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直之進房以後,我駐足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我回過頭,後面就是由香的房間。她為什麼會認為直之是自殺案的兇手呢?雖然是誤會一場,但她一定有某種根據才會這麼想的。
究竟,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想的?
直之的話,我發覺語帶玄機。由香是這麼說的:火災前,你去哪裏……
她為什麼這麼問?誤會的關鍵在哪裏?
我想起和由香討論殉情案的情形。我們是吃飯時和飯後,在大廳喝茶聊天時談起的,當時的談話內容也許可以給我一些提示。
想起加奈江和由香之間的口角,我無意間讀出了些許跡象。
當時我問她們:“起火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先回答的是健彥,他說就算“居之壹”房裏有聲音,也沒什麼人聽得到。接着加奈江反駁,說聲音不見得是從“居之壹”傳出來的,如果縱火的兇手是內部人士,或許有人會聽到兇手進出自己房間的聲音。
說到這兒,由香突然一反常態地用嚴厲的口吻斥責說:“那種聲音根本不能證明什麼……”
越想越覺得奇怪,什麼證明不證明的?加奈江根本沒說什麼呀!只說或許有人聽到了聲音。
那種聲音,難道會是……
我懂了,這樣就說得通了。
她在殉情案發生當晚聽見直之房裏有聲音。那時加奈江說的也是這件事嗎?她說:“由香很早就跑出房間了。我飛奔出去時,看到她已經往大廳的方向跑。”
在騷動之前,由香是醒着的,所以才能聽得到那一點點的聲響,也才會在火災之後,佯裝若無其事地問直之,他起火前去了哪裏……
雖然火災已經發生了好一陣子,但由香依然記得那件事。碰巧昨晚有人提到自殺案可能是被設局的,所以由香又想起來,才會認為或許直之就是兇手。不,她可能也不確定,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才會動手偷遺書,她應該是想看看裏面的內容。
結果由香的推理錯了,其實兇手另有其人。兇手一定是目擊由香把遺書偷了出來。真可憐,由香竟然死於自己的誤解。
可是,為什麼會產生這種誤解呢?
我想起一件事,於是回頭敲加奈江的房門。她看到我吃驚地“啊?”了一聲。
“想請教一下……不是什麼大事。”
“什麼事?”
“現在健彥住的‘葉之貳’,自殺案當晚是誰住的呢?”
雖然是個奇怪的問題,但還好加奈江並未起疑。她想了一下,兩手一拍說:“哦,對,當時沒人住。嗯,對,是空房。”
“空房……”
“是。住‘葉’棟的應該只有由香姊和直之舅舅。請問,有什麼事嗎?”
“哦,沒事。抱歉,問了這麼奇怪的問題。”我含糊地矇混過去,道了聲晚安隨即離去。
我的腦子又變得一片混沌。
我想起昨晚的經歷。原以為是直之的房間門開了,結果卻是健彥房門的聲音。這麼說來,自殺案當晚可能也一樣。
可是,加奈江卻說當天晚上那間沒人住。
從這點可以猜測,難怪由香會懷疑直之。“葉”棟除了自己以外,只有直之住,要是有任何聲音,一定會認為是他在進進出出。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重新思考。看來由香聽到聲音的這種假設,應該不會錯,否則無法解釋她為什麼會懷疑直之。當時一定有人進出“葉之貳”。
縱火之後,兇手躲在“葉之貳”房裏。那個人為什麼不躲回自己的房間,卻躲在別的房間呢?這麼做一定有理由。
我側身躺下,舉起右手在空中畫個“И”。由香的臨終留言,這個謎務必要解開。
N、S、VI的感覺都不對。這時,我腦海里突然浮現一個想法:或許這個字還沒寫完,由香可能寫到一半就斷氣了。
比如說“W”這個字。其他還有嗎?
我翻了個身,像當時由香那樣趴着,同時用左手寫寫看。
霎時,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我想到一個可能性。
不是N,不是S,也不是W。我想到別的英文字母,而那個字母開頭的人,在相關者當中只有一位。
我搖了搖頭。會是那個人嗎?不,不可能,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如果那個人真是兇手呢?那幾個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至少可以解釋為什麼兇手在行兇之後,必須躲進“葉之貳”里去。
我伸出手指,在空中畫著迴廊亭的鳥瞰圖。為什麼要使用“葉之貳”?
當我畫到水池時,手指不禁停住。我一愣一愣地坐起身。
對呀!原來如此。
我驚訝得腦中變得一片空白,然後慢慢地出現了一些鮮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