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萬元“撈夫”南柯一夢

第一章 千萬元“撈夫”南柯一夢

2006年3月17日,轟動全國的億萬富翁袁寶璟雇兇殺人案塵埃落定,袁寶璟被押赴刑場採取注射方法執行死刑。事過不久,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卻再次爆出與袁寶璟案相關聯的一個幕後驚天大案。袁寶璟的妻子、中央民族大學教授、著名舞蹈家卓瑪為了能幫丈夫免除牢獄之苦、殺頭之罪,曾拿出950萬元巨資請“國務院秘書局副局長、中辦機要局副局長王富橋”幫忙“撈人”。但直到袁寶璟被判處死刑,卓瑪都沒有見到任何一份王富橋所吹噓的“中央首長批示”。悲憤交加的卓瑪向王富橋討要說法,卻遭到王富橋的百般推託和刁難。無奈,失去近千萬元巨款的卓瑪向警方報案。2006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一審以詐騙罪判處王富橋無期徒刑,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怎奈何世事弄人!愛夫至深、救夫心切的卓瑪,在求救無門時,擁有豐富學識和人生閱歷的她,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居然屢屢掉進王富橋設置的低級陷阱中,屢屢執迷不悔。南柯一夢到最後,為世人留下了無限感慨唏噓的談資!

救夫心切,易經大師破解“風水”初騙得手

認識卓瑪以前,王富橋不過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倒賣假古董的老販子,在北京註冊了一個叫“福慧堂”的文物鑒定中心,自任總經理。在北京市通州區,已經結婚多年的他卻與一個比他小24歲的女人石曉萍生下了一個已經6歲的女兒。

在外人看來,王富橋有着充滿傳奇色彩的“經歷”:這個從未參軍的人,卻從1973年開始就先後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國防科工委、總參謀部工作,23歲就當上了總後勤部的科長,之後一直擔任領導職務,雖然沒有軍人的職稱卻享受着軍人待遇。1999年王富橋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經濟要參》調研部主任,甚至還當過某世界人民友好協會的副主任。當然,他最顯赫的職務是國務院秘書局副局長、中辦機要局副局長。同時,這位“副部級高官”還是一位易經大師、古董專家。

其實,王富橋這些身份統統都是他自己捏造的。王富橋對外唬人的招牌除了“中辦機要局副局長”的身份,還有一輛奧迪A6轎車,和一個從網上聘來的司機,他讓李司機在別人面前畢恭畢敬地稱他“王主任”。

2003年2月,王富橋貸款購買了一部奧迪A6轎車,這部黑色奧迪車上安裝着警燈、警報器,國A證,還有蓋着國務院秘書局、中共中央辦公廳機要局大印的警備證、安全證等等很唬人的東西,這些一應俱全的“標籤”當然都是偽造的。整天為自己的房子和車子的貸款而發愁的王富橋,對外卻宣稱自己是國務院秘書局副局長,中共中央辦公廳機要局副局長,因此矇騙了一大批人,在北京潘家園經營古董店的羅遠樵就是其中之一。羅遠樵通過朋友結識了王富橋之後,很快被王富橋的“副局長”職位所吸引,經常拿他在一些場合撐門面。

2004年2月24日是羅遠樵的生日,他自然忘不了請這位“國務院的副局長”王富橋了。在這次宴會上,羅遠樵還請了自己10多年的老朋友——億萬富翁袁寶璟的妻子、舞蹈家卓瑪。

當時,故作深沉的王富橋並不知道卓瑪是何許人也,善於察言觀色的他只是發現坐在主賓位置上的這位美艷少婦黛眉緊鎖、鬱鬱寡歡。直到羅遠樵介紹來賓時,他才知道,這位美女竟然是中國最年輕的上市公司董事長、擁有數十億家產的億萬富豪袁寶璟的妻子。王富橋聽后,不禁怦然心動,暗自揣摩起來。

在卓瑪面前,羅遠樵也隆重地向她介紹了王富橋說:“這位是國務院秘書局的王富橋局長。”王富橋馬上接口,紳士地說:“是副局長、副局長,也是中辦機要局的副局長。”王富橋沒有想到,面對自己唬人的身份,卓瑪彷彿心不在焉,她只是禮貌地跟來賓點頭示意,並沒怎麼搭理這位“王副局長”。

