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湖心島是個孤島,在洞庭湖中間,島上荒無人煙。
王靜茹陪着蜈蚣張志剛逃到荒島之後便砍樹搭棚,生火做飯。上岸的時候從船上卸下了兩袋大米,還有油鹽醬菜,夠吃些日子,他們便準備暫時在島上安頓下來。
帳篷是用從船上拿下來的油布蓋的,用幾支樹榦支着,一面靠山,兩邊油布剛好拖到地面,前面是用樹枝柴草圍着,算是外牆。帳篷里,張志剛用樹枝做成了一個籬笆,把帳篷隔開成兩半,王靜茹住在靠山邊的那小半間帳篷里。張志剛和蜈蚣則住在外面。門從後邊開着。說是門,其實是個敞口,什麼也沒有。
對於王靜茹的突然出現和加入,蜈蚣極不放心。
"這女的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跟着咱們一塊了?"等王靜茹到湖邊臨時挖出的土灶上做飯的時候蜈蚣就問張志剛。
"不是告訴你了嗎,居委會實習的。其實還是咱們害了她,連累了她。她只是幫我爸做了點事就被老大抓了,幸虧她自己跑了,不然不是被老大強暴了就是被他們殺了。"張志剛說。
"你怎麼知道她幫你爸了?"
"是我親眼看見的。"
"你看見?你什麼時候看見?"
"這兩次在我家的後窗每次我都看見她在幫我老爸,這能有假嗎?"
"你怎麼就不想想她是警察?是公安局派去的?"
"你什麼時候看見有這樣的警察?警察會幫我老爸去接尿?會幫我這個罪犯的父親接尿?更何況是一個姑娘家,會有這樣的女警察?別幼稚吧,她只是個居委會實習的。她只希望表現好一點,只希望居委會能把她留下,她怎麼知道會有這麼複雜?怎麼知道除了警察在外面盯着這個老頭之外還有別的人盯着老頭。老大肯定以為是我派她去的,找到了她就能找到我,所以才抓她,才到處追殺她。你說不是我們害了她是誰害了她?"
"你就這麼相信她?"
"你還懷疑?別忘了,幾次都是她幫咱們脫離了危險,要不你我可能都沒命了。"
"不錯,她是幾次救了我們,我也很感激她,要不我早就做了她了。可她為什麼要救咱?我還是懷疑她是不是公安派來的。"
"公安派來的?公安派來救我們?有這種事嗎?通緝令全世界都發去了,警察到處在抓我們,她還來幫我們逃跑,她不想活了?"
"莫非是老大派來的?"
"也不像,老大派來幹什麼?"
"拿東西呀,上面可能催得急呀。"
"不可能,老大派了你一個還不夠?還派人來有什麼用?"
"哦?對了,來搞我們錢的,肯定,肯定是的。"
"不可能。真是居委會實習的,她沒騙我們。"
蜈蚣還是搖頭,不管張志剛說得怎麼逼真,他仍然不相信。一有機會他就跟蹤王靜茹,很想弄個明白。
不久就有了一次驚險。
那天吃了飯後王靜茹說她要到山上方便方便,請兩位給個機會。
張志剛說:"去吧去吧,蜈蚣我幫你守着。"
王靜茹就爬到了山上。
她急着跟江峰聯繫,一路逃亡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到了島上才打開非常隱蔽帶來的手機。
可偏偏就那麼巧,打開手機就是個女的接了。
"你找誰?"
"找江隊長。"
"你是誰?"
"請問你是誰?"
"你先告訴我。"
王靜茹再沒有說話,立即關了手機,除了江峰和劉局長她誰也不能告訴。她本來想跟劉局長打個電話的,可太晚了,就在她再次撥號的時候,一支手槍頂住了她的後背,蜈蚣就站在她後面,問:"跟誰打電話?!是不是報警了?"
