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我把玩具放回架子上。
“所以難怪他不知道。不過他知道超龍和阿根廷龍。這兩者的發現,讓全世界的恐龍迷都興奮莫名,他也應該是其中之一,因為當初的發表說它全長好像超過30公尺。其實這個數字灌了很多水”
“是嗎?”
“恐龍學這種東西,和荷里活拍攝的‘侏羅紀公園’或‘哥斯拉’電影差不多,現在的學者們都熱衷於找尋最巨大的恐龍,而且世界最大的恐龍的名字,每年都會改寫。”
“哎呦。”
“有時是脊椎骨的數量增加,有時是尾骨又多了一截。總之,超龍是在1972年發現的,而阿根廷龍則是在隔年七三年發現的,馬卡特先生知道這兩件事。這麼一來,時間就更明確了,那件某事發生的年份,,就是七四年或隔年的七五年。”
“嗯。”海利西點點頭。
“而且七五年發生了雷龍(brontosaurus)消失的預兆。”
“是嗎?”
“對,是稍後才被證實的。但在七五年初,就有研究學者發表論文,主張被視為雷龍(brontosaurus)的骨頭,其實是已知的迷惑龍(apatosaurus)的一部分。馬卡特先生也完全不知道這個學說。也就是說,那件某事大致上可以肯定是在1974年發生的。”
“嗯,原來如此。”
“這也和馬卡特先生認為自己現在的年齡是27或28歲一致。27歲的話是七四年,28歲則是七五年。”
“嗯。”海利西低沉的回應。
“這麼一來,時間知道了。那麼,七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是接下來要推測的事了。”
“說得也是。”海利西起身,又重新坐回沙發。
“這件某事,不但顯示馬卡特先生興趣的方向,也和Lucyinthesky有深刻的關係。對不對?”
海利西點點頭說:“應該是吧。這就是所謂邏輯推演的結論嘛。”
“我們得到的無數資料里,隱藏着很多暗示。雖然詭異的點太醒目,會混淆我們的視聽,但是我們必須慎重琢磨、推理,挑選出正確無誤的來使用。”
“哎呀,好難啊。這麼想的話,資料確實好多。”
“怎麼會呢?有提示啊!可以鎖定大致的方向。馬卡特先生是哥特堡大學的生物系畢業的,然後上了海洋微生物的調查船,對不對?”
“對。”
“但是他比較喜歡陸地上的生物,所以就上岸了。”
“他說他比較喜歡陸地上的古代生物。”
“是古代生物,”我點點頭,“而且他嚮往挖掘恐龍的骨頭,還想把它當作一輩子的工作。”
“嗯。”
“那麼,他上岸后就去挖掘恐龍骨頭了嗎?我不這麼認為。”
“為什麼?”
“如果這樣的話,七四年當時,這個領域最引人入勝的是南美和北美大陸。如果去了美國,他所見識到的,無論是地理環境或是實際出土的化石,都是屬於不同領域的知識,都不是恐龍。”
“那麼,是什麼?潔。”
“對他來說,熟悉度比恐龍更深入的古代生物學、同時又有挖掘作業的,明顯的就是人類學。那也是失落的連結,他自己也說對這方面非常熱衷。”
“喔。”
“我們之所以能把推理往這個方向推進,是因為這些暗示都有跡可循,也很合乎道理,很多片段才能往這個方向集中,仔細找的話要多少資料都有。比方說,有關人類祖先的化石,他可以正確無誤地記得尼安德塔人、爪哇原人、克羅馬儂人這些化石的發現年代。在兩次的詢問中,他兩次都正確回答,而且數字和內容完全都沒有改變。再者,他對1909年的英國皮爾當人的造假案,也有非常正確的知識,這些可以說都顯示他對這個方向有非比尋常的興趣。”
“嗯。”
我把艾剛畫的精靈素描拿起來,給海利西看。
“這張圖也顯示得很清楚。他畫的這個精靈的臉,明顯的就是猿人的臉,不是現代人。他畫的其實就是失落的連結。”
“嗯嗯。換句話說,精靈就是猿人?”
“沒錯。提示這件事的話,馬卡特先生說了好多次。例如,精靈被埋在地底下。”
“喔。”
“他說過,在挖他出來之前,精靈一直都在地底下休息。這也說明了精靈對他所代表的意義。”
“嗯。”
“還有,當我說黃色手帕就是地面,並問他下面有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不假思索地馬上回‘被埋在地下的猿人頭骨’,這也顯示他和猿人與挖掘失落的連結都有關係。”
“原來如此。”
“更多的證據都在這本橘子共和國里。”
“什麼?”
