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譚晶比譚琴小兩歲,也是從蓮城師院中文系畢業的。譚晶人小心野,從來就沒有當老師的打算,畢業後分配到市一中,都沒有去報到,就跑到珠海一個同學那裏玩去了。玩來玩去覺得珠海很不錯,就找了個臨時的事做,留了下來。經過一年時間的不斷跳槽之後,她終於調進市審計局當了公務員,穩定了下來,並且還有了一套兩居室的住房。
譚晶個頭比譚琴矮,容貌也不如姐姐,但性格開朗,大大咧咧的,心裏不像譚琴那樣複雜,所以,尤奇和小姨子一直相處得很好。前年,譚晶把姐姐姐夫邀來珠海過春節,三個人又是爬石景山,又是去珍珠公園坐過山車,又是到澳門作一游,玩了個痛快。
四年前尤奇還被廣州一家雜誌社請來珠海開過一次筆會,所以,這是他第三度來珠海。應當說,他對珠海是比較熟悉的了。
在汽車總站下了車,尤奇在路旁電話亭給譚晶打了電話,然後打的去靠近板樟山隧道的住宅小區。下車一看,譚晶已經在樓下候着他了。
譚晶一把接過尤奇手中的旅行袋,圓圓的眼睛快活地閃着:"姐夫,你怎麼也開了竅,也想到要下海了?"
尤奇笑笑:"怎麼,不歡迎嗎?"
"歡迎歡迎,下海不分先後。"譚晶領着尤奇往三樓爬,"姐姐來過電話后,我就把你的鋪開好了。"
"住你這兒?"尤奇腳步遲疑了,"方便嗎?"譚晶說:"有什麼不方便的,你是我姐夫啊!"尤奇不知說什麼好,他有一種冒牌的感覺。實質上,你已
經不是人家的姐夫了,還要頂着姐夫的名來打擾人家,還讓人家幫你找工作,是不是有點無恥?尤奇惴惴不安。
進門之後,尤奇敏銳地發現鞋架上有一雙男式皮鞋,就說:"譚晶,你不是一個人住吧?"
"真是一個人住,我也不敢讓你來住呢,總要避避嫌呀。"譚晶胖乎乎的臉上浮踅一團紅暈,"我和秦大川住在一起,我的男朋友,他是******局的偵察員。"
"這樣更不合適了,我插在你們中間像什麼話?"尤奇站在客廳里,猶猶豫豫的。
"怎麼不像話?我們住一間,你住一間,剛好呀!姐夫,你怎麼變得生分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來,你自己把東西收拾收拾,先休息一會吧。"
譚晶將旅行袋放進給他準備的房間,就到廚房忙去了。上次來過春節,他和譚琴就是住的這間房,這一回,卻是他孤身一人了。尤奇坐到床沿上,摸一把床單,暗自唏噓了一聲。"姐夫,你自己倒茶喲。"譚晶在廚房裏叫道。
尤奇噢了一聲,走到客廳,把電視打開。這時門鈴響了,尤奇開門一看,一張典型的廣東臉出現在面前。黝黑的皮膚,微陷的鼻樑,厚厚的嘴唇,憨憨的微笑。
"是姐夫吧?"
尤奇忙讓他進來:"是小秦吧?"
"是啊!"秦大緊緊地握了握尤奇的手,忙不迭給他敬煙,尤奇說不會,便又沏了一杯茶。兩人寒暄着,很有些見面熟的味道。這在尤奇來說,是很少見的。外出幾個月,他真的是有了進步。
譚晶聞聲出了廚房,手在圍裙上擦擦說:"不用介紹了吧?大你先陪姐夫說說話,晚飯一會就好。哦,我們立個規矩吧,以後每天我來買菜,做飯呢,我們三個人誰先回家誰先動手,行不行?"
尤奇和秦大川異口同聲:"行啊!"
"姐夫可是個有名的模範丈夫,大川你要好好學着點。"譚晶用指頭點着秦大川說。
"我好好學,一好好學。"秦大連連點頭。
"還有,我姐夫是個作家,寫過不少小說,你要不好好表現,當心他把你當原型,寫進小說里去喲!"譚晶一笑,閃進廚房去了。
秦大川一身便裝,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偵察員的神秘意味,其樸實的言行令尤奇很有好感。兩人很隨意地聊着天。秦大川說,他老家在粵北山區,來珠海當了幾年武警,後來才轉業到******局刑偵隊幹了偵察員。他說來珠海打工的蓮城人特別多,其中一些遭遇不好的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黑道上還有了蓮城幫的說法。聞聽此言,尤奇心裏有些不舒服。秦大川馬上解釋說:"不是我對蓮城人有成見,我只是在說一個現象。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我還是挺喜歡蓮城人的,要不怎麼會和譚晶交朋友呢?"
尤奇忙笑笑,朝秦大擺擺手,說他並不在意。尤奇曉得秦大川是無,的,他是個率直的人。
"我家也是農村的,我對鄉下人出來打工非常理解。"秦大望着尤奇說,"可是像姐夫您,有份很好的工作,又是業餘作家,在當地小有名氣,為什麼還要跑到珠海來呢?這幾年,這裏經濟也不太景氣,什麼都不好做呢。"
"我並不是來淘金的,"尤奇想想說,"我是對自己的處境不滿意,想換一種活法。就像人在一間屋子裏呆久了,憋悶得很,就要出去透透氣一樣。"
秦大川點點頭:"這我理解。珠海風景優美,空氣新鮮,倒是個透氣的好地方。"
尤奇聞言一怔,覺得自己的比方很不恰當,難道自己只是出來透透氣就回去的嗎?
譚晶做好了飯菜,招呼兩個男人一齊動手,擺好桌子和碗筷。譚晶先給尤奇盛了一碗胡蘿蔔排骨湯。廣東人對飲食很講究,每天都要煲湯喝,是傳統的養生法之一。在南珠熏陶了幾個月後,尤奇的口味也廣東化了。
吃飯間,譚晶說,找工作的事有眉目了。尤奇頗感意外:"這麼快?"
"我打了一上午的電話呢!姐交給的任務敢不完成?"譚晶輕快地說,"開始也不順利,那些關係戶,打招呼時客客氣氣,熱情得不得了,一接觸實際問題,就吞吞吐吐,王顧左右而言他。後來我想起了富麗集團的嚴總,是去年從紡織局調過去的,搞離任審計時,我幫過他一些小忙。我一個電話過去,把姐夫的情況一說,他滿口答應,基本搞掂了!"
尤奇問:"他怎麼安排我?"
"哦,嚴總說,他們有個內部刊物,搞企業文化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