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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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里下了文件,要求各地市和縣級紀委加強對領導幹部家屬的廉政教育,掀起一場爭當廉內助的活動。青雲市紀委宣教室按上面的要求,依樣畫葫蘆地弄出了一套活動方案。宣教室正副主任和分管常委盧北夫一起,決定向紀委常委作個彙報,然後聯合青雲市的一些新聞單位轟轟烈烈地搞起來。

易鋒聽了彙報以後,覺得這個方案還是可行的。反正上面這麼搞,下面跟着搞就是。不過,最近市紀委忙於辦駱財生的案子,他不想這件事辦得太費人力物力。

這件事討論完了以後,宣教室的正副主任撤了,就成了一個常委會。

盧北夫便提出了辦案的事。他說:“駱財生的案子已經辦了有一段時間了,聽說現在有些阻力。我想,是不是從紀委內部增派一些人力過去,加大辦案的力度。”

藍屏山和林朝虎的眼神里都掠過了一道陰影。林朝虎尤其不想讓盧北夫插手這件事,因為當初他們兩個為了當紀委副書記的事,搞得有些不尷尬地,便說:“現在看來,倒也不缺什麼人手。到時候戰線拉長了再說吧。”

藍屏山也明白林朝虎的意思,便跟着道:“是啊,現在爭當廉內助這項活動也挺重要的,你們這攤子人手也挺緊張的。即便要抽人的話,我看也要另外想辦法才是啊!”

盧北夫道:“宣教工作是務虛的,人多人少反正就這個樣。宣教室這幾個人挺能幹的,我這個分管領導,也只是幫助跑跑龍套。可能還不一定用得着哩!”

盧北夫前段時間心情不好,看到易鋒時不聲不響的,以為易鋒要收拾他。可易鋒每次見到他,都客客氣氣地打招呼。而且,有一次易鋒還特地向他解釋了那次借盧北夫讓駱財生到辦公室來的機會採取“兩規”措施的事。他說是因為檢察院那邊掌握了部分證據,要紀委發揮紀律優勢,配合檢察院辦案。於是,盧北夫覺得易鋒可能也並非對他有所防備,他便漸漸想插手案子的事了。

易鋒明白盧北夫的心思,他覺得一個曾經分管過案件查辦工作的常委,主動提出來要協助辦案,在常委會上駁人家的面子不太好。該想什麼法子讓人家心服口服呢?還是……這時,他又想起了以前辦過的一件案子,於是,眼睛一亮,改口道:“如果你們那攤子騰得出人手的話,我看也可以過來幫幫忙。現在這個案子,還真有點棘手呢!”

林朝虎和藍屏山都用驚異的目光對準了易鋒。他們不明白易鋒怎麼會說出這種話,要知道,盧北夫與駱財生的關係可不太乾淨啊。

易鋒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大家的表情變化,他依舊平淡地道:“盧局長辦案有經驗,我看他可以來幫助辦辦案。有困難大家上嘛。盧局長,你看還有誰可以來幫忙的?”

盧北夫滿意了,笑道:“前兩天姜一冰還提出想幫助辦辦案呢,他說就是幫助看看人也可以的。搞宣教的時間長了,也想換換口味。我想,如果姜一冰抽出來的話,爭當廉內助活動的事,是不是請辦公室的同志幫幫忙。因為宣教活動需要一些文字功底,辦公室的同志還是派得上用場的。”

藍屏山和林朝虎都不知道該如何表態。可易鋒卻根本不管他們的意見,顧自道:“好啊,姜一冰也可以來嘛,他以前也搞過案子,都是有經驗的辦案骨幹嘛。盧局長的意見提得很好,宣教那邊的事,就讓辦公室的同志頂一陣吧。”

常委會一開完,藍屏山和林朝虎二人就來到易鋒的辦公室里埋怨起來。

易鋒把門關上,輕輕地道:“你們哪,越是辦案出現困難時,越要多動動腦子。你們記得雷媛媛上次開會時提的意見么?她說,要給駱財生‘設計一個陷阱’。還記得吧?”

藍屏山和林朝虎就想起來了。

易鋒道:“你們哪,要雷媛媛學習。我說過,我們不僅要敢於辦案,還要善於辦案,辦案是要講策略的。”易鋒無不得意地笑道:“其實,設計陷阱一直是我的拿手好戲,我在南州時,就靠這點把戲把好多處級幹部給玩進去了。現在,一個小小的駱財生,還想在我手掌上翻過身來不成?”

