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亂情迷
火葬場,王子樂的追悼儀式。
肖芃看見郝嫣然也一身黑衣地走來了,還落下了眼淚,惹人注目。肖芃突然有了一種猜測推理,恐怕王大隊的疏忽大意,真就緣於此吧?誰知道呢?反正逝者已然逝去,誰又真正知曉他們倆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呢?一切都還在沒有明朗化的情況下,當事人之一飄然而去,一切也就成為永久的秘密。肖芃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從和郝嫣然第一次見面的那時候起,就不喜歡她。總感覺彼此不是一路人,總感覺她的身上有股靜謐、淡然下的狂野、妖冶、另類。只是那種本能的非傳統,都被她很好地隱藏了起來而已。全然沒有平氏家族子弟身上彼此都擁有的一份樸實、善良的品質,也就彼此沒了那股親密的味道。肖芃關注到,多數刑警也看見,郝嫣然一直在追趕着平煒的影子。
追悼會結束了,平煒竟然還是和郝嫣然一起離開了刑警們的視野。太奇怪了,平煒為啥跟着郝嫣然走了?他們在一起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呢?
肖芃絕對是一種下意識悄悄地尾隨了他們,莫名其妙的、傻裏傻氣的、懵懵懂懂的,行走了快一個小時了,依然稀里糊塗的。只是感覺冥冥中的失意、鬱悶,攪得她心痛難忍。
肖芃看着他們轉過繁華市中心,在那條鮮花盛開的、橫貫城市東西的大道上,一直向前行走着,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去何處,好像還很有方向性的。郝嫣然顯然很亢奮,前後雀躍着走在平煒左右。肖芃突然一驚,默默幻想,或許他們擁有一個秘密住處吧?
一想到此,肖芃的心就如刀絞,靈魂鬱悶得出竅了似的。要說,他們也真是一對絕配啊,男帥女靚喔。男的,沉默寡言卻鐵血錚錚;女的,眸波靈動,沉魚落雁,尤其是細膩白皙中泛紅的青春膚色,簡直叫人妒忌得發狂。還有什麼好抗爭的呢?肖芃很有些氣餒,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是爭不過這個絕代佳人的。
直到跟隨着他們走近了一家名叫“海之韻”的粵菜大酒店。肖芃才恍然大悟,自己使用了跟蹤術,自己是在嫉妒。或許就是慣性,使肖芃繼續追隨着他們,眼看着他們一起走進了“海之韻”粵菜大酒店。
肖芃嫉妒極了,腦海里的意向,說明帥男靚女之間是親密無間情侶關係的,但是,他們又絕對沒有勾肩搭背或者手拉手走進飯店,而是一前一後,好像彼此並非很甜蜜、很快樂的樣子。
肖芃不清醒了,十分情緒化,記憶上的模糊叫她還從來沒有這樣執着地跟蹤過自己的同事呢,尤其還是她的頂頭上司,一個絕頂聰明的刑警頭頭兒。蹊蹺的是,平大隊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肖芃的跟蹤。以他的警覺和經驗,應該早就發現了她的蹤跡了呀。可是,他竟然沒有發現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說明他倆的確吃的是一頓溫柔甜蜜飯。
肖芃有些心不甘地在飯店門口徘徊着。怎麼辦?繼續跟蹤,然後讓平大隊從此開始鄙視她肖芃呢,還是快速走開?眼見他們走入多時了,肖芃依然猶豫不決、遲疑不定。是否該跟進去?萬一被撞上,該多麼的尷尬啊。但是,肖芃又不想就此罷休。怎麼辦?怎麼辦?
