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天傍晚,畑中又被叫到科長的房間。
石丸科長似乎格外高興,一見到畑中進來就立即眉開眼笑地說道:
“畑中,你不是說那個於提包是突破口嗎?我琢磨了一下,好象是有些道理嘛,啊?”
“噢?您是說……?”
“啊,來,你看看這兒。”
還是上次看過的那張表。科長指着浜崎芳雄名字下面的一段。上面寫到:
13日早5時多,說與A子吵架不合離開“棄天”
(A子證明)。
“啊!原來如此。”
手提包被丟在現場,正是五點鐘停雨以後。
“這兩個齒輪總算用‘五點’這個時間給合上牙了。”科長頗為得意地說道:
“從新宿到田端,就是坐國電也不過二十分鐘吧。五點離開新宿,到田端現場也就是五點三十分左右。把手提包放在那裏就可以返回來去外苑睡覺。”
“哎?您是說,朝子的手提包是浜崎放在那兒的嗎?”
“嗯,這是最合適的。不妨我們按邏輯來推理一下試試。而且,你想想,浜崎說他離開‘棄天’以後,在外苑的椅子上睡了兩個小時,這是沒有第三者證明的事兒。哦,對啦。趕快派人去問問‘棄天’的A子,看看浜崎的話符不符合事實吧!”
被派住新宿的刑警很快就回來報告說:
“浜崎那天晚上來幽會的時候,帶着一個象包着飯盒一樣的報紙包。A子曾問過他那是什麼,浜崎沒有理睬她。A子也不好再問,事情就算了。”
聽了刑警的報告,石丸科長很高興,顏色也頓時變得明朗起來。然而,他又有些火氣,不禁懊悔地嘮叨起來了:
“最初去查訪A子的那個刑警要是早點兒問就好了。看來這傢伙是忘了詢問洪崎當時帶沒帶什麼東西這個重要的問題啦。”
隨即,科長又命令畑中道:
“你馬上把浜崎給我叫來,問問報紙里包的什麼。”
浜崎芳雄被刑警叫來了。然而,不管畑中怎麼質問,他都佯裝不知。
“我沒帶那樣的東西,是A子記錯了。”
僅僅為了這麼個小事兒就把他叫來,他似乎很不滿意,氣得他鼓着腮幫子,大聲叫道。
“哎,好了。你要是不知道我就來告訴你吧!那裏麵包的是被害者朝子的手提包!”
畑中的申斥雖然很嚴厲,可浜崎只是毫不在意地翻了個白眼,衝著畑中說道:
“別開玩笑了吧!我怎麼能拿她的手提包?你是說我在什麼地方搶來的嗎?”
他反而轉守為攻,並不直接回答問題,畑中沒有理睬他,繼續追問道:
“你五點多離開‘棄天’以後到什麼地方去了?是去田端了吧?你把於提包放在貯煤場以後就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公寓,是不是?”
“豈有此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知道。”
浜崎說著把臉轉向一邊。他臉色發白,暗淡的眼睛更加變得無光無彩。然而,卻沒能掩飾住他那動搖的表情。畑中一直盯着他那每一個表情的變化。
“科長,果真是浜崎把手提包丟在那裏的啊!別看他裝做不知道的樣於,沒錯兒,肯定是他。”
“嗯。那你們把他怎麼處置了?”
“為了保險起見,先把他作為盜竊嫌疑犯拘留起來了。”
科長滿意地點點頭。
“可是,浜崎是在什麼地方把朝子的手提包奪下來的呢?不搞清楚的話,在抓不到證據之前還得釋放他呀!”
“先不管釋放不釋放吧。讓人搞不清楚的,倒真是不知道這小子是在什麼地方搶來的手提包。他當時在小平町鈴木八壽家,十一點離開那裏,十一點四十五分到‘棄天’上,樓,這同途中乘電車所需要的時間正好相符,根本沒有把朝子帶到田端殺害的時間。而且,同其它的事實也掛不上鉤哇。”
“那麼,浜崎為什麼特意把手提包丟到田端現場去呢?”
“是啊!真叫人捉摸不透。”
“那手提包也許是在朝子的屍體被運到田無之後扔的吧!可是,又是誰運的屍體呢?真是越來越糊塗,又象一組齒輪對不上牙了。”
石丸科長聽到畑中又說齒輪對不上牙,不禁笑了起來。
“可是,犯人在田端做案后,為什麼要把屍體運到田無呢?”
“可能怕被人知道田端是做案現場后對他們不利才這樣乾的吧!或者是犯人出於要隱蔽做案現場的心理,才在A地做案后將屍體轉移到B地的吧!”
“那麼,為什麼後來又特意把手提包丟到田端去呢?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畑中不知不覺地將浜崎做為罪犯來闡述他的推論了。
石丸科長並沒有制止這種比喻法,而且,他也無意識地默認了他的推理。兩個人的大腦都不約而同地繪畫著罪犯的輪廓。
“是他?”石丸科長撓起頭來。
先不說犯人在手提包上耍的鬼花招,粘在朝子肺部和鼻孔里的煤粉早已毫無疑問地證實了田端機車庫貯煤場就是做案現場,這是不可推翻的事實。
川井貢一,在推測朝子被害的時間範圍內,確實是在北多摩郡小平町鈴木八壽家裏,這已有鄰居三人的證明。其中雖然有二十分鐘得不到旁證,可是,在這二十分鐘之內要往返小平和田端是絕對不可能的。儘管矛盾重重,而同時刻印在石丸科長和畑中股長腦海中的兇犯影橡,正是那個細眼睛扁臉龐的川井貢一。
畑中股長拖着筋疲力盡的身子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十點多鐘了,家裏的人都洗過了澡。
他家最近安裝了一個浴槽,實現了他夢寐已久的願望。浴槽是用今年夏季的獎金買來的。
他把身子浸在浴槽里,衝著老婆叫道:
“哎!我說,水有點兒涼啊!”
他老婆馬上跑過來,往浴槽的爐灶里添着煤。煤在燃燒着,火焰把整個暗淡的房間映得通紅。
畑中看着一閃一閃的紅光,不禁聯想起和案件有關的煤來。他想起那粘在被害者肺部裏面的煤粉;在貯煤場親眼所見的煤堆;科長用信封從現場帶回來的煤碴、煤末兒;以及科長打開信封口遞到自己眼前的,煤……。
水,漸漸地熱起來了。水面上,畑中只露出一個腦袋,他一動不動地想着,思索着,他總覺得好象有一件什麼東西在他的腦海里徘徊着。他本來應該把這個無形的曖昧的東西抓往,拿出來,然而,又一時捕不到影,只能獃獃地坐在浴槽里等待時機。
“現在水怎麼樣啦?”老婆問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