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京都舞藝
1
第二天,森又給路子來電話了。
“我這兒有幾張京都舞蹈表演的票,你去不去看?最近我們有個節目將是報道京都舞藝的,我們提前去看一看,做個準備,怎麼樣?”
路子也聽說過要報道京都舞藝的事情,也正想去看呢,所以一口答應下來了。
路子和森按約定在歌舞練習廳前見了面以後,就剪票入場了。
舞藝票是帶品茶券的。兩個人跟在其他人後面,排着隊,在茶席就座了。
大廳里,擺放着很多椅子,在靠近舞台的地方,舞伎和藝伎正在沏茶。
客人們都坐好以後,服務員手托陶瓷果盤,給大家送來了點心和談茶。
由舞伎親手沏的茶,僅夠幾個人喝,大部分茶都是由後台茶室的工作人員沏好后,端出來的。
送茶的小姐們大多來自風俗街,個個身穿漂亮的和服,顯得十分優雅。
路子剛剛把點心放進口裏,小姐就把舞伎沏的茶端來了。
路子朝舞伎那邊看了看,舞伎也正朝路子這邊微笑,好像是在說:“請喝吧。”
森很高興地對路子說:
“你真走運,沒幾個人能喝到舞伎沏的茶呢。”
據說喝完茶以後,還可以把盛點心的小盤子當作紀念品帶回家。
這盤子十分漂亮,上面畫著元宵的圖案。
吃完點心喝完茶,路子二人便去了主會常等了好一會,大幕才徐徐拉開,只聽一聲“喲——”的嗆喝聲,舞伎們一齊從花道湧出,跳起舞來。
舞台的背景按春夏秋冬四季景色不斷變化,舞伎和藝伎個個華姿艷美,曼舞獻藝。
環視會場,外國遊客也不在少數。
“每年,一看到這種京都舞蹈,就會有一種春來京都的感覺。”
“真是太美了!”
路子也覺得不虛此行。
好久以來,因為江木和黑川的去世,路子一直憂鬱寡歡,今天總算心情舒暢了。
看完表演以後,兩個人來到歌舞廳附近的一家餐館,吃了頓飯。
森一邊吃一邊說起最近調查珍珠的一些事情來。
“我去打聽了區分真假珍珠的辦法了,看來對於外行人來說,還真挺難的。”
“那麼內行是怎樣辨別呢?”
“有兩種辦法,一種是使用放大鏡、顯微鏡、紫外線檢查儀、熒光X線分析儀進行科學分析的辦法,另一種是用手摸,用眼看的辦法。”
“如果用放大鏡、顯微鏡去看,有什麼不同呢?”
“聽說用十倍的放大鏡、顯微鏡觀察珍珠的表面,真品上有沙丘上風紋般的旋渦痕迹或條紋,就像年輪一樣,也叫珍珠的成長線。而贗品上什麼紋道也沒有,只有像雞蛋殼表面上的那種粗糙感。”
“喂,我明白了,就像樹一樣,鋸倒以後,能看到裏面的年輪,而水泥柱子裏卻什麼都沒有。”
“你說得對。另外,如果用紫外線去照,真品的珍珠層里因為含有蛋白質,會發出一種淡黃色的熒光,而贗品卻不發熒光。”
“那麼,只要用紫外線一照,馬上就能知道真假了?”
森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急着往下講:
“不過,最近贗品中也加了熒光塗料,就更真假難辨了。還有,黑珍珠不管真假都不發熒光。”
“是嗎?那麼黑珍珠最難分辨真假了?”
“對。不過,有一種叫黑蝶的珍珠,在白凹點處能發熒光。”
路子想起了黑川次郎送給自己的那串黑珍珠。
2
“那麼,熒光X線分析是怎麼回事?”
“我對自然科學也不太懂,據說是用熒光X線分析儀來分析珍珠的內核。如果是真品的話,就會對鈣發生反應,而含炭酸鉛的陌品,則對鉛發生反應。但又聽說,如果贗品的內核是用貝類做成的話,那麼無論真假,都會對鈣發生反應,所以很不好辦。再就是用玻璃做成的內核,還可以測出矽元素來。”
“說來說去,只要用貝類做內核,裏面加些熒光塗料,表面再刻上一些旋渦似的線條,即便是採用科學手段,也分不出真偽來了?”