終於,肖芃下定決心,一不做二不休,編好了邂逅的理由之後,她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海之韻”粵菜大酒店,非常富麗堂皇。整個廳堂,金光閃閃的,很是酷。大酒店共有兩層,外旋轉的樓梯和大玻璃門一樣,都是閃着熠熠金彩,光可鑒人。廳堂的正中,坐落着一個碩大的圓圓的景德鎮藍色瓷花瓶,釉光也是爍爍的。花瓶里插滿了牡丹、香水百合、鶴望蘭、康乃馨、富貴竹等等鮮艷的花朵和綠葉,一陣又一陣的濃郁花香飄過來,香艷逼人。路過花瓶的時候,肖芃猛然發現,原來花瓶里的那些鮮花,其實都是假的。陣陣的香氣,卻來自香水,或者空氣清新劑。這可真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啊。
因為到吃飯時間還早,飯店裏並沒有什麼人,甚至服務員們,此時此刻,也全無蹤影。大餐廳里,一張張鋪着漂亮的藍格格餐布的餐桌前,也沒有他們的影子。
樓上呢?肖芃想,還是先在一樓的包間裏找找吧。她從一樓開始查詢。她也不知道要查詢他們什麼,只是想證實一下,他們是否有親密關係。肖芃潛意識裏,也尚不清晰,只想尋找到他們。她感覺是在偷偷摸摸地走路、行事,也必須這樣悄悄地在每個包房門前都停一停呀,不然,怎麼能悄悄地找到他們呢?她一直走到倒數第一間時,才有所收穫,裏面有人的說話聲響。她躡手躡腳地走近些、再近些,然後將耳朵貼靠在了房門上。
肖芃聽到了平煒和郝嫣然的聲音,似乎彼此的聲音都很誠摯,又很沉重,接着,就是這樣的對話,簡直讓肖芃大跌眼鏡:
不管怎麼說,我們爺爺輩就是歃血結盟的親兄弟吧?我媽媽還是你們警界的二級英模呢,不看僧面瞧佛面,你也該幫幫我,對吧?如果你不幫我把我爸爸救出來,我就死給你看,絕對不活了。
我說我恐怕幫不上你的忙。現在,他的案件,是在分局刑警隊呢。
你是業務上級,打個招呼,說說情,總是可以的吧?
我說,你和你爸爸有那麼多高層社會關係,幹嗎一定要讓我幫?
因為辦案刑警,是你的鐵哥兒們。說到天邊去,最後還得由他們來辦此案。我爸爸冤不冤枉在其次,但你的哥兒們也實在太固執、太倔犟了,根本不……
哎,我說——你怎麼不說說你爸也太囂張、太無恥?
別提他的具體事。我告訴你,我只是就人論事。你幫——還是不幫吧?我可告訴你,只要我不想放過你,你就脫不了干係的!別忘了那晚的好事!
我說郝嫣然你想幹嗎?我會怕你嗎?告訴你——只是那……那……也好吧,我去說說試試。
真的?那我——敬酒!應該三杯。第一杯,為救我爸的計劃成功,也為我爸和你妻的所謂愛情,是他們叫我們相識又相知的,來——干……杯;第二杯,為王子樂死的啟示,為我的愛情,為我們和好——干……杯;第三杯,為還活着的人兒,去他們想去的地方,干他們想乾的事情,干……
這是一對戀人呀!一對舊日的情人!他倆之間真的會有愛情?還是僅僅有份與眾不同的親密關係?一個是霍芫的丈夫,一個是郝昊的親生女,而霍芫和郝昊又有姦情!他倆人之間會齷齪嗎?會有親密關係嗎?
肖芃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幅畫面:平煒追逐着、追逐着,終於擁抱住了,就馬上俯下身去,親吻着紅光滿面的郝嫣然。一個女孩臉上,如果泛出那樣的異彩來,應該只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情感上、性愛上都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或許他們早已上過床了呢?這一對和另一對,都在一張相似的、柔軟的、舒適的大床上,彼此尖叫着、翻滾着、糾纏着——怎麼會?怎麼會?做夢的吧?突然降臨的,或者就是意料中的齷齪,讓肖芃猛地感覺到了一種噩夢般的恐怖,如此猝然降至,並迅速地追逐着她,如同花蝴蝶一般,一個勁地在眼前飛舞、飛舞、飛舞……她感覺嗓子眼乾燥,疑似有什麼東西執着地想要從腸胃裏冒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