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戴安娜和凱利在馬德里的巴拉加斯機場。她們可以選擇從赫茲、歐洲汽車、阿維斯以及其他車行租車,但她們挑選了阿萊薩,一家沒什麼名氣的租車公司。
“怎麼走能最快地到達聖塞瓦斯蒂安?”戴安娜問。
“很簡單,seora西班牙語,“太太。”。走N1到法國邊境的洪達里比亞,然後直接去聖塞瓦斯蒂安。只有四到五小時的車程。”
“Gracias西班牙語,“謝謝。”。”
凱利和戴安娜上路了。
一小時后KIG的私家噴氣機抵達馬德里,哈里·弗林特從一家租車行趕往另一家。
“我應當在這裏接我妹妹和她女友的——女友可是位美貌絕倫的非洲裔美國人——我非常想念她們。她們從紐約乘三角洲九點二十的航班過來。她們在這裏租車了嗎?”
“沒有,先生……”
“沒有,先生……”
“沒有,先生……”
在阿萊薩攤位,弗林特交上好運了。
“哦,對,先生。我很清楚地記得她們。她們——”
“你記得她們租的是什麼車嗎?”
“標緻。”
“什麼顏色?”
“紅色。是我們唯一的——”
“你知道車牌號嗎?”
“當然。稍等。”
弗林特看着辦事員翻開本子查找。
他告訴弗林特號碼。“希望你能找到她們。”
“會的。”
十分鐘后,弗林特飛回巴塞隆拿。他將租輛車,尋找她們紅色的標緻,尾隨她們到路上一個僻靜的地方,把她們撞出公路,確保她們斷氣。
戴安娜和凱利離開聖塞瓦斯蒂安只有三十分鐘,她們在舒適的沉默中驅車前行。高速公路上車輛不多,她們時間充裕。而且鄉間風光十分綺麗。成熟的莊稼和果園使空氣中蕩漾着石榴、杏子和橘子樹的芬芳,路外邊是古老的房屋,圍牆上覆蓋著茉莉花。離開中世紀小鎮布爾戈斯僅僅幾分鐘,景緻便陡然變成了比利牛斯山脈起伏的丘陵。
“我們差不多到了,”戴安娜說。她朝前望去,不禁皺起了眉頭,猛地一腳踩上剎車板。前面離她們二百英尺的地方停着一輛燃燒的汽車,一群人在圍觀。高速路則被穿制服的人攔了起來。
戴安娜迷惑不解。“怎麼回事?”
“我們進入巴斯克地界,”凱利說。“一場戰爭。巴斯克人五十年來一直在跟西班牙政府打仗。”
一個身穿綠色制服的男子跨上路面,他的制服袖口有金紅色鑲邊,腰間繫着黑色皮帶,腳上穿着黑色皮鞋,頭戴黑色貝雷帽,站到汽車前,舉起手。指着路邊。
凱利壓低嗓門說:“這是艾塔。我們不能停車,因為上帝才知道他們會把我們扣留多久。”
軍官走到車邊上,朝她們看。“我是伊拉第上尉。請你們下車。”
戴安娜看着他,微笑着。“我真的非常願意幫助你們打贏戰爭,但我們正忙着打一場我們自己的戰爭。”她猛地一腳踩在油門上,繞過燃燒的車子,向前猛衝,汽車在驚叫着的人群中曲折穿行。
凱利的眼睛閉得緊緊的。“我們撞上什麼人了嗎?”
“沒事。”
凱利睜開眼睛,朝後視鏡里看一眼,僵掉了。她們後面跟着一輛黑色的雪鐵龍,她看得見方向盤後面的那個人。
“巨無霸怪獸!”凱利倒抽一口冷氣。“他正在跟蹤我們。”
“什麼?他怎麼會這麼快就找到我們了?”戴安娜把油門一直踩到底。雪鐵龍正在接近她們。戴安娜看着雙面記速表。一個標度盤顯示:每小時175公里。另一個顯示:每小時110英里。
凱利戰戰兢兢地說:“我敢說,你開得太快,都不能駕車上印第安納波利斯賽車場了。”
戴安娜看見了一英裡外西班牙和法國之間的檢查站。
“打我,”戴安娜說。
凱利哈哈大笑。“我只是開玩笑,我不過——”
“打我。”戴安娜的語氣是十萬火急的。
雪鐵龍越來越近了。
“什麼,你——?”
