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潛入
不久之前,在澳門他遇上那女賭徒伍月香,並且捲入一場漩渦。由於剛出獄的大流氓頭子白振飛,和他的義女白莎麗準備進行一項極秘密的龐大計劃,正在物色所需要的人手,第一個對象就是那綽號叫“午夜情人”的女賭徒。
但是,他們千方百計,甚至以不擇手段,仍然不能使伍月香就範。而最後她卻提出個條件,必須讓她先跟“金鼠隊”在賭技上一決雌雄,緊要關頭她卻逃之夭夭了。
鄭傑在不知不覺中被卷進了漩渦,於是跟着他們追蹤到香港,為了找尋那女賭徒的下落,結果幾乎喪生在“靈魂教”里!
經過一番出生入死,伍月香終於被他們救出,然後一起趕往馬尼拉去攔截“金鼠隊”。
可是到了馬尼拉,又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情況,由於當地兩大惡勢力的爭取“金鼠隊”這條財路,造成一場火拚,以致兩敗俱傷,嚇得那十二個“賭博專家”也不敢展開活動了。
伍月香幾經周折,仍然未能如願以償,最後獲悉“金鼠隊”並非理想的對手,只是一批偽裝紳士的騙徙,她終於毅然放棄了跟他們較量賭技的決心。
然而,鄭傑卻不服這口氣,他為“金鼠隊”幾乎把命送掉,如今既知他們是批流氓紳士,哪能容他們繼續到處招搖撞騙。
因此他不辭而別,悄然離開了白振飛等人,獨自趕回了香港,決心要打擊那十二個騙徒,使他們自食其果。
結果不但“金鼠隊”的陰謀未能得逞,連帶使一項黃金大走私的計劃也遭他破壞。可是協助他的女飛賊趙家燕,卻因而成了當地那老賊頭的“叛徒”,使她不敢再留在香港,以免遭到狠毒的報復。
鄭傑有言在先,答應事後帶她一起離開香港,去找到白振飛等人,加入他們那個龐大計劃的。
他是遵守了諾言,偕同趙家燕趕到了馬尼拉去,可是卻已無法找到白振飛等人。
一直找到尼答那峨,才在一家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單中,查出他們已搭乘飛機去了新加坡。
鄭傑和趙家燕立即趕往新加坡,找遍了各大旅社,又向各方面暗中打聽,最後終於查出一點眉目。據說白振飛和兩個女郎,曾先後住進了“四海大旅社”,但當天就不知他們的去向了。
經過一番計議,鄭傑終於決定了用計從這方面偵查。
於是,趙家燕以神秘女郎的姿態,獨自住進了“四海大旅社”,憑她這女飛賊的身手,當夜就潛入賬房,找出旅客登記簿來翻查,結果證實白振飛等人確實曾經住在這裏,但他們人上哪裏去了呢?
鄭傑得到這個消息,立即又暗中展開查訪,可是毫無所獲。
不過,他己獲悉龐萬通這條門路,是專門介紹人到一處秘密地方去避風頭的。那裏形同犯罪者的避難所,九流三教,形形色色的不法之徒都有。
鄭傑忽然想到,白振飛正在物色需要的人手,很可能是在這批不法之徒中,有他們極需的“人才”,所以找到“四海大旅社”這條門路,混進去物色人選的。
因此他決定也走這條門路,故意使趙家燕成為眾所矚目的對象,而他自己則扮演成追蹤者……
由於他們的表演逼真,一切進行非常順利,終於使鄭傑混到了這裏來。
現在,他以為既混進來了,只要白振飛等人真在這裏,就不難把他們找到。卻不知已身入虎穴,處在了危機四伏中!
正在默默沉思之際,忽聽房外傳來聲厲叱,接着是破口大罵,和女人的哭聲。
鄭傑不由的一怔,霍地跳起身來,衝到房門口開了門一看。只見一個赤裸裸的女人,正抓了件衣服從對面房間奪門而出,後面追出個身上僅穿了條短內褲的赤膊大漢。
那大漢又黑又壯,胸前一片黑茸茸的胸毛,活像個大猩猩,張牙舞爪地追着那女人,猶怒不可遏地吼着:“媽的!老子花了錢的,要怎麼玩就怎麼玩!”
