚既可修身養性,又能陶冶情操啊。”說完把魚鉤奮力拋到遠處。
不遠處的樹林後面,馬光明正與蛙人往活魚嘴裏塞金首飾。塞好的魚已經裝滿一簍。蛙人攜魚簍下水。
馬光明低聲說:“要小心!”
蛙人點着頭,下了水,向林濤的魚鉤游去。他游到魚鉤前,從魚簍里取出塞了金首飾的魚掛在魚鉤上。沒多久,六七個魚鉤每個都掛上了魚。
此時周建設在岸上高喊:“好上鉤了。”
林濤提起魚竿。鍾小麗指着另一根魚竿:“哎——又一條!”
林濤不停地從鉤上往下摘魚。不一會兒,那些“金魚”盛滿一桶。鍾小麗蹲在魚桶前。有些戲謔地暗示說:“林處長呀,我聽人家說,這個湖裏經常能釣出吞了金子的魚呢。”
林濤尷尬地一笑:“噢,是嗎?要真是那樣,可就不光能陶冶情操嘍。”
坐在湖邊看着這一切的周建設不禁抿嘴一笑。他知道,林濤已經搞定了。接着他看着微風下泛着陣陣漣漪的湖水,在心裏盤算着,該怎麼對付下一個目標,那個叫邱四海的科長。雖是個小小的科長,但沒有他的簽字蓋章,周建設的計劃報表還是無法通過。他看着鮮花一樣的鐘小麗,有了主意。
宴請邱四海是在一條大船上,這是個夜晚營業的湖上酒舫。此時夜幕深沉,酒舫里的燈光映在湖水裏,飄搖不定,泛着檸檬一樣柔和的光。臨湖的包間裏,只有周建設、鍾小麗和邱四海三人,鍾小麗不停地給邱四海斟酒。邱四海醉眼目矇矓地看着面如桃花的鐘小麗,很少吃菜,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彷彿在拿她下酒。
周建設的手機響了,他走出包間去接電話。
邱四海藉著酒興,色迷迷地伸過手去摸鐘小麗的胸部,被鍾小麗躲開了。幾次撲空以後,他有些急了:“別裝了,來吧……都是明白人。晚上包一間房,我出錢。”
聞着他呼吸里的酒臭味,看着他扭曲的醜陋的臉和伸過來的帶毛的肥厚大手,鍾小麗厭惡極了。邱科長看鐘小麗不吭聲,接著說:“你不要這樣,你們周總有事求我,沒事他能請我來吃龍蝦嗎?會把你單獨留在這兒嗎?”說完猛地一伸手抱住了鍾小麗……
鍾小麗氣極了,她端起桌上一杯紅酒潑在他的臉上,接着瞪着眼睛看着邱科長的狼狽相。
“媽的!你敢……周總……周建設!”邱科長勃然大怒地喊着。周建設馬上走進來,看着他們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一切。邱科長對進門的周建設喊道:“你馬上讓這個婊子滾我和她碰杯,她竟敢把酒潑在我的臉上。”
鍾小麗哼了一聲,厭惡地轉過頭去。看周建設沒吭聲,鍾小麗拿起提包要走。
周建設攔住了鍾小麗,對正瞪着血紅的眼睛看着他的邱四海冷冷地說:“邱科長,你要對她規規矩矩的話,她不會把酒潑到你身上吧?”
邱科長沒想到周建設會向著鍾小麗,他怔住了,生氣地說:“周建設……你,你別忘了我是你請的客人,你的審批報告我還沒有簽字蓋章!”
周建設的臉沉下來了,嚴厲地說:“姓邱的,你別忘了你是黨員,是共產黨的幹部,你的所作所為,還有一點黨員的樣子嗎?她不過是朝你臉上潑了杯酒,要是換了紀委恐怕就沒這麼簡單了吧”
邱四海惱羞成怒,說:“姓周的,咱們走着瞧。”一邊氣呼呼地走到門口。沒走幾步,他又回來了,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周建設和鍾小麗,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哼”了一聲,轉身走了。看着摔門而去的邱科長,鍾小麗放下肩上的小包,坐在椅子上。過了一會兒,她看着沉默的周建設,囁嚅着說:“周總,不會誤了你這筆買賣吧。”
此時正吸着煙沉思的周建設,把半截煙摁滅在一隻空碟里,大度地說:“誤了也就誤了……懂得放棄才能得到更好的。”
見周建設一點也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鍾小麗很感動。她倒滿一大杯白酒,又倒半杯給周建設說:“來,周總,我敬你一杯。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氣度的人。”說完一飲而盡。喝完酒,鍾小麗的臉頰慢慢變得緋紅起來,顯得格外嫵媚。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燃,低聲問一直看着她的周建設:“周總,你知道老葵為什麼把我放到你這兒嗎?”說完她吸一口煙,抬眼望着房頂上的一隻燈籠,像是自問自答一樣,“他是要我來注意你怎麼做生意,都做些什麼生意的。”
周建設猛地一怔,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默默地看着面前這個女人。他感激地說:“我想,不該說的,你不會說吧?”
鍾小麗又倒上兩杯酒,二人一起舉起杯子。他們的影子倒映在湖水裏。
船漂浮在夜的湖面,在水裏搖搖晃晃。
夜已經很深了,喝醉了的周建設,被鍾小麗扶着回到自己的大房間。鍾小麗把周建設扶到長沙發上躺下。明亮的燈光讓周建設有些清醒了,不好意思地看著鐘小麗。也許是剛才喝過酒的原因,鍾小麗在燈光下顯得嫵媚動人。周建設有些動情了。
他發現鍾小麗在脈脈地望着自己,就低聲問她:
“不想走嗎?”
鍾小麗點頭,眼睛裏有淚花一閃。周建設輕聲說道:“把衣服脫掉……”
周建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拿起沙發上肖眉的婚紗,遞給鍾小麗,痴迷地看着她說:“把這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