藍、林二人有些明白過來了,但他們縣級紀委的一幹辦案人員,從來就沒有用過這等謀略,對這種做法一時還不能適應,究竟效果如果,還不能肯定。所以,他們顯得有些擔心。藍屏山道:“要設計是可以,但風險也是很大的。弄不好,我們也會被動啊。”

易鋒道:“這你別擔心,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其他人暫時還要保密。另外,你們要通知紀委和檢察院參與辦案的同志,對自己調查核實的事,不能向其他辦案人員透露。有事要向上面彙報,盧、姜兩個是來協助辦案的,不是來領導辦案的,這一點要私下向他們講清楚。不能因為他們進來了,把案子搞得一團糟。”

盧北夫和姜一冰進來后,辦案地點馬上轉移到了梅鎮廣電培訓中心。

藍屏山鄭重其事地向盧、姜二人通報了前一段的辦案情況,特別是青雲江工貿公司的那筆職工入股款項的事,表示檢察院的同志還掌握着一定的證據,但究竟是什麼,紀委的人也不太清楚。

石勇和雷媛媛不知道盧、姜二人的底細,但由於藍屏山事先打了招呼,他們在盧、姜面前,仍然表現出一副很神秘的樣子。

到了廣電培訓樓后,駱財生顯得有些緊張。他以前聽人說過,轉移辦案地點意味着加大辦案力度。在一間裝修比較考究的房間裏,他在不停地抽着煙。很快,房間裏就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煙味。

市紀委案件檢查室幹部倪宜幫獃獃地坐在一旁,他覺得很難受,既不想和他說話,也不想啞巴似地干坐着,更不想聞這股臭煙味。

這時,外面響起了講話聲。是藍屏山領着盧北夫和姜一冰他們進來了。藍屏山對倪宜幫道:“小倪,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這邊的事讓姜一冰頂上。”

駱財生一見到盧北夫和姜一冰,眼睛頓時亮起來了。他不想在藍屏山面前對他們倆表現得太親熱,便一起點頭道:“好,藍局長盧局長姜主任,你們好啊!”駱財生想上去握手,但藍屏山顯然拒絕了,盧北夫和姜一冰也就沒了握手的意思。

藍屏山道:“你們都認識吧,那就好好聊聊。”藍屏山對盧北夫道:“我們已經讓駱財生考慮好幾天了,他到現在還沒有把問題考慮清楚。盧局長,你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他又對駱財生道:“怎麼樣?如果你考慮清楚,想講問題了,可以隨你挑人。可以找盧北夫講,也可以找我講,直接找易書記講也可以。”

駱財生這回不囂張了,但含糊其辭地點了點頭。

在樓上的一間房子裏,易鋒和藍屏山、林朝虎等人正靜靜地坐着,像是在看一部內部片。因為,擺在他們前面的,是一隻小小的螢屏,裏面的三個演員,正在上演着一出精採的間牒片。

這三個演員不是別人,正是駱財生、盧北夫和姜一冰。

駱財生掏出大中華,給盧北夫和姜一冰各甩了一支點上,道:“我在這裏可是天天盼着你們兩位啊,你們這幾天都跑哪去啦?”

盧北夫抽了口煙,輕聲道:“到哪去,還不都在為你的事到處奔波?”

姜一冰也壓低嗓門道:“我們早就想來看你了,可是我們進不來啊。我們不是辦案組成員,來不了。這回,還是盧局長千方百計爭取來的呢。為了讓我們和你聯繫上,盧局長可是花費不少心思哩。”

盧北夫得意道:“現在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案子的事吧。最好早點把這事給擺平嘍。”

駱財生道:“盧局長,我的事只要你一經手,那還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再說,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啊。”

盧北夫不滿意道:“有沒有事,你自己最清楚。”他說:“還好我們事先有防範,幾個重要的人都出了青雲,否則,有你苦頭吃的。這個姓易的,可沒白邊海那麼好擺弄!”

駱財生恨恨地道:“他媽的易鋒,我就不信他能扳倒我!你馬上和省紀委的人,還有南州市紀委的人說說,讓他們馬上給易鋒打電話,讓他儘快把這個案子給結了。再這麼查下去,就是查不出問題,也影響我的名譽不是?”

盧北夫點點頭。駱財生又道:“還有‘歐陽’那裏,也要儘快打招呼,讓他想辦法治治這個易鋒。”

盧北夫道:“是啊,歐陽和易鋒有過過節,只要易鋒有什麼事落到他手裏,他一定會讓易鋒好好吃點苦頭的。我剛剛上次和歐陽吃過飯,嗨,那是多講義氣的人呀。你的事啊,只要和他一說,他馬上就有數的。”

駱財生道:“好的,這些事情你們趕快辦去。另外,林利國和朱剛他們都還安全吧,有沒有被他們關進來?”

盧北夫道:“沒有,這兩個人去的地方很安全,紀委是不會知道的。”

駱財生道:“他們現在怎麼樣?”

盧北夫機械地東張西望了一番,道:“林利國在他公司有業務關係的某個工地附近,朱剛更安全了,在雲清市一個親戚辦的廠里,準備在那裏長期幹下去了呢。”盧北夫換了一種堅定而得意的口吻道:“只要這兩個人沒事,你駱總就不可能會有事。易鋒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休想辦出什麼名堂來。你呢,自己的事一句別說,讓易鋒去做他的清秋大夢去吧。”

姜一冰在一旁認真地捧道:“我們盧局長可是個講義氣的人,他這個人替朋友辦事,很肯出力!”

盧北夫就笑道:“那還用說,我盧某人替朋友辦事,是兩肋插刀,豁出去了。駱總,等過了這一關,可別忘了小弟的這番用心喲?”

