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我有幸能租到一間單身公寓的房子——一方面是靠運氣,一方面還是用了不少的關係——唯一缺點是和白莎租的公寓太近了,近到只有3條街的距離。公寓本身倒是很體面的,有看守的服務員,自用總機,停車場,和一個裝飾豪華的門廳。不過租金定得非常黑心。

我把公司車停好,走進門廳。我說;“341。”

櫃枱后的職員仔細地看着我說:“你是新來的?”

我點點頭:“今天才遷入。”

“囑,是的,賴先生,是嗎?”

“是的。”

“有人留個信息給你。”

他把鑰匙和一張便條一起交給了我。便條上寫着:“請即與柯白莎聯絡”。

“另外,”他又說:“有一位年輕女人,每10分到15分鐘打次電話來找你。她不肯留名字,也不肯留電話號碼,只說她會再打來。”

“一個年輕女人?”我問。

那職員附和地說:“至少聽起來又年輕又漂亮。”

我把柯白莎的紙條放進口袋,回到自己的公寓。

電話鈴在我進門的時候響起。我把房間關上,走進浴室洗手,洗臉。電話鈴停住。我拿起電話對總機小姐說;“今晚我什麼電話都不接。請不要再轉上來。”

總機小姐說:“對不起,先生。我告訴對方你不接電話。但是她十分激動,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你。”

“女的?”我問。

總機小姐說是女人。

我改變我的初意說:“好,要是她再打來,就接上來。”

我遷入的時候,尚未來得及整理。現在我把行李袋放在床上,把東西都取出來。加入海軍有一個優點,會使人生活必須的東西減到最低限度。

我打了個呵欠,把床鋪拉開,同時拿出睡衣。

電話鈴響了。

我拿起電話。

柯白莎的聲音說:“老天!你老毛病又發了?你又神氣什麼,連打個電話給老闆都懶得動手了是嗎?”

“不是老闆,是合伙人。”我說。

“好,就算合伙人。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打電話?”

“我正在忙着。”

“忙!忙你個頭!你還沒有真正開始忙呢!你已經把一切搞得亂七八糟,這次我相信你陷進去了。快到這裏來。”

“哪裏呀?”我問。

“到我公寓來。”

我說:“我們明天早上見。”

白莎說:“你現在來看我,要不然你會希望你報本沒有生出來。宓善樓現在在我這裏。你所以現在沒被關進監牢是因為宓警官是我的朋友。什麼傻事都可以做,為什麼一定要去欺騙警察。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非要保護你。我應該讓你嘗嘗坐牢的味道,也許對你會有點好處。”

“讓我跟宓警官講話。”我說。

白莎說:“你最好現在過來。”

“叫他聽電話。”

我聽到白莎說:“他要跟你說話。”

過了一會,聽到善樓的聲音在電話里咕喀了一下。

我說:“宓警官,請你聽着,我不喜歡一遍一遍和白莎亂兜圈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宓善樓說:“你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要假作慈悲好像無辜的樣子。再這樣我把你腦袋切下來當夜壺用。我現在自己冒了極大的危險來保護白莎的執照。弄得不好照樣還是保不牢靠。”

“你在說什麼呀。”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什麼地方可以偷藏殺人兇器,這就是我在說什麼。”

“什麼殺人兇器?”

“那把小手斧,老弟!”

“你說我把它偷藏在哪裏了?”

“不要再引我發笑了。”宓警官說。

“我是說真話。”我說。

“不要再裝了。”宓善樓告訴我說:“你現在真正的落水了。唯一僅存的希望是把自己辯說清白。否則你只好跟我一起走。你們兩位的執照也休想保全。你多久可以到這裏?”