那女人情急之下,一看對面的房門開着,而且正有人出房來察看,竟然闖進了鄭傑的房裏,哭聲急叫:“請讓我躲一躲……”
大漢已追到房門口,正要衝進房去,卻被鄭傑挺身一攔,冷聲說:“老兄,這是我的房間,請別亂闖!”
大漢把眼一瞪,破口大罵:“媽的!你敢多管閑事!”揮手就是一拳擊去。
鄭傑眼急手快,出手如電地揮臂一擋,架開了對方的拳頭,同時右拳直搗那大漢的腹部。
大漢過於輕敵,沒想到遇上了對手,以致吃了大虧。
這一拳又狠又快,搗中那大漢的腹部,使他痛得沉哼一聲,不由地把腹部一縮,連退了兩步。
鄭傑眼看對方體壯如牛,而且吃了虧絕不會罷休的,因此根本不容他有喘息的機會,已搶上前一大步,重重一拳兜上了大漢的下顎。
他這一拳出手比剛才更重,使那大漢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臉一仰,又踉蹌倒退兩步。
鄭傑可得理不饒人,趁機疾撲過去,把那大漢撲倒在地上。正待揮拳痛擊,不料其他幾個房間的人已被驚動,一齊趕了出來查看究竟。
兩個壯漢大概跟那大漢有點交情,見狀立即衝上來,合力拖住了舉拳欲下的鄭傑,把他從那被撲壓着的大漢身上拖開了。
地上的大漢挺身跳起,撲過來就照着奮力掙扎的鄭傑腹部,左右開弓地狠狠連擊兩拳!
鄭傑被兩個壯漢拖住了雙臂,被那壯漢兩拳擊得心毛火辣。幸而他急將牙關咬緊,同時屏氣挺腹,才承受住了。
這一來他不禁勃然大怒,就在那大漢又要揮拳擊來之際,他突然把腰一挺,雙腳齊蹬,蹬向了對方臉部。
那大漢被蹬了個正着,痛得殺豬般一聲怪叫:“哇!……”全身就趴在了地上。
拖住鄭傑的兩個壯漢頓時驚怒交加,正待出手助陣,突見兩名佩槍的女郎沖了進來,後面尚跟着四名帶槍的漢子,顯然是被驚聞聲趕來的!
“住手!”一名女郎厲聲嬌喝。
兩個壯漢只好住了手,鄭傑也站了起來,另外兩個看熱鬧的則趕緊退回自己的房裏去,似乎怕被牽連在內。
那女郎喝阻了這場毆鬥,當即吩咐:“你們這幾個鬧事的,一齊跟我來!”
幾個漢子見她早已執槍在手,使他們不敢抗命,只得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鄭傑這時無從分辯,跟着他們被押到了那最大的建築,不過這次並非剛才見宋菲菲的房間,而是另外一間房裏。
房裏沒有人,那女郎吩咐幾個漢子看住他們,留另一女郎在場監視,她才匆匆離房而去。
那赤膊大漢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全身只穿了條短內褲,就被帶到了這裏來。尤其被鄭傑踹了一腳,臉上青腫了一大塊,其狀簡直狼狽不堪,使他不住地以憤怒的眼光,狠狠地瞪着鄭傑。
兩個助陣的更是神情沮喪,實際上他們尚未動手,就被牽進了這場毆鬥事件,真有點划不來!
倏而,那女郎偕同一個矮而壯的禿頭中年到來,眼光向他們一掃,突然衝著鄭傑聲色俱厲的怒斥:“哼!你這小子一來就惹事,膽子倒真不小!”
鄭傑理直氣壯地說:“閣下似乎應該先弄清楚,究竟是誰在惹事吧!”
禿頭中年勃然大怒說:“你他媽的還敢頂撞老子?”突然揮手一巴掌,就向鄭傑摑了過去。
鄭傑也不知道這傢伙的身份,舉手一擋,格開他的手臂。使得禿頭中年更是怒不可遏,猛可飛起一腳,把鄭傑踹得踉蹌連退。
兩名帶槍的漢子搶步上前,一左一右,執住了鄭傑的胳臂,使他無法不顧一切地撲向那禿頭中年。
禿頭中年見他已被制住,這才嘿然冷笑一聲,轉向那赤膊大漢喝問:“邱廣才,你在這裏是‘老資格’了,難道不知道不許私鬥和惹是生非的?”
邱廣才忿聲說:“是這小子存心惹事呀!”