“男主角艾吉,帶着手肘骨頭坐上船,然後開始尋找這隻手肘的主人。”
“嗯。”
“所以我想,這個猿人的骨頭,手肘的部分也許是最先出土的。”
“手肘的骨頭”
“然後他碰到手肘的主人。手肘是精靈的,精靈就是猿人,而且男主角為了讓手肘骨頭變完整,還要去展示大量猿人的博物館尋找整隻手臂的骨頭。”
“對喔。”
“這可以解釋為:得到手肘骨頭的考古隊,先尋找整隻手臂的骨頭,再繼續尋找全身骨頭的行動轉變而成這段故事。”
“嗯。”
“這麼一來,只要將我們目前得到的時間和事實現象交叉對比,就可以推斷出事實發生的地點。時間是1974年,事實現象是挖掘猿人的化石。這一年,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有沒有什麼劃時代猿人化石的發現呢?”
我說完后,面對電腦坐下說:“來查查看吧,有一個英國人製作的發掘失落連接的資料庫,就在這個資料庫搜尋看看吧。首先輸入年代,這個現在弄清楚了,是1974年。地方?不知道,全世界。發現部位?哪裏都可以,但以手肘為中心。”
我把這些資料輸入電腦。
“再來就按下Search”
海利西等不及了,站起來走到我身邊。
“找到什麼了嗎?”
“有了!”我說:“是衣索匹亞,阿法斯(afars)地區的沙漠。你看看首先發現手肘骨頭的碎片,和狒狒、羚羊的骨頭有很明顯的差異,因此考古隊花了數周的時間進行綿密的挖掘計劃,結果又找到了大腿骨。不久,全身的化石几乎以完整的姿態出土。身高大約一公尺。因為化石身形的矮小,原本認為可能是像1924年出土的南非、唐寧嬰兒那樣的兒童化石。但是檢查牙齒后發現,智齒已經長齊了,所以確定是成年人。這顆頭骨的腦容量明顯和猿類不同,從腳部和腳後跟的骨骼結構來看,判定是用兩腳直立行走的原始人類的女性。
“這個大約三百萬年前的原始人類化石,就失落的連結來說,是有史以來最完整的全身骨頭,所以被視為史上最大的發現,在學界引起極大震撼。由於當時晚上考古隊帳篷內的收音機正好在播放披頭士的歌曲,所以就把這個原始人類的女性,取名‘Lucy’。從出土骨骼的完整性來看,‘Lucy’已經被視為目前失落連接的代表。”
我把視線從電腦移開,正好看到海利西失神似的茫然表情。
E
“就是這個嗎?”海利西說:“太驚人了,怎麼會有這種事”
“考古隊帳篷內收音機播放的披頭士歌曲,無疑的一定是‘LucyintheSkywithDiamonds’。”我說。
“沒錯,”海利西也點點頭,“應該不會錯。”
“在衣索匹亞夜晚的沙漠裏,印象一定格外深刻。”
海利西一直雙手抱胸。大概在想像當時的情景。
“因為沙漠確實會讓音樂聽起來更讓人感動。潔,是否因為這一晚的體驗太讓人印象深刻,所以這首曲子的歌詞才會深刻烙印在艾剛的腦子裏?”
我點點頭。
“他聽到的LucyintheSky,應該就在這一晚吧。”海利西說。
“你是說,馬卡特先生聽這首曲子,就只有那晚這麼一次而已嘛?”
因為海利西點頭,所以我搖搖頭對他說:“我不這麼認為,海利西。這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你說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
“沒錯,反映在橘子共和國的LucyintheSky的歌詞,後半部被忽視掉了。歌詞後半部出現了貼滿報紙的計程車、領帶上有鏡子的站務員、檢票口的十字轉門,但這些東西都沒有出現在馬卡特先生的故事裏。這表示,銘印在馬卡特先生大腦里的LucyintheSky的歌詞,頂多只有從開頭到三分之二的地方為止,後面的三分之一併沒有記憶。”
“嗯,所以我才說他只聽過一次。”
“海利西,這樣反而更不可能。”我說。
“為什麼?”