“現在動手!”
萬般無奈,凱利扇了戴安娜一記耳光。
“不行。重重地用拳頭砸。”
在她們和雪鐵龍之間只有兩輛車。
“趕快,”戴安娜叫着。
凱利猶猶豫豫地在戴安娜臉上打了一拳。
“重些。”
凱利又打了她一下。這次,她的鑽戒在戴安娜臉上劃了一道口子,血開始流出來。
凱利看着戴安娜,嚇壞了。“對不起,戴安娜。我不是有意的。”
她們抵達海關檢查站。戴安娜剎住了車。
邊境警衛向車走來。“下午好,女士們。”
“下午好。”戴安娜轉過頭,讓警衛看見她面頰流血。
他看着她,大驚失色。“太太,出什麼事了?”
戴安娜咬住嘴唇。“是我的前夫。他喜歡打我。我獲得了限制他行為的判決,但我——我阻止不了他。他不斷地跟蹤我。現在他就在後面。我知道請求你的幫助是沒有用的。沒有人能阻止他。”
警衛轉過身仔細察看那一列開過來的車時,他的面孔是鐵板着的。“他在哪部車裏?”
“黑色雪鐵龍,兩部車子後面。我想他正打算殺死我。”
“他這麼打算,是嗎?”警衛咆哮着。“二位女士請上路。你們再也不必害怕他了。”
戴安娜眼淚汪汪地看着他,“哦,謝謝你。謝謝你。”
片刻之後,她們越過邊境,駛入法國。
“戴安娜——”
“什麼?”
凱利把手放在戴安娜的肩膀上。“我好抱歉——”她指着戴安娜的面頰。
戴安娜咧嘴笑了。“它讓我們擺脫了巨無霸怪獸,不是嗎?”她瞟了一眼凱利。“你哭了。”
“沒有,我沒有。”凱利聳聳鼻子。“是該死的睫毛膏。你所做的——你不單臉蛋漂亮,是吧?”凱利邊問,邊用面巾紙輕輕擦拭戴安娜的傷口。
戴安娜對後視鏡里仔細看了看,做了個鬼臉。“不再是了,不再是了。”
哈里·弗林特到達邊境檢查站時,巡警正恭候着他。“請下車。”
“我沒有時間耽擱,”弗林特說。“我在趕路。我必須——”
“下車。”
弗林特看着他。“為什麼?什麼問題?”
“我們接到報告,一輛掛着這個車牌的汽車走私了毒品。我們要拆散這輛車。”
弗林特瞪着他,兩眼冒火。“你瘋了?我告訴你,我急着趕路。從來沒有走私過毒品——?”他停下來,微微一笑。“我懂了。”他把手伸進口袋,遞給警衛一張一百美元的鈔票。“給。拿着,忘掉。”
邊境衛兵大聲喊:“約瑟!”
一名穿制服的上尉走過來。邊境衛兵遞給他那張一百美元的鈔票。“企圖行賄。”
上尉對弗林特說:“離開車子。你因為行賄被捕。到那邊待着去。”
“不。你現在不能逮捕我。我正在——”
“還有拒捕罪。”他轉向警衛。“呼叫後援。”
弗林特看着前面的公路,深深吸口氣。標緻已經無影無蹤。
弗林特轉向上尉。“我要打個電話。”
戴安娜和凱利疾馳過法國鄉村時,卡斯提爾美塞塔平坦的中央高原開始分化成比利牛斯丘陵和烏爾巴撒鋸齒形山脊。
戴安娜打破沉寂。“你說你在巴黎有個朋友?”
“是的。山姆·梅多斯。他是馬克的同事。我感覺到他能幫我們。”凱利把手伸進皮包,掏出她的新手機,撥了個巴黎的號碼。
話務員說:“KIG。”
“可以請山姆·梅多斯聽電話嗎?”
一分鐘后,凱利聽見了他的聲音。
“喂。”
“山姆,我是凱利。我正在到巴黎的路上。”
“我的上帝!我都為你擔心死了。你還好吧?”
