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河邊的福萊特

四、河邊的福萊特

附近教堂的大鐘剛才賴洋洋地敲了四響,聲音在震顫的上空擴散。四響,標誌着該吃點心了。

兩個孩子再沒說一句話,他們像奧比埃城堡內的老人一樣,又聚在一起。再說,沒必要定約會,孤寂不僅是孩子的,也是成年人的嚴厲的敵人。皮埃爾與維奧萊特為他們的再次相聚而高興,這是兩天來他們本能地相互走近,交流着喜悅與痛苦。

“你好,維奧萊特。”皮埃爾說,兩眼仍舊紅着。

他手裏拿着一塊果醬。

“你好,皮埃爾。”維奧萊特回答說,眼睛中仍透着狡黠。

她的手裏拿着一塊乾麵包。

“看看你古怪的樣子!”她接著說,“我嗎,我挺好玩兒的,那幫孩子最終認出我來了。大朱麗安真逗,你知道,就是拿手風琴的那個,一頭失去光澤的淡金黃色頭髮,一對黃鼠狼的眼睛。”

皮埃爾沒有馬上回答。他假裝在看一個小東西。它活潑、貪婪、嗡嗡直叫,面部兇殘,像是罩着一件有漂亮的環條的短上衣,以及一條金黃色與黑色相間的裙子。這是只胡蜂,它所有的尖爪子剛好粘在麵包片上的果醬上。

他驅走胡蜂,看見維奧萊特用垂涎的眼神看着這片搞得有一小點兒髒的麵包。

“我不餓,”他說,“……或者準確地說是餓了……你喜歡果醬嗎?那麼,給我一片優質黑麵包,我們換。我更喜歡黑麵包片!……再說,維奧萊特,我還有些事要對你講。我,我覺得像昨天發生的事一點兒也不好玩兒,我們好滑稽。再說,我們還沒有看見森林,應該再回去。”

“我這一生都決不回去!”

“要!”

“不!”

“我給你說,要!”

“我給你說,不!”

“為什麼,小維奧萊特?”

“我再也沒興趣了。”

“以名譽保證?”

維奧萊特緘口不語了。她知道用名譽作保是神聖的。

回答什麼呢?說到底,她是個愛開玩笑的姑娘,而且她幾乎也希望皮埃爾前去探險。

“你看!你看!”皮埃爾說。

“上帝!或許是為了讓你高興吧!……但是,不管怎麼說,不,我不相信。”

“沒有‘為了讓我高興’的說法,只有不出去散步的行為。因為你是懦夫,怕那些孩子嘲笑我們。”

維奧萊特的自尊心受到傷害……她抬起頭。

“爸爸說,我們這裏從來沒有懦夫。走,去吧!”

皮埃爾拍着手。

“妙!妙!”

“只是,”維奧萊特肯定地說,“應該謹慎些,切合實際些。”

“切合實際?這話什麼意思?”

但是,還沒有等對方回答,他又心情愉快地補充說:

“是的!應該小心點兒,而且還應該有錢,應該有武器,應該與昨天一樣,不要讓人察覺。隨後……”

“隨後,不應該像這樣多話,”維奧萊特笑着說,“至於說錢,我有……”

她拉着皮埃爾的手,蹦起身來,輕盈得有如小牝鹿,向城堡的樓梯奔去。

兩個孩子穿行在這些莊嚴、破損的大廳之問。這些大廳的拱頂、牆面均已起硝,散發著一絲霉腐之氣。他們來到一間寬大的熏制問。在那些雄鹿角下,有抱腿,有讓人害怕的野豬頭,有桌案、紙頭,還有代-奧比埃先生的煙斗。在這灰撲撲昏沉沉的環境中,在這煙熏火燎的味道之中,所有這些東西鋪擺了一地。

那裏面有個小角落專門留給維奧萊特。她所有的布娃娃都在那兒失去了青春與美貌,有的塌鼻子暴露出來,玫瑰紅也變成了灰色。但是最好是有……有……一個攢錢罐!