“是的。不過假如專家覺得可疑,需要徹底調查的話,還是能搞明白的……但一般不會去用科學方法一顆一顆地檢查,主要靠手眼鑒別。”
“那你教教我,這對我們外行也有參考價值。”
路子又給森倒了一杯啤酒,說道。
“用手觸模真品的表面時,比贗品的感覺要光滑一些,也更涼一些。不管什麼贗品,光滑度都不如真品。用玻璃或塑料做成內核的珍珠,比真品要輕一些,也沒有真品那種涼爽的感覺。”
“我在島夕子的公司看見他們生產的仿真珍珠,都是用貝類做的內核,表面上再噴上一層珍珠粉,這種珍珠的光滑度也不行吧。”
“他們處理得很好,簡直能以假亂真。”
“贗品還有什麼特徵呢?”
“用真品串成的項鏈,每粒的大小都不同,顏色以及傷痕什麼的,也稍有不同,但贗品的顆粒大小均勻,沒有絲毫的不同。”
森看到路子聽得那麼認真,心裏很高興,越說越來勁。
“但是,那都是極普通的贗品吧,如果加大投資規模,有意識地改變珍珠的大小,故意製造一點傷痕,多生產幾種不同規格的產品攪和在一起,不就看不出來了嗎?”路子不甘心地又問道。
“是有那種可能性,但還有其它辦法來辨別真偽。你等一下。”
森掏出一個筆記本來,接著說道:
“比較一下真假珍珠上穿線用的洞穴,可以發現真品的洞穴四周光滑,而贗品卻十分毛糙。”
“如果生產高級仿真品的時候,每一顆都再用手工加工一下,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還有一招,兩粒真品互相摩擦的時候。會產生一點吸引力,還會掉下一點粉未來,而贗品互相摩擦時,僅有一種滑溜的感覺。”
“那也可以想辦法解決。”
森不解地問:
“用什麼辦法呢?”
“便宜的仿真珍珠,大多都是在大粒的塑料珠子、玻璃珠子上噴一層薄薄的珍珠粉,但我想高級的仿真珍珠,可以把內核珠子做得小一點,表面的珍珠層噴得厚一點,這樣相互摩擦起來時,就會和真品一樣掉下粉末、產生吸引力。”
“你說得有道理,以前所說的人造珍珠呀、仿真珍珠呀,大都是低成本、大批量生產出來的東西,而類似島珍珠這樣的公司,卻在花大錢,研製一種可以亂真的高級贗品。”
“以前仿真品的魅力是在於它的便宜。一條真品珍珠項鏈,也許要30萬日元、50萬日元、甚至100萬日元。而仿真品呢,只要一兩千日元就能買下來。但島珍珠公司認為,哪怕花3萬日元生產出仿真品,如果能賣到30萬日元,也很有賺頭,所以傾力開發高級仿真品。以至最終出售的仿真珍珠,無論憑手感還是憑經驗,都無法判定其真假,甚至採用科學手段也無能為力。”
聽到這裏,森沉重地說:
“江木和黑川都是為了探明這件事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不久,兩人離開了餐館,森一直把路子送到了她的住處前。
路子看到森為了自己,那樣拚命地調查珍珠的事,今天還請自己吃飯,心裏非常感激。
在大門口處,路子不由自主地邀請森道:“不進去喝點什麼嗎?”
森高興地應允了。
在路子家裏,森喝了一杯咖啡后,沒有久留,接着就告辭了。
路子把森送上電梯以後,一轉身,看見黑川站在走廊的角落處。
“啊,黑川!”
路子剛叫出口,黑川已順着樓梯跑下去了。
前後僅有幾秒鐘。
路子想,大概黑川看見了自己親熱地送森出來,便掃興地跑了。
為此,路子深感不安,晚上給黑川打了個電話。
3
黑川聽出電話里是路子的聲音,拿着電話聽筒一言不發。
“黑川,你今天到我這兒來過吧,為什麼不進來就走了呢?”
黑川依然默不做聲。
“今天,森說他有兩張京都舞藝的票,問我去不去看?我想正好過幾天有採訪京都舞藝的任務,提前看看也好,所以就一起去看了。”
“看完舞蹈后,森說他又調查了一些有關假珍珠的事,所以我們就一塊兒在外吃了頓飯,聽他說了說。現在,我在電話里跟你講講那些事,好嗎?”