“5分鐘正。”我說完把電話掛上。

白莎的公寓是在第5層。步出電梯,我兩膝發軟。我突然了解我是全身無力。自電梯口走到白莎門口好像有走不完的一里遠,我按她門鈴。

是白莎開的門。

陳年蘇格蘭威士忌香檳的氣味刺激我的鼻孔。自白莎身邊向後看去,看到宓善樓警官穿便衣坐着,腳擱在勢腳凳上,手中拿着一隻玻璃杯。他皺起眉頭向杯子裏看着,臉上顯得要多憂慮有多憂慮。

“進來吧,”白莎開口;“不要站在那裏發愣。”

我走進去。

白莎穿了件寬大的家居服,她說:“老天,你以前也做過不少危險的事,但是總想到不要把我拖下水去。這一次你這個笨蛋——我想都是因為大腿的關係。”

“什麼大腿。”宓善樓問道。

白莎說:“這個傢伙只要見到一隻又漂亮,又有大腿的女人,就一切都完了。所有的理智,前途,事業都不要了。”

善樓用悲慘的語氣說:“這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一點也說不通。”我說:“那麼多次經驗你還不能學乖。你要聽信她的,你就有得苦吃。”

善樓想笑,扭曲了一下臉上肌肉,結果變了苦笑。

白莎說:“自己沒有理了,不要不認錯。”

善樓說:“我也並不想對付你,唐諾。但是是你自己向裏面鑽。我們已考慮吊銷你的執照,而且可能非吊銷不可。我可能保持白莎不牽涉在內,但是對你我實在無能為力——實在無能為力。”

“再等一下,先聽聽他有什麼好說的。”白莎對善樓說:“唐諾太輕了,受不了你給他那麼多壓力。”

善樓悶悶不樂地說:“我沒有給他加壓力,我只是告訴他實話而已。”。

“你倒也不必告訴他。”白莎有點生氣地說:“你再活1000年,他的腦子還是比你聰明。”

善樓開始想說什麼:改變意見,繼續品他手中的酒。

白莎突然發現我沒有開口,看了我一下,關心地問:“你沒什麼不對吧?你的臉怎麼像被單一樣白。好人,怎麼回事?不是因為善樓說的事吧?”

我搖搖頭。

白莎說:“你應該儘可能輕鬆一點。你常對我這樣說。你——吃過晚飯沒有?”

她的問題問得很突然。我回想我今天所做的事,又把時間因素加進去,我說:“沒有,仔細想來,我還沒有吃。”

白莎說:“你就是這個樣子,老遠回來病得半死,血液里裝滿了熱帶寄生蟲,你的抵抗力低落,叫你不要緊張要多休息,而你偏要混進謀殺案去,跑來跑去不吃晚飯。”

白莎生氣地看着我們兩個,又說:“你們看,我想只好由我給你燒點東西吃了。”

“樓下街上有一家小店還開着。”我說。“我先聽聽代表法律的說些什麼,再自己去吃點東西。”

“那個鬼地方!”白莎噴鼻息地說。一面搬動肥軀向廚房走去,165磅的肉在寬大的衣服里猛搖。

善樓說:“那把小手斧——你那裏弄來的,唐諾?”

“閉嘴!”白莎突然說,把頭自肩後轉回,怒目地看着宓警官:“那孩子沒有吃飽之前,我不准你們嚇他。”她又對我說:“自己倒杯酒,到廚房來陪我。”

我拿了一杯酒,走到廚房。繼善樓也緊跟着。

白莎把蛋打進一隻大碗,把臘肉放進熱的油鍋,弄了一壺咖啡到爐子上,行動不快,但有條不紊,沒有虛功,十分有效率。

宓善樓選中了廚房一角白莎放早餐桌的位置坐下,把酒放在小桌上。從口袋中拿出一支新鮮雪茄,說道:“那把小手斧——你哪裏弄來的?”

“什麼手斧。”

白莎說:“他們在公司車裏發現一把小的手斧,好人。斧頭柄被人鋸斷了,只剩下8寸半長,鋸的地方不整齊,像狗咬的。先是這面鋸一半,又翻過來從另一面再鋸過去。”

善樓一直看着我的臉。我回過來看到他的眼,搖着我的頭說:“我一點不知道,也沒聽到過,宓警官。”

“告訴他,你怎麼會找到的,善樓。”白莎說:“我相信這個小雜種是在講老實話。”

善樓說:“警察不像老百姓說得那麼笨,你知道。”

“我知道。”

“我們去拜訪蘇有契。”他說:“他傷心得要死,他在我們去找他前已經知道了兇案了——”