駱財生拍了拍盧北夫的肩膀,笑道:“那還用說!你盧局長講義氣,夠朋友,我是第一次見面就看出來了。平時咱們做朋友幹什麼?還不是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嗎?俗話說:疾風知勁草,烈火見真金嘛。是不是真朋友,關鍵時刻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我說你們兩位,夠朋友。將來只要有我駱某人有口飯吃,就不會忘了你們倆的那份。咱們有錢一起花,有福一起享,這才是好朋友嘛!”

三個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來。

駱財生又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他們為什麼把我轉移到這個地方來?這是什麼地方?”

盧北夫道:“這是梅鎮的廣電培訓樓,剛剛建起來的,有幾間還在裝修呢。”

駱財生道:“我從車窗外看像是到了梅鎮,可就是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麼個好地方。下次有客人來,我得帶他們到這裏來轉轉,這裏環境不錯嘛。”

盧北夫被他逗笑了,繼續道:“易鋒把你轉移到這個地方,無非是怕你在銅山灣時間呆長了出問題。我們紀委辦案啊,通過不在一個地方呆得時間太長,時間長了容易暴露目標,容易出現通風報信問題。所以,就把你轉過來了。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我猜想可能是為了加大辦案力度。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從你嘴巴里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想換換地方,換換手段,讓你主動交代唄!”

駱財生道:“我交代他媽媽!他什麼也別想從我嘴裏掏出來。”

盧北夫道:“紀委倒沒有掌握你什麼,我聽說,檢察院那邊掌握了你一點什麼證據,所以,你關鍵還是要防着檢察院那邊的人。紀委這邊,只要我一出馬,保證不會有問題的。”

駱財生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啊。檢察院那邊,我也交了不少朋友,這些哥們在這緊要關頭上,怎麼都不出現呢?”

盧北夫道:“可能他們也是一時插不上手。”

駱財生道:“你趕快通知那幫朋友,讓他們給我想辦法,別讓他們手下的人瞎折騰我。我在這地方呆得有點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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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不耐煩啦?”易鋒用手指着螢屏笑道:“你還早着呢!”

藍屏山和林朝虎也笑了,藍屏山道:“這套設備不錯。易書記,這還真是個陷阱啊?”

易鋒道:“是啊,趕快按指示行動!”

藍屏山問:“什麼指示呀?”

易鋒道:“還什麼指示,盧北夫來了,就按盧北夫的指示行動嘛!剛才不都聽到了嗎?他已經把林利國和朱剛隱藏的地點都告訴我們了,再不行動的話,也太對不起我們的盧局長了嘛!”

林朝虎道:“對,他已經把這兩人的大致地點都說出來了。我們再派人去摸一摸。林利國在外地的某個工地附近,朱剛則在某個親戚的廠里,找起來不難啊!”

藍屏山對林朝虎道:“這件事,還是咱們親自帶人去辦吧。你帶人負責找林利國,我負責找朱剛。把這兩人帶到,差不多就是大功靠成啦!”

林朝虎道:“那這裏的事怎麼辦?”

易鋒道:“現在這裏也沒什麼事,就讓盧北夫和駱財生哥倆好好敘敘舊吧,姜一冰呢,也讓他好好在廣電培訓樓喝兩瓶。他們在這裏相聚也挺難得的。我呢,也好好休息一下,就等着你們的好消息哩。”

藍、林二人立即作了分工,由林朝虎和封強對付林利國,藍屏山和祝侃對付朱剛,案件檢查室主任年紹昆在培訓樓監視這裏的一切動靜,石勇和雷媛媛作一些外圍調查,易鋒則在紀委辦公室里遙控着整個案件的進程。

林朝虎和封強對勝利建築公司最近的業務情況進行了摸底,了解到該公司最近在南州市有兩個工程,榮嘉縣有一個工程,青雲本地有兩個小工程。顯然,青雲本地的兩個工程可排除掉,剩下就是南州和榮嘉這兩個地方了。南州地段繁華,與青雲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而且青雲人經常去南州,如果林利國躲在南州的話,顯然很容易暴露目標。他們斷定,林利國在榮嘉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榮嘉地處山區,離青雲也比較遠,對於一個負案在身的人來說,這應該是個首選之地。

林朝虎道:“我們先去榮嘉,爭取在榮嘉縣紀委的幫助下,儘快找到林利國。如果林利國不在榮嘉,我們再到南州去找。”

封強很贊同林朝虎的意見,他和林朝虎的關係比較好。上次組織部到紀委來考察紀委副書記人選時,他曾經竭力推薦林朝虎,認為紀委副書記中應該有一個精通辦案的。當然,他也希望內部產生的領導對他更為器重,將來好使自己儘快轉正。封強是個很要強的人,他把努力辦案與儘快幹上正主任當作同樣的一件事情看待,所以,辦起案來特別努力。再說,在紀委由室里的副主任提到正主任,也的確比常委提到副書記容易得多了。