“你根本不知道,失落的連結的發現,尤其是全身骨頭完整的化石,對這個領域的人來說,是多麼了不起的大事。大家一百年來拚命在尋找Lucy。Lucy創造了歷史,所以人類學和考古學方面的人當然都會聚在一起,可能連古代生物學、靈長類研究、古代文明研究、化石學,甚至連恐龍學、動物園、出版社、電影公司的宴會、教會的集會,都會招待這隻考古隊的成員。當然他們也會召開記者會,上電視接受採訪;同時也是重要餐會、慈善活動的坐上嘉賓;搞不好連政治家的候選演說、百貨公司開幕典禮都會找他們去。”
“哇啊!”
“當初發現‘道森的皮爾當人’時,你大概知道英國人有多瘋狂吧?連續幾天幾夜的派對、體育活動、慈善音樂會、原始人的變裝比賽、演講這些都不在話下;百貨公司還大拍賣、葡萄酒無限暢飲、招待流浪漢吃上等的麵包和熱湯;業餘考古學家查爾斯·道森還盛大地獲頒騎士頭銜。”
“哦!業餘考古學家一夕之間變成騎士啊?”
“真是茫然迷失的歇斯底里,發現這件事作假之後讓大家失望透頂。當然現在已經不是那樣的時代了,但是他們命名的昵稱很好,所以馬卡特先生一行人,也應該有類似的活動吧。連續幾天幾夜的派對、餐會、演講會,還有化石展示的活動,大概比‘侏羅紀公園’開拍典禮或公開紀念活動還要盛大。海利西,我問你,這種時候,派對的主辦單位會想到什麼事?”
“不知道,什麼事?”
“在會場大聲播放LucyintheSky這首歌。”
“啊,對!”
“發現Lucy的考古隊一行人所到之處,‘LucyintheSkywithDiamonds’大概都會響徹會場的各角落吧。任誰都會想起這首歌,這個行動無人能擋。”
“原來如此。所以艾剛才會記得這首流行歌的歌詞?”
“現場演奏或業餘的媽媽合唱團,都在唱LucyintheSky。可能只要考古隊成員受邀,一到車站,主婦們就在月台列隊歡飲,開始合唱起來。”
“這簡直是受罪。”
“這樣的話,根本不可能記不住。”
“所到之處都被LucyintheSky疲勞轟炸。”
“就算是只聽馬勒的狗,大概也會背歌詞了吧。”
“原來如此,很有可能總之,艾剛確實加入了這支發現Lucy的考古隊。”
我點點頭說:“網站上的資料里,並沒有他的名字,因為他不是中心人物。但是,毫無疑問的,我想他是考古隊的成員之一。”
“你是說,他是尋找失落連接的史上最大發現者的成員之一。但是我不知道。我連猿人Lucy的名字也不知道,還虧我曾經打算當科學記者”
“因為這和你的嗜好屬於不同的領域。不是研究考古學或人類學的人,不會知道。”
“艾剛究竟是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加入考古隊的?他也是研究生物學的,領域有點不同吧。”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挖掘化石和挖掘土器不一樣。當然兩者都需要放大鏡和細針,也需要小心翼翼地輕碰石頭。但在這之前,要先做挖洞、用畚箕搬運泥土、用篩子篩泥土等勞力的工作。這些工作都需要大批人手。”
“喔。所以呢?”
“因為他想挖掘化石,離開貨船后,大概就去應徵這種工作了。”
海利西又點點頭,“就算這樣也很驚人啊。艾剛,你對失落連接的Lucy有印象嗎?”
艾剛聽到這個問題,想了一下,還是搖搖頭。
“你想不起來嗎?”
“想不起來。”艾剛回答。
“變更形態的記憶,穩穩地賴着不走。”我解釋。
低着頭的海利西,豎起食指說:“但是,等一下,潔。這件事很奇怪。”
“什麼事?”
“發現Lucy的這件轟動大事,到底在哪裏?是1974年吧?如果是瑞典。我應該會聽說過。”
“所以應該不是瑞典。”我說。
“如果是英國、美國,我想我也會聽說過。”
“那麼也不是英國、美國。”
“德國國內的資訊,我也會知道。我想可能是領域不同所致,但如果真的這麼轟動的話,就太奇怪了。應該至少會聽說吧。”
“那麼,也不是德國。”
“波蘭的輿論,我也知道一點。七四年的話更不在話下,因為當時的波蘭報紙和雜誌我都看過。”
“那麼,大概也不是波蘭了。”
“到底是哪裏呢?”
“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呢?”
“怎麼?潔,連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目前為止,我所說的都是想像。”
“咦?真的嗎?”
“我知道Lucy的名字,是因為這件事很有名,而且馬卡特先生有這種癥狀,所以我剛剛的說的那麼轟動的大事,一定發生在世界的某個地方。這是邏輯推演的結論。對喔!”
