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楊震豪離開后，武克超馬上用多功能手錶與地基進行了聯繫，把他們到達雅加達的情況向安慕靈主任做了彙報。

隨後武克超簡單地沖洗了一下，也換上了一件很隨意的T恤，在這個靠近赤道的熱帶氣候的國家，只有在豪華酒店裏可以感覺到清涼和舒服。

諸葛垚和馬濤兩人推門進來，兩人在客廳里高檔皮沙發上坐下，順手抓起擺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就吃起來。諸葛垚拿起一根紅色的香蕉剝開皮，聞了一下，開玩笑對身邊的馬濤說："這些熱帶水果與我們那裏的就是不同，這裏的太陽光毒，你看把香蕉皮都晒成紅色了。"

"小心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把你晒成紅色的,那世界上就又多出了一個紅色人種來,哈哈……"馬濤說完開懷大笑起來。武克超也被兩個活寶惹得笑起來，這倆傢伙什麼時候都能給你搞出點笑話來，好像永遠不知道憂愁。

諸葛垚邊吃邊看着套間內的設施，對一旁的武克超說："頭，你這豪華套間跟我們住的標間就像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我發現您在東南亞走一趟夠有面子的，走到哪裏都威風凜凜。"

"你以為這面子來得容易，這可是十年拼殺用命換來的。大哥是黑白兩道都走得開。"

"好了，你們倆就別吹了，客人馬上就要來了，讓人家聽到笑掉大牙。"武克超正說著話，門鈴響起來。

諸葛垚跑過去把門打開，楊震豪邁步走進來。

"休息得怎麼樣武先生？我們先去吃飯，回來后我們再談事情。"

"好，給楊兄添麻煩了。"武克超說完，跟隨楊震豪四個人一起乘電梯上了最頂層的轉頂餐廳，吃了一頓真正的熱帶海鮮，而且邊吃邊欣賞了整個雅加達的城市美景。

吃過飯回到武克超的客房，楊震豪掏出一幅地圖，打開后指着距離明打威群島不遠處的一個位置說："根據老K提供給我們的信息，你們要找的海島大約是在這個位置。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要想在最短的時間裏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就必須在我們熟悉的範圍內尋找。他們既然在海島上修建了很多建築物，那麼肯定是需要大量的建築材料，特別是鋼筋水泥，這些東西他們不可能從遙遠的地方運來，一定是從YN雇傭船隻，在YN採購。我想只要找到幾年前向這裏運輸過建築材料的船隻，然後就能順藤摸瓜調查下去。武先生你看這個方法可以嗎？"

"很好，不過要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島國找到幾年前的運輸船，也跟大海里撈針一樣非常困難。"武克超若有所思地說。

"我們幫會有一半的力量是從事船運業和建築業，我發動下面的兄弟從這兩個方面入手，我想應該會有收穫，你們在這裏等候我的消息，我現在就去辦理。"

"好吧，請楊兄多費心了。"

"哈哈……都是自己人，幫這點小忙算不上什麼，那我就走了。"

楊震豪已經離開整整一天時間了，武克超他們只能在酒店裏靜靜等他的消息，馬濤和諸葛垚逐漸等得有些焦躁不安。

"大哥，我是不是也做點什麼？光坐在這裏等真讓人受不了。"

"是啊，也不知道楊震豪那邊怎麼樣了？"諸葛垚也附和着馬濤說。

"你們想一想，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群島國家，有一萬七千多個海島，有兩億五千多萬人，按人口算是世界上第四大國，在這麼大的範圍內查找幾年前的運輸船難度可想而知。要不是有這些華僑的幫助，就憑我們三個怕找到死也沒有個結果。"

"這些華僑對我們還真的很熱情，看得出他們都是真心地在幫助我們。"諸葛垚深有感觸地說。

"可不是嗎，我們以前有行動，無論到什麼地方，只要遇到華人，他們都會給我們提供幫助。"馬濤對此深有體會。

聽了兩人的話，武克超的表情並沒有顯得高興，反而有些沉重，他輕聲說："東南亞是華僑華人最多的地區，我們接觸到的這些朋友大多是華人中的精英，還有許許多多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華僑，他們生活狀況其實是很悲慘的。就拿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國家來說，發生過多次大規模的反華運動，大批的華僑成為無辜的受害者。他們的財產被洗劫一空，婦女遭到姦淫，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證。因此許多華僑被迫組成幫會自保自救，這個兄弟同盟會就是這樣的組織，當地的華人像兄弟一樣抱成團，這樣就沒有人敢欺負他們了。"

"的確如此，大多數移居到國外的華人在當地都是二等公民，有的甚至連二等公民都不是，不過現在有大批出去的人開始返回祖國了，因為我們國內很多地方的生活質量已經不比發達國家差了。我的許多同學有的跑到國外混不下去了，相繼又回來了不少。"