藍屏山和祝侃已悄悄進入了榮嘉縣。朱剛的目標更明顯,因為他在榮嘉縣只有一個辦廠的親戚。他們很快了解到,他的這個親戚辦的是一家皮件廠,業務做得非常大。廠里也迫切需要一些懂得生產經營的管理人員,經商多年的朱剛,很可能就在這家廠里干起了推銷業務的行當。

藍屏山和祝侃在來榮嘉之前,對朱剛的情況進行了初步了解。朱剛原是青雲市物資總公司的一名推銷員,曾經擔任過某門市部的經理,是中共黨員。這個人頭腦靈活,擅長於投機經營,近年做中間商抽頭,賺了不少錢。

在榮嘉縣紀委的幫助下,他們很快摸清了這家皮件廠有一位新來的中年男子。據工商所的一位見過他的同志介紹,這位中年男子長得身高馬大地,臉上長滿了橫肉,看上去就是一個營養過剩的人。藍屏山和祝侃對照了朱剛的照片,並根據青雲市一些同志所介紹的情況,覺得這個人的長相肯定就是朱剛。然而,藍屏山和祝侃到雲清時,朱剛正好出差去聯繫皮件銷售業務了。他們和榮嘉縣紀委的同志一起,請那位工商所的同志密切關注朱剛的動向,一旦朱剛回到雲清,就馬上通知紀委。

幾天後,朱剛回到了榮嘉。藍屏山和祝侃等人馬上開車來到皮件廠門口,湊巧的是,門口果然有一個身高馬大的胖男子從外面走進去。這個人顯然是朱剛無疑了,然而,這家皮件廠規矩很嚴,門衛是一個賊頭賊腦的老頭和一個看上去非常刁鑽的老婆子。他們始終將警惕的眼睛盯着門口,彷彿這個皮件廠是某個國防研究基地似的。更可怕的是門衛室旁邊還有兩隻養得肥壯肥壯的大狼狗,伸着長長的舌頭,像是隨時準備吃人肉似的。

藍屏山道:“這個地方不行,不要說帶朱剛,就連我們自己,恐怕都是進得去出不來哩。”

祝侃道:“是啊,我們又不是公安,他們萬一鬧起來,我們可不好收場啊。再說,這次帶不去的話,一旦被他察覺,今後他可能就跑得更遠了。”

榮嘉縣紀委的同志道:“這種情況,我們以前也碰到過。不能蠻來,只能智取。我們還是在附近偵查偵查,看有機會再下手。”

果然,朱剛到外面來的機會還是有的。而且,他是一個人出來的,或者買包香煙,或者買個早點什麼的。但是,他的手上總是牽着門衛旁邊兩隻狼狗中的其中一條。看來,他已經早有防備了。

榮嘉縣紀委從公安部門借來了兩根警棍,藍屏山執一根,祝侃執一根,榮嘉縣紀委的人不願意直接插手這件事,認為由青雲市紀委的人自己動手為好。

一大早,青雲市紀委的車和榮嘉縣紀委的車就停在了一條小弄堂口。這個地方,是朱剛的必經之地。祝侃在分工時,主動提出由他對付那條大狼狗以保護藍局長的人身安全,所以,祝侃始終盯着那條伸舌頭的狼狗,藍屏山則考慮着如何制服這個公牛似的朱剛。

朱剛有大狼狗護身,心裏比較踏實。不想正在買早點時,旁邊閃出兩個人來。這兩個人看起來有些面熟,但卻叫不出名字來。藍屏山向他亮明了監察局長的身份,要他回青雲協助調查。朱剛轉身就跑,嘴裏對大狼狗喊道:“咬他們,咬他們!”祝侃早有防備,拿起警棍就往大狼狗的腦袋上戳,不料大狼狗很機靈,頭一歪,就要咬祝侃的手。藍屏山眼見大狼狗就要咬人了,拿起警棍打過去。大狼狗被電警棍電了一下,就老實多了,祝侃則繼續電它,終於將它制服了。藍屏山和司機老孟兩人奮力朝朱剛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一個土壩下面,藍屏山發現了朱剛。如果慢慢走下去,朱剛肯定要跑遠了,藍屏山性子一急,拿起電警棍指着朱剛道:“別跑!”然後一躍而下,半個身子壓在了朱剛身上,手上的電警棍還指着朱剛的腦袋。藍屏山的前額不小心被劃出了一條口子,鮮血在慢慢地流淌,道:“你再跑,我就電你!”這時,祝侃和司機老孟都趕到了,朱剛眼見沒法逃了,便無奈地對藍屏山道:“你這是幹什麼呀!你一個監察局的局長,又不是警察,還這麼沒命地抓人,你難道不要命啦?”

藍屏山道:“你要敢再跑,我這條老命也不想要啦!”祝侃拉起朱剛道:“走,先跟我們回去再說。”老孟拿出一頁餐巾紙幫藍局長擦血,扶着一瘸一拐的藍屏山跟在後面。藍屏山推了老孟一把道:“盯住他,先把他弄到車上再來管我。”

當額頭上貼着紗布的藍屏山押着朱剛來到銅山灣招待所時,易鋒上前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感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後來回憶起這件事,易鋒便對藍屏山開玩笑道:“我在紀委幹了這麼多年,像你這麼不要命的紀檢幹部,看到的可不多呀。人家都說我是清官書記,我看啊,你稱得上是個鐵血局長!”