“你怎麼知道?”我問。

“他舉動的樣子。”善樓說:“他是在表演他才知道。一看就知道他預演過好多次。他接見我們時的微笑,問我們有什麼可效勞。我們問他幾個問題,他太善解人意,太故作無辜了。我們告訴他之後,他吃驚嚇着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他的破綻是每個人都會犯的——只是一點點的過火。這當然不能作為法庭上的證據,但是等於告訴了我們實際狀況。”

我點點頭。

“可是,”善樓接下去說:“我們也不戳破他,我們就讓他假裝。告訴他一些不重要的。離開那裏,我們偷聽他電話。另外派兩個人守着,看什麼人會拜訪他。”

我又點點頭。

“你駕了你的公司車出現在那邊。你走了進去。我的人認為應該給你車來一次常規調查,目的也不過是調查車主等等。他們不認識你,他們也不認識這輛車。不要忘了,你離開這個圈子足足有兩年了。”

我再度點點頭。

“於是,”善樓悶悶地說下去:“他們打開了你的車,在後座地下有一把鋸短了柄的小手斧。他們拿起來一看斧頭上有血跡。可惜他們把斧頭拿來拿去翻太多次了。但是也怪不了他們,他們只是三流的跑腿腳色。”

炸臘肉的香味和咖啡的香味混合在空氣里。白莎小心地把煎鍋里的油層撈掉,把臘肉翻個身再炸,又把烤麵包機開關按下。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她已把土司麵包放了兩片在烤麵包機里。她問:“殺人兇器怎麼會到你的車裏去的,唐諾?”

“已經證明這是殺人兇器了?”我問宓警官。

他點點頭。

我說:“我向你發誓我不知道。”

“發誓有什麼用,要有點更有用的才行。”善樓說。

“那小雜種講的是實話。我最知道他。”白莎發言道。

“你怎麼知道?”善接問。

“因為,”白莎很快地說:“假使他要說謊,一定說得像真的一樣,而且早已胸有成竹。今天那種一直說他不知道的方式,要不是是個白痴,就是真不知道,他不是白痴。”

宓善樓嘆了一口氣,又把眼睛看着我。

我思索着開口:“讓我們重新從頭開始。我用公司車。我跑到郡公所去查人口動態統計資料。我出來后就到凌記老地方。我被他們趕出來,所以回辦公室。而後我出去訪問一位證人,就把車留在那——”

“說清楚點,說清楚點。”善樓說:“哪一位證人?”

“一位和謀殺案沒有分毫關係的證人。”

“你真不可救藥,唐諾。”

“我告訴你,這個證人住在合得街。”

“幾號?”

我說:“可以了,不要不滿足了。”

他慢慢地猛搖頭說;“斧頭確是殺掉蘇百利的兇器。你要明白,唐諾。我現在是站在你和地方檢察官之間。”

我說:“孔費律,南合得街906號。”

“他和本案有什麼關係?”

“是另外一件案子。”

“你什麼時候離開那裏?”

“我不知道。”

“你在那裏多久?”

我摸摸下巴說:“我說不定,宓警官。不過足夠別人由從不關閉的後窗,拋把手斧進後車座就是了。”

“姓孔,是嗎?”他說。

我點點頭。

善樓突然從桌旁的小凳站起來,膝蓋碰到早餐桌的邊緣,桌子一側,差點把飲料打翻。

白莎把眼自爐子上抬起說道:“宓善樓,你這可咒的,你要把威士忌倒翻,我把你皮剝掉。這是專用來招待你的,我自己都捨不得喝。”

他理都沒有理她,自顧自走向電話。我聽到他翻電話簿的聲音,而後是撥號及低聲的會話。

“這下你到印度國去了。”白莎對我說。

我什麼也沒有回答,回答也沒有用。

白莎撕了兩張紙毛巾,平鋪在調理台上,把炸好的臘肉條放在上面滴油。加了點奶油到蛋里去,用打蛋器打過。加了佐料,倒進平底鍋去開始搗拌。

喝下去的烈酒開始對我發生作用。我已經不像剛來這裏時那樣全身無力。

“你這可憐的小混蛋。”白莎同情地說。

“我還好。”