“你說吧!究竟是為什麼動手的?”禿頭中年怒問。
邱廣才回答說:“昨夜我叫了個女的回去,錢付到了今天中午十二點鐘,可是時間沒到她就要走了。我一氣之下,給了她兩耳光,想不到她竟逃出了房去。等我追出房,她就躲進了這小子的房間裏,我打算叫她出來,卻被這小子橫加干涉……”
禿頭中年冷哼一聲說:“所以你們就動起手來?”
邱廣才把手向鄭傑一指,說:“是他先動手的,你不信問問杜海和洪豹……”
那兩個傢伙是跟他一鼻孔出氣的,自然義不容辭地得替他作證,異口同聲地說:“是這小子先動手的!”
鄭傑雖然憤怒不已,但他孤掌難鳴,在這種情形之下,只好不加反駁。
禿頭中年不由地怒聲喝問:“姓鄭的,是你先動手的嗎?”
鄭傑不屑地冷笑說:“他們是三張口,我只有一張嘴,如果閣下只聽片面之詞,而不分是非黑白,我又何必浪費口舌!”
禿頭中年斷然說:“我可不管你們誰是誰非,既然違反了這裏的規定,我就照規定辦,讓你們斗個痛快,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鄭傑詫然問:“現在?”
禿頭中年沉聲說:“你難道沒看那本小手冊?”
鄭傑搖搖頭說:“抱歉,我還沒時間仔細拜讀!”
禿頭中年怒哼一聲說:“邱廣才,你是老資格,你告訴他吧!”
邱廣才只好向鄭傑說:“照這裏的規定,凡是私下毆鬥的,無論任何理由,或誰是誰非,雙方就得在當天的十二個小時之內,舉行公開決鬥。並且強存弱亡,死的自認倒霉,活的立刻驅逐離開本島!”
“那麼我們是一對三啰?”鄭傑問。
禿頭中年說:“這是公平決鬥,一對一!如果你命大的話,可以一個個的來,否則就不必問下文了!”
“金組長,我和洪豹兩個是勸架的呀……”杜海急欲置身事外。
洪豹也情急地說:“金組長,請你幫幫忙,我們一離開這裏,就……”
禿頭中年置之不理,看了看錶說:“現在是七點鐘,你們還有十二個小時的準備,盡可養精蓄銳了,今晚七點鐘以前來這裏報到!”
他們猶待求情,但禿頭中年已厲聲喝令:“不必多說,現在你們三個可以回去了,這小子先留下!”
三個人無可奈何,只好狠狠地瞪了鄭傑一眼,垂頭喪氣地沮然離去。
這種裁決雖不失公平,但卻有點不分青紅皂白,使人毫無分辯的機會!
等那三個人一出房,禿頭中年便沉聲說:“現在我不能讓你再跟他們一起了,不過分派房間不是我安全組的權責,我不能擅自作主,必須由接待組的宋小姐改派,你在這裏等着吧!”
鄭傑冷笑說:“反正無論死活,我在這裏最多也只有十二個小時,有沒有房間都無所謂,又何必多此一舉,去麻煩那位宋小姐呢?”
禿頭中年皮笑肉不笑地說:“隨便你,這十二小時之內,我也不限制你的活動範圍,但別忘了今晚七點鐘以前,要準時來這裏向我報到!”
等鄭傑點了下頭,他才吩咐說:“帶他出去!”
鄭傑被押出了這座建築,頓覺不知何去何從起來。
這時候林內還是一片靜寂,各處除了幾幢房屋前有人把守之外,根本不見一個人影。大概這裏過的是夜生活,很少有人早起吧?
他既不能回特五區那幢木屋去,只好漫無目標地走着……
想不到這意外的一場毆鬥,竟使他在這裏的時間被限定了十二個小時。他倒不在乎今晚的決鬥,可是時間如此緊迫,萬一找不到白振飛等人怎麼辦?
並且,他必須把那三個傢伙,一一置於死地,才能離開這裏,無緣無故殺死他們,已使他不願下此毒手,何況他來此的目的是要找尋白振飛等人的下落。縱然能僥倖獲勝,找不到他們,那還不是等於白來冒險了一趟。
但他要不殺對方,對方卻必然要置他於死地!
他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假使早知道有這一條規定,說什麼也不會挺身多管這份閑事了。
走着走着,忽然發現前面一幢較大的白色木屋,門口把守着四名荷槍實彈的大漢。並且在門上釘着一塊木牌,以紅漆寫着“嚴禁進入”四個大字,非常的刺眼醒!