“請吧。”
黑川冷冷地答道。
路子並不在意黑川的態度,把從森那兒聽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聽着聽着,黑川好像也被吸引住了,還提了幾個問題。
“我想,珍珠的事和森也沒什麼關係,人家那麼賣力地幫我們調查,還請我吃了一頓飯,所以有點過意不去,就留他在我這兒喝了一杯茶。你既然來了,進來咱們三人一塊聊聊多好。”
聽到這裏,黑川終於忍不住了,連珠炮似的說道:“聽秋子說,你和森是戀人呢。秋子還特地問過你,是喜歡黑川,還是喜歡森?你說喜歡森。我就是聽了這話,才沒去打攪你們。我到你那兒去,你不在家,我在樓梯口等你的時候,看着你和森親親熱熱地進門,所以連打招呼的勇氣都沒了。”
“既然你早來了,打個招呼該多好哇。”
路子邊笑邊說,突然,黑川換了個口氣問道:“路子,你準備和森結婚嗎?”
“從來沒想過,還沒好到那個程度呢。我跟秋子也說過,我和森也就是朋友的關係,在一起工作,又比較合得來,但從來沒把他當戀人來考慮過。”
“那你為什麼要對秋子說,你喜歡森呢?”
“她說她喜歡你,想和你談戀愛,你大概已經知道了吧。你和她在神戶一起吃飯,一起喝酒,最後還幫她在飯店訂了個房間。““那是因為她突然來玩,想讓我帶她一起出去吃飯,才一起出去的。吃完飯後,她又說想喝點什麼,考慮到她哥哥和我哥哥以前在報社關係不錯,就一直陪着她玩。心想順便還可以談談案子的事,了解一下路子的情況。飯店是她自己訂的,我只不過是開車把她送到飯店而已,我根本就沒進去。”
“呀,沒必要跟我解釋這些。”
“不,我很吃驚,她戴着我送給你的黑珍珠項鏈,說是找你借的。”
“哎,我沒有借給她呀,因為她好像很羨慕這根項鏈,我都沒敢在她面前打開仔細看看,一直收藏在抽屜里呢。”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她以為這是根仿真珍珠的項鏈,是調查案件的參考材料,所以就隨隨便便地戴着去了。”
“她還說,她也想要一根珍珠項鏈,說這根是路子的,不是真品,她想要根真品的珍珠項鏈。”
“那你就給她買一根唄,或者我把這根還給你——”黑川又不說話了。
4
第二天,路子受黑川之約,去了神戶。
京都到神戶,坐新幹線,也就要30多分鐘的時間。
昨天,黑川在電話中說,明天在神戶舉行珍珠的招標,招標現場不知道能不能進得去,但想請路子一起去看看。
黑川說:
“我們公司雖然是貿易公司,但不經營珍珠。前幾天,和另一家公司的人談起珍珠來,才知道還有珍珠招標的事。聽說一般一年要舉行兩次珍珠招標。這一次好像是對從11月至2月期間剛摘取的珍珠進行招標。一種招標是在養殖業主和加工業主之間進行,另一種是在加工業主和零售商之間進行。加工業主和零售商之間的招標只在神戶進行,養殖業主和加工業主之間的招標一般在捕撈珍珠的現場附近進行。所以,志摩半島附近的珍珠招標可能多在鳥羽一帶進行。”
“我以前一直以為珍珠在捕撈現場加工后,直接賣給批發商呢,真不知道還有招標這回事兒。”
黑川也附和道:“我以前也不知道。我以為珍珠招標和拍賣繪畫、古董一樣,叫價越升越高呢,後來才聽說,珍珠招標和公用事業招標差不多,一錘定音。”
“是嗎?那是不是很難把握啊。”
“日本國內的買主就不用說了,海外的買主也都趕到現場,互相刺探消息。一般在招標會召開之前,人們就早早地開始搜集情報,提前看好了優質珍珠,抱着必勝的信念去參加招標會呢。”
“這樣看來,在鳥羽等地,賣給觀光客人的珍珠,是極少量的,大部分都被商家買走了。然後,商家再到有錢的客戶家去登門銷售。”
“是的。那些買主,都各自擁有自己的情報網,都是像辛迪加似的大型集團,可以搜集到大量的情報。比如哪家買主準備出什麼價呀,等等。其中有些買主還故意散佈一些假情報。”
“挺有意思的。那麼,明天我還是去趟神戶吧,正好明天我不用上班。”
就這樣,定下了去神戶的事。
路子到達新神戶車站時,黑川已經在站台迎候了。
他開着一輛跑車,帶着路子朝三宮方向駛去。
“這兒是神戶的入口處,要是去找美味名吃或逛街購物,走這條路比較好;如果兜風的話,走北野異人館更好一些,你說呢?”黑川殷切地問道。
“我想先去看看異人館,然後再來這兒。招標儀式幾點開始呢?”