"啊?!"王靜茹有過瞬間的驚恐,但很快就恢復了自然,說:"沒……沒有,跟我男朋友打電話。我報警幹嗎?叫人來抓我自己呀?我會這麼傻嗎?"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蜈蚣問。
"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吧,我也被人追殺,跟你們一樣。"王靜茹很冷靜地說。
"是不是警察?不說真話我就一槍打死你!"說完他打開了保險,就要扣動扳機。"不許開槍!把槍放下!"張志剛迅速趕來,大聲吼道。
原來,蜈蚣跟蹤王靜茹以後張志剛就跟蹤了蜈蚣。在張志剛的心裏,王靜茹早已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了,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恩人,特別是蜈蚣。
蜈蚣鬆開了扣動扳機的手指,說:"你來得正好,志剛,她是警察,她肯定是警察,她剛剛還跟外面打電話,肯定是報警,趁現在還來得及咱們把她幹掉!"
張志剛腦中立即閃現王靜茹給他父親擦洗身子的鏡頭……
"不,她不是警察!我敢用性命擔保!你不能再濫殺無辜!"張志剛攔在了蜈蚣的槍口前說。
"你怎麼……哎!"蜈蚣有些無奈收了槍對王靜茹說:"好,我現在不殺你。你要讓我知道你真是警察我饒不了你!"他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又走到王靜茹面前,喝道:"把手機交出來。"
"不行,我還要用。"王靜茹搖頭說。
"交出來!"蜈蚣歇斯底里地吼道。
王靜茹無奈地交出了手機。
蜈蚣接過手機罵道:"臭娘們!還敢帶手機?"高舉手機就要摔下來,張志剛又叫住了他:"慢!別摔了,手機沒罪,留着它也許有用,這是咱們唯一跟外面聯繫的工具。咱們在這荒島上什麼都沒有,不被餓死也會被困死,真要有什麼麻煩咱們就得靠它,摔了多可惜。"
"哦?"蜈蚣醒悟地說,中斷了摔機。
"把它給我吧,不到迫不得已誰也別想用它。這裏沒電,悠着點打,電用完了就什麼希望都沒了。"張志剛說。
蜈蚣覺得張志剛說得有道理,在這個荒島上電池要節約,糧食要節約,什麼都得節約,不然就得困死。可他也不能把手機交給張志剛,他要打個電話給江峰他就什麼都完了。"給你?"他說,好像還要補一句:"我能給你嗎?"
"別傻了,我不會再打電話給江峰了。撇開我早已不相信他不說,就是我相信他我現在能打嗎?我們都是特大通緝犯,我再打電話給他我不是自己拿繩子往自己脖子上掛嗎?"張志剛說。
蜈蚣說:"你說的沒錯,可我為什麼要給你拿,誰也別想從我這要到手機。"
張志剛說:"你不能拿。你怎麼能拿?你老想着葉彤,我了解你的脾氣,你肯定忍不住要跟她聯繫。只要你撥她一個手機咱們都跟着倒霉,葉彤現在肯定在警察的嚴密監視之下,有電話警察就能測出電話的方位,你還能呆下去?"
都被他說對了.蜈蚣這才乖乖地把手機交給了張志剛。
其實張志剛一直在護着王靜茹.他把她視為恩人,視為救星,他從來沒懷疑過她講的一切,哪怕她說的全都是謊言,在他看來也都是真實的謊言,他全都相信。他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他知道他的同伴蜈蚣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所以他時刻提防着他。王靜茹說要去方便,張志剛立即就把蜈蚣叫到湖邊抽煙,蜈蚣卻藉機跑了,張志剛便立即跟在後面.當蜈蚣突然出現在王靜茹面前的時候,他也突然出現在蜈蚣的面前,及時堵住了蜈蚣的槍口,沒讓王靜茹受到任何傷害。
白天提防,晚上更要提防。
在這個荒島上,其實最難熬的還是晚上,沒有燈光,沒有音樂,沒有人群,除了湖面上幾聲行船的汽笛,有時寂靜得像死一般。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同睡在一個棚下會發生什麼誰都無法預料。王靜茹再膽大也睡不着覺,地鋪的枕頭下放着切菜的刀子,她不得不時刻警惕兩個男人可能對她的襲擊.特別是蜈蚣,一直在窺視着她,那將是最危險的敵人。
有天晚上的後半夜,王靜茹聽到隔壁的帳篷里有人爬起的聲音,她立即坐起,緊緊握着菜刀。
"你想幹什麼?你小子是不是想動她的腦子?你要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拼了!"這是張志剛的聲音,好像還拖住了蜈蚣。
"你胡說什麼呀?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是很壞,可我現在絕不會見一個搞一個.告訴你,我心裏只有葉彤,自從與葉彤好了之後其他人我誰都沒興趣。"蜈蚣摔開他的手說。
"那你偷偷摸摸幹什麼?"