對,果然是一個小桶大小的黃陶器攢錢罐。

維奧萊特用個莊嚴的動作,絕不後悔地、頗為自豪地在石板上將它砸破。很快,很快,那些人頭硬幣一見到天日,便歡快地四處亂滾,藏到桌下,藏到椅下。還有一些比較有哲理,知道等待它們的是什麼命運:錢總是有人撿的,所以它們也就認命了,靜靜地躺在那兒,圓圓的……有點兒蠢,躺在石板上。

“數數,”維奧萊特說,在皮埃爾眼裏她顯得莊嚴起來。皮埃爾四肢趴着東奔西跑地忙着,像墨丘利羊群的瘋狂小牧人。都知道,墨丘利是個財神。

“四十蘇。”

“好!”維奧萊特說。

“對,但是我……”

皮埃爾忽然住口不說了……他兜里還有一個路易。這是他一個月的零花錢。他身上帶着這錢,是想用在去神秘的大森林途中。他剛剛想起母親那天對他說過的話:

“小皮埃爾,並不是因為誰有了錢誰便能成為上等人。再說,永遠不應該談錢,尤其是在沒錢的人面前。”

於是,他簡單地說:

“對,我相信這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這樣,”維奧萊特說,“我們不知道要走到什麼地方。吃飯總是必須的!你也帶上了全部財產了吧?”

“沒有,”皮埃爾回答說,神情驚慌。

“行了,行了,”維奧萊特說,“爸爸不會因此罵我。跟我來……”

喂!在一轉身間,維奧萊特與皮埃爾便來到廚房旁邊的洗衣房。煙囪那張大的黑口衝天地大張着,令人害怕。煙囪里有個掛鋁鐵鉤,這東西與魔鬼發明的用來拷問犯人的刑具差不多。一個非常醜陋畸形的東西也在裏面佔有一席之地,像是個受苦受難的受害者。

“有這個,可以走得更遠些!”維奧萊特說著取下那件東西。

“這太可怕了!”皮埃爾厭惡地叫出聲來。

“這太可怕了?好啊!你知道什麼時候有用。這是一塊煙熏火腿。”

皮埃爾有點兒震驚。

這東西,是塊火腿?在人生路上,相信事物的外表是絕對不合適的。

他又被領進代-奧比埃先生的書房。孩子們從裏面拿了幾匣火柴以及兩床打獵用的被子,以便“晚上睡覺之需”,甚至連手電筒也沒忘記。

“我忘了件最重要的事。”皮埃爾補充說。

他從陳列武器的盾形板上取下一支馬鞭。

“老天,拿它幹嗎?”

“哎呀!我的小姑娘,我們可能受到蝰蛇的攻擊。”

“我從來沒想過這些!”維奧萊特回答說,熱情稍減……

她沉思了一會兒說:

“喂,皮埃爾,你媽媽同意嗎?”

這下輪到皮埃爾了,他的衝天熱情溶化了!真的!這個小冒失鬼,完全沉浸在夢幻之中,竟忘了……他向維奧萊特承認了自己的疏忽。

“皮埃爾,”維奧萊特莊重地對他說,“絕不能做任何未曾獲得許可的事。對此,你應該是知道的。”

“你呢?”

“我!我爸爸不在。”

“媽媽也不在。”

“啊!她離這裏有百來米遠。快跑,如果能獲得准許,我們一會兒在福萊特家附近見面,不要讓人看見。這太好玩兒啦!怎麼干呢?哦!有個主意……你呢,還是像這樣打扮。我嗎,我還是小農姑,就像你昨天說的那樣。別再來找我,我們像散步一樣走出去。五點,在河邊碰頭。你有哨子嗎?”

“有,你看。”

“好,你吹三下,我吹四下。快跑到你媽媽身邊去!去吧,快跑,皮埃爾!”

“有人敲門?誰在那兒?”

“我,媽媽。”

“進來,親愛的。”

是小皮埃爾。兩分鐘后,他便趕到布斯加爾妮埃夫人的房間裏。

窗帘低垂,涼爽的房間內只透進慘淡的陽光。布斯加爾妮埃夫人始終無精打采,她坐在安樂椅里,模糊的目光好似遠離她攤開的書本……她進入夢幻之中……她用一種蒼白、憂鬱的聲音問:

“為什麼在我午休時打擾我?小皮埃爾,怎麼搞得乒乒乓乓的?”

“媽媽,是我想得到你的許可,與小姑娘一道共進晚餐。”

“驢皮公主?”母親笑着問。

“啊!驢皮公主……可能。總之,我再也不能肯定這個驢皮公主是怎麼回事了。不過,她是……總之是個小姑娘。”

“好滑稽的想法!隨你便吧!”

他母親在吻過他后改變了主意,這時皮埃爾正準備喜氣洋洋地離去。

“皮埃爾,你想在她家吃晚飯嗎?”

