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裏情況很複雜(7-8)
7
快下班的時候,苗知春讓唐明皇安排飯店,他今天晚上要宴請一位重要客人。
經過高明路分理處主任鄭風的積極協調,特里(中國)公司總部的財務總監都明海先生藉著去美國總公司述職的機會,來到本省稍作逗留。今天晚上,苗知春就要同他會晤,具體磋商特里(中國)公司華北分公司在商貿銀行的企業存款問題。
都明海是鄭風的遠房舅舅,但親緣關係還算比較近。鄭風跟苗知春彙報時說,是他跟自己這位舅舅軟磨硬泡,對方才勉強答應把華北分公司的閑置資金存放到高明路分理處的,預計總金額將達到十三億左右。這筆巨額資金簡直就要把高明路分理處撐爆了。要知道,商貿銀行各地區分行的存款也不過二三十個億罷了,那可都是轄下十幾、幾十家網點、管轄成百上千人的大分行。而一個小小的高明路分理處不過是一家十幾個人的單一網點,存款總額就能夠達到十多個億,確實是出類拔萃了。
至於這位都先生為什麼會同意把如此一大筆資金存在商貿銀行的一個小網點,個中緣由苗知春也很明白:因為這筆巨額資金決不會白白存在商貿銀行,對方存上錢后,商貿銀行一定要多多少少地“表示表示”,因此也使這筆錢多多少少地帶上了點兒暗箱操作的味道。既然這樣,還是不要存在大的銀行機構中為好,因為那樣往往容易樹大招風,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苗知春知道,既然都先生是特里(中國)公司的財務總監,也一定同自己一樣,是一位資金運作的老手,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自然省去了很多試探和虛偽,直奔目標就可以了,少去了很多表面的東西。
至於商貿銀行跟特里公司“表示表示”的比例,苗知春心裏也已經有了底線,他決定卡死在百分之一這個點位上。也就是說,特里公司每給商貿銀行存上一百元錢,商貿銀行除了正常向他們支付存款利息之外,還要暗中向他們支付一元錢的“好處費”。換算成十三個億的資金總額,特里公司將額外得到一千三百萬的好處費,這可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目前,本省的資金市場上,最高可以達到百分之一點二的“返點”,百分之一的點數,是最低的了。而如果在北京、上海、深圳、廣州這樣的富裕地區,連百分之零點八都達不到。所以,苗知春對百分之一這樣的底線,還是滿有信心的。
這時,唐明皇走進來報告,專車已經在樓下候着了。苗知春就站起身,拿起手袋,唐明皇見了,趕緊伸手接過來,兩個人一起出了門。
本來企業存款業務是由鮑達主管的,但是今晚苗知春不想找他參加會晤了。一來因為如果兩位行長都去見這位財務總監,未免給了他過多的面子,不利於雙方磋商時處於平等的地位。二來,如果一旦磋商成功,那位都先生也一定會顯示出朋友義氣,在一千三百萬的“回扣”中拿出至少百分之三十的錢來答謝自己。這樣的事情,參與的人越少越好。
都先生入住五星級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唐明皇就預訂了那裏的餐廳包房,省行一把手主動上門拜訪特里(中國)公司的財務總監,也算是給了他足夠的面子。
五點半,都明海先生在鄭風的陪同下走進包房。都先生身穿GIORGIOARMANI休閑短袖T恤,身材不高,精瘦幹練,鼻樑上架着金絲邊眼鏡。
苗知春在沙發上站起身,盡量熱情地握住都先生的手,他發現都先生的手非常綿軟,就笑着說:“都先生的手如此綿軟,正迎合了中國相學上的說法,男子手綿,一定很有錢的。”
都先生謙虛地笑着擺了擺手說:“給人家打工罷了,談不上有錢的。”
幾個人交換了名片,坐回沙發里,苗知春問道:“特里公司的主營業務一直在傳銷方面,不知道轉為直銷后,是否會影響到貴公司的業務發展?”
