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天 瑞士,伯爾尼
羅伯特走投無路了。此刻他才意識到原先是多麼指望得到馬瑟謝德的名單。化作輕煙了,羅伯特心想,一點不差。現在蹤跡中斷。本該在馬瑟謝德住所時拿名單。這將給我一個教——教……對了!一個藏在深處的念頭萌發出來,“鬼東西!別人看見飛碟和那些死了的生物都很激動,而這個老頭卻不停地抱怨,說得趕快到伯爾尼,因為他還得準備第二天上午在大學講課……”這是個可能性不大的線索,但也是羅伯特僅有的線索。
羅伯特踏上伯爾尼大學行政樓的台階,走進接待廳。貝克曼只告訴他,這名乘客是德國人,要準備星期一的課。
一個學生指給他行政辦公室在哪兒。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女人相貌可畏,身穿不合體的外衣,戴着黑邊眼鏡,頭髮做成圓髻。羅伯特進來時,她抬起頭。
“什麼事?”
羅伯特掏出一張身份證。“國際刑警,在進行調查,我將感謝你的合作,小姐——”
“太太。施賴伯太太。調查什麼?”
“我在找一名教授。幾天前——準確說是星期一他在這兒講課。”
“很遺憾,我沒法幫助你,而且我很忙,沒工夫解決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
“哦,這可不是小事,”羅伯特鄭重地說,“事情很緊迫。”他向前俯身,低聲說:“我不得不跟你透露實情,我們在找的這位教授牽涉到賣淫圈子裏了。”
施賴伯太太的嘴,由於驚奇,形成一個小小的圓圈。
她站起來,走向文件櫃,打開櫃門,翻閱着。她從一個文件夾中抽出幾紙張。“在這兒。十五日有三名客座教授講課。”
羅伯特出了門,找了個電話亭。
第一個電話打到柏林,不是。
第二個電話打到漢堡,也不是。
第三個電話打到慕尼黑。“奧托·施密特教授嗎?”“是的。”“施密特教授,我是陽光旅遊公司。我們發現你的眼鏡幾天前丟在我們的車上了——”“一定搞錯了。”
對方的聲音在繼續:“我的眼鏡在這兒,沒丟。”
羅伯特喜出望外。“教授,你能肯定嗎?你十四日去少女峰遊覽,對嗎?”“對,對,但我說過了,我沒丟任何東西。”非常感謝,教授。”羅伯特放下話筒。成功了!
羅伯特撥了另一號碼,兩分鐘后開始和希利亞德將軍說話。
“有兩件事報告,”羅伯特說,“我告訴過你倫敦那名目擊者,還記得嗎?”
“怎麼了?”
“他昨天夜裏死了。”
“真的?太糟了。”
“是的,長官。但我相信,又找到一名目擊者。等我確定之後通知你。”
“我等着你的消息,中校。”
幕尼黑的普拉頓大街是個寧靜的居民區,單調的褐色樓房擠在一起,像是在尋求保護。5號和附近的房子沒什麼兩樣。門道有一排信箱,其中一個貼着小卡片,寫着:“奧托·施密特教授”。羅伯特按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高個、消瘦的男人,一頭亂蓬蓬的白髮,身穿破破爛爛的毛衣,叼着煙斗。羅伯特很想知道,究竟是他造就了大學教授的原型,還是那個原型造就了他。
“你就是施密特教授?”
“什麼事?”
“不知道能否和你談一下,我是——”
“咱們已經談過了,”施密特教授說,“你就是今天上午給我打電話的人。我是識別語音的專家。進來。”
“我猜想,你不是什麼旅遊公司的,你對我看見的不明飛行物感興趣。那段經歷令人煩亂。我一直相信它們可能存在,但從沒想到我會親眼看見一個。”
“一定很嚇人吧。”
“是的。”
“你能跟我說說嗎?”
“它——它幾乎是活的。它發出一種微弱的光。藍色的。不,也許是灰色。我——我說不準。”
他想起曼德爾的描述:“它周圍有光,不斷改變顏色,一會兒藍……一會兒綠……”
“它斷裂了,能看見裏面兩具屍體,矮小……大眼睛。他們穿着某種銀衣服。”
“你能說說同車的乘客嗎?”
“也許能給你一點幫助,”教授說道,“我可以說出他們是哪個國家的。我教化學,但業餘喜歡研究語音學。”
“你記起的任何事都會有幫助。”
“有個意大利教士,一個匈牙利人,一個美國人,帶德克薩斯口音,一個英國人,一個蘇聯姑娘——”
“蘇聯人?”
“是的,但她不是莫斯科人。從口音看,我得說是基輔人,或離那兒很近。”
羅伯特等待着,但只有沉默。“你沒聽見他們談起他們的姓名或職業嗎?”
“抱歉。我在考慮我的課,很難集中精力。那個德克薩斯人和教士在一起,德克薩斯人說個不停,非常使人分心,我懷疑那個教士究竟能聽懂多少。”
“教士——”
“他帶着羅馬口音。”
“你還能說說別的情況嗎?”
教授聳聳肩。“恐怕不行了。”他吸了口煙,“很抱歉,我幫不了你。”
羅伯特突然閃出一個念頭。“你說你是化學家。”
“是的。”
“你是否可以看看一樣東西,教授。”羅伯特從衣袋中掏出貝克曼給他的金屬塊,“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嗎?”
他拿在手上翻來覆去。“這種晶體非常稀少,好像是通訊裝置上的零件。看見這兒的缺口了嗎?這說明它原來是裝在一個更大的物件上的。金屬本身……我的天哪,我還沒見過像這樣的東西!”他的聲音十分激動,“你能讓我留幾天嗎?我想用射譜儀測一下。”
“這恐怕不可能。”羅伯特答道,把金屬塊收了回來。
教授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望。“也許你能下次再帶來。你不妨給我留個名片。”
羅伯特在口袋裏翻了一會兒。“我好像沒帶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