不久,林利國也被林朝虎和封強帶到了銅山灣。

朱剛住在一樓,林利國住在二樓。易鋒帶領着紀委的同志,經過一番努力,使他們倆先後開了口,揭示出了駱財生極為骯髒的醜陋面目。

林利國是駱財生的老朋友。在經委當副主任時,駱財生就經常幫助林利國聯繫建設工程,後來兼任電廠老總後,便把電廠的所有廠房、宿舍樓工程都包給了林利國所在的勝利建築公司。

林利國交代說,駱財生這個人比較老道,特別是開始時,倒也不很貪。他幫助聯繫了工程后,對送給他的錢一般都是拒收的。他總是拿一些發票來叫林利國報銷,或者在某個地方請客吃了飯,某個商店買了東西,簽字后,請林利國去結賬。駱財生經常對林利國說,他是青雲市最廉潔的幹部,他是不貪財的。但是,為了青雲經濟的發展,平時開支比較大,有些開支單位里不便結賬,所以請林利國幫個忙。林利國對駱財生非常感激,同時對他清政廉潔不謀私利的行為一直也很敬佩。後來,駱財生把電廠的一些工程給了林利國后,因為工程量很大,如果按照建設領域流行的回扣計算的話,這是一筆龐大的數目。但是,駱財生就是駱財生,他同樣不直接拿錢。林利國說:“近幾年,財爺好象經常上歌舞廳,經常找小姐,我在這些公共場所的開支不小。另外,有一個叫王青青的小姐和財爺挺好的。在財爺的要求下,我給青青小姐買了一幢別墅,在青雲江邊,價值六十多萬。裏面的裝修、傢具、電器設備等,全部都由我提供。王小姐長得很漂亮,花錢也毫不心疼,我經常給他買貴重首飾,還大筆大筆地給她現錢。總共算起來,現金和支票總共有三百多萬吧。”

令人驚奇的是,朱剛也同樣提到了這個女人,提到了王青青。

不過,他還提到了其他女人。朱剛說:“和財爺最要好的女人,除了王青青外,還有邱倩和查麗麗,這三個女人可以說是財爺的寶貝,深得財爺的龐幸。另外,財爺自己說過,還有六個女人是第二個層次的,她們是:葛蒓、梁美娟、魏蓮、許貝貝、秦雪晴、鞠蘭。第三個層次的女人也不少,但我都不太熟悉,只是聽財爺偶爾提起過,好象有九個。這樣加起來,總共有十八個情人。他常說,在這個世界上有兩件東西可以體現男人的氣派:第一是錢多,第二是女人多。”

朱剛敬佩地道:“財爺福氣好,他常對我說,他有三宮六院九個妃子,將來還要努力,爭取搞到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子,那就和皇帝一樣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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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財生的確是個生活糜爛的傢伙。他這一生的書本里,第一章的題目是山村淫娃,最後一章則是青雲淫魔。他這幾十年來的奮鬥史,就是他利用共產黨給他的名位,利用政府和集體的公款,揮霍享樂、買女尋歡的歷程。經過這些年的精心掩飾與苦心經營,他終於成為一個化公為私的青雲財爺,一個呼風喚雨的地頭蛇,一個妻妾成群的土皇帝。

還在紅星鄉擔任黨委書記期間,駱財生就為自己營造了行樂宮。他的樁樁淫事,早就讓鄉里的幹部群眾在背後指指點點了,但是,由於駱財生在工作上有些魄力,搞鄉鎮企業有一套,加上區裏的一些領導重才輕德,才沒把駱財生這條鄉黨委里的大色狼給揪出來。

駱財生剛到紅星鄉的時候,鄉里有三五家鄉辦企業,但很不景氣。什麼毛巾廠,竹製品廠,木材廠,都是養着一幫閑人,勉強混日子。由於其他鄉鎮的企業也都差不多,所以,歷任鄉領導都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也從沒有人想出改革的辦法。駱財生到紅星鄉后,到各村各廠調查了一個多月,筆記本記了滿滿的三大本。在鄉黨委會上,他提出重新調整分工,由鄉長分管農業,書記分管工業。當時的青雲鄉,鄉鎮黨委書記都是分管農業,鄉鎮長分管工業的,可駱財生卻標新立異,要將這種分工倒過來,引得黨委委員們議論紛紛。有的說是他不懂農業,怕被人笑話;有的說他看中企業里有幾個錢,想多撈點而已。當然也有的說書記管工業也可以,因為無工不富嘛,新來的書記是想讓紅星鄉早日致富。