“傍晚才開始呢,來得及。那麼我們先去異人館吧。”
汽車順着岩石大道,一直駛向北野。
“那是舒艾柯的舊居。是明治29年英國建築家漢森的作品。旁邊那個建築物是門兆鴻舊居,那種尖峭的屋頂很獨特吧?”
黑川逐個給路子進行介紹。白色的異人館、萊因館、魚鱗屋、英國館等等。路子覺得有黑川陪着自己觀賞,為自己講解,非常快活。
不久,兩人來到了充滿中國氣息的鯉川筋街,吃了一頓中國飯。
路子突然問:
“你和秋子也是在這家餐館吃的飯嗎?”
黑川搖了搖頭:
“不,是在另外一家餐館吃的。”
“是嗎?”
飯後,他倆把車存到了停車場,邊走邊看。傍晚時分,來到了飯店大廳。
“好像就是在這兒進行招標。不過,局外人恐怕進不去吧?”
黑川東張西望,估計約好的另一家貿易公司的那個熟人應該來了。
“他叫杉下,常和我一塊兒打高爾夫、下酒館,我們也在一起交換情報,但絕不說對各自公司不利的事。我特地囑咐他,讓他今天來一趟的……”兩人在大廳等了一會兒,便聽到後面有人在叫黑川,原來杉下來了。
“讓你久等了。”
“哪裏,哪裏。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大原路子小姐,這位是杉下先生。”
兩人互相點頭致意,並交換了名片。
5
杉下說,在飯店的一個房間裏,招標會剛剛開始,但局外人很難進去。
“不過今天是加工業主和零售商之間的招標,刺激性不大,不是很有意思。真正有意思的還是養殖業主和加工業主之間的招標。”
杉下把路子他們二人請到了咖啡廳,說如果想了解什麼事情,儘管問好了。
杉下到底是黑川的朋友,心直口快豪爽得很。
路子也就不客氣了,馬上問道:
“公共事業的項目招標,金額常常高達數百億甚至數千億。為了中標,大家互探情報,巧施策略,這些都可以理解。而珍珠的招標,也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
“當然有。而且,珍珠招標的金額伸縮性比公共事業還要大。公共事業的總金額不管有多大,大家基本上心裏都有數。因為國家的文件上都有記載,所以很難擠出回扣、活動費什麼的。但珍珠就不同了,它最終是賣給個人的東西,所以價格的彈性很大。如果中標的價格合適的話,可以掙一大筆呢。”
路子又問:
“真品珍珠真的那麼貴嗎?”
“在御木本,一粒直徑十毫米的、形狀很圓的珍珠,可以賣到70萬日元到85萬日元,當然不會一粒一粒地賣,一般都是加工成項鏈或者戒指以後再賣,一根項鏈,假如要用35粒珍珠,你算算看,需要多少錢?”
黑川說:
“2000多萬日元呢。”
路子嚇了一跳:
“那麼貴嗎?”
“舉個例子來說吧,假如有一個商販,準備將手中的珍珠以40萬日元的價格脫手,那麼,招標的時候,買主如果不開出40萬日元以上的價錢,賣主就不會鬆口。換句話說,這份珍珠如果零售價定為1000萬日元的話,利潤就是960萬日元了。那麼,買主招標時,是開41萬日元的價呢,還是開50萬日元的價呢?大家都想用最低的價格中標,只好互相探聽情報。而珍珠招標是一錘定音,所以最後只有靠經驗取勝了。”
路子讚歎道:
“杉下懂得真多呀!”