倒是王富橋的心開始蠢蠢欲動了,他心裏盤算着,聽說袁寶璟身價好幾十億呢,而眼前這位富豪妻子顯得心事重重,顯然是碰到了什麼大難題。

酒宴結束之後,王富橋拉住了羅遠樵,假裝很隨意地詢問卓瑪為什麼愁眉不展,他故作神秘地揣摩說:“我對《易經》有些研究,我和你打個賭,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這女人家裏肯定有事!”快人快語的羅遠樵大吃一驚,當即告訴王富橋一個天大的秘密:兩個月前,卓瑪的丈夫袁寶璟剛剛因為涉嫌雇兇殺人被公安機關羈押,卓瑪正在積極托關係“撈人”呢。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王富橋為自己多一個心眼興奮不已,當即在心裏盤算:此時卓瑪正是六神無主到處求人,何不趁機撈上一筆,反正袁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心裏雖這麼想,但他毫不露聲色,只是對羅遠樵耳語了一番。

兩天之後,羅遠樵打電話給卓瑪說:“上次吃飯的王局長想知道你的電話號碼,我能告訴他嗎?”

卓瑪警惕地問:“他要我的電話幹什麼?”

羅遠樵連忙解釋道:“王局長是個熱心腸的人,曾經研究過易經,他那天看你面相不好,說你家中有難,他想幫你看看風水什麼的,說不定還能幫上你什麼忙呢。”卓瑪一聽,覺得丈夫出事後,最近自己的時運確在走背字,沒準他還真能看出點什麼來,於是同意將自己的電話留給了王富橋。

很快,王富橋就給卓瑪打來電話,約卓瑪在建國門外的長富宮飯店見面,正在到處尋找救命稻草的卓瑪,立即應約前往。

在長富宮飯店,兩人落座后,早有準備的王富橋就施展出他的忽悠功夫和卓瑪聊起了風水。王富橋的口才很好,一番工夫下來,卓瑪將信將疑地問:“王主任,你覺得我最近有什麼凶吉之兆嗎?”王富橋見卓瑪開始往他設的圈套里鑽了,心裏一喜,又故作深沉地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欲言又止地說:“實話和你說吧,你的親人有血光之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你的丈夫。我是一個信佛教的人,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我最看不得別人受苦受難。”

卓瑪聽后大吃一驚,袁寶璟被羈押的消息還在保密階段,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眼前的這位王局長竟然一下子“算”准了,真乃神人也。卓瑪又試着請王富橋給她的住宅看風水。王富橋連忙答應了。那是一個四合院,院子中間有棵樹,王富橋看后當即就說:“你看口字中間有棵樹,不正是困嗎?”王富橋這麼一說,一下子迎合了卓瑪的心境,也完全取得了她的信任。

卓瑪千恩萬謝了王富橋一番之後,就把丈夫袁寶璟雇兇殺人的前前後後和正在向有關領導呈送申訴材料的想法告訴了王富橋。說到傷心處,卓瑪淚流滿面。

王富橋一邊聽,一邊若有所思,最後煞有介事極富同情心地說:“哎,可能是你丈夫公司的風水不好,改天我有時間去看看,幫你破解一下吧。”其實,王富橋說這話的用意是想先探聽一下卓瑪的虛實,沒想到卓瑪馬上答應了,兩人相約在袁寶璟的公司建昊集團見面。

見卓瑪救夫心切,王富橋在建昊集團四下仔細察看了一番后,故作深沉地說:“唉,我說你丈夫怎麼會出事呢?你看看,這辦公室裏面的擺設完全不對,煞氣太重,不利於主啊,我會儘快幫你把風水問題解決好。不過,光解決風水還不行,如果你丈夫真是冤枉的,我可以幫你找找我的朋友。”

卓瑪說:“我正在找人,而且還在上訪,準備給中央領導送材料呢。”王富橋馬上搖頭道:“你丈夫肯定是被別人陷害的,你肯定也沒有找對人,你寫的那些材料中央領導肯定不看,得有人給交上去,要是找對人的話,應該現在就有領導批示出來了。這樣,先看一下風水,然後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卓瑪見有人願意幫忙,心頭一熱:“怎麼幫?”王富橋神秘地笑了笑,低聲說道:“我原來是國務院秘書局的副局長,現在的局長以前是我的手下,什麼事都聽我的。我這輛奧迪就是秘書局給我配的,現在我在中辦機要局當副局長,和很多領導關係都不錯,可以走機要給中央領導遞送材料。別的不敢說,給你牽線搭橋老哥還是能行的。不過,你老公這案子不是一般的案子,可能得付出點高昂的代價啊!”

