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當天晚上阿普爾拜解釋了這一案件。
“毫無疑問,波萊斯先生,你的堂兄是被謀殺的,而且犯罪的動機顯然不是感情用事或是出於一時衝動。這個案子的背景和國際間諜活動有關。他們殺害斯蒂芬先生是為了得到一份非常重要的科學情報,並且要除掉這個唯一能發明出這種技術的人。原來可能有這樣一種企圖——多半是克勞斯的主意——想通過意識形態的道路去收買拉攏斯蒂芬先生。但是當然啦,他們碰了壁。你同意我的看法嗎?”
馬克·波萊斯點了點頭:“我一直對你說,斯蒂芬是個神智健全的人。他有時叫我感到擔心,這也是實情。昨天我還想到,應該到他那兒去和他談談。但我們並沒碰面,我只給他通了個電話。我發現目前他不會有任何麻煩,所以我就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曾去過希爾克利夫、在大旅館過夜的事。我今天早上才回來。你問我的時候我真應該把這些事都告訴你。”
“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波萊斯先生。我繼續講下去吧。這是一個職業性的謀殺案。我馬上對那雙鞋子所引起的混亂產生了懷疑。鞋子很可能是為了把人們引入歧途而故意製造出來的假相。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要偵察的對手就是一個作事非常機敏的傢伙了。我先把鞋子的事放在一邊,準備第二步再仔細研究它。
“現在先說說火車上的事。經過調查,我發現那個姑娘的故事從頭到尾都是捏造出來的。漏洞非常多,而且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德里·費希爾欠起身子:“但是怎麼可能呢?這事我已經琢磨了不知多少遍了——”
“我親愛的年輕人,這些事你是外行。這姑娘裝出一副嚇壞了的樣子,卻走過了三個車廂——其中兩個她卻可以找到女人幫助她,安慰她——可她偏偏找一個和她年歲相同的年輕小夥子,一個獨自佔了一個車廂的、容易受影響的人。還有,那個神秘的、穿着—樣一隻鞋的人一定是躲在列車前半部,但是那個被偷的箱子卻在火車的後邊——就是那個姑娘獨自一人去喝咖啡的方向。此外,那些俄國香煙可以看出來是用煙嘴抽的,但其中一支上邊卻有一點口紅的痕迹。”阿普爾拜轉向德里。“當時我曾經向你說起過這個。”
“說過嗎?”德里迷惑不解地問。忽然,他好象明白了,“對了,你開了個玩笑,說是看見紅顏色了?”
“對了。就這樣,這個案子一點點清楚起來。斯蒂芬先生的屍體被扔到那塊岩石上而不是被扔到海里,這是事先安排好了的,為了讓我們發現死者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和一雙令人費解的鞋子——否則的話那個姑娘在火車上苦心製造的一連串假相就沒有意義了。但這精心策劃出來的故事到底是為什麼呢?看來只有一個答案:叫我們不去懷疑和調查真正的罪犯,叫我們相信罪犯已經坐着火車逃走了。當梅里特極力想使我們相信克勞斯是罪犯的時候,我馬上就把注意力轉到了梅里特身上。”
馬克·波萊斯點了點頭。“所以你就給他設了個圈套?”
“一點不錯。但是先讓我告訴你們我對梅里特的猜測是什麼。他接受了一筆錢——很有誘惑力的一筆巨款——去做兩件事:弄到那本筆記本、除掉斯蒂芬先生。他發現斯蒂芬先生有夜間散步的習慣,這是一個可以下手的機會。昨天晚上他就跟着他走到‘莫林頭顱’,把他殺了,搶走了他的東西,把他事先藏好了的衣服、包括那雙奇怪的鞋子,給死者穿上。然後把屍體從那塊岩石上扔下去,使它正好落在被發現的那個地方。然後梅里特回到大都會旅館,給他的同夥打電話,要她在今天早上八點鐘的火車上完成她的一部分任務。那個姑娘——她叫珍妮·格羅夫——對他很忠誠,而且她把自己的一部分任務完成得很好——一直到最後一刻,我承認。”
誰也沒有說話,阿普爾拜的房間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德里才開口問道:“你的圈套是怎麼回事?”
“我根據的是偵察工作中一個常見的準則:一個罪犯,自認為成功地耍了一個花招,他一定還想再干一次,如果你給他一個機會的話。根據我的猜測——因為我當時確實沒有任何證據懷疑梅里特——我非得給他一個機會不可。
“那個姑娘,她肯定會再次出場,重複她在火車上編造的奇談。只有這樣,她才能叫人們相信這個故事。當然啦,她故事中的男主角是根本不存在的,我決定拿一個真人代替故事中莫須有的人,我要叫梅里特相信這個人就是你,波萊斯先生。你曾經在那輛火車上,並且隱瞞了這個事實。我有意讓梅里特知道了這個情況,使他覺得我非常懷疑你。我裝出無意中說出,要想找你,可以到你的韋賽克斯俱樂部去。梅特里一走,我馬上就親自通知你我的計劃,並要求你的合作。你按照我說的做了,做得很好。我非常感謝你。”
馬克·波萊斯先生頷首前表示感謝。“我的職業是不常和殺人犯打交道的,我得承認。但是象謀殺斯蒂芬這樣的兇犯,我看卻得好好治一治。”
德里·費希爾困惑不解地問道:“我還是不明白梅里特怎麼——”
“這非常簡單。”阿普爾拜停了下來,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又接着給他解釋。“梅里特冒充我的秘書給波萊斯先生打了個電話,請他到我的私人住宅來——他給的地址是拜伯考克花園15號,時間是五點四十五分。然後他又和那個姑娘取得了聯繫,安排下他的圈套。”阿普爾拜冷笑了一聲。“他不知道這正是我們的圈套。”
“他是想陷害波萊斯先生?”
“正是。記住,你是能證明你看見波萊斯先生坐着汽車緊跟着那姑娘離開火車站的。隨之而來的推論就是他一直跟蹤到她家裏。以及在這兒和我談過以後,決定要把那姑娘殺掉滅口。”
“但是梅里特沒有想要——想要殺死那姑娘?”
“他想導演一齣戲,讓波萊斯先生扮演一個殺人未遂的角色。為此他肯定在電話里為那個姑娘打了不少氣。所有這一切都安排得妙極了。”
馬克·彼萊斯忽然打了個哆嗦。“他打傷那個姑娘的胳膊以後,就想逮捕我?他會說是我開的槍這類的鬼話?”
“對了。他甚至想殺死你。然後說這是在雙方搏鬥時發生的事。隨後那個姑娘就會“認出”你就是穿奇怪鞋子的那個男人。於是事倩就會這樣了結了。”
“他怎麼解釋他出現在現場,出現在拜伯考克花園呢?”
“他可以說是在同我談過話后,決心到你的俱樂部去觀察你的行動。他發現你出來了,於是決定跟蹤你。恐怕就是這類的話。我看在這最後一着棋中,他可是有點失策了。這是一種罪犯的狡詐,但也未免過分愚蠢了。”
“斯蒂芬的筆記本呢?”
“剛才那個電話說筆記本在梅里特的東西里找到了。他認為自己絕對安全,所以下決心要把它賣個大價錢呢。”阿普爾拜站起來,“好了,全部事情就是這樣。現在沒有人反對該去好好睡個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