因為我大叫,海利西好像被我嚇到。停下正要回沙發去坐的腳步,回到我身邊。
“你看!海利西!這個資料庫里,還有另外一個令人驚訝的資料。隊長的名字!因為寫在另外一頁,剛剛沒注意到。好巧!”
“隊長?”
“隊長的名字寫在這裏!”
“隊長的名字?那又怎麼了?怎麼說好巧?”
“你知道隊長叫什麼名字嗎?卡爾·薩塞茨其!”
我一說,海利西嚇了一大跳。沙發上的艾剛,好像失神似的不發一語。
“卡爾·薩塞茨其?!”
“對。薩塞茨其這個字出現在這裏。”
我雙手抱胸。因為從沒想過這件事。
“薩塞茨其、薩塞茨其,我完全沒想過。這是什麼?在故事裏,它是以型式的名稱出現。其實它是人的名字,而且出現在這個地方”
“潔,這是人名嗎?”海利西問。
“對。卡爾·薩塞茨其,是捷克人。”
“是他組織了考古隊?”
“是的。”
“他是誰呀?”
“這裏說他是馬拉加大學的教授。”
“馬拉加大學?葡萄牙嗎?”
“不,是西班牙。”
“薩塞茨其教授,我沒聽過。他是有名的人嗎?”
我搖搖頭,“在人類學、考古學的領域也許有名吧,畢竟他有那麼重大的發現。但是並沒有世界性的知名度,我也沒聽過他的名字。有關他的生卒年分、生平經歷,這裏也都沒有寫。”
“為什麼?在失落連接的探索史上,是最重大的發現吧?”
“Lucy也因此變得有名。”我心不在焉地說。
“Lucy啊是嗎?所以你以前就知道?”
“對,我知道。我聽過Lucy這個名字。”我回答,“當我看《重返橘子共和國》時就心裏有數了,我想也許就是那件事。今天,像這樣循着線索思考過來讓我更加確定,這個案件和在衣索匹亞發現Lucy有關聯。”
“你說案件?”海利西問。
但是目前我還無法回應什麼,因為我想起了更不得了的事情。
“潔,你做人真壞。”海利西說。
我用力搖搖頭說:“我還不能十分確定,但大概八九不離十。目前為止我的推理確實與實驗相符,這我很確定。不過接下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和你們一樣。再來就只能靠推理思考,一步一步、披荊斬棘往前推進。薩塞茨其的事,我完全沒想過。當我看到住在橘子樹上的芮娜絲,說自己的右手臂是薩塞茨其構造時,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現在又出現了新的謎團,薩塞茨其,為什麼薩塞茨其這個字會出現在這裏?”
我用食指和大拇指同時按住額頭和側頭部。
“薩塞茨其潔,你也不知道嗎?”海利西問。
我說:“原本不知道,但是我現在想起來了。我聽說他好像是個生意人,是個謎樣的人物,在學術界之外很有名。他從哪裏來,又消失到哪裏去?有一段時間好像也有人認真地在尋找他的下落。詳細情形我忘記了,但是聽說大概和比利時還是哪裏的著名教堂的祭壇畫失竊有關。”
“那是什麼?”
“詳細的情形我已經忘了,資料不知道放到哪去了,當地現在應該還在尋找祭壇畫的下落。那是比利時有名的懸案,怎麼偷的、怎麼藏起來的,都不知道。警察也束手無策,大概是陷入了膠着。我曾想過有時間的話想要查看看,所以才會知道薩塞茨其這個名字,他是祭壇畫竊案的嫌犯之一。
“原來如此,他是西班牙的生意人啊?薩塞茨其,對了,確實是薩塞茨其,他是捷克裔的西班牙人?薩塞茨其構造指的就是螺絲式的,那是指他嗎?意思原來是他!螺絲式就是他,或者他就是螺絲式。可惡!我居然沒發現,真是太粗心了!想起了Lucy,居然忘了這位發現者!”
我說完,海利西臉色大變,對我說:“等一下,潔,發現Lucy,不是大肆宣傳了嗎?為什麼發現它的人卻在學術界默默無聞?而且你說這是案件?艾剛的事是案件嗎?”
“因為他不見了。”
“不見了?”
我點點頭,終於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薩塞茨其失蹤了,他在某個時間突然消失了,從學術界、社會中消失了,就連警察18:132011-3-14也無從查起。於是,連名字都被遺忘了。”
“什麼時候失蹤的?”
