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來生

映雪。他叫的是映雪，而不是師妹。

這個久違的稱呼，她終於又聽到了。

下山三年，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她以為，自己再也聽不到這個稱呼了。

這聲映雪彷彿讓她又回到了桐山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彷彿她們都沒有變，她還是那個在槐樹下練劍的映雪，他也還是那個白衣翻動的蘇廷。

沒有皇位，沒有爭鬥。映雪的微笑，卻扯動了胸口的劍傷，頓時，血流如柱。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可是，她還是笑了，笑得那麼美，她的微笑和她滿身的鮮血構成一個綺麗的畫面，震驚了廳里所有的人。

蘇廷沒見映雪笑過，這個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少女，似乎總是沒有表情的。

他發現自己從來不懂她。或許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懂她。一直以來，她都是靜靜呆在自己身邊，彷彿沒有語言。

而現在的這個微笑，讓他覺得自己的頭腔，胸腔里，都是她微笑的聲音，再也抹不幹凈。

這是你要的，這是最好的結局。

不是嗎？你放心，蘇傲塵永遠不會回來找你，因為他已經忘記了有關這裏的一切，他現在是一個普通人了。

不要再去找他，好嗎？你……你……終於完成你的……夢想了。

蘇廷，你……你……快樂了嗎？映雪緩緩抬起右手，那隻因為練劍而長滿繭子的右手。

眼神渙散，她想記住他的容顏。如果有來生，再相見。

胸口一陣疼痛，抬到蘇廷眼前的手滑落，映雪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想……回……桐……山…………

這是映雪最後發出的聲音。可是，她到死都沒能説出那埋在心裏十多年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