正被愁霧包裹的卓瑪彷彿見到了太陽的光輝,救夫心切的她此時已經完全沉醉在王富橋的花言巧語裏,以為自己遇上了貴人。她激動地說:“只要能救出人來,多少錢都沒問題!”卓瑪哪裏能想到,在這個“中辦機要副局長”的眼裏,她才是一個“貴人”,而且還是金光閃閃的“貴人”。

在卓瑪的邀請下,2004年3月初,王富橋到卓瑪的家中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圈風水,為了“鎮住邪氣”,王富橋專程到雍和宮和白雲觀花幾百元錢給卓瑪請了玉佛、玉觀音,玉貔貅、八卦圖等,並告訴卓瑪一共花了10多萬元,卓瑪二話沒說,一下給了他10萬元。王富橋拿到錢后,立即拿出1萬元交了自己的房租。

見卓瑪拿錢如此爽快,王富橋還兩次趕赴遼寧,甚至專程到瀋陽看了袁寶璟母親墳墓的風水,並施展了大師手段進行“破解”。當然,王富橋這一切都沒有白乾,他很快就得到了100多萬元的回報,拿着這幾乎沒有費多大工夫就到手的錢,王富橋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容易了!

打持久戰,小兒科伎倆詐來千萬巨款

百萬巨款對於袁寶璟的建昊集團而言,實在是一點“小錢”,但對王富橋而言,卓瑪就像是一棵搖錢樹,他當然不會因此罷手,為了從卓瑪身上榨來更多的錢財,他準備打一場持久戰。

打持久戰是需要“根據地”的,王富橋自己並沒有辦公場地。怎麼辦呢?他以請人為袁寶璟寫申訴材料、找有關人員談話為由,讓卓瑪為他在五星級的長富宮飯店長期租用了包房“辦公”,后又轉到崇文門附近的寶鼎大廈。之後,隨着詐騙數額的增加,王富橋為卓瑪工作的地點也水漲船高,2004年8月又搬到錦湖園公寓辦公。為此,卓瑪還給王富橋送來了4部筆記本電腦和攝像機等“辦公用品”。

當然,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個道理王富橋還是懂的,為了取得卓瑪的信任,同時也為了矇騙他人,在王富橋的授意下,卓瑪還寫下了一份委託書,內容為:“我卓瑪特此委託我先生袁寶璟的表哥王富橋先生和王小橋(王富橋的乾兒子)先生為袁寶璟本人案情一事全權代表”。王富橋之所以讓卓瑪把自己寫成袁寶璟的表哥,理由是辦事的時候好說話。當然,王富橋也確實拐彎抹角地替卓瑪找了一些人,但是這些人他其實都不熟,而且也沒在他們身上花錢。

租用這些豪華酒店,除了王富橋自己用來辦公,他還煞有介事地分頭請來幾個退休幹部為卓瑪修改和撰寫申訴材料。

2004年3月,王富橋通過朋友介紹,打着“中辦機要局”的名義,帶着卓瑪找到了某大學一位退休的副校長,諮詢關於袁寶璟案子的情況,並請這位資深的法律專家幫忙修改申訴材料。這位副校長見卓瑪稱王富橋為表哥,王富橋也介紹他和卓瑪是親戚,出於同情,這位副校長幫助他們修改了上訪材料,但卻沒有收他們一分錢。王富橋卻從卓瑪那裏一下子拿到了150萬港幣!

王富橋在這位副校長面前吹噓自己手裏“有首長批示”,這位副校長讓王富橋拿出來,王富橋擔心露餡,連忙說:“首長的批示是絕密文件,鎖在單位的保險櫃裏,沒有帶在身上。”這位被蒙在鼓裏的副校長也許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是王富橋唯一幫助卓瑪找到的具有真實身份的法律專家和領導幹部!