駱財生分管工業以後,三天兩頭往企業里跑。群眾反映毛巾廠的廠長有經濟問題,不好好抓企業,只顧自己撈好處。駱財生也覺得這個廠長能力不強,素質不高。於是,他帶人在廠里查了一個星期,在賬目上抓到了廠長的一點小把柄,就藉機把他給免了。竹製品廠的廠長年紀大了,太沉穩,而黨支部書記卻年輕能幹。於是,駱財生提出讓廠長去干黨支部書記,黨支部書記轉任廠長。木材廠的廠長很有經濟頭腦,但積極性不高,整日裏就知道找人打麻將,不幹正事。駱財生把他找到書記辦公室里狠狠地批評了一通,要他在三個月之內,把木材廠搞出點氣色來,否則就回家種田去。

駱財生還召集鄉里的這三家重點企業和幾家小企業開會。在會上,駱財生提出了一個獎勵方案。鼓勵各企業爭先創優,多出利潤,多賺錢。這個獎勵方案的重點內容是:每年從企業利潤中拿出20%出來作為獎金,其中的10%用來獎勵全體職工,另10%用來獎勵廠領導。而且這10%當中的一半,是用來獎勵廠長個人的。

駱財生要求每個廠長回去以後注意保密,因為這個獎勵方案未經區委批准。他提出先偷偷地試個一兩年,有了成效之後,再向上面彙報。

這一招一出台,各家企業都如火如荼地幹了起來。跑供銷的跑供銷,抓生產的抓生產,由於業務量漸漸增大,廠里白天黑夜都在開工,附近村莊的農家妹子,紛紛要求進廠當工人。有不少村黨支部書記還專門來找駱財生,要求把自己的子女和親戚安排到鄉辦企業工作。幾家小企業同樣在招人,規模越來越大。

駱財生還會同鄉工辦的同志,積極尋找項目,上馬新的工廠。於是,有兩個村的黨支部書記拿出村裏的資金,將村委會的辦公樓改成了廠房,原先會議室里學毛選的聲音很快被隆隆的機器聲所代替。

早年吃過苦的駱財生,在那段經商生涯中悟出了辦廠和經商的道理,他始終抓住生產和供銷這兩個重要的環節,一方面給廠長們講道理,一方面自己親自出馬,到青雲市內市外跑供銷,跑貨遠,到銀行和信用社跑貸款,還幫助各企業解決生產上的一些難題。很快,駱財生被紅星鄉的鄉辦企業廠長們稱為該鄉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實幹書記。

苦心人,天不負。第二年,紅星鄉的鄉辦企業產值從這一年的五百萬元飆升到兩千萬元,第三年又繼續攀升到四千萬元。利稅從第一年的二十萬元上升到第二年的兩百五十萬元和第三年的五百餘萬元。

毛巾廠和木材廠各自購進了一輛北京吉普和大卡車,其他企業雖沒有北京吉普,但也買了大大小小的貨車,有時企業領導也坐着自己的貨車東奔西跑,挺風光的。

由於紅星鄉財政稅收增長速度快,市財政局特批給紅星鄉一筆款子購買小轎車。於是,駱財生成為當時青雲市各鄉鎮中屈指可數的桑塔納書記之一。

榮譽接踵而至。駱財生先後被評為青雲市十大優秀公僕,南州市勞動模範,全省優秀共產黨員,全國軍轉干先進個人。

在辛勤工作的同時,駱財生另外一方面的心思也始終沒閑着。他一邊精心掩飾,一邊開始偷偷地花公款,偷偷地玩女人。

紅星鄉沙家村有兩姐妹,長得像兩朵野玫瑰,漂亮得讓附近幾個村莊的小夥子心動。大的叫沙小千,小名千千;小的叫沙小萬,小名叫萬萬。這兩姐妹隨着年齡的增長,發現自己有着比別人長得漂亮的獨特優勢,很想發揮自身的潛力,過上快活的日子。她們對未來的生活有着美好的憧憬,但周圍的小夥子都是農村娃,不是在田裏伸手彎腰,就是在山上肩扛背挑,自己都過得挺寒磣的,哪裏還能指望他們中的哪一位將來能拉扯一下千千萬萬呢。所以,小千小萬對村裡村外的小夥子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面孔,時間長了也讓那些小夥子們漸漸變得雄心不再。千千萬萬苦等了許多個春秋,不見生活有絲毫改變。他們埋怨自己的父母無能,不能為自己找一份好工作,將來只能像其他農村妹子一樣地在山上和田裏混。有一天,村外來了一位花心的閑老頭,大約都有七十多歲了,也不知他是怎麼路過這裏的。花心老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姐妹倆,欣賞了好半個時辰,卻拿不出什麼能夠佔有的主意,便慨然嘆道:“你們姐妹倆,長得比鮮花還要好看。要是長在城裏的話,那些局長縣長還不來搶着娶你們?可惜你們命太薄,生在這個爛污地方,你們爹媽白白給你們生了這麼漂亮的身子。你們這兩朵鮮花啊,最後還是不得不插在兩堆牛糞上哩!”