“我想是70年代,我已經不太清楚了。”
“在哪裏?”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在西班牙嗎?”
“大概是在西班牙消失的,不知道跑哪去了。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嗯好像是個很有趣的人物。”
“他的事迹多到可以寫成一本書了,海利西。這是包括學術界在內的各領域的多年謎團之一。我現在想起來了,發現人類起源的‘失落的連結’的人,不久之後也‘失落’。”
“喔。”
“不只如此,還有很多插曲,我還聽過傳聞說他很受異性歡迎。卡爾·薩塞茨其是個謎樣的人物,他的生、死都是一團謎,如果他已經死了的話。他的國籍、年齡不詳,沒有親友也沒有妻子。據說他是非常具有詐騙師性格的人,好像也很會賺錢。”
“像怪盜亞森·羅賓。”
“差不多,所以也招人怨恨,當然會變成別人蜚短流長的目標。就算是我,大概也有人在我背後說類似的話。對於不太合群的人,大家都想說他們的閑話。”
“你是說你是詐騙師,也很會賺錢?”
“這個嘛,也許不能這麼說,該用別的例子。總之,就是自負、獨斷獨行、缺乏協調性。”
“對。”
“總之,你不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嗎,海利西?馬卡特先生帶來的謎團,可能和卡爾·薩塞茨其失蹤的謎團有關。這的確和薩塞茨其有關,他不可能沒有大肆宣傳Lucy,而且這個發現應該也為他帶來金錢和不動產。”
“西班牙?所以才會出現荷西?”海利西大聲叫出來:“荷西再加上范恩。潔,也就是說這個大肆宣傳的轟動事件,就是在西班牙發生的吧?”
我點點頭,“有一半大概是如此吧。”
“一半?”
我點點頭。
“那麼剩下的一半呢?”
“那就是這裏。”我把艾剛的著作拿在手上說:“應該是在橘子共和國吧。”
海利西變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又是那裏!那裏到底是哪裏?不是西班牙嗎?”
我搖搖頭。
“你是說,既不是衣索匹亞,也不是西班牙?”
“沒那麼簡單。那大概也是薩塞茨其藏匿的地方。”
海利西聽了,有點焦躁地說:“潔,馬拉加大學的教授如果逃到那裏,不就有辦法找到他了嗎?你把網絡連結到馬拉加大學看看好不好?大學裏應該有教授名單,也許也有他現在在哪裏,或是他辭掉教授後去哪個國家的資料。”
“也對。不過我想事情沒那麼單純”
我面對電腦,用搜尋找出西班牙馬拉加大學、叫出教授名單、輸入卡爾·薩塞茨其教授、搜尋。但是,沒有找到資料。
“沒有耶。是不是字拼錯了”
我改變拼法重新再找,結果還是一樣。
“限定人類學系、考古學系試看看好了。”
我試了各種方法,結果都一樣。
“沒有。那麼,離開馬拉加大學網站,在人類學和考古學領域搜尋這個名字試看看。”
但是,結果都一樣。
“不行。哪裏都沒有。名字、資料,統統都沒有。”
“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沒有辦法了嗎?”
“再來就是直接找他在馬拉加大學的同事”
“現在開始找的話就得大費周章,而且那所學校又不是牛津或索爾邦。”
“嗯。但是薩塞茨其,據說是個不愛與人打交道的怪人。何況如果他想刻意隱瞞行蹤,他要到哪裏去,根本不會對周遭的人說。”
“那麼,我們就束手無策了嗎?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指着艾剛說:“他。”
海利西聽了不說話,點了幾次頭。
“他,還有這本《重返橘子共和國》。”
海利西仰望着天花板說:“哎呀,也是啦。但太難了!”
“總比什麼都沒有好,而且他也見過薩塞茨其。”我說。
“真的嗎?你這麼認為?”
“對,一定不會錯。”我肯定地說。
“艾剛的過去和那個人物有關聯嗎?”
“對。但是我不知道是怎樣的關聯。”
“潔,所謂薩塞茨其,在艾剛的故事裏,指的是身體各部分是螺絲式的人物不,不對,是這種螺絲式構造本身的名稱。這個名稱是這麼用的,對吧?”
“對。在馬卡特先生的大腦里,人類學者的名字,變換成螺絲構造的名稱。這是為什麼?這是非常奇妙、非常有趣的謎團。”
“對,為什麼呢?”
我雙手一攤說:“不知道啊。所以我們不是現在才要開始想嗎?唯一清楚的事是,包括這些在內的故事裏的每個片段,都是前往謎樣的橘子共和國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