“再來一杯。”

“我不再要了,謝謝。”

“食物才是你真正需要的。”白莎說:“食物和休息。”

善樓掛斷了電話,撥了另外一個號碼,又開始講。之後他把電話掛上,回到桌邊來。他在來路上,替自己的杯子又加上了酒。他用懷疑的眼光詳細觀察我,想說什麼,又停住了,向桌子的另一張凳子坐下,又碰到桌子。

白莎對他笨拙的動作,狠狠的看了一眼,也沒說話。

不一會,白莎沿桌面推給我一盆食物。熱的炒蛋,有很多牛油的土司,炸得金黃的臘肉。一杯熱咖啡,一團白色乳酪漂在上面。白莎說:“我記得你不加糖,但要乳酪。”

我先拿起咖啡,還沒有喝,溫暖已充滿全身。胃也急切地等候着咖啡和食物的實質感。白莎做的食物味道不壞。這一餐是最近一個月來我唯一有食慾,自己想吃的一餐。

白莎看着我在吃,善樓對着自己酒杯在深思。

白莎說:“我們3人在一起,可是不像個派對。”

誰也役有答話。

“電話打通了嗎?”白莎問宓善樓警官。

宓警官點點頭。

“怎麼樣?”白莎問。

宓警官搖搖頭。

“好吧,不講就不講。”白莎向他怨言道。

白莎坐下來,宓警官把手伸出來拍拍她手背:“我知道,你是好夥伴。”

白莎生氣地說:“心裏有事,說出來又不會少塊肉。”

善樓說;“孔費律給疲勞轟炸垮了。太多人找他談太多的事了。再說他已經睡了。他很不高興。”

“那今天沒辦法讓他證明了?”

善樓搖搖他的頭。

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對白莎說:“不要像小孩一樣。他聯絡了一輛巡邏車,現在在等候報告。”

白莎向宓善樓看去。

善樓看看我,又看看白莎。“這混蛋,是很聰明。”

“我告訴過你,這小雜種聰明得很。’

“我們再來討論你的故事。”警接對我說。“你把車停在那裏,你不告訴我有多久。在那邊還見到別的人嗎?”

“我可能——但是沒有見到任何可能放兇器到我車中的人。”

“你只告訴我事實,姓名,地點。其他由我來推斷。”

“沒有多少人。”

“多少?”

“一個。”

“我要名字。”

“名字不可以,暫時還不可以。”

“對你很不利。”

“倒也不像你講那麼不利。”我告訴他。

“有我說那麼嚴重。”

我繼續吃我的東西。

白莎兩眼瞪着我,生氣得要把我頭咬掉;“你要不告訴他,我要告訴他們。”

“閉嘴。”我告訴她。

善樓期望地看着白莎。

“我要說羅。”白莎說。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告訴她。

“我會不知道!你用公款去買3包香煙。然後每次宓善樓問你簡單的問題,你臉上飄着夢幻樣優雅的臉色,我就全知道了。不要他媽神神秘秘以為我不知道。有一件事倒不能怪你,你出海太久了,一腦子南太平洋羅曼蒂克對女人的幻象。三個月沒有見女人,老母豬的臉都香了。”

宓善樓看着白莎,相當佩服的樣子。“喔,白莎,看不出你才真羅曼蒂克。”他說,伸出手去抓住她手要拍拍她。

白莎用力掙脫他的大手掌說道:“下次再想調戲我,我給你兩個耳光。”

宓善樓微笑說:“我就喜歡這種女人——又臭,又硬。”

白莎只是咬牙地怒視着他。

我說:“女人喜歡你說她溫柔,美麗。宓善樓。”

他很驚訝地看着我。

白莎對我說:“閉上你的鳥嘴。你自己的問題先解決了再說。”

我把空的咖啡杯推到她前面說:“先再來杯咖啡再說。”

白莎把我杯子加滿。

電話鈴聲響起。

宓善樓根本不等白莎行動,站起來就向客廳走去。桌子搖動,把我杯中的咖啡晃出了杯子,流在盤子裏。

白莎在他身後喊道:“像只牛跑進了瓷器店。個子那麼大,平腳板的警察,永遠學不好。不要動,好人,我來整理。”

她拿咖啡杯和咖啡盤到水槽邊,把盤子倒空,又把杯中咖啡加滿,把咖啡帶了回來。白莎說:“那大猩猩再坐下來的時候把桌子給我抓緊,這次說不定連根都要給他拔起來了。怎麼啦,好人,白莎的臘肉不好吃?”