花心老頭的眼神有些可惡,他說的那番不三不四的話,更讓人傷心。千千萬萬姐妹倆從此更不甘心於農活,一心一意地想跳出農門,即便不能委身於局長縣長,能夠嫁個吃公家飯的也不錯。可是,那些吃公家飯的人架子還真大,捧着個居民戶口就自以為不得了。小千小萬的父母親託人說了好幾個,他們雖然喜歡千千萬萬的模樣,可一聽說是農村戶口,就說啥也不肯。特別是男方的父母親朋,更是堅決反對。這個世道,真是見鬼了,根本就無愛情可言。

正當千千萬萬落魄時光,年輕的紅星鄉黨委書記駱財生來到了沙家村,他在村黨支部書記家裏聊了一會兒農業生產,又到田頭看了一會兒莊稼,覺得沙家村這個地方真是荒涼,真是落後,要是不辦一兩個工廠起來,恐怕十年二十年後還是翻不了身。他決定好好鼓動村支書集資辦廠,把前面的那塊地推平來當做廠房。可這個村支書膽小,怕辦廠虧本后對不起鄉親們。任憑駱財生怎麼說,他就是不想干。他說村裡沒人懂這行,他自己也不懂。

駱財生心裏很惱火,覺得這個村支書很無能,準備回鄉里去以後研究一下,把這個軟骨頭的職務給免掉算了。村支書發覺鄉黨委書記惱火了,又想討好他,可一時又拿不出什麼好辦法。便讓駱財生再到家裏去坐坐,讓老太婆殺只土雞給補補身子。

駱財生已決定免去他的支書職務,根本就無心吃他家的那隻土雞。可是,說來也巧了。正準備騎着自行車離開沙家村時,他那雙對色彩特別敏感的眼睛,僅用餘光就搜尋到了異樣的東西。定睛看了看,喲,真是山野里冒出來的仙女呀。千千穿着紅衣衫,萬萬穿着綠衣衫。這兩個小丫頭,見有陌生男子行注目禮,便互相笑着鬧着,還偷偷地往這邊瞥一眼,直把個駱財生的魂靈活生生地給勾了去。

村支書見駱書記看得發獃,在一旁謙恭地笑道:“嘿嘿,村裏的,小丫頭。”

駱財生仍舊傻楞楞地道:“村裏的,你們村裏的?”

村支書道:“村頭的,村頭沙老頭家的。”

駱財生的目光還沒有轉過來,卻大嘆道:“人才!沙家村有人才啊!”

村支書苦嘆道:“哪有什麼人才。我們村辦廠實在不行,種田都種不好,哪裏還有什麼人才辦廠啊!”

駱財生還在嘆:“人才!”

村支書還在搖頭道:“沒有,人才的沒有。”

駱財生聽村支書在和他唱對台戲,又火了,道:“你今天是怎麼啦?叫你辦廠你說不敢辦,說你村裏有人才你偏說沒有?”

村支書道:“駱書記,我們沙家村巴掌大地方,哪有什麼人才喲!”

駱財生罵道:“你這個死腦瓜子,你看看前面這兩個小妹子,不就是你們村裡一等一的人才嘛!”

村支書傻道:“兩個小丫頭片子,也算得上人才?”

駱財生道:“說了你也不懂。”他已經在想主意了,道:“剛才你說什麼來着?”

村支書道:“沒說什麼呀?”

駱財生不太好意思地道:“嗯,土雞燒得好的話,真香!”

村支書想起來了,道:“對,我家老太婆土雞燉得不錯。快到我家裏去,吃了飯再說。”

駱財生在村支書家裏坐了一會兒,就聽得廚房裏雞鴨一陣慘叫。

村支書剛從小店裏買了一斤二鍋頭回來,遞給駱財生一支大前門香煙。駱財生道:“呆會吃飯的時候,麻煩你一件事。”村支書問是什麼事。駱財生道:“剛才那兩個小丫頭,你熟悉?”

村支書道:“沙老頭家那兩個?自己村裏的人,哪個不認識?”

駱財生道:“人才啊!”村支書又一陣傻。駱財生道:“這兩個可是人才。你呆會到沙老頭家走一趟,讓這兩個小丫頭到這裏來一下,陪我吃個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他們商量哩。”

村支書心疼家裏的雞鴨,道:“飯吃了再說不行么?”

駱財生不耐煩道:“我工作忙呢,邊吃邊談吧。”

沒辦法,村支書只得往村頭沙老頭家跑了一趟。沙老頭家門口那株大槐樹的葉子在風中片片落下,沙老頭正在槐樹下吃力地劈柴,屋裏飄出玉米飯蒸出來的陣陣香味。小千小萬聽說村支書叫她們到家裏去吃飯,知道村支書家裏的伙食不錯,高興得屁顛屁顛的。可是,平時村裡村外的小夥子經常來煩這兩姐妹,村支書早就不太看得慣,一直就不怎麼願意理會沙老頭一家人。沙老頭一屁股坐在一個大柴樁上,覺得今天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小千小萬在房裏梳妝打扮了一番,村支書在門口催個不停。兩姐妹便匆匆走出家門,這時,沙老太拉着沙老頭道:“老頭子,你不一起去湊個熱鬧?”

