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謝書記是何等聰明的人,他一聽我的這些離題的話,突然對我大聲說道:“局長大人,你別在我面前耍花招,你的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樣的屎!你別以為借困難讀書的事就可以逼我鑽你們設下的套!告訴你,對你們文教局用乃至整個文教戰線的情況我謝某人心裏有一本帳,怎麼解決,何時解決,那是地委和行署的事,不是憑你的這種‘彎彎繞’就可以影響我個人和地委的決心。想利用我求你幫忙解決困難的讀書問題來改變我們的決策,你算是打錯算盤了!”

他的這一棒正好打在了我的痛處上,我只好嬉皮笑臉地說:“你呀,完全把我的意思想歪了。我只是想說,困難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總不能跟着一幫六七歲的小蘿蔔頭擠在一個教室上課吧?既然不能同小傢伙們同教室上課,就得給他開小灶。而要開小灶,就得有房間和老師……”

“為什麼要開小灶?就因為他是地委書記的兒子?不行!讓他就跟着小學一年級的小朋友一起上課。”

我說:“那行嗎?那樣會傷害他的自尊心的。”

“只要他還有自尊心,把他放在小蘿蔔頭中間,就會更加激勵他上進。”謝書記說。

史部長插話道:“我們早就想過了,你說的辦法就算能行得通,也會給人留下搞特殊化的印象,影響不好。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請家庭老師,但是,這也不好辦。一是在職的教師不准許利用業餘時間搞兼職,二是請無職業的或退休的老師,就算能請得到,我們也付不出工資,而且也不利於對孩子的全面培養。好在困難這孩子還算明白事理,他也同意到小學跟班學習。我們請你來,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將困難安排到一個教學經驗豐富的老師的班上。”

“這不成問題。你們是讓他走讀還是住讀?”我問道。

謝書記反問:“你認為是走讀好還是住讀好?”

“困難畢竟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假如讓他同其他小孩子那樣用六年時間讀完小學,太不劃劃算了……”我說。“我認為,應該讓他住讀,這樣,我們就可以讓他白天跟班上課,晚上再讓老師抽時間對他進行補習,力爭讓他用最短的時間掌握小學的知識。”

我的話音剛落,謝書記和史部長異口同聲地叫好。謝書記說:“請老師加班的費用,由我們負擔。”

我說:“加班費能花多少錢?你們要是真的給老師送加班費,那可是真的要把影響造出去了,你們千萬別給我們添亂子!如果你們真的於良心上過不去,那就在將來行署安排全年經費時,把筆頭朝我們文教局歪一下就是了……”說到這裏,我忽然意識到又犯了謝書記的忌諱,忙煞住話音,對謝書記說道,“你別神經過敏,我只是開玩笑。”

謝書記和史部長都笑了。史部長說:“老白,玩笑歸玩笑,時間不等人啊,我們準備明天就送困難上學。”

我一聽,覺得她也太性急了。於是說道:“明天太急了,起碼要等我回去安排一下呀!我看就下個星期一吧,到時我在校門前等你們。”

史部長點頭同意了。當她將我送到大門口時,她忽然輕聲對我說道:“你別看老謝在你面前作古正經的樣子,其實他的心裏是有一桿秤的,對你們文教戰線是有所傾斜的……”

“這種傾斜是撥亂反正的大政方針所要求的,可不是因為……”突然,謝書記從後面插話道。“我說老白,友誼歸友誼,工作歸工作,行署即使對文教系統有所傾斜,也絕對不是因為你是我和老史的‘老槐樹’,更不是因為我的兒子要到實驗小學去讀書……”

他的這種不必要的解釋實際上是告訴我,我們向地委和行署打的要求增加經費,以解決下面的危房問題和建設文教局直屬幾所學校和文教局的教職工宿舍的報告已經有着落了,至少報告沒有象以往那樣被“關禁閉”。因此,我既感意外又暗自高興。但口裏卻說:“謝書記,你不用多說,我老白跟你這麼多年,對你的為人還不清楚!地委和行署對我們文教系統有所傾斜乃是建設四個現代化的需要,與困難到實驗小學讀書絕對沒有任何關係……好了,我也該走了,星期一我在實小大門口等你們送困難上學!”