這又是什麼地方呢?……
念猶未了,一名大漢已厲聲喝斥:“走開!別在這裏東張西望!”
鄭傑微覺一怔,只好趕緊走開了。
又走了一段,忽聽身後有人輕聲招呼:“喂!……”
鄭傑回身一看,雖只驚鴻一瞥,已發覺是個女人的身影,迅速閃向右邊一幢木屋的後面。
他毫不猶豫,立即追向屋后,只見那鬼鬼祟祟的女人已停步在等着。
趨前定神一看,不料竟是剛才光着身子逃進他房裏的女郎!
不過這時她已穿上了衣服,急向他輕聲說:“跟我來!”
鄭傑心知她是怕被人撞見,也無暇多問,跟了她就走。
那女郎帶着他,閃閃避避地奔過幾幢木屋,終於到達一幢橫排形的木屋後面。從虛掩的後門進去,躡手躡腳地走過一條長長的走道,最後才到了一個小房間的門口。
門未鎖,她輕輕一推便應手而開。
這個房間的面積大概只有一丈見方,僅有一張單人床和簡單的傢具,但牆上卻貼着不少張從“花花公子”畫報上剪下的裸體女郎。使得滿室春意盎然,令人不免霍然心動,想入非非!
那女郎把房門迅速關上,推上了門閂,把手指在嘴唇上一豎,輕聲說:“說話聲音小一點,牆壁很薄,當心隔壁的人會聽見!”
鄭傑索性附在她耳邊,輕輕地問:“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幹嘛?”
“謝謝你剛才為我解圍呀!”那女郎說。
“那倒大可不必,”鄭傑說:“如果只為了要謝我,而冒險把我帶到這裏來,我覺得你未免太小題大作了。萬一被人發覺,不是反而替你添上了麻煩?”
那女郎認真地說:“你已經為我惹上了麻煩,我怎麼能置身事外呀!”
鄭傑苦笑說:“麻煩已經惹上了,除了我自己解決,你也無能為力哦!”
那女郎正色說:“我雖然無能為力,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辦法。如果能成功,一切問題就解決了,非但不必照規定跟他們決鬥,而且你還可以長久留在這裏!”
鄭傑詫然急問:“你說的是什麼辦法?”
那女郎回答說:“假使你能見到島主,在她面前露一手,使她認為你的身手不凡,而欣賞你的話。只要她一道命令,派你一個重要的職務,問題就迎刃而解啦!”
“這個辦法行得通嗎?”鄭傑問。
“當然行得通!”那女郎說:“當初金組長的情形跟你一樣,也是來這裏避風頭的,有次跟兩個傢伙衝突起來大打出手,被當時的那個黃組長判定,要他在十二小時之內跟那兩個人決鬥。不料他一冒火,當場就動起手來,不但奪過槍把那兩個傢伙幹掉了,還把黃組長和一個警衛打死。最後他雖然被制住,卻使在場的好幾個人受了傷,結果你猜怎麼樣?島主非但沒有處置他,還派他接替了安全組的組長職位!”
鄭傑暗自驚詫地說:“你的意思是要我如法炮製,也去把那禿子幹掉?”
那女郎吃驚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告訴你曾經有過這麼回事。希望你在這十二小時之內,想個什麼方法使島主對你刮目相看,能夠引起她對你的注意。使她認為你在島上可成為重要的得力幫手,事情就好辦了!”
“沒有其他的辦法?”鄭傑問。
那女郎回答說:“我所知道的是島主最器重,也最需要能打善斗的狠角色。因為這裏來的都是些玩命的,如果島上的實力不夠堅強,就很難把他們控制住……”
鄭傑忽問:“來這裏避風頭的,有沒有女人?”
“當然有,”她說:“我就是的!”
“你也是來避風頭的?”鄭傑意外地一怔。
那女郎點點頭,沮然說:“等風頭過去了,我帶來的錢早也花光了……”
“他們就強留你在這裏了?”鄭傑問。
那女郎搖了搖頭說:“不!是我自己要求留下來的!”
鄭傑頗覺詫異地問:“既然風頭已經過去了,你還留在這裏幹嘛?”