"撒尿,我拿自己的東西也犯法?要不要看着我?"
張志剛這才不好再說什麼。
王靜茹緊張的心才終於平靜了下來。她暗暗地感到慶幸,蜈蚣因為有了葉彤而對別的女人沒有了興趣,她不會受到強暴;張志剛又時刻在保護她,她倒反而變得安全了。
然而,事情卻遠遠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也許她暫時不用擔心會受到男人的強暴,可她始終擺脫不了蜈蚣的懷疑。
一天,王靜茹去了山上採摘野果什麼的,張志剛則在湖邊釣魚,蜈蚣躺在棚里沒有出來。
蜈蚣並沒睡覺,他是想藉機翻翻王靜茹的東西,看能找到點什麼來證實王靜茹的身份。他不能讓一個不明底細的人時刻躺在他們身邊,他們都是特大通緝犯,如果泄露了他們的行蹤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始終注意不留任何逃跑的痕迹。這一點現在看來做到了,逃到這個島上現在還沒被警察發現,也沒人來盤查。只要沉下來,只要內部不暴露,躲上幾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都沒問題。
所以他做夢都想弄清同來的這個女的到底是幹什麼的,無論如何不能使自己的逃亡計劃毀在這個陌生女人手裏。
他把她的背袋全都倒出來了,化妝品,衛生紙,乳罩短褲什麼的都扔在地上,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蜈蚣又在口袋裏摸了一陣,突然摸出了一個公安用的領帶夾,蜈蚣拿着領帶夾看了又看,立即緊張起來,他的腦中交替閃現出警察頭上的警徽、領帶夾上的小警徽,他領悟到了什麼,迅速拿了那個小領帶夾拚命地往外跑去。
湖邊的張志剛見蜈蚣突然往外跑,感覺有事發生,也立即跟着跑去。
在帳篷的後山上,蜈蚣很快找到了王靜茹,也不跟她多說,上前一把毆住王靜茹的衣領,狠狠地就是一拳揍過去,把王靜茹打得滾出兩米之外。
"你這是幹什麼?蜈蚣?"王靜茹懵懂地問。
"說,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你還說你不是警察,這是什麼?不是警察有這個嗎?"他幌了幌手中的領帶夾,又衝上去飛腳要踢王靜茹,王靜茹迅速躲閃,蜈蚣落腳踩了一塊石頭,"啪"的一下跌落坡下,滾到了坡底。
"蜈蚣。"王靜茹翻身爬起,大聲喊道。
坡下沒有迴音。
王靜茹再喊。
"哎喲!"蜈蚣在坡下慘叫。
"蜈蚣。"王靜茹邊喊邊縱身跳到坡下。
蜈蚣躺在地上疼痛不已。
"蜈蚣,你怎麼了?"王靜茹急問。
蜈蚣咬着牙,吃力地吼道:"別過來!這沒你的事。"
王靜茹也不過去,就在幾米外的地方站着,看着蜈蚣一次一次爬起又跌倒,跌倒又爬起,卻舉步艱難。
"不要緊吧,是不是腿斷了?"王靜茹問。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不就是想抓我嗎?動手啊。"蜈蚣說。
"別傻了,我要是警察,我要抓你會等到現在?多少次機會我都沒下手,會等到這荒無人煙的島上?再說你們兩個大老爺們我一個女人家我能拿你們怎麼辦?我知道,你不就是擔心你口袋裏的那些錢嗎?不就是怕我拿了你的鈔票嗎?你放心,我一分錢也不會要你的,我只要躲過了這一陣咱們各走各的,誰也不認識誰,行嗎?"王靜茹說。
"你跟我滾!我不想聽你的花言巧語。"蜈蚣吼道。
"好好,我走,我走,你就在這慢慢等吧。不過我要告訴你,這個島上也就是我們三個人,只要我不作聲張志剛是決不知道你掉進這個坡下的。你不是擔心我會搶你的包嗎?放心吧,我不搶,過十天半月我再來幫你收屍,我根本不用花力氣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你想過嗎你?"
