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可仔細一想不對,陳東和堂吉珂德截然不同,我們和堂吉珂德都不同。堂吉珂德本身就是個帶有諷刺性的人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恢復古代騎士道,企圖以恢復古代的騎士道來掃盡人間不平,是一種不現實的復古的主觀幻想。他穿的是古代騎士的甲胄,腦袋裏裝的卻是人文主義思想;他手中握的是中世紀的長矛,進攻的是火槍火炮盛行的西班牙社會。他一半是智者,一半是瘋子,一開始就是個悲劇的人物。怎麼能拿堂吉珂德跟陳東比?陳東代表的是正義,他所做的一切是維護法律的尊嚴。他沒有像堂吉珂德一樣拿着長矛到處亂揮,沒有把風車當巨人,他不是像我們有的人說是瘋子,是神經病。之所以有人這麼說他是因為陳東的行為觸動了有些人的利益,揭露了某些人的痛處。
沈宇霆還是覺得很有必要找林國平談談。陳東一次一次被貶,張高峰一次一次被抓又一次一次被放出都發生在南區,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管主觀還是客觀,林國平都是最直接的當事人,作為老鄉,作為同學,作為把林國平引進到這個城市來的人,沈宇霆都覺得很有必要跟林國平開誠佈公地談一次,了解這究竟是為什麼。可以肯定,林國平和張高峰有瓜葛,但瓜葛有多深?到了什麼程度?是不是就和張高峰同流合污了?沈宇霆希望了解。過去沈宇霆對林國平絕望過,當他不肯出庭作證的時候他對他完全失去信心,可當他面對歹徒挺身而出身負重傷的時候沈宇霆又從同學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又由衷地佩服他,為他高興,為他自豪。現在聽到他跟張高峰有這樣那樣的瓜葛,沈宇霆覺得不能坐視不管,無論如何要提醒他,要幫助他。如果陷得還不深,沈宇霆覺得有責任及時喊醒林國平,如果陷得不能自拔,沈宇霆覺得有義務把林國平拉出來。總之,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同鄉同學親密戰友跌倒,更不能看着一個張高峰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作為一個警察,一個刑偵隊長,他絕不能眼睜睜看着罪犯繼續犯罪。
他相信他能說服林國平,能夠爭取林國平,憑着他們多層關係,他能達到目的。
當然,他不是以公務的名義,如果公事公辦,輪不到他沈宇霆來談。除了業務指導,他們誰也不能安排誰命令誰,說得更露一點誰也不會服誰。只有朋友,甚至是弟兄,他們誰找誰都行,特別是沈宇霆,林國平應該會買他的賬。
正是抱着這一想法,沈宇霆約了林國平。在郊外一個幽靜的餐館裏,喝了幾瓶啤酒,沈宇霆就直奔主題了。
"你怎麼能夠這樣對待陳東,怎麼說他也是個破案的能手?"
"我怎麼對陳東了?他不是好好的嗎?在派出所不是一樣破案?什麼處分也沒有,我做錯什麼了?"
"你……"
"我怎麼了?"
"張高峰到底是個什麼角色?為什麼每一次都是從你們分局出來了?你作為分局長你就沒一點責任?"
"你是代表組織還是代表個人?"
"與組織無關,純屬個人瞎扯。"
"說點別的吧,比方你的女朋友,怎麼還不戀愛?還不結婚?"
"別扯散了,我就想跟你談這個問題。"
"你什麼意思?"
"我懷疑你是不是跟張高峰穿一條褲子了。"
"什麼?!你……那好,你去調查呀。"
"我要調查你還會跟你說這些嗎?早派人跟蹤你了。"
"謝謝,對我太客氣了,可惜咱們沒有廉正公署,要不你早上手段了。"
"別廢話,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放走他?到底什麼原因?"
"對不起,無可奉告。"
林國平的確不能奉告,就算他再跟沈宇霆好他也不能說出來,這中間是一筆又一筆的交易。他也知道不能放走張高峰,不能放虎歸山,可他能擋得住嗎?不只是利益,更重要的是權利,來找他為張高峰"了難"的沒一個不是操縱他命運的人。他也曾良心發現,也曾企圖堅持原則秉公辦事,可從不敢出庭作證之後很多事情就不能由他自己決定了,好像一開始就已經確定,每一個程序都設計好了,他只能照着辦,只能一頭走到黑。這一切的一切他能跟沈宇霆說嗎?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早已經不是跟沈宇霆一塊的了,他走的完全是另一條路,一條沈宇霆根本就無法走的路。他感覺到一旦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餘地,就沒有退路,他能跟沈宇霆說嗎?
他什麼都不能跟沈宇霆說,這是真的。
"一個人經驗豐富的刑偵隊長你把他一而再再而三貶為普通民警,你這當局長的到底安的什麼心你?"