杉下笑着說:
“哪裏。世界各地的買主都雲集到神戶,俗話說:商場如戰場,不拚命搜集情報就會敗下陣來。吃這碗飯真不容易啊。”接着,他又介紹了珍珠的計量方法,也涉及到假珍珠的事。因為杉下那天很忙,他們決定改日再詳細談。
據杉下說,鑽石的計量單位是克拉,而珍珠的計量單位是干分之一貫,這是世界上通用的計量單位。按日本的計量法,步、尺之類的計量單位都是禁用的,如果被警察發現了,還會惹麻煩呢。惟有珍珠,自古以來,就是國家的重點出口產品,所以它的計量單位——干分之一貫,作為特例,得到了國家的認可。七八粒直徑七毫米的珍珠重量約合干分之一貫。
杉下告辭后,黑川說:
“約你來看招標的,結果進不去,真對不起。杉下早就跟我說過,很難進去。但我覺得,只要到了現場,也許會有辦法的,沒想到還是不行。”
“別說這些了,我覺得還是有不小的收穫。認識了杉下,他懂得很多,光聽他說一說,也很有意思。”
聽路子這樣說,黑川才放心地笑了。
“過幾天,我帶他到京都去。他雖說很忙,但有時也能忙裏偷閑,那時候我們總是邊喝邊聊,他正好藉此機會放鬆放鬆,海闊天空地大談一番。”
黑川和路子覺得在咖啡廳里呆的時間太長了不太好,就出來了。
這時,黑川突然換了一種語氣,深沉地說:“哥哥剛去世的時候,我心裏非常難過,不愛說話。現在回想起來,正是因為出了這事,我才有機會結識了你,心中又很感激命運的安排。”
聽得出,黑川對路子深有好感。
兩人信步走出了飯店。
外面已天降暮色,稍有寒意。習習涼風吹在臉上,十分爽快。
黑川停下腳步,下決心要說什麼似的,叫了一聲:“路子!”
正在這時,路子不知看見了什麼,吃驚地“氨了一聲。
原來是島夕子正從飯店裏走了出來。
6
“看,島夕子!”
“啊!真的。”
島夕子一點兒沒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無論是什麼時候,她總是那樣漂亮。
只見她走到大門警衛處,不知說了句什麼,警衛點點頭,朝電話那兒跑去。
不一會兒,一輛英國產豪華轎車徐徐開來,在島夕子面前停下。
司機為她打開了門,等她上車后,汽車很快又開走了。
“她也到招標會場來了。”
“也許是來調查一下行情,以便決定她的零售價吧。”
“她真漂亮呀,她特別適合用珍珠飾品。”
“所以有人稱她為珍珠夫人。”
由於島夕子的突然出現,剛才那種溫馨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
“對不起,剛才你想說什麼來着?她突然冒了出來,嚇了我一跳。”
對於路子的問話,黑川只得苦笑地答道:“下次見面時再說吧。”
黑川提議在飯店吃晚飯,但路子考慮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還是早點回去的好,黑川只好把路子送到了車站。
“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玩得好開心啊。”
“真的嗎?那太好了。”
黑川微笑着目送列車遠去。
路子剛一回到家裏,電話鈴就響了。
原來是東京秋子打來的電話。
路子覺得好像秋子已經看到了她和黑川會面似的,心裏緊張得抨抨直跳。
“啊,秋子,我剛到家。”
“是嗎?是不是工作很忙?”
“對。”
“我想看京都舞藝,去你那兒方便嗎?”
“呀,我昨天剛剛看了京都舞藝,因為過幾天要製作這個節目,所以我提前去看了。”
“啊,你已經看過了?真遺憾。和誰一起去看的?”
“哦,是森約我去看的。”
“我猜就是他。”
秋子高興地說:
“那麼,我約黑川去看,好嗎?”
“好哇!”
路子心裏想,今天和黑川見面的事可不能告訴秋子。
“你明天有什麼安排嗎?”
“哎,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拍京都之春的節目。”
“是嗎?那我就到哥哥家住吧。”
接着秋子又問道:
“案件的事有進展嗎?”
“哦,沒什麼新進展。但又了解了一些仿真珍珠方面的事。”
路子差一點把今天碰到島夕子的事說出來,但一想,秋子肯定要問在哪兒見到的島夕子,一說神戶,秋子馬上就會猜到?
“案件的事有進展嗎?”
“哦,沒什麼新進展。但又了解了一些仿真珍珠方面的事。”
路子差一點把今天碰到島夕子的事說出來,但一想,秋子肯定要問在哪兒見到的島夕子,一說神戶,秋子馬上就會猜測到自己和黑川見過面,準會生氣的。想到這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沉默了一會,秋子說:
“過幾天,要做哥哥的法事,你也來,行嗎?”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路子覺得以前和秋子挺不錯的,最近卻不那麼融洽了,心裏不禁有點難過。
其中的原因顯然就是為了黑川。
難道我也愛上黑川了嗎?
路子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內心世界,不由得感到一陣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