"你……"
"你獃著吧,我走了。"
"別……走。"
"怎麼?不怕我要你的錢?不怕我是警察?"
"說吧,什麼條件?"
"不是怕我搶你的包嗎?把槍頂着我,只要我不軌你就開槍,行嗎?"
"你……"
"沒事,是我叫你乾的。"
蜈蚣還真拿出了槍。
王靜茹背着鐵球一樣的蜈蚣往坡上一步一步爬去……
蜈蚣忍着劇痛還要把槍頂在王靜茹的頭上,看見王靜茹捨身救自己又於心不忍,一種矛盾的心理表現得淋漓盡致。剛走到半路上正好張志剛趕來,看見蜈蚣手裏舉着槍對着王靜茹,大聲喊住蜈蚣:"住手!蜈蚣你幹什麼?"
蜈蚣終於收回了手槍。
"你想幹什麼?蜈蚣?"張志剛問。
"沒……沒幹什麼。"蜈蚣掩飾道。
"沒幹什麼你把槍頂着王小姐幹什麼?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想害她?"張志剛逼近他說。
"你來得正好,別說了,把他背上去。"王靜茹對張志剛說。
"怎麼回事?"張志剛接過蜈蚣問。
"摔了。"
"摔了?怎麼沒摔死?蜈蚣,你他媽王八蛋還是不是人你?人家冒着生命危險救你你還想幹掉人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張志剛拖住蜈蚣邊走邊罵。
"她……她是警察!"蜈蚣吃力地說。
"你憑什麼老說她是警察?你是不是有毛病了你?"張志剛說。
"你看看這個。"蜈蚣拿出找來的領帶夾說。
"就憑這個就說人家是警察?你怎麼不說我也是警察,我家裏有很多這樣的領帶夾。"張志剛接過領帶夾看了看說。
"你……"蜈蚣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給我聽着,王小姐絕對不是警察。你要再這樣疑神疑鬼你就在這獃著吧,我帶她走,一分錢也不要你的,現在就走。你不是有錢嗎?不是有槍嗎?你就在這島上過一輩子吧,放心,我們不會報案。"張志剛說著就要來拉王靜茹。
"你……好,你別走,我就信你一次。"蜈蚣無奈地乞求,實在情非得已。
"我跟你保證,王小姐要是警察你就用這把槍從我這打進去,我決無怨言。"張志剛指着自己的腦袋說。
"別說那麼多了,快幫他想辦法弄點草藥來。"王靜茹說。
張志剛把蜈蚣扶到坡頂就去尋草藥去了……
蜈蚣被摔傷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王靜茹覺得。儘管蜈蚣還拿着槍,還能蹣跚行走,但反抗的能力卻遠不如前。如果隊長能率人趕來小島,無須太多的人馬,無須興師動眾,就三五個人,突然襲擊,封鎖包圍,也許犧牲會更小,成功的機會會更大。
她想給隊長報個信,叫他立即趕來小島,可沒了手機。手機還在張志剛手裏,她這才想到該如何面對張志剛。
張志剛對她太好了,為了證明她不是警察,他願意挨蜈蚣的槍子。
可她偏偏就是警察,如何跟他說?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會怎麼反應?他會認為她是世界上最大的騙子,他會傷心透頂。
她不想傷害他,不忍心傷害他。一路來他都護着她,如果突然知道他護着的就是要抓他們的警察他能承受得了嗎?