"諸葛說得對，我們國家東部沿海省市的經濟已經與歐洲的發達國家相差無幾，有的地區GDP甚至還超過他們。祖國強大了，人民自然就安居樂業了。"

"靠，我就看不慣有些人的做法，國家窮的時候你跑出去，祖國富裕強大了再跑回來，坐享別人的勞動成果，這種人最沒有志氣。"馬濤的話讓武克超和諸葛垚大笑了起來，諸葛垚笑着對他說："你總不會要求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也參軍報國吧。"

第二天的下午，楊震豪終於又來到了武克超的客房，他臉上流露出興奮的表情，對武克超說："武先生，我已經找到幾年前向這個海島運輸建築材料的船隻了。"

"太好了，船隻現在在什麼地方？"武克超急忙問。

"是尼亞斯克島上的一艘貨船，船主是一位馬來人，詳細情況等我們到達后再了解。"

武克超看了一下地圖，雅加達距離尼亞斯克島至少有上千公里，這麼遠的距離最快只能是租用直升機前往，他問楊震豪："能不能包租一架直升機，我想在天黑前趕到尼亞斯克島。"

"沒問題，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問。"楊震豪爽快地說，然後拿出手機，用印尼語與對方交談了一會兒。隨後對武克超說："好了，你們收拾一下我們馬上走。"

幾分鐘后，四個人就乘電梯下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楊震豪換了一輛路虎覽勝，他親自駕駛這輛八缸的SUV，載着武克超他們直奔郊外的一個商用機場。

楊震豪已經聯繫好了一架商用直升客車，等他們到達飛機場時，直升機已經做好了起飛前的所有準備等待他們的到來。因為到尼亞斯克島的距離比較遠，他們選用的是麥道EH120大型直升機。

尼亞斯克島位於印度洋上，是一個相對比較大的海島，島上有十多萬居民，有兩個中型城鎮。兄弟同盟會在這個島上有自己的分會，所以這件事反饋得很快。

他們到達時，已經有幫會的兄弟開車在島上唯一的一個簡易直升機場等他們。一行人顧不上休息就直奔海島南側的貨船碼頭。

在這裏停泊的都是千噸級的小貨船，島上的兄弟領着他們很快就找到那位馬來船主。船主的家就在距離碼頭不遠處，是一棟鋼筋混凝土結構的二層小樓。有幾個十幾歲的孩子在樓前打鬧。

見到船主后武克超先簡單地問了他幾個問題，船主並沒有隱瞞什麼，他對海島上的情況一無所知。只是有人雇傭他的船向島上運送水泥，對雇傭他的人毫不知情。武克超拿出兩百美元遞給船主，請他回憶一下在海島接收貨物的人有什麼特徵，是哪裏人？或是什麼公司？

也許是金錢起了作用，船主想起在島上施工的建築公司好像是新加坡的，其他事情記不起來了。

武克超又拿出三百美元遞給這個馬來人，他想了一會兒，讓他們等一下，然後上了樓。

過了十多分鐘，船主從樓梯下來，手裏拿着一張保存完好的單據，他把單據交給武克超，用馬來語說："這是那家建築公司的負責人簽名的貨物驗收單。"

武克超心裏一陣高興，想不到這個貌似粗魯的人竟然還如此心細，把貨物單據都保存得完好無損，他接過來仔細地看了一下，單據的簽名用英文書寫，字跡清晰，還有公司印章，可以看出是一家正規的建築公司。這可是一項重大發現，有了它就可以順藤摸瓜調查下去。武克超小心把單據收藏好，向船主道謝後幾個人一起離開。

楊震豪徵詢武克超："武先生，我們今晚是住在這裏還是趕回雅加達？"

"我們還是趕回去吧，我想明天就去新加坡，沒有想到事情比預計得要順利，這要感謝楊兄的大力支持。"

"那好，我們就趕回去，直升機還在等我的消息，我們就直接去機場吧。"

當天晚上一行人返回原來的酒店。回到客房后武克超顧不上休息馬上把單據上的資料傳給安慕靈，讓她通過有關渠道查找這家公司和簽名的這個人是否還在新加坡。

兩個小時后，基地傳來信息，這家公司果然是新加坡的一家建築公司，並把公司所在地址的詳細資料發給武克超。

馬濤和諸葛垚在一旁顯得很興奮，諸葛垚高興地說："太好了，想不到我們旗開得勝，第一步就這麼順利。"

"先別高興得太早了，這才剛開始，後面的情況還不知道如何？"武克超提醒兩人。

"頭，基地傳來的資料提到那是一家什麼樣的建築公司沒有？"諸葛垚湊上來問。

"是新加坡一家知名的大型建築公司，在單據上簽名的這個人是一個項目經理，也是個華人，中文名叫唐突杉。"

"怎麼也是華人，東南亞怎麼會有這麼多華人？"馬濤好奇地說。

諸葛垚笑着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新加坡本來華人就多，這個國家百分之七十的公民是華人，在新加坡都說中國話，他們的總理到我國訪問都不用翻譯。"