沙老頭也想討口酒喝,卻見村支書冷冷地道:“今天有正事要商量,讓兩個丫頭去幫個忙。下回再請老頭子吧。”

小千小萬進了屋裏一看,原來今天的客人正是剛才路上碰到的陌生人。村支書一介紹,才知道原來他就是新來的鄉黨委書記駱財生。但見他長得硬朗剛武,果真是一副領導的派頭。駱財生見兩姐妹走到身邊都脆生生地叫了一聲“駱書記”,心頭一熱,恨不得馬上摟過來當餅吃,卻覺得又不能操之過急,便笑容滿面地招呼他們坐到一起,問起年齡、家庭等基本情況來。

不一會兒,村支書的老婆就將一隻燉土雞和一隻燉土鴨端了上來。屋子裏就瀰漫著了雞鴨肉的香味。村支書拿出二鍋頭,給駱財生的杯子裏滿滿地斟上。駱財生問小千小萬會不會喝酒,小千小萬說不會喝,駱財生就讓村支書去買點汽水什麼的,村支書心裏有些惱,便拿出一塊錢來叫小萬自己去買。小萬將汽水買來后,自己姐妹倆倒上,和村支書一起,陪駱財生書記喝酒。

有着兩位小美人作陪,駱財生忘了什麼沙家村,也忘了什麼紅星鄉。很快,大半瓶高度的二鍋頭就下去了。村支書想起什麼,問:“駱書記,你不是說有什麼事要和他們邊吃邊聊的么?”

駱財生道:“對,你不提醒我都差點忘了。我們鄉中心小學最近有一位教師調到外面去了,鄉黨委幾個領導碰了一下,決定在全鄉年輕人當中選一個文化程度高一點的,品貌也端正一點的,到小學裏當個民辦教師。我看小千和小萬都不錯,就不知道你們文化程度怎麼樣,願意不願意呢。”

小千和小萬異口同聲地道:“我們都是初中畢業,當小學老師最好了。駱書記,你就讓我們去吧。”

駱財生笑道:“好,我當然希望你們當中有一位能當民辦教師。不過,這事還得慢慢來,得經過鄉黨委討論。另外,可能還要好好考察考察哩。”

小千小萬的胃口被吊得高高地,正想好好巴結一下駱書記。這時,村支書扯了扯駱財生的衣角,把他叫到了一旁,悄悄地道:“駱書記,這種好事情你怎麼忘了我了呢?我一個侄子,是高中畢業,當個小學教師,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你看這兩個小丫頭,才初中文化,我們村裏頭多得很,全鄉就不知道多少了。要拿出來選,怎麼也輪不到她們呀!”

駱財生喝了不少二鍋頭,眼睛有點紅紅的,想了一會兒,給了村支書一句,道:“你這個人哪,缺少政治頭腦。當教師是這麼容易的么?光有文化怎麼行?關鍵要看思想素質,要又紅又專才行!”

村支書道:“駱書記,我那侄子挺老實,確實又紅又專哪!”

駱財生道:“這事以後再說。”他不再理村支書,顧自回到桌子上喝酒。村支書得到這個消息,馬上跑到弟弟家裏報信,準備着怎樣給駱書記送禮。

駱財生見村支書走了,他老婆子躲在廚房裏不出來,便樂滋滋地與兩個小美人喝酒,語言裏便有些淫聲淫氣的。小千小萬積極地勸酒,駱財生便要她們倆也喝酒,小千小萬就各喝了一大口,兩隻臉都泛出了紅暈。駱財生更樂了,趁機和她們開玩笑,並且不時地碰一碰小千的手,還在小萬的手背上捏一把。小千小萬都成熟了,知道駱書記喜歡她們,就苦苦央求着駱書記幫忙。駱財生道:“這件事,我一定會幫助你們的。不過,要是幫成了,你們可別忘了我喲?”

小千小萬都道:“只要幫成了,你要怎麼謝就怎麼謝你。”

駱財生笑道:“有你們這句話就行,你們姐妹倆是聰明人,今後啊,有空可以到鄉里來找我。我會幫你們的。”

駱財生剛說完這句,村支書就領着他弟弟和侄子來了。他弟弟手裏還提着兩隻雞,一籃子雞蛋。他侄子自然就是那個高中生了,但看見鄉里的書記有些發慌,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駱財生一看就明白了,而且覺得這個村支書很有些不懂事,讓他有些掃興。他也不聽村支書的弟弟說些什麼,只把村支書叫到門口,先是感謝他請客,然後批評了他讓弟弟送禮的事。他說:“小學老師的事,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那麼當真幹什麼?這件事,你以後就別在我面前提起了,啊?”然後,就推起自行車,顧自回鄉里去了。

小千小萬在屋子裏等了好一會兒,不見駱書記,只見村支書臉色鐵青地走進來,滿嘴地牢騷話,便也沒興緻再坐下去。她們走到家門口那株大槐樹下時,只見前面遠遠地有一個人在推着自行車,定睛一看,果真是駱財生,而且他不時回過頭來往大槐樹下看呢。兩人便激動萬分地舉起手,揮舞着與他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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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規”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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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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