拿到副校長幫忙修改好的材料,王富橋領着卓瑪來到北京什剎海旁邊的一所四合院,見到了一位自稱首長辦公室主任的胡某,並通過胡某見到了一位老太太。王富橋神秘地對卓瑪說:“這位老太太是一位跟中央領導私交很深的革命老幹部,老人家答應幫忙向中央領導遞交材料了,很快就有中央領導的批示了。”

但是,此事很快就沒有了下文。在卓瑪的多次追問下,王富橋說已經有了“中央首長批示”,卓瑪讓王富橋拿出來看時,王富橋卻以機密為由搪塞過去。

但時間一長,王富橋擔心不能繼續取得卓瑪的信任,為了讓她見真實的材料,2004年8月,王富橋帶着卓瑪找到北京某報社的法制部主任,通過這位主任向全國政法機關為卓瑪走過300封機要內參,但這些所謂的“機要內參”實際上只是一份供有關部門參考的“來信摘編”而已,最後這份“來信摘編”全部泥牛入海。

2004年8月,王富橋還請這家報社的一個記者為卓瑪組織了一場記者招待會。王富橋對卓瑪說:“媒體的力量是無窮的,肯定會對你丈夫的案子產生良好的影響,這次來的記者都是中央和北京各大報社法制記者,你應該多給他們出點錢,每人給他們5000元比較合適。”

卓瑪聽后立即點頭同意了。但是,在記者招待會的現場,卓瑪見參加會議的30多人中卻很少有什麼“大報記者”,有些根本不是什麼記者,卓瑪感到這次活動組織得實在不盡如人意,最後只給了每個記者300至500元的車馬費。當然,這次記者招待會根本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卓瑪雖然有些惱火,但為了丈夫,她也只好把所有的委屈咽進自己的肚子裏。

為了繼續矇騙卓瑪,王富橋通過那位報社記者認識了一個研究所的曲主任,王富橋立即帶着卓瑪找到曲主任,並告訴卓瑪說:“曲主任的愛人是一位政治局首長夫人的私人經濟顧問,絕對手眼通天,你丈夫的材料可以請他轉交給首長。”

於是,卓瑪帶着給中央領導的一封信、某報社的內參和幾名律師聯名寫的對該案的看法,交給了曲主任。接着,王富橋告訴卓瑪說:“曲主任說,要辦成這件事情需要1000萬元。”

即使擁有億萬家產,卓瑪也對這種獅子大開口感到驚訝,她隨即對王富橋說:“那我們再找找別人吧,我為丈夫的事情,已經給你拿了800多萬元,現在一下子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了。”

事已至此,卓瑪依然對這位“中辦機要局王局長”深信不疑,更被“王局長”的平易近人和火熱心腸所感動。從剛剛認識王富橋幾天之後,卓瑪就帶着司機和助理一起去王富橋住在通州的家,滿懷希望地交給王富橋150萬元港幣,而王富橋拿到錢后就讓卓瑪回去等消息。3月11日卓瑪又和司機在王富橋家交給王富橋人民幣150萬元,3月20日又交給王富橋人民幣60萬元,3月21日再次交給他人民幣60萬元。至此,給錢給王富橋更是家常便飯,直到2004年8月11日在福慧堂內交給王富橋人民幣50萬元為止,卓瑪總共給了王富橋人民幣795萬元,港幣150萬元。

但是,王富橋為卓瑪所做的,除了找到那位大學的副校長之外,能夠找到的其他人,很多經過公安機關核實都是“查無此人”。而卓瑪每次要見什麼人,王富橋都開口跟她要錢,都說是對方要的,卓瑪每次都把錢交給王富橋本人。但卓瑪向王富橋問起辦事人的情況時,王富橋都以這些人身份保密為由,不讓卓瑪見面,王富橋的理由很充分:“我是搞機要的,這種撈人的事情,密則成,瀉則敗。”

卓瑪也許忽視了一個常識,如果王富橋真的是國辦、中辦領導,怎麼可能天天陪着她,為她出謀劃策,甚至陪她數次去遼寧呢?也許作為大學教師的卓瑪應該很清楚,也許只是她當時救人心切,需要熟悉社會規則的人幫她。

在認識卓瑪之前,王富橋因為還貸的事情着急上火,但認識卓瑪后,不但汽車貸款和住房貸款都還上了,還買來一大批假古董。王富橋平時出手也比原來更大方,甚至幫他的乾兒子王小橋和自己的女友石曉萍在朝陽區和通州區開辦了兩家名叫福慧堂的足療城,還幫王小橋買了車。王富橋不但明目張胆地要錢,還暗地裏騙卓瑪的錢,甚至連小錢也不放過。