“為了賺錢!”她說。
鄭傑雖已聽那大漢大罵,說是花錢找她的,愛怎麼玩就怎麼玩,足見這女人是在島上操皮肉生涯的。但他仍然不明白地問:“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裏賺錢?”言下之意,似乎是既然甘願操此賤業,哪裏不可以去干,又何必在這無法無天的島上,受那班亡命之徒的踐踏。
但那女郎卻凄然苦笑說:“風頭雖然過去了,可是我一旦離開這裏,說不定就會被人認出,結果仍然難逃法網。而這裏賺錢比較容易,我必須賺夠了動手術的錢,經過改頭換面,才敢離開這個島啊!”
“動什麼手術?”鄭傑好奇地問她。
那女郎輕聲說:“剛才你不是看到那白色的木屋嗎,那就是專門動手術的地方,代價是五萬叻幣,還得經過島主的批准,然後住進去一個星期,就可以整個改頭換面,出來時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
“哦?”鄭傑忽然想到個問道:“如果是男人,錢已花光了,既沒有錢動手術改頭換面,又不敢離開這裏,那怎麼辦?”
那女人回答說:“島主想的比你周到,任何人來這裏時,都必須在一切費用之外,預留五萬叻幣交由她保管。到時候隨便各人的意思,要動手術也可以,不然就把那筆錢交還本人帶走。但女的例外,不必交付那筆錢!”
鄭傑沉思了一下,忽問:“最近有沒有兩個年輕女人來這裏?”
那女郎茫然說:“這倒不清楚,我們這裏一共有二十幾個女的,整天還接應不暇,那些來避風頭的人,好像不儘快把弄來的錢花光,就不甘心似的,而且他們的錢也沒別的用場可派,除了賭和酒,只有花在女人身上了。所以我們成天都幾乎沒有空,根本沒時間出去走動。也不知道哪些女人是最近來的,哪些是來了很久的,除非是來到了我們這個‘逍遙宮’,那準是跟我一樣把錢花光了!”
鄭傑頗覺失望,但他不便問得太明顯,遂問:“剛才那傢伙是怎麼回事?”
那女郎突然面紅耳赤起來,窘迫地說:“他簡直不是人,像個禽獸!一晚上幾次他還不夠,天亮了還想出個餿主意,強迫我……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才逃出房間的!結果沒想到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鄭傑強自一笑說:“你也不必對我有任何歉意,當時只怪我太衝動,如果對那傢伙態度緩和些,也許就不致動手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就不用再提它了……你知不知道,那位島主住在什麼地方,怎樣才有機會接近她?”
“她就住在那幢最大的屋子裏,就是他們剛才押你去的那一幢。”那女郎說:“不過,她很少走出那幢屋子,要接近她實在不容易……”
“假使有特殊事故必須見她呢?”鄭傑問。
那女郎回答:“這裏分了好幾個組,安全組由金組長負責,宋小姐負責接待組,一切金錢也由她兼管。另外還有個特別行動組,全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女槍手,都是由島主親自指揮的。並且分派在其他兩個組裏,等於是她的耳目,替她隨時監視。所以無論什麼重大事故,都由安全組和接待組出面,根本不需要島主親自過問。”
鄭傑沉思之下,忽然靈機一動,胸有成竹地說:“反正還有十多個小時,時間很充裕,我會去想辦法的,現在我得離開這裏了……對了,我還沒有請教你的芳名呢!”
“我叫沙玫,”她說:“如果你要來找我,只要來‘逍遙宮’叫十七號就行了。”
鄭傑關心地問:“剛才的事,他們不會追究你嗎?”
沙玫忿聲說:“追究我也不怕,我可以把一切說出來,那傢伙花了錢也不能把我不當人呀!”
鄭傑為了爭取時間,同時更擔心留在這裏會被人發覺,只得勸慰了沙玫兩句,便匆匆離去。
他仍然是從後門溜出了“逍遙宮”,這時整個林內尚在,“睡眠狀態”,沒有任何動靜,呈現着一片沉寂和靜寥……
根據沙玫提供的消息,使鄭傑對這島上的情況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但林內的房屋大小將近百幢,人數起碼在好幾百以上,甚至於比他的估計更多。因此,縱然白振飛等人真在這裏,除非是被他發現,要到每幢房屋裏去找,那似乎是不可能辦到的。
白振飛等人自然不會知道,鄭傑是為了找他們,才不惜冒險混到這裏來的。假使在這十二個小時之內,他們根本不露面,他又怎麼辦呢?