都先生說:“苗行長有所不知,其實,目前本公司的業務仍然還以傳銷為主,主營業務收入,也大多體現在傳銷業務收入方面。”
“哦?中國政府不是已經禁止非法傳銷了嗎?”苗知春不解地問。
都先生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道:“看來苗行長還沒有很好地理解中國政府的決策意圖。你們共產黨只是禁止‘非法傳銷活動’,而並不是禁止所有傳銷活動。特里公司的傳銷,有着嚴格的規定,是以合法的經營和營利為目的的,而不是經濟詐騙,不是騙人。從這方面來講,特里公司的傳銷是合法的傳銷,是中國政府允許的,或者說是默許的。”
這時唐明皇插嘴道:“聽說,中國政府禁止了非法傳銷活動后,實際上一定程度地規範了大陸內地的傳銷市場,這樣的話,也給像特里公司這樣經營合法傳銷生意的正規傳銷公司創造了前所未有的良好的經營環境。”
都先生點頭讚許。
說話間酒菜已經備齊,幾個人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
都先生堅持不喝白酒,唐明皇徵得苗知春的同意后,要了一瓶軒尼詩理察。都先生聽了,不禁微微一笑,對商貿銀行領導的豪爽表示出了由衷的讚賞。
就是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這樣的地方,餐廳服務員和領班經理也是費了好半天的時間才請出了一瓶軒尼詩理察,酒牌上的標價是11980元。鄭風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藉著去洗手間的機會向服務員要了酒牌,仔細地看了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五位數字的位數之後,深呼吸了幾下,仍舊不動聲色地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唐明皇看了一眼鄭風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今後肯定是一個可造之材。
倒上酒後苗知春並不着急舉杯,他雙肘支在餐桌上說道:“關於貴公司在我們商貿銀行的企業存款問題,我看,我們就以百分之一的比例分配利潤吧,都先生看怎麼樣?”
都先生透過金絲邊眼鏡,認真地觀察着苗知春,但是他從對方的臉上看到的是不容置疑的表情。都先生垂下眼瞼想了想,很不情願地說:“目前內地的資金供給形勢,也並不是單純的買方市場,但是在苗行長這裏,我似乎不會佔到其他的便宜了。”
苗知春笑了笑說:“都先生,你我都是爽快人,討價還價的事情也會傷了彼此的感情,所以,我們合作之初,雙方還是要拿出更多的誠意來才好。”
“看來百分之一的比例是不容再探討了。”都先生說,“苗行長果然是資金運作的行家裏手。”
苗知春接著說:“除了這個比例之外,我當然還可以附加其他的條件,比如,立即將高明路分理處升格為支行、確保特里公司資金划轉渠道暢通無阻、確保隨時滿足特里公司的資金調度和需求。另外,高明路分理處升格為支行后,我可以保證仍然讓小鄭來當支行的行長。如果今後他們的業務能夠保證快速穩定的發展,我也可以考慮把這家支行的行政級別上調為處級。這些條件,夠優惠的了吧?”
都先生似乎對苗知春提出的這些條件並不十分感興趣,但是他仍然很有涵養地點了點頭:“就這樣吧。”
這時苗知春才舉起酒杯笑着說:“那麼,就讓我們為初次合作成功乾杯吧!”
幾個人笑了起來,紛紛舉杯共飲。
核心議題已經確定下來,幾個人便不再過多提及,於是海闊天空地閑談起來。都先生雖然不很健談,但是在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方面,和苗知春很有共同語言,兩個人交流着週遊世界時的見聞和感觸,氣氛相當融洽。
席間,鄭風少不了舉杯向苗知春和唐明皇敬酒,感謝省行領導對高明路分理處業務工作的大力支持,苗知春當然很高興,幾個人頻頻舉杯,一瓶軒尼詩理察喝光了,都先生堅決不讓再上酒了,並委婉地向苗知春表達了謝意:“這一瓶酒就是七百毫升,如果再上一瓶,我肯定要喝醉了,那豈不是糟蹋了這樣的好酒?”