星期一的大清早,我就和實驗小學的校長洪培之站在校門前等待實驗小學一年級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大學生”。為了不驚動更多人,我特意囑咐史部長務必於上課預備鈴響起之後再帶困難進校。八點還差五分,史部長帶着困難向校門口走來。謝困難肩膀上斜掛着一個綠色帆布掛包,耷拉着泛青的光腦袋,跟在史部長的身後,步履顯得十分艱難。儘管我事前已經同洪培之打過招呼,在謝困難進校時,千萬不要讓其他老師出面迎接和寒暄,更不要讓各年級的學生圍觀,以免給我們的這位小學一年級的“大學生”造成精神壓力和心理負擔。可是,當史部長領着困難走進校門時,仍有不少老師從各自的辦公室探出腦袋觀望,甚至議論紛紛。洪校長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根據洪培之三字的諧音,不少老師都在背地裏稱他為“紅痞子”。他為人隨和,特別喜歡開玩笑,確實有點“痞”勁。現在,他見許多老師都在探頭張望,便一個勁地揮斥着:“有什麼好看的,是不是想替自己的女兒物色對象?那好,等會兒到我的辦公室來排隊登記,介紹費可以免收……”

在一陣笑聲之後,探出窗外的腦袋都縮了回去。“紅痞子”這才同我一道向謝困難母子迎了上去。“紅痞子”同史部長握過手之後,便拍着謝困難的肩膀說道:“謝困難同學,歡迎你到我們學校來讀書……”

謝困難望着他,說道:“同學?你也在這個學校念書?”

“紅痞子”和我都吃了一驚,我和他不由對視一笑,真想不到,這位“大學生”竟然會冒出這種無知的話來。史部長大概是有些尷尬吧,她對我們擺了擺頭,然後對兒子說:“我的苕祖宗,他是這個學校的校長。校長叫學生都稱同學……”

“紅痞子”的腦子轉得快,為了不使謝困難太難堪,忙插話道:“其實,謝困難同學說得也不錯,我也可以說是他的同學,俗話說得好,活到老,學到老,我同樣要學習,而且要多多地向學生們學習……”

我擔心謝困難對他的這番話無法理解,忙解釋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在學校,你畢竟是校長,學生對校長只能稱呼為校長,而不能稱同學。”

史部長忙對兒子說道:“白局長說得對。困難,快叫洪校長!”

謝困難十分勉強地喊了一聲“洪校長”,上課鈴聲便響了起來。洪培之忙拉着謝困難的手向教室走去。我和史部長尾隨其後,順着長長的走廊向教室走去。洪校長帶着困難走到教室門口,只見一位年輕的女教師從教室走了出來,表示歡迎,然後領着困難走進教室。

女教師走上講台,指着站在她的旁邊的謝困難對滿教室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同學們介紹道:“同學們,這位大哥哥名字叫謝困難,從今天起,他就是你們的同學了,大家鼓掌歡迎!”

一雙雙小眼睛望着謝困難撲閃着,竟無人鼓掌。直到女老師再次叫大家鼓掌時,小傢伙們彷彿才轉過神來,使勁地拍着小巴掌。在持續不斷的掌聲中,女老師將謝困難領到後排的一張與小朋友們的課桌大不相同的高大的三屜桌前,對他說:“這就是你的課桌,坐下吧!”

謝困難坐下后,女老師拉開抽屜,從中取出語文課本,對他說道:“這堂課是語文,這是語文課本。今天上第四課,以前的課文,以後我會給你補上……”

洪培之對我和史部長說:“我們走吧,不然會影響教學秩序。”

我們離開教室,洪培之強拉硬拽,非要史部長和我“參觀”他們的校容和教師宿舍。他的用意十分明顯。用謝書記挖苦我的話來說也就是“翹馬尾巴拉驢屎”。史部長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笑着對他說道:“老洪,參觀就免了吧!對你們的困難,地委和行署都非常清楚,老謝心裏也有一本賬。有些話不該我講,我不好亂表態,你心裏清楚就行了……”

話說到這份上,就是再傻的人也能聽出話外之音。“紅痞子”朝我瞄了一眼,喜滋滋地對史部長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也請你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將困難同學培養成才……”

史部長說:“成才,我們倒不存奢望,只希望他們謝家在困難這一代不出‘白丁’就謝天謝地了!”

“紅痞子”說:“史部長,你應該相信我們實小的教學水平,我們有辦法讓困難同學儘快成才。當然,我所說的成才,不是指困難將來成為什麼樣的人,因為那不是我們小學所能做到的。我所指的是困難在我們實小這段時間裏,我們一定要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裏以最優秀的成績完成小學階段的學業。”

史部長顯得十分高興,對“紅痞子”說:“謝謝你,我一定將你所說的話轉告老謝。”說罷,又轉身對我說,“老白,我上午還有個會,我得走了。困難以後就拜託給你們了。”

我說:“你放心好了,以後我會經常到實小來檢查困難的學習情況,並及時向你們彙報相關情況。”

史部長帶着滿意的微笑離開了實小。

送走史部長后,我對洪培之叮囑道:“老洪,對困難的學習,你一定要親自過問,千萬不要讓謝書記和史部長失望……”

洪培之不等我把話講完,便說:“局長大人,你今天怎麼變得婆婆媽媽了?我辦事你放心就是了!只要謝困難不是苕,我們就能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裏,以優異的成績走出實驗小學。為了讓你對謝書記和史部長好交代,我保證一個禮拜跟你打一次電話,彙報謝困難的學習進展情況。”

有了他的這句話,我還有什麼話可講!