要讓他有心理準備,在適當的時候必須給他暗示,她想。
仔細想想她又覺得現在行動的時期還不是最佳。蜈蚣的行動固然不太方便,張志剛卻對江峰隊長、對公安已經完全不信任,如果得不到張志剛的支持和配合任何行動都不會順利。她出來的目的就是要保護張志剛不受傷害,不出危險,同時又不能讓歹徒逃得太遠。現在張志剛對隊長對整個公安都不信任,你要行動他要走極端怎麼辦?對抗,自殺,甚至還有什麼別的舉動都是非常危險的,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如果那樣,警方的任何行動都會以失敗告終,即使抓到了蜈蚣,找回了被盜的槍支和百萬元巨款。
無論如何張志剛不能出問題,她得先做好他的工作,消除他的一切誤會,讓他完全站在自己一邊,只要他站在她這一邊蜈蚣就成了孤家寡人,那才會出現最佳效果。
她必須先走這一步。
這天蜈蚣躺在棚里,張志剛和王靜茹在湖邊釣魚,王靜茹覺得是與張志剛談話的極好機會。
"他不會有事吧?"王靜茹坐在一邊問。
"放心吧,死不了,脫臼,他不會有事的。"張志剛說。
"我很感謝你一次又一次幫助我。"王靜茹挨近張志剛說。
"我知道你不是警察,你是個心腸好的人,我相信你。"張志剛說。
"我……"王靜茹想說明什麼,還是停住了話題,不能馬上說出自己的身份,突然告訴他他不相信是警察的人就是警察他會無法接受,得有個合適的話題。
"哎,志剛,你和蜈蚣還準備逃到哪裏去?"她問。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他說。
"你又何必跟蜈蚣一樣到處逃跑呢?你並沒有搶劫,並沒有殺人,聽說你什麼罪都沒犯你跑什麼跑?找罪受呀?"她說。
"誰會相信我沒搶劫沒殺人?我已經是頭號通緝犯了,不能不逃。"
"你完全可以不逃,你可以向公安局說清楚。"
"公安局?公安局不相信我,我再也不相信公安局了,我被他們害得差一點命都沒了。"
"哦?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說來聽聽?"
"算了,別提那些傷心的事了。你聽着,千萬別信那些警察說的話,沒一句是真的。以前我太傻,總以為警察靠得住,結果呢,把我弄成這樣,搶劫,殺人,十惡不赦。"
"你就不想為你自己澄清?就願意背一輩子黑鍋,過一輩子逃亡的生活?"
"我又何嘗不想?我做夢都想澄清,可我跟誰說?誰會相信我?"
"我相信你。"
"你?你是誰?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我從內心感謝你,可你能幫我什麼?你自己還這樣,你……"
"你相信我,我能幫你,真的。"
"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你跟我說清楚。"張志剛驚詫地說。
"別問,以後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會害你。哎,有了有了,魚上鉤了。"王靜茹說,魚上鉤了,好大一條。
取好了魚,王靜茹又說:"該給你爸去個電話了,這麼久了沒聯繫,也不知他身體怎麼樣了,打通了讓我也跟他老人家說兩句,怪想他的。"
張志剛猶豫好一陣,終於答應了王靜茹的要求。
可事情偏偏就那麼巧,當張志剛走進帳篷取出手機剛剛打開手機的時候,手機就響了。
誰都沒在面前,張志剛乾脆打開了手機,看看王靜茹到底跟些什麼人聯繫。
"喂?哪位?"
"麻煩你叫旁邊的那個女的接電話。"
"哪個女的?你是誰呀?"
"我是江峰的老婆!你叫她別再找江峰!"
"啪!"手機掉在地上,張志剛感到無比的震驚。他怎麼也想像不到會是白潔的電話,更想不到天天跟他在一起的女人竟與江峰有聯繫。
她找江峰幹什麼?她到底是什麼人?難道她真是警察?難道她真是江峰派來的?那她來是幹什麼?是來抓他們還是把他們幹掉?他真想把這一切弄個明白。
他立即撿起了跌落的手機,"喂喂喂!"叫個不停,可對方已經掛機。
他又撥打了白潔的手機,白潔已經關機,他想再撥白潔家裏,到底問個究竟,剛要撥號,王靜茹來了。
"你在幹什麼?是不是在查我的電話號碼?"王靜茹問。
張志剛用異樣的眼光看看王靜茹,突然問道:"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跟着我們幹什麼?"
"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也跟蜈蚣一樣?老要調查我的底細?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還要交代?"
"你根本就不是什麼辦事處實習的,你是警察!你是江峰派來的。"
"啊?!你……你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你是警察,你說,是怎麼回事?!"