苗知春聽了也不堅持,再次盛情地邀請都先生有機會一定光臨本省,以便兩個人進行更深入的交流。
幾個人於是站起身握手道別,唐明皇服侍着苗知春離開了香格里拉大酒店。
鄭風躬身將苗知春和唐明皇送出大門,禁不住搓着雙手,興奮地對都先生說:“舅舅,想不到這件事這麼容易就談成了!”
都先生嚴肅地用手指點着鄭風說:“我這麼辛苦,還不是完全為了你。你可要好自為之,千萬不要壞了我的好事!”
“那當然,那當然。”鄭風已經完全沉浸在不可抑制的興奮之中了,“有了您這筆企業存款,我可真的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想不到這個苗知春果然厲害,沒有給我一點點兒的迴旋餘地。”都先生嘀咕道,“不過我們倒是也沒有虧什麼。”
鄭風沒有在意都先生的話,幾杯洋酒下肚,還真的感覺到酒勁上來了,他說:“舅舅,晚上喝了不少酒,我請你去唱一會兒歌吧,找幾個漂亮小姐,怎麼樣?”
“笑話,我泡妞什麼時候需要你買單?”
於是兩個人來到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地下二層,這裏是酒店開設的夜總會。走進卡拉OK包房,鄭風忙不迭地讓經理叫來十多位穿着暴露,性感妖艷的小姐,甥舅二人仔細地篩選了一番,各找了一位,點了一桌子的啤酒和果品。
包房裏的燈暗了下來,鄭風看着身旁的小姐,她長得很漂亮,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走起路來招搖有致。雪白的瓜子臉上,眼睛黑黑的,大大的,勾人心魄。鄭風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手裏,禁不住動情地說:“你長得真漂亮。”
“謝謝。”女孩兒大方地笑了笑說。
“叫什麼名字?”
“先生,我叫童顏。”
“哦?是‘童言無忌’的‘童言’,還是‘鶴髮童顏’的‘童顏’?”鄭風饒有興趣地問道。
“當然是‘鶴髮童顏’的‘童顏’。”女孩兒笑着回答道,“先生您真有學問,一下子就說出了兩個成語。”
鄭風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8
這邊孔連明的事情還沒有眉目,那邊黃希瑞也被公安局抓起來了。林文國向杜念基彙報這件事的時候,杜念基差點兒沒從椅子裏跳起來,心想,這家省分行的行長們怎麼總是願意和公安局打交道!
原來這天下班,黃希瑞又一個人秘密地去了菜市場買基圍蝦。這些日子,因為受到海上接連不斷的颱風影響,基圍蝦的供應很緊張,價格上漲得很厲害。老黃去菜市場一看,基圍蝦的價格從每斤九十八元漲到了一百三十八元,而且賣基圍蝦的攤床很少,質量很差,禁不住有些惱火。買蝦時,他想仔細挑挑,卻遭來賣蝦攤主的冷嘲熱諷,一來二去,雙方就吵了起來。老黃脾氣上來,一把掀翻了攤主賣蝦的水槽。那一水槽的基圍蝦,怎麼也值個兩三千元錢,攤主急了眼,賞了老頭兒幾拳,把他扭送到了當地的派出所。
老頭兒進了派出所,牙根咬得很緊,就是不交待自己是哪個單位的,也不承認自己的錯誤,警察們對這樣的老頭兒也不敢使用專政工具,就翻出了他的手機,調出電話簿中的一個號碼打過去,正好打到林文國的手機里,林文國這才知道老黃被抓了。他一面乘出租車火速趕往那個派出所,一面向杜念基作了彙報。
因為涉及到老黃個人的面子問題,為了保密,杜念基也沒有叫自己的專車,一個人坐出租車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劉所長得知杜念基和黃希瑞的身份,禁不住“啪”的一聲敬了一個禮,二話沒說,立即放人。黃希瑞老頭兒來了小孩子脾氣,連筆錄都不讓人家取一個,扭頭就走。
林文國笑着說:“得了,劉所長,我跟你們市局治安支隊的王隊長是哥們兒,回頭我跟他說一聲就是了。”
“這件事給你們添麻煩了。”杜念基也說道,見劉所長不在值班,就說:“我們出去吃飯吧,怎麼樣?”