"好了，時間不早了，抓緊時間休息，天一亮我們就去機場，儘快趕到新加坡。"武克超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急忙催促兩人去睡覺。

第二天上午九點，三個人就到達了新加坡的樟宜國際機場。他們出機場后直接打車去尋找那家公司，因為有詳細的公司地址，沒有費很大力氣就在新加坡城郊找到了這家公司。

公司的辦公大樓不算太氣派，只有十層高，看樣子至少有十幾年歷史了。三個人進到樓內大廳，有專門的接待員熱情地上來問候他們，是一位漂亮的小姐，用英文向他們打招呼："先生們好，請問先生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我想找貴公司的一位項目經理，他的中文名字叫唐突杉。"武克超微笑着說。

"請等一下，我馬上給您聯繫，看唐經理是否在公司。"接待員邊說邊拿起電話。她問了幾句話后又拿起筆迅速在一張便箋紙上寫了幾行字，放下電話，對武克超說："很抱歉先生，唐經理沒有在公司，他正在雅加達做一個項目，這是唐經理所做項目的地址和他的電話，有什麼事您可以直接與唐經理聯繫。"說完把便箋遞給武克超。

武克超接過便箋連聲說："謝謝小姐，謝謝。"然後轉身離開。馬濤在後面忍不住對諸葛垚說："白跑一趟，這傢伙竟然在雅加達，原來就在我們眼皮底下。"

"好事多磨，看來我們還得返回去。這個唐經理很可能就是專門在那邊做項目。"兩人說著話見武克超已經出了大廳門，急忙跟上去。

三個人重新返回樟宜機場，好在兩個城市之間的飛機跟公交車一樣方便，兩個小時就有一趟班機。

當天下午他們又飛回雅加達。武克超不想再驚動兄弟同盟會的人，他決定自己去找唐突杉。

從候機樓里出來，馬濤對武克超說："大哥，我們是不是先給這個唐經理打個電話，問問他具體在什麼地方，也省得我們再撲空。"

"不行，萬一他產生戒心事情會更不好辦，我們還是見到他再說。"武克超忽然有一種直覺，事情會不順利。

唐突杉負責的項目在雅加達的新區，是一棟高層寫字樓。等武克超他們找到這裏的時候天色已晚，但是工地上依然燈火通明，工人們還在加班加點地工作。大樓的主體已經豎起來，工人們正在進行內部施工，到處是施工機械的轟鳴聲，電焊發出的火星從高處墜落下來像流淌的星河，在夜色中異常美麗。

武克超他們剛靠近大樓，就被一個安全檢查員攔住，向他們大聲呼叫："沒有戴安全帽不能進入大樓。"

"我們是從新加坡過來的，要找你們的項目經理唐突杉。"武克超大聲說。

"唐經理正在上面查看施工情況，我幫你們通知一下。"震耳欲聾的機械聲掩蓋了安全員的呼喊，他把對講機放在嘴邊，大聲呼叫唐經理。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架設在樓體外的升降機落了下來。三個人從裏面走出來，前面的是一個中年人，頭上戴着紅色的安全帽，身上穿着花格襯衣，後面的兩個年輕人手裏拿着圖紙。

武克超急忙上前問："請問哪位是唐突杉，唐經理？"

"我就是，你是……"中年人停下腳步，用疑惑的眼神審視着武克超。

"我剛從新加坡過來，有件事想找您了解一下，能不能找個地方談話？"武克超笑着。

"好吧，請到我的辦公室。"唐突杉說完徑直向前面走去。

他的辦公室在大樓的後面，是塑鋼組合成的那種臨時工房。進入辦公室後唐突杉用冷冰冰的語氣說："有什麼事情請快點說，我還有工作。"

武克超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唐突杉冷漠的表情不像是在外闖蕩的生意人，正常情況下即便是對陌生人也不該有如此態度。

"我們來是想跟你了解一件事，大約五年前您是否在明打威群島的一個海島上做過工程？"武克超邊說邊緊盯着唐突杉的臉龐。

唐突杉聽完武克超的話，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隨即說："你找錯人了，我沒有在什麼海島上做過工程，請你們馬上離開。我還有事情要做。"唐突杉下了逐客令。

武克超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反而會把事情弄僵，他微微一笑說："好吧，請唐經理再想想，我們還會來找你。"說完轉身離開辦公室。

離開唐突杉的辦公室后，馬濤跟在後面問武克超："我們就這樣離開嗎？這個傢伙怎麼會是這種態度？"

"如果我沒猜錯，他一定是受到了某種威脅。在此之前肯定有人找過他。"武克超邊走邊低聲說。

來到工地外邊，武克超停下腳步，轉身對兩人說："從現在起秘密監視唐突杉，決不能讓他從你們的視野里消失，我去找楊震豪，請他幫助搞輛車和一些設備，有情況及時呼叫我。"武克超說完，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這裏，而馬濤和諸葛垚則分頭監視唐突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