噩夢醒來,“撈夫”騙局人財兩空

王富橋的乾兒子王小橋也加入到這個騙局之中,王富橋介紹王小橋認識卓瑪之後,王小橋自稱他的哥哥是中央警衛局的領導。在王富橋和王小橋的密謀下,從2004年4月起,王富橋突然開始對手機“警惕”起來,每次卓瑪給王富橋打電話,王富橋都經常不接電話,而是不辭辛苦地單獨約見卓瑪談給中央領導反映情況的事情,讓卓瑪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在卓瑪的詢問下,王富橋神秘兮兮地對卓瑪說:“你丈夫的事很複雜,如果我的手機號碼被監控了,肯定也被連累了,我的身份很重要,你最好換個電話號碼。我們談的事要保密,但現在的普通手機電話都不保密,容易被別人監聽到,你丈夫這麼大的案子,你肯定被別人上了‘手段’,所以我不敢輕易接你的電話。我有軍隊的關係,可以幫你弄到一批軍方的保密電話,如果有急事,你可以在電話里和我說。”卓瑪確實聽說過中央警衛局的電話是不顯示號碼的那種保密電話,當時就同意了。

王富橋說:“王小橋的哥哥是中央警衛局的,可以讓王小橋找他哥哥辦中央警衛局內部的電話號碼,這些電話是保密、安全的。我們應該給身邊的工作人員統一配發保密手機。”

卓瑪心想王富橋這麼大的領導,肯這麼為自己幫忙,自己也不能給他帶來麻煩啊。於是王富橋向卓瑪要來身份證,還讓卓瑪把身邊的司機、秘書等所有人的手機都換了。

2004年5月一天晚上,王富橋讓卓瑪到崇文區的寶鼎大廈,說王小橋把保密手機送過來了。卓瑪趕到寶鼎大廈后,王小橋和幾個人搬着裝手機的箱子進來,王富橋讓王小橋把箱子打開拿出手機說:“這回安全沒問題了,咱們統一時間把手機都換了。”

王小橋一共拿來了8部手機,王小橋說:“買手機錢、卡錢和兩個月的手機費已經交了,大概是4萬元。”卓瑪就按照王小橋說的數目給了王富橋4萬多元。王富橋轉手遞給了王小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沒過多長時間,卓瑪用的手機就停機了,她讓身邊的工作人員去聯通公司一問,才知道這種CDMA手機是普通的,沒有保密的說法,只是298元打800元包月,兩年之內不能註銷。這種手機是聯通搞的贈送活動,只要有本人身份證就可以辦,王小橋只不過為他們交了100元的開機費。

當時卓瑪對王富橋已經相當信任,不論王富橋說什麼都同意。對於這件事情,因為損失不大,卓瑪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很快就給忘掉了。

在卓瑪和王富橋外出辦事時,每次王富橋的車總是閃着警報器衝進大門,一路暢通無阻,而卓瑪的車沒有警報設備進不去。於是,王富橋提出讓卓瑪辦警備證,為了進出重要部門方便。卓瑪想都沒想,又同意了。

2004年5月,王富橋對卓瑪的司機說:“我和你們老闆都說好了辦警備證、安全證、國A證、警燈、警報使用證,具體你找我乾兒子王小橋。”

卓瑪的司機問要準備什麼證件手續。王富橋說把駕駛證和行駛證的複印件給王小橋就行了,留底檔用。卓瑪的司機心裏有些疑惑,問王富橋:“卓瑪的車是私車,能當公車用嗎?”

王富橋不耐煩地說:“這些都有正式手續,存備案,全是合法的。卓瑪都同意了,你就別問那麼多了。”於是,卓瑪的司機按照王富橋的要求找到王小橋,王小橋說:“王主任已經和我交待過了,我去辦,但要找人請客,你先拿10條中華煙和6瓶茅台酒吧。”

司機向卓瑪彙報之後,卓瑪給了他1萬元買了煙和酒。第二天卓瑪的司機將複印件和煙酒給了王小橋。一個月後王小橋就把警燈、警報使用證和警備證及安全證拿來了,說不算請客的錢,他自己墊付2萬多元。王小橋還說是看在王主任的面子上,要是別人辦得要10萬元。後來,卓瑪給了王小橋2.4萬元。

而經過北京市公安局鑒定證明,王小橋辦的標有“安全”字樣的政府汽車出入證是假冒的。中共中央辦公廳機要局辦公室也證明王小橋給卓瑪的警燈警報使用證(背面鑒“中共中央辦公廳機要局”章)為偽造品。