劉所長就笑着說:“我哪輩子這麼榮幸,能輪到大行長請我吃飯啊,還不洗得乾乾淨淨的,打個立正敬禮,然後屁顛兒屁顛兒地跟着去?”
幾個人就笑了起來,林文國約了治安支隊的王隊長,恰巧王隊長約了市公安局的高局長,幾個人就分頭去了飯店。
到了飯店,劉所長和林文國一起張羅着點了菜,布了酒,就等高局長和王隊長駕臨了。
劉所長說道:“杜行長,託了你請我吃飯的福,我才有機會和市局的局長和隊長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平時我和他們見面的機會都很少呢!”
杜念基見劉所長也是個爽快人,就笑着說:“我這個作紀委書記的,早就應該跟你們公安部門取得聯繫了,今後還要請你們多支持我的工作啊。所以,今天有機會見到高局長,也是我所希望的。”
劉所長就笑道:“所以你看,商貿銀行的人是可以抓一抓的,一抓,准能抓出好事來。”
三個人就笑了起來。這時,林文國好像很隨意地問道:“看來,前幾天我們省行的老孔書記也是你小子抓的吧,你老實交待,到底是不是?”
劉所長趕緊搖頭說道:“不是不是,誰抓他誰是孫子行不行?”
“那是誰抓的?”杜念基接着問道。
劉所長喝了一口茶說道:“提起這件事,我也很生氣。本來誠信大酒店在我的管片里,我們所對那裏的軟環境很重視,很少去那裏胡來的。可誰也沒想到,那天晚上是另一個管片的派出所臨時採取了行動。因為事先沒有得到上級的批准,他們被王隊長狠狠地臭罵了一頓,連累得我們也受到了批評,你說可氣不可氣?”
“那他們為什麼在沒有得到上級批准的情況下,臨時決定去誠信大酒店夜查呢?”杜念基問道。
“我問過他們,他們卻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只是說有人舉報誠信大酒店有容留賣淫嫖娼人員的嫌疑。他媽的,現在哪個酒店沒有容留賣淫嫖娼人員的情況?如果這樣一家一家地抓下去,我們的經濟軟環境建設工作還怎麼進行?”
杜念基聽了,心裏就有了數,笑着說道:“劉所長很有大局觀念呀。”其實,劉所長之所以生那個派出所的氣,無非是自己管片的事情讓別人插了足,自己不僅沒有撈到好處,還被上級批評了一頓,心裏憋氣窩火而已,與經濟軟環境建設問題根本就不搭邊兒。
這時,林文國說道:“對了,老劉,今天那個賣蝦的小攤販損失了兩三千塊錢,但是他也給了我們黃主席幾拳,這件事,你們和他就都不能再提了,我們黃主席也不追究他的責任了,你看這樣好不好?”
劉所長肯定地點了點頭,說:“林處長,這件事情你放心。那個攤主是個刑滿釋放人員,跟我的個人關係不錯,只要我一句話,他就不會再吱聲了。回頭我讓他拎幾斤蝦去看望一下黃老爺子,這件事,雙方就算兩清了。”
“那倒不必,那倒不必。”兩個人說道。
這時杜念基的手機響了起來,顯示的號碼是黃希瑞的,杜念基就站起身走出包房,接聽了電話。電話里,黃希瑞對杜念基說道:“杜行長,實在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杜念基趕緊說道:“哪裏的話,黃行長,這件事已經處理完了,你不用放在心上。那個小攤主打了你幾拳,疼不疼,有沒有傷?”