"我無可奉告。"
"我再問你,你為什麼要對陳東那樣?他頂多就是對這起案子有不同看法,說白了就是對你有意見有看法,就是不該你放走了張高峰,他做錯什麼了?你怎麼這麼容不得人?為什麼要這麼整他,你……"
"你說夠了嗎你?"
林國平根本就聽不下去了。沈宇霆是在他心口上扎針,是在傷口上撒鹽。應該說他不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他的每一次違心的舉動心裏都難受過。到現在他都覺得陳東是個好警察,是個很好的基層科隊長,又講原則又有能力,可就是缺乏靈活,就是一根筋,在公安局,在這個社會,陳東是沒辦法吃得開的。一次又一次跟領導叫板,領導想容忍他也無法容忍他。林國平也曾不忍心降他的職,不忍心讓他下去,可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要把他留下自己就什麼事都幹不成,甚至會麻煩不斷。他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他能收手嗎?林國平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農村來的沒見過世面的的小夥子了,官場上的套路已經非常嫻熟了。像他這樣為官總有這樣那樣毛病根本談不上公正的"領導"絕不會重用任何一個公正的幹部,自己心裏有鬼就不能容忍沒鬼的人,一個很原始很簡單的認識已經在他心裏根深蒂固——誰妨礙我就要趕走誰,誰反對我就要懲罰誰,誰對我構成威脅就要剷除誰。陳東不只是妨礙了他的行動,也不只是反對了他,而且已經對他構成了很大的威脅,只要陳東把幾次放走張高峰的事捅出去他就會麻煩,他最終只能痛苦地選擇委屈陳東,讓陳東一步一步遠離他的視線,用什麼手段都行。最初叫陳東到派出所林國平還有些顧忌,還封官許願,還用派出所長的位子去做誘餌,只要陳東"安分",只要陳東聽他的話,也許他會給陳東一個合適的官帽。可陳東一次又一次"一意孤行",不聽招呼,不聽暗示,用林國平的話說是給他機會他不珍惜,他只好給他降職,所做的這一切他都無所顧忌。而這一切他又無法給沈宇霆一個滿意的答覆。一句話,他什麼都不能告訴沈宇霆。
沈宇霆很想還跟他說點什麼,說:"我沒說夠,我根本就還沒開始說。你告訴我你為什麼……"
林國平的手機響了,林國平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就到一旁接手機去了。過了一陣后回到座位,一臉的無奈狀。沈宇霆知道這一次的談話沒辦法再進行下去了,最後只說了一句你好自為之就走了。
不歡而散。
從此以後他們很少在再往。
六
沈宇霆秘密地約見了一次焦劍,這是誰都不知道的事情。
焦劍的開除其實是一場戲,這是老局長和沈宇霆精心安排和策劃好的一個秘密措施。老局長和沈宇霆都已經發現張高峰集團作惡多端卻又十分狡猾,李振山手裏和沈宇霆手裏已經接到了張高峰涉黑的舉報,沈宇霆多次查過卻找不到張高峰犯罪的任何證據。鑒於以前幾經抓獲卻未得到應有的打擊,他們覺得僅僅停留在單個案子的偵破上遠遠不夠。每一次他總能想到辦法找到靠山保住自己,每一次的打擊都是輕描淡寫,要徹底剷除這個社會的毒瘤必須從深層次上做文章,必須把他們所有的犯罪事實看作一個整體,作為本市最大的黑惡勢力予以摧毀。這就需要證據,需要大量確鑿的證據。證據怎麼來?靠過去一般的途徑、過去的一般方式方法根本就不適應了。對方太狡猾了,你還沒開始行動他就知道你要幹什麼了。在我們內部,總有他能找到的人,他總能得到最機密的消息,他總能趕在你行動之前採取對付你的辦法。要解決這一切問題,也必須像對方"打入"我們內部一樣,打入到他們內部。
正好有這種機會,曾經詐騙過焦劍又對焦劍愛得死去活來的張文文偏偏就是張高峰的親妹妹,焦劍本來不想再理她的,被她騙過一次之後就不想讓她再騙第二次。可張文文的確是愛他了,出自內心,沒有半點二心。焦劍也很喜歡她,可不久焦劍就打聽到了,張文文就是張高峰的親妹妹,這讓他極為矛盾。一方面他的確已經愛上了張文文,一方面張文文的哥哥又跟他有血海深仇,他身上還背着張高峰的刀傷,從情理從感情從警察紀律上他不能繼續這場愛情。他罵張文文:"你這個王八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你是張高峰的妹妹,你為什麼還要騙我?你到底還瞞着我什麼你?"張文文說:"我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我哥是誰?我哥是誰與我倆的愛情有什麼關係?你是跟我談愛,不是跟我哥。"焦劍說:"你知道你哥誰嗎?"張文文說:"不就是我哥嗎?還是誰?"焦劍說:"算了吧,咱們好結好散吧,以後還是朋友。"