“紅痞子”雖然有點痞勁,但是只要他應允了的事,就絕對不會讓人失望,現在有了他的這個表態,我相信他不會馬虎塞責。果然,他沒有食言,過了不到一個星期,他便我來電話彙報謝困難的學習情況。令人倍感欣慰的是,他報來的都是“好消息”。為了讓謝書記和史部長放心,每當接到“紅痞子”的報喜電話后,我立即當起了二傳手,向謝書記和史部長轉告好消息。每當我從電話里聽到謝書記和史部長的笑聲和一連串的“謝謝”時,我感到格外高興,因為我沒有辜負他們的重託。

半年後,文教局的職工宿舍樓和實驗小學的教學大樓的計劃被正式立項了,而且前期款項已經到位。我知道,文教局的職工宿舍樓和實小的教學大樓之所以能在此時能被臨江地區的年度計劃,除了說明文化教育已經引起社會重視外,也與謝書記的關心不無關係。出於感激,我想我們也該對他的兒子的學習問題予以重視。所以,當我得知這個消息后,第一個就是打電話給“紅痞子”,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又告誡他說:“你一定要給教師和學校其他領導講清楚,地區將實小的教學大樓項目正式列入明年年度計劃,絕對不是因為謝困難在你們學校學習……”

我的話音未落,便傳來“紅痞子”的笑聲。他笑過之後,用一種油腔滑調的口吻說道:“局長大人,你怎麼會有這種顧慮呢?我們的教學大樓早就該建了,地區將其立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怎麼能同謝困難上學的事扯得上關係?假如謝困難是一個揀破爛的人的孩子,我們也會不遺餘力地傾注愛心,‘忠誠黨的教育事業’是我們教育工作者的天職嘛,難道你認為你的部下連這一點起碼的道德觀念都沒有?只要忠誠就會有好報的……”

我聽了他所說的“只要忠誠就會有好報的”這句話后,覺得很不是味道,但也不好就此多說什麼,只是對他說道:“你若真的是這麼想,我倒要謝天謝地了!但願你千萬不要說一套做一套。”

他又笑了,說:“要講忠誠,我確實不如你局長大人,不過,看在教育事業的發展前景上,我也會好好乾的……”

聽了他的這種不着邊際的話,我說:“好了好了,有些話留着以後再談吧……”

正當我準備放下電話時,他又說:“局長大人,我目前已經對教育工作產生了濃厚興趣,你能不能再為我們聯繫一下,看地委或行署其他的領導還有沒有子女要到我們實小念書的?”

我一驚,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回答道:“我們實小的教職工宿舍還沒有解決呀!”

我火了,大聲吼道:“你這是胡扯什麼呀?你才講了幾句象人的話,怎麼又講起鬼話來了?”

“別發火,我是開玩笑的。”“紅痞子”仍在電話中嘻笑着,“白局長,好了,我們的玩笑到此為止,現在我向你報告一個好消息,保證你聽了一整晚都睡不着……”

“你呀,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能從你那裏聽到什麼好消息!”我說。“沒有什麼正經事我可放電話了……”

“局長大人,你真的不想聽嗎?告訴你,我們已經摸索出一套‘速成培養人才法’,這種教學法經在謝困難身上試驗,效果異常明顯……”

我一聽,心不由為之一動。如果他不是開玩笑,那就說明他們在對謝困難的教學方面取得了成功。而這正是我目前最為關心的事情。對於謝困難的學習,我最為擔心的是,如果讓他一直跟着小學生從一年級讀起,那他就得二十多歲才能小學畢業,再加上初中和高中的六年,那就要到三十歲才能成為高中畢業生。這樣一來,就算拿到了高中文憑,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十分了解謝書記之所以將我找去商量兒子的學習問題,其目的絕非如此。他們之所以同意我們抽老師為困難加班培訓,也說明這一點。不過,雖然我們有良好願望,但能否達到目的,我心裏是沒有底的。現在,“紅痞子”突然向我報告這個消息,自然讓我大為興奮。於是,我對“紅痞子”說道:“老洪,你說的這種辦法的具體內容是什麼,能否跟我詳細講一講?”

不想“紅痞子”卻說:“現在還是試驗階段,等到取得了實實在在的成績后,我們再專門向你彙報,你就耐心地等待聽我們的好消息吧!”