凱利猶豫了一下。“我想還好。”
“是場噩夢,”山姆·梅多斯說。“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我也是,凱利想。“山姆,我有話要對你說。我相信馬克是被人謀殺的。”
山姆·梅多斯的回答驚得她渾身冒冷汗。“我也這麼認為。”
凱利感到講話有困難。“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你能幫我嗎?”
“我想這不是我們應當在電話里討論的事,凱利。”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輕鬆。
“我——我理解。”
“我們今天晚上討論不好嗎?我們可以在我這裏吃晚飯。”
“好。”
“七點?”
“我會去的。”凱利說。
凱利結束了通話。“今晚我將得到一些答案。”
“你進行這項工作時,我飛去柏林,找和弗朗茲·韋布呂熱共事的人談談。”
凱利突然沉默。
戴安娜瞟了她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們——我們是這麼好的合作夥伴。我不想和你分開。我們幹嗎不一起到巴黎,然後——?”
戴安娜笑了。“我們不會分手的,凱利。你和山姆·梅多斯談完以後,給我打電話。我們可以在柏林碰頭。到時候我應當有些消息了。我們有手機。我們能保持聯絡。我很想知道今天晚上你會打聽到什麼情況。”
她們到達了巴黎。
戴安娜朝後視鏡看一眼。“沒有雪鐵龍。我們終於擺脫了他。你要我送你到哪兒?”
凱利看着窗外。她們正駛向協和廣場。
“戴安娜,你把車還了,啟程上路不好嗎?我可以在這裏叫輛出租車。”
“肯定嗎,拍檔?”
“當心點。”
“你也是。”
兩分鐘后,凱利乘坐在一輛出租車裏,往她的寓所駛去,急切地期待着重返家園。再過一小會,她就要在山姆·梅多斯的公寓裏跟他共進晚餐。
出租車停在凱利公寓大樓的門前時,她由衷地感到欣慰。她回家了。門衛打開大門。
凱利朝上看,正準備說:“我回來了,馬丁——”卻停住了。門衛是個完全陌生的人。
“晚上好,太太。”
“晚上好。馬丁在哪兒?”
“馬丁不再在這裏上班了。他離職了。”
凱利大吃一驚。“哦,對不起。”
“太太,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叫傑羅姆·馬婁。”
凱利點點頭。
她走進大堂。一個高高瘦瘦的陌生人站在接待桌后,妮科爾·帕拉迪斯的身邊。
陌生人微微笑着。“晚上好,哈里斯太太。我們一直在等你。我是阿爾馮斯·吉勞爾德,物業管理。”
凱利困惑地左右看看。“菲利普·桑德爾在哪兒?”
“啊,菲利普一家人搬到西班牙的什麼地方去了。”他聳聳肩。“一筆交易吧,我相信。”
凱利越來越感到驚恐。“那他們的女兒呢?”
“她跟他們一道走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女兒被巴黎大學錄取了?夢想成真了。
凱利竭力保持語氣的鎮定。“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
“幾天前,不過請別擔心,太太。你將受到很好的照顧。你的寓所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妮科爾·帕拉迪斯坐在辦公桌邊,抬起頭。“歡迎回家。”但她的眼睛卻說著別的。
“安琪兒在哪裏?”
“哦,你的小狗嗎?菲利普帶走了。”
凱利拚命克制着撲面而來的恐慌。她呼吸開始不暢。
“我們現在上去好嗎,太太?我們在你的寓所里給你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驚喜。”
我保證你們準備好了。凱利飛快地轉動腦子。“好,等一會兒,”凱利說。“有東西我忘記拿了。”
不等吉勞爾德說話,凱利已經出了大門,沿着大街跑了。
傑羅姆·馬婁和阿爾馮斯·吉勞爾德站在行人路上,看着她的背影。措手不及,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她鑽進一輛出租車。
上帝啊!他們對菲利普和他的家人做了什麼,還有安琪兒?凱利想不出答案。
“去哪裏,小姐?”
“只管開!”今天晚上我要找出這一切背後的陰謀,凱利想。
在公寓裏,山姆·梅多斯正在結束通話。“是,我明白這有多重要。定會圓滿解決的……她過幾分鐘一定來吃晚飯……是……我已經安排人處理她的屍體……謝謝你。你太慷慨了,金斯利先生。”
山姆·梅多斯放回話筒,看看手錶。他邀請來吃晚飯的客人隨時可能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