"別嚷嚷,蜈蚣知道了就什麼都完了。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全都告訴你,我是警察,是江峰派來的。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你別緊張,我說了你慢慢全都會知道的,我正在找機會告訴你。"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你偏偏是警察?我這麼信任你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張志剛壓低聲音撕心裂肺喊道。
"你聽我解釋,張志剛,走,到湖邊去,無論如何不能讓蜈蚣知道。"
他們來到了湖邊,她要告訴他一切,回答他所有的問題,解除他的一切疑惑。
"說,是不是江峰派你來追殺我們的?"他急不可耐地問她。
"志剛,你誤會了江隊長了,他從來沒要追殺你,他一直在保護你,我就是他派來保護你的,你是個有頭腦的人,你應該知道,如果江峰要殺你你就不會活到今天了。"
"那為什麼他幾次追殺我,還親自命令手下對我格殺勿論。"
"你誤會了,江隊長不會追殺你。"
"我親耳聽見,當時我們就躲在柜子裏,並沒有跑出門。他命令他的手下見到我就格殺勿論,這還會有錯?"
"不可能,這是有人栽贓,有人冒充隊長。你應該知道,除了我們在找你,還有黑幫勢力也在找你,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冒充回警察對他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他們也知道我們在到處找你,我估計你掌握的情況可能直接與他們有關,他們會讓你找到江隊長嗎?志剛,隊長一直在找你,他知道你有重要情況向他報告,他千方百計想找到你,可就是找不到你,他知道你的處境很危險,上面有命令,只要發現你們就就地正法。你的生命危在旦夕,所以叫我來暗中保護你。"
"啊?!"張志剛震驚,過了一陣又問:"那我問你,在廢舊車庫你們為什麼向我開槍?"
"不是,隊長接到你的電話后就往那趕,可不知為什麼我們還是去晚一步,有人先到正向你們開槍。我們和那些人發生了槍戰,可惜讓他們跑了,到裏面再也找不到你們了。"王靜茹說。
"這麼說都是老大幹的?是老大製造假象?是老大冒充警察?冒充江峰?"他自言自語。
"誰是老大?"王靜茹問。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都是蜈蚣說的。蜈蚣就是老大派來的,派來逼我交出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
"就是你千方百計要交給隊長的那份文件?"
"對,正是那份東西。"
"文件呢?"
"對不起,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我放在一個非常秘密的地方,我不去誰都取不出來,我要親手交給江峰。說吧,現在怎麼辦?"
"跟我一塊回去,一塊去找江隊長。"
"跟你回去?我還能回去嗎?我現在是特大通緝犯,搶劫一百多萬,殺死三四條人命,你們的槍口到處對着我們,只要我出現不知有多少人會向我開槍,我能回去嗎?"
"放心,我保證你能安全回去,保證你能安全見到隊長,如果你信不過我你就把我綁為人質,沒人敢開槍打我的。"
"你是誰?你能保證別人不對你開槍?"
"因為我是警察,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們誰也不敢對我開槍,只要見到了隊長我會說是我叫你綁架的,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好,就算能見到江峰,就算我報告了情況又有誰會相信?我是個逃犯,是個搶劫殺人犯,你說誰會相信我?"
"我信,我相信隊長也會信,一切有正義感的人都會相信。因為你本來就是無辜的,你沒有搶劫,你更沒有殺人,你完全是被蜈蚣逼迫的。銀行的目擊者可以為你作證,白潔也可以為你作證,你不讓蜈蚣殺人,你千方百計在保護白潔和其他無辜群眾。你根本就沒有作案的動機,你的所有行動都是在制止犯罪,你是無罪的,你應該大膽地向公安機關澄清。你要繼續跑下去永遠沒人能給你澄清,你才要背一輩子黑鍋,你又何苦呢?"
"啊?"張志剛這才有些驚訝。
"你要相信自己,要相信我們的社會還有許多有正義有良知有覺悟的好人,你更應該相信法律的公正。為了澄清白書記車禍的真相,為了把你手裏極為重要的材料交到司法機關,也為了你自己,你必須而且完全應該跟我回去!"
張志剛還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