在委託王富橋“撈人”的過程中,卓瑪可謂傾盡全力,不遺餘力地向王富橋奉送着家產。除了奉送給王富橋的港幣150萬元和人民幣790萬元外,2004年7月,卓瑪為表達對王富橋的感謝,甚至將一枚她結婚時的鑽戒贈送給王富橋,僅僅這枚鑽戒就價值46萬元。在與王富橋交往的2004年4月至10月期間,得知王富橋身患糖尿病和心臟病等多種疾病,卓瑪先後給王富橋送過十幾次貴重的中草藥,每副中藥的價值都在萬元以上。

但是,卓瑪所有的付出都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回報,王富橋曾經多次哄騙卓瑪說已經拿到中央領導的批示,但是,卓瑪卻沒有見到一個字。直到2005年1月12日,四處奔波心力交瘁的卓瑪等來了丈夫的消息,遼寧省遼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袁寶璟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得到這個消息,卓瑪如同五雷轟頂,淚如雨下,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結果啊。

卓瑪連忙讓司機開車拉着她去找王富橋,問是怎麼回事。此時,王富橋也從媒體的報道中看到了袁寶璟被判死刑的消息。兩人見面后,王富橋不僅沒有惻隱之心,而且還編造了一個更大的謊言:“有人花了上億元的錢要你丈夫的命,你花的這點錢根本算不上數。如果你願意出更高的價錢,事情也許有轉機的!”

此時的卓瑪再也不敢輕信王富橋的話了,心煩意亂的她一想到丈夫被判死刑的消息,眼淚就嘩嘩地往下流。她忍不住對着王富橋大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富橋本來想先穩住她,但卓瑪根本不理,她決定把王富橋騙去的錢要回來。但是,好不容易精心下套騙來的錢,王富橋怎麼會輕易拿還錢呢?這次見面不歡而散。在經過多次協商之後,2005年6月6日,王富橋和卓瑪最後在福慧堂洗腳城進行面談。

卓瑪疲憊地說:“你從我這裏拿走150萬元港幣,和800萬元人民幣,我也不想為難你,我只要回我的800萬里的一半,你還給我400萬就行了。”

但是王富橋還依然耍賴說:“我現在還400萬有困難,我需要時間,但是一個月絕對沒有問題。”

此時,王富橋身邊的人說:“讓王主任給你寫個東西,一個月之內把400萬還給你就行了。”

到了這個時候,錢對於卓瑪而言已經不重要了,她和王富橋最終簽訂了還款協議:“王富橋曾幾次向卓瑪借款,現經雙方協商同意在伍拾天左右還現金肆佰萬元整,至此雙方債權債務全部結清。雙方協議簽字生效。”但是,在這份雙方都按下手印的還錢協議簽訂的3個月之後,2005年9月15日,王富橋只給卓瑪的賬戶打過來90萬元,之後就再沒還錢。

卓瑪再找王富橋時,王富橋終於露出了他的醜惡嘴臉,百般抵賴,甚至提出要用那些假古董抵債,被卓瑪嚴詞拒絕。至此,卓瑪才恍然大悟,回想起自己和王富橋從一開始交往,對方就隱隱有一種神秘感,其實許多時候王富橋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卓瑪感覺不妙,但救夫心切的她寧願不去想這些,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夢,夢終於醒了。

在卓瑪在多次找王富橋協商無果的情況下,2005年10月,卓瑪一紙訴狀,將王富橋告上法庭。2006年1月4日,王富橋因涉嫌犯詐騙罪被羈押,同年2月10日,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以涉嫌犯招搖撞騙罪將王富橋批准逮捕。

2006年3月17日,轟動全國的億萬富翁袁寶璟雇兇殺人案塵埃落定,袁寶璟被押赴刑場採取注射方法執行死刑。當日10時15分,執行完死刑的袁寶璟的屍體被送到遼陽市殯儀館火化。在殯儀館院內,卓瑪用一條白色的哈達將丈夫的骨灰盒包好,痛哭失聲。

2006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王富橋一案。面對來自原告卓瑪方的大量有力的證言、證據和證詞,王富橋竟然信口雌黃地解釋說,一開始確實只是單純運作袁寶璟的事情,但後來就對卓瑪產生了感情,他已經愛上卓瑪了。袁寶璟被判死刑后,卓瑪情緒相當糟糕,怕她出事情,尋短見,為了安慰她,才寫下了還款協議。

法庭當庭依法作出了一審判決:被告人王富橋犯詐騙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我們誰都無法猜想,當天並未出現在庭審現場的卓瑪在聽聞了王富橋如此辯解之後,她的情緒和反應,包含着怎樣複雜、懊悔的人生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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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中國大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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