“沒有沒有,實際上他只是推搡了我幾下。我這麼大的年紀,不挨打都要倒下呢,他是不敢打我的。”
“那就好,你也消消氣,早點休息吧。”杜念基掛了電話。
回到包房裏,劉所長正在和林文國探討着住房按揭貸款的事情。原來,劉所長最近買了一套房子,開發商正好是在商貿銀行搞的按揭貸款。杜念基聽明白之後,就沖林文國使了個眼色,林文國就故意嘬着牙花子,說道:“你這個事情確實很難辦,你貸款的數額特別高,首付款又很少,這絕對不符合我們銀行的規定,即使是開發商替你說了話,等到我們行貸款審批委員會上會審批的時候,一樣也過不去,誰說話也不好使啊。”
“那可怎麼辦啊?”劉所長有點兒着急了,“你們都知道,公安系統的住房是最緊張的,我在基層幹了快二十年了,還沒有混上房子。實在沒有辦法,把自己大半輩子的積蓄都拿了出來,才有機會貸款買到這套房子,現在貸款貸不出來,買房的計劃可要泡湯了!”
林文國聽了這話,就沖劉所長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求求杜念基,劉所長趕緊對杜念基說道:“怎麼樣杜行長,你能不能幫兄弟說句話啊?”
杜念基說:“在我們省行,我不主管個人貸款業務,而且我剛剛來到這裏工作,對他們審批個人貸款的程序和標準也不了解啊。”隨後對林文國說:“林處長你說說看,這件事情難度有多大?”
林文國說:“說實在的,難度是相當大的。劉所長想增加貸款額度、延長貸款期限、還想少交一點兒首付款,這都是我們行不允許的。但是,只要我們哪位行級領導跟業務部門打個招呼,說明事情的重要性,要求他們特事特辦,他們也許能審批通過。”
“好吧,這件事就這麼辦。明天早上一上班,我就找他們業務部門開一個協調會,專門研究一下劉所長貸款的事情,要求他們一定要在上會審批的時候確保過關。”杜念基煞有介事地說道。
“哎呀哎呀,這件事勞動了大行長,真是過意不去啊,一會兒我要好好地敬二位一杯酒!”劉所長感動地說。
杜念基說:“劉所長千萬不要這麼客氣,我也是‘無利不起早’,因為我也有一件事求你幫一下忙。”
“哦?什麼事,你請說。”
“是這樣,我們總行要求我們省分行深入調查一下孔連明嫖娼的事情,所以我們想調取一下今年一月二十七日晚上,也就是孔連明被抓的那天晚上誠信大酒店各個角度的錄像資料。誠信大酒店在你的管片內,劉所長辦這件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說這話的時候,杜念基認真地觀察着林文國的表情,只見他目光炯炯地直視着自己,嘴巴緊緊地抿着,顯然非常支持自己的這次秘密行動。
“這事兒好辦,不過得需要市局給我們開出要求誠信大酒店協助辦案的介紹信。一會兒等高局長、王隊長來了后,你跟他們提一句,我這裏當然沒有問題。”劉所長說。
杜念基聽罷,不屑一顧地說道:“這事兒如果我想求高局長和王隊長,就不用找到你這裏來了。找你,還不是圖個方便、簡單嘛。”
劉所長想了想,說:“如果沒有上級主管單位的介紹信就去調取誠信大酒店的錄像資料,是違反我們公安機關辦事程序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的錄像資料不像你們銀行的,保密程度那麼高,隨便看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好吧,這件事,杜行長你交給我辦就是了。”
“好,這才夠朋友呢。”杜念基敬了劉所長一根煙。他想:也不必交待劉所長要保密了,既然是違反辦事程序的事情,劉所長也不會隨便告訴別人的。
“好,這件事就由我直接同劉所長聯繫。”林文國興奮地說道,一副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樣子。杜念基看着他,笑了。
這時高局長和王隊長走進了包房,幾個人站了來,互相做了介紹。
來省分行工作這麼多天,杜念基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在這種應酬場面上度過的,因為有很多關係需要他儘快建立,有很多人需要他儘快結識,而中國的社交手段,很大程度上還只是靠吃飯、喝酒這一種方式,真搞得他窮於應付,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