聽他如此講,我當然只有耐心等待了。

我萬萬沒有料到,“紅痞子”要我“耐心等待”的“好消息”竟來得比我所預期的時間要短得多!第二年暑期尚未開始,“紅痞子”便跑到文教局,將謝困難的小學畢業證書和成績單送到我的手上,除此之外,還有一份保送謝困難升入臨江地區第一中學的推薦書。我一看謝困難的成績單,不由大吃一驚。他的每科成績除音樂是85分之外,其餘均為了100分。再看推薦鑒定書對謝困難的鑒定,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對他的鑒定是這樣寫的:

謝困難同學出身於革命幹部家庭,立埸堅定,愛憎分明,對禍國殃民的“四人幫”深

惡痛絕,堅決擁護黨中央的路線、方針和政策。謝困難同學能吃苦耐勞,具有驚人的毅力

和釘子精神,為了追回被“四人幫”耽誤的時間,常常日以繼夜地埋頭攻讀,終於只用一

年的時間就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小學六年的學業。鑒於該同學學習目的明確,態度認真,

表現突出,成績優異,經校黨委和校委會研究,特推薦謝困難同學升入我區重點中學——

臨江地區第一中學初中一年級繼續初中的學業。

中共臨江地區實驗小學總支委員會(章)

臨江地區實驗小學校務委員會(章)

1979年6月24日

我看過謝困難的成績單和推薦書,既高興又覺得難以置信。這個給人以獃頭獃腦的印象的小夥子,難道真的會是一個智力超常的人?為了慎重起見,我對“紅痞子”說:“你不是在玩什麼花招吧?”

“你這個大局長,怎麼這樣不相信人?這有什麼可奇怪的,一個在農村吃過苦,受過難的年輕人,深知沒有文化的艱難,現在有了學習的條件,他能不珍惜嗎?他既不是苕,用一年時間學完小學的課程並非天方夜譚,”“紅痞子”一邊說,一邊掏出謝困難的《學生手冊》往我面前一擱,“我為什麼要對你講假話?是圖你能給我評一個優秀的教育工作者還是要你給我多發獎金?你要不相信,就再看看他的《學生手冊》吧……”

我翻開謝困難的《學生手冊》,只見上面清楚地記載着謝困難從第一個“學期”起到六年級的最後一個“學期”每科成績。他的這些成績除音樂和美術兩門副科外,每科都在95分以上。這說明實小的老師不但是按照小學教學大綱對謝困難進行教學的,而且是按照教學進度對他進行考核的。

“紅痞子”見我無話可說,便用戲謔的口吻對我說道:“現在,我們開了一個好頭,讓謝困難以優異成績保送到地區第一中學,以後就看他們一中的了。謝困難是一個智力超常的小夥子,這肯定與他們家族的遺傳基因有關,假如因教育方式不對頭,再讓他從初中階段掉下來,你這個謝家的大恩人可就難以交賬了。你可得對一中的頭頭們進行嚴格要求啊,不然,不但謝書記不滿意,就是我們實小的老師也會有想法的。”他說罷,用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詭譎目光注視着我,過了半天又說道,“你不但是文教局的局長,還兼任一中的校長,假如謝困難在你手上跌下來了,你可是難以向謝家交差了……”

“你呀,什麼好話經過你的嘴都會變味。”不等他把話講完,我便打斷他的話說道。“告訴你,你別以為你做了點事情,別人就做不到。難道你不清楚你的真正對手不我,而是我們一中的副校長穆青杏!”

“紅痞子”臉一紅,說道:“那好呀,到時侯再看她的能耐了!”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我拿起話筒一聽,原來是史部長打來的。她的聲音里充滿了喜悅之情:“老白,聽說實小讓困難提前畢業了,是真的嗎?”

我回答道:“是真的。實小的洪校長正在這裏跟我談論這件事情呢!這樣吧,我讓他親自向你彙報……”

“紅痞子”接過話筒,同史部長寒暄了幾句之後,便將詳細情況介紹了一番。說得興起,又將剛才對我所說的有關謝困難的情況向史部長重複了一遍。我清楚地聽到了史部長從聽筒里傳出的笑聲和一連串的“謝謝”聲。“紅痞子”滿臉漾着笑,連連說道:“不用謝,為國家培養合格的接班人是我們教育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責任,何況謝困難之所以成為文盲,完全是禍國殃民的‘四人幫’造成的惡果,憑着對‘四人幫’的仇恨,我們也應該盡我們的全部所能,為孩子把損失的時間奪回來……什麼?謝書記要同我講話?好,好……謝書記嗎?你好!不用謝,是困難自己刻苦用功的結果。什麼?你原來只是希望困難不成‘白丁’就行了……那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困難同學的智力超群,加上現在又趕上了好時代,他完全可以成才。他不但不會成為你所說的‘白丁’,我敢肯定,他一定會成為你們家的真正的‘謝家寶樹’……”

話筒里傳出謝書記的大笑聲。或許是“紅痞子”的這句“謝家寶樹”的馬屁經正好對上了他的心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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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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