唯一的辦法,似乎只有照沙玫的話去做,設法引起那位島主的注意,能對他的身手加以賞識,羅致在她的手下。這樣才有充裕的時間查尋白振飛他們,並且可以避免那一場非拼出個你死我活不可的決鬥。
或者是設法把白振飛等人引出來,讓他們發現他來到了這裏,那就更省事了。
於是,他靈機一動,決定找個最熱鬧的地方,大顯身手一番,故意製造出一個熱鬧的場面!
上午的幾個小時過去了,由於大部分人均高卧未起,鄭傑所能作的只是在各處走動,暗中把叢林附近的地形查看一下。
攀登林外山頭,居高臨下可以鳥瞰全島,發現它是孤懸在海中的一個小島。叢林遍佈,只有北面是狹谷,近海邊處則是斷壁絕谷,形勢非常險惡,但那似乎是唯一可供登陸的地帶。
而在狹谷與叢林之間,橫着一座小山,也就是他現在所攀上的山頭。這山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其中的隧道便是兩端的唯一通路。
換句話說,在必要的時候,只要堅守住這條隧道,就有一夫當關,萬夫難闖之勢!
島的周圍一片茫茫大海,一望無際,使鄭傑無法判斷出它的正確位置。不過,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島上必然備有通訊設備,才能與陸上保持密切聯繫,並且備有海上交通工具供人往返。
但是,他的眼光向海邊搜索了一遍,卻不見一條船影,顯然不用時就藏在了極隱蔽的地方。
鄭傑正在眺望海上之際,突聽身後發出一陣冷冷的喝叱:“不許動!”
鄭傑出其不意地暗自一驚,只得把雙手高高舉起,但不敢貿然回身。
身後的人立即繞到他面前,赫然是個穿黑色露腹緊身衣褲,足蹬小紅靴的長發女郎!
她手握左輪,彎着腰作欲撲狀,以槍口對着鄭傑問:“你是什麼人?”
鄭傑力持鎮定地回答:“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來這島上的人,除了是來避風頭的,還會是什麼人!”
那女郎冷聲喝問:“那你溜到這山間來幹嘛?”
“看風景!”鄭傑從容不迫地笑了笑。
那女郎怒形於色說:“哼!你少在我面前胡扯,跟我回去見金組長,走!”
鄭傑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仍然雙手高舉,轉身向山下走去。
這山頭上斜度很陡,而且亂石遍佈,雜草叢生,必須小心翼翼地抓住樹枝,一步步向下移動,否則一個失神就會跌滾下去。因此那女郎執槍在後,亦步亦趨地緊跟着,鄭傑也絲毫不敢大意。
鄭傑這時早已打好主意,選中一棵高矮適度的小樹,抓住橫支出的岔枝,拖着向下走了幾步。當樹枝已被拖成了弓狀時,突然把手一放,使它彈了回去。
那女郎根本沒防到他的詭計,驚覺樹枝向她彈掃而至時,已是避之不及,只聽她驚呼一聲:“啊!……”樹枝已打到她身上,使她被掃得跌了個四腳朝天,槍也脫手丟開了老遠。
鄭傑趁機回身反撲,撲在那女郎身上,兩手扼住了她的頸間,厲聲喝令:“別叫!否則我就把你活活掐死!”
那女郎並沒被他嚇唬住,雖然沒喊叫,卻不顧一切地奮力掙紮起來。
她顯然受過打鬥的訓練,雙手急將鄭傑的手腕捉住,猛力向外一分。同時把右腿一屈,以膝蓋頂撞向對方的小腹,企圖把他的身體頂開。
鄭傑已看出她的企圖,急將兩腿一夾,緊緊夾住她頂來的右腿,使它用不上力,便失去了作用。
但那女郎的左腿已發動,一個大幅度的舉跨,跨上他的腰后就是側身一翻。想不到她的這股勁真不小,居然使鄭傑向右一傾,翻身倒了下去。
由於山坡很陡,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翻滾了下去,根本收勢不住。鄭傑掐在她頸間的手已撒開,而那女郎卻在驚亂之中,不由自主地緊緊抱住了他的身體。
兩個人繼續翻滾,直到被一塊矗立的山岩擋住,才算停止。
鄭傑立即一個翻跨,又騎跨在她身上了。可是定神一看,這女郎的長發已不知去向,頭上居然光禿禿的,活像個剛被剃度的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