焦劍的確想跟張文文拜拜,還跟沈宇霆說了自己的苦衷。沈宇霆說:"你吹什麼吹?多好的機會,跟她談,而且是真談,千萬別放棄。"
這時正好林國平還抓住綁架事件不放,非要殺一儆百。老局長就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叫來沈宇霆、焦劍,跟他們說反正林國平不會放過綁架的事,看樣子上面不處理人不肯罷休,不如把所有的責任都集中在焦劍一個人身上,事實上也就保住沈宇霆支隊長不受處理。沈宇霆心情很沉重,為綁架的事要處理焦劍還不如處理他自己,焦劍只是執行他的命令,弄出麻煩來了要處理人他就往後退,他不能這麼做。可局長說:"這是個以退為進的最好辦法,開除了焦劍上上下下都好交代,市紀委也沒白調查一番,最最理想的就是藉此機會讓焦劍打入張高峰犯罪集團的內部,再沒比這好的機會了,還猶豫什麼?"最終他只好痛苦地選擇,委屈焦劍。
這樣焦劍就被公安局一腳踢出了大門。
被公安局開除之後焦劍在家躺了三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再不就是整天帶着曾經欺騙他的姑娘張文文滿世界瘋。
最心痛最焦急的是他的母親,看到他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母親心裏就象刀割一般。
母親說:"焦劍,你不能這樣,當警察要像個警察的樣子。你看你,現在成什麼了,打牌,喝酒,天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這樣危險。"
焦劍說:"媽,你別管我,我會有分寸的。"這時他並沒有把自己被開除的事告訴母親,那個該死的消息會使親愛的母親全面崩潰。他已經是個不孝的兒子,他不忍心再傷害母親。
可在母親眼裏,兒子已經完全墮落了,墮落得不成樣子了。母親非常着急,她知道自己是管不了兒子了,孩子已經很難聽她說的,她便想藉助於兒子的單位。
不久焦劍的母親寫了封信給市公安局長。
信是這樣寫的:
尊敬的局長:
您好!
我是一位年輕公安民警的母親,對來自公安戰線的信息特別關注。各種媒體對公安戰線的報道我總是帶着感情去觀看,見到表揚的時候我高興,見到批評的時候我難過,案子破了我跟着激動,案子沒破我跟着焦急,公安的每一條消息都牽動着我的心,就因為我是一個警察的母親。
應該說,廣大百姓能在祥和的環境中安居樂業,經濟建設能在平安的環境中飛速發展,偉大祖國能在安定的環境中繁榮昌盛,這一切都與公安民警的勤奮工作、浴血奮戰分不開。因此,我深為兒子是一名人民警察感到驕傲和自豪。
但有時我也感到困惑。公安工作如此辛苦且具風險,每年有許多優秀警察為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倒在血泊中,這個職業本身應受到人們的敬仰,這個群體理應受到群眾的愛戴。但是,我毫不隱諱地說,現實生活中,警察的形象並不那麼高大,還有不少人不理解公安,不理解警察,也不了解警察。危險的時候人們第一個想到的是警察,可在街上,在很多公共場所,警察執法得不到支持,還時常受到圍攻,遭到非議、指責,甚至有"好女不嫁公安"的說法,警察形象在不少人心目已經打大折扣。作為一個警察的母親,聞聽此言,我心如刀割,充滿了矛盾和痛苦。我經常在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麼會產生如此的反差?仔細思量,原因大概在於:危急關頭,公安民警的確捨生忘死,充分體現了人民警察的優秀本色,但在平時,有部分民警的表現卻不能讓人接受。一個和平的年代,畢竟平安日多於危難日,老百姓接觸較多的也是平凡生活中的警察,他們的表現很大程度上體現了公安隊伍的形象。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的內心很是擔憂和焦慮,因為我經常接觸警察,我的兒子,我兒子的同事,派出所的片警,耳聞目睹了我周圍的一些年輕民警的表現。他們在沒有具體任務時,仍然打麻將、玩撲克(賭博性質)、上舞場、逛歌廳,有時通宵達旦地玩,出入公共場所時也常常傲慢無禮、粗魯蠻橫。他們在一起吃吃喝喝、稱兄道弟,全然不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坦率地說,這些人中也包括我的兒子。我也理解高度緊張的職業,需要適當的放鬆和發泄。但他們業餘生活能否健康向上些?放鬆和發泄是否應適可而止?我曾對兒子苦口婆心地教育,軟硬兼施,但收效甚微。孩子大了,家庭的力量抵抗不住周圍環境的影響,每天他仍是被一些同事、朋友,甚至是基礎領導呼之而去,夜不歸宿。當然,很多時候是工作,是破案,但也有不少時間是無所事事。我觀察了好一陣子,他們除了不停地集會、玩耍,很少學習,很少充電,很少提高。我真擔心,長此下去,他們如何提高自身的素質,如何面對複雜的環境,如何鍛鍊出強健的體魄,又如何能接好老公安交給他們的"保一方平安"的重擔?面對自己的兒子,我無奈、無能、無所適從,只有向組織求援,希望能通過組織的力量,讓他們的成長不走彎路,使公安民警更受人尊重。在此我提出幾點個人建議:
一、公安隊伍的思想政治工作要加強。評價一個警察不僅要看他們破案能力怎麼樣,還要注意平日的休養和操行。
二、公安系統能否開展形式多樣的學習、技能、業務競賽活動,把年輕人的精力導向積極的軌道。套用一句老話,他們的業餘時間"無產階級不去佔領,資產階級就必然會去佔領"。我以一個母親的名義保證,正當的活動佔用業餘時間,我們都能支持,毫無怨言,並確保做好後勤服務。
三、公安系統能否與其他單位開展一些豐富多彩的聯誼活動,讓年輕民警有更多的交友方式和渠道,使他們的業餘生活變得豐富多彩,不再沉迷於"修長城"、"學文件"之中。
四、可否組織一個民警家庭聯誼會。讓民警與家庭、家庭與家庭、民警與民警能互相溝通、加強聯繫、互相監督,使民警生活在一個溫馨的家庭氛圍里,為他們提供一個健康向上的工作環境。
我也深知,現在的社會環境複雜多變,生活在這個大環境中的公安隊伍,要達到理想境界的確有很多困難。但我堅信,公安機關畢竟是一個特殊的部門,嚴密的組織、嚴明的紀律、嚴格的訓練、嚴肅的態度,一定會培養出一批優秀的警察。
公安的任務重,你們領導工作更是繁忙,我心中憂慮只有向你們傾訴,不妥之處,敬請原諒,請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
順祝您身體健康,工作順利,合家幸福!
一位民警的母親
局長接到這封沒有落款的民警母親沉甸甸的來信思索良久,感覺這位母親說得多好,說出了我們工作的差距,特別是思想政治工作的差距,也表明了天下母親對兒女的期待,是該引起足夠重視的時候了。局裏以文件的形式轉發了這封來信,並在全局開展以"做合格民警,讓母親放心"為主題的討論活動。
不料,這場大討論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視,公安部門的最高指揮機關專門發文指出,這位民警的母親通過自己的耳聞目睹和親身體會,以真摯的情感、懇切的話語,表達了一位基層民警母親的心聲,言語情真意切,發人深省,蘊涵著一位慈祥的母親對孩子的無限關愛,更流露出一位基層民警的母親對包括自己兒子在內的一些民警所作所為的憂慮和無奈,熱切呼喚一種積極進取、健康向上的工作、生活氛圍。這封信中所指出的一些民警吃喝玩樂、舉止粗暴、工作和生活環境不健康等問題,在公安機關不僅客觀存在,而且具有一定的普遍性。這些問題看似"小節",卻是事關公安機關隊伍形象和戰鬥力的大事,如不引起足夠的重視並加以糾正,任其發展蔓延下去將十分嚴重。
很快,這場以"做合格民警,讓母親放心"為主題的討論活動在全國組織開展。
討也討論了,焦劍讀着自己母親的來信心裏有種流血的感受,過去他是母親說的那樣,可這一回卻有他的苦衷。他真不是無所事事,不是不學無術,他不想變壞,可他不能不變壞,變得再壞他都心甘情願。為什麼?他不能告訴母親,不僅不能說出,還要變本加厲演好他的角色,像個徹底墮落的警察。
關於"綁架"的事情李局長最終還是跟市紀委的領導作了全面的彙報,請求處理。
這種事情出了總得有人扛下來,市紀委責成公安局對責任人拿出處理意見。
鑒於焦劍在這起綁架案所起的作用,也包括一系列別的原因,李局長經過慎重考慮,決定開除焦劍,對上對下都是個交代……
焦劍被開除后張文文來過了無數次,焦劍都不理她,還叫她再也別來了,他們從此以後一刀兩斷。他現在什麼都不是了,被公安局開除了,成了無業游民,他不想再連累她。"你去找好的吧,我不能給你帶來幸福。"他對她說,把她推出了家門。
欲擒故縱。
張文文說:"你什麼意思?就因為我哥是張高峰你就跟我散夥?我知道我哥不好,可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管不了我,我也管不了他。"
焦劍就挽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那塊刀痕,說:"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哥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