我點頭說:“我吃過了,好吃極了。”

“那麼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我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吃。”

“我不知道,最近都是這樣。我餓得要命,真吃的時候,吃了幾口,胃就翻過來。我一口也不能再吃了。今晚已是多少天來吃得最多的一次了,也真餓了。”

“可憐的孩子。”白莎同情地說,坐在那裏等宓善樓。

我喝着咖啡,白莎貪婪的小眼睛像母親一樣關心地望着我。

過了一會,宓善樓警官走回進廚房來。他一直在深思,所以忘記把他的酒杯帶回來,當然也沒有加威士忌。

白莎一下用兩手扶起我的咖啡盤,連咖啡杯舉離了桌面,等他坐下來,又把它放在桌上說:“怎麼樣?”

善樓說:“可以了,兩個人駕巡邏車去把姓孔的弄起來,叫他說話。他說唐諾去找他為的是一件車禍案。唐諾,你這一招使我失算了。”

“怎麼會。”我問。

“當你說是和這件案子沒有關係的時候,我敢用一個月薪水打賭你一元大洋,你是在說謊。但是那傢伙說你是在調查一件很久以前的車禍案。而後一個女人跑來自稱是報社記者,要打聽同一件車禍。那傢伙打電話找她的報社,發現她是騙人的,所以把她趕了出去。”

白莎看看我,眼光中就只是多了一點懼怕。

宓善樓繼續說:“據我猜測,唐諾笨倒不笨,不小心是有的。他找到了這個姓孔的傢伙,他去拜訪他和他談話。那女人顯然是尾隨唐諾去的。唐帶也不致那麼笨,他知道女人在跟他。他等女的進去,又出來時當場抓住機會攤牌。姓孔的說他曾經站到窗前看女的跑出去,目的是想看她的車號。他看到她進汽車,又看到唐諾從自己的車中出來,走過去,向女人行舉帽禮。唐諾很明顯在責備她。最後爬上她的車和她一起離去。孔先生說唐諾曾很小心地自她車的前面繞到右面去上車,而且一隻手始終按在車上,以防女人突然把車開跑。孔先生認為唐諾是個很聰明的人。”

“他本來就是。”白莎說。

“因此孔費律對他也特別注意。”檢警官說:“他承認他曾走出門去看唐諾的車號,調查唐諾。唐諾並沒有騙他。告訴他的是真名。來看他的目的也沒說謊。這對唐諾有利。”

我喝着咖啡,什麼也不說。

“車子在那裏停了相當久。孔先生告訴我們他曾不時從窗口向外望,車子仍在那裏。突然他再看時,車已經不在了。他沒有見到是否唐諾自己來開走的。現在,如果唐諾自己能告訴我們——”

我打開我的皮包,拿出一張我留着準備報帳的計程車收費收據。我把它交給宓善樓。我說:“這計程車曾帶我去拿車。”

“你從哪裏上車的?”善樓問。

“在第7街的附近。”我不在意地說:“我也說不上準確的地點。”

宓善樓警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想一切都弄清楚了。你車子停在孔家前面時,有人把兇器放置在你車內。到底什麼人會做這件事呢?”

我說;“這是警察份內的工作。我要回家睡覺了。”

宓警官說:“你姓孔的朋友因為你沒有騙他對你相當欣賞。再說你這次和警方相當合作,對你以後工作也有好處。孔先生要我們告訴你車禍妥協的代價是17875元,而且他認為對方律師和原告是依賠償比例計酬的。律師大概拿三分之一或是一半。”

我說:“孔先生人還不錯。”

善樓說:“奇怪的是你在調查另外一件案子。我始終有點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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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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