她用清澈的大眼睛打量着孩子。

皮埃爾極想說“對”,但是他是個誠實的孩子,他感到自己內心深處有一個神秘的看不見的神明,這個神明用手將人牽向誠實。這個神明,據說叫意識……

“不,媽媽,”他說,“我們要去外邊……在一個草坪上吃晚飯。”

好一會兒,布斯加爾妮埃夫人都在猶豫。

“啊,說到底,”她用一種疲倦的聲調說,“我更喜歡你對戶外的空氣感興趣,而不是童話小說。去吧,孩子,乖點兒。”

唿……唿……唿!三聲口哨。

唿……唿……唿……唿!四聲口哨。

皮埃爾與維奧萊特來到河邊聚首相見了,既感到心馳神往又激情滿懷。

很快,肩負着重大使命的皮埃爾,悄悄地對着維奧萊特的耳朵說:

“看看我剛才找到的東西,簡直是從未見過,這是我剛才拾到的。”

他從兜兒里拿出一隻拖鞋。

“我認為這是松鼠皮的。”他說。

“玻璃的①?”維奧萊特不解地問,“你瘋了,那會摔碎的。”

①在法語中,松鼠皮與玻璃的發音相同——譯註

“不,小傻子。松鼠皮的,松鼠皮,是一種皮毛,彷彿鵝媽媽的故事中也提到過這種皮毛。當然,這是灰姑娘的拖鞋,三個姐妹中的小妹妹,當大人們帶着姐姐們參加舞會時,她便被留在火爐旁。實際上,她也很想參加舞會。”

“總之,皮埃爾,你很快就會不再相信這些了……”

皮埃爾尷尬起來。他有點兒分不清現實與非現實,就連自己的信念也不那麼絕對可靠了。

“不,這不可能是同一隻拖鞋,也不是同一個灰姑娘……但是,這可能是另一個故事。然而故事始終是這樣開頭的:當時大家找到一隻很小的拖鞋……總之!”皮埃爾思想有點兒混亂,他說,“這鞋太小,你不可能穿得上。”

“啊!我,”維奧萊特嘲諷地說,“我只是個小農民,你知道。”

這時孩子們來到河邊。

“哦!好美啊!”

從來沒有見過野外自然景色的皮埃爾,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對他來說,好似進到盧森堡博物館中的圖畫之中。他父親以前領他去過那座博物館,博物館也因為接待了他的到來而變得熱鬧起來:對,實際上,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小男孩,這些美妙的自然風光都是為你創造的!……

這是為了他,好像也是為了整個人類,那河流才唱起了嘩啦啦般的流水歌。平時這條河流懶洋洋、死氣沉沉的,只是偶爾有隻翠鳥時紅時藍地劃過水面。這是為了他,在洋溢着歌聲的氛圍之中,泡桐、美國木豆樹,在火車捲起的微風的輕拂下,彎腰相迎,散發出芬芳,一副獻媚的樣子。也是為了他,在這場大自然演奏出的皇家音樂會上,灰裙子的綠啄木鳥,門前的喜鵲,頭上戴着綠松石的壞脾氣的松鴉,它們都唱起森林之歌。

對,真美……但是對維奧萊特來說,與其說是心情激動,還不如說是緘口不語。她身邊的皮埃爾,在他翻開第一頁探險小說之時,就有點害怕……他有點像受過教育的動物,一旦逃出籠子,便開始算計着無垠世界中的宏大與危險。

看看!勇敢點!……向前走!……在河的對岸,是一座十分破舊的磨坊,裏面長期都有人在磨白色的麵粉。它的門關着,彷彿用謎一般的微笑在呼喚他們。

在那綠茵茵朦朧的森林之中,這座非常古老的磨坊的確十分古怪。

只有一個極高的塔尖,僅僅開了幾個少有的爬滿長春藤的窗戶。他呢,為了能在流水中打量自己,他踩在這些綠色的有如蘆葦一樣的灌木上以便增加點高度……

哇!冒險進入到這片陌生土地上。再高系纜點更近點兒。在岸邊,有一隻十分漂亮的船。這船肯定能將他們載列世界上最迷人的地方。

“一,二,三!”孩子們跳上船去。

“玲!玲!玲!玲!玲!”

“上帝!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掛在磨坊門前的小鈴,它奇特地響起來。有一道繩子將它與船連在一起。兩個孩子還使勁兒地拽這繩子。

這時出現任何奇特的事都將在預料之中。

河邊附近長滿青苔的小徑上,一個小精靈雀躍式地竄出磨坊向他們跑來。她是小姑娘?還是百歲老人?沒法說,但是她好像是飽經過歲月的摧殘,因為在她孩子般笑容的臉上,滿面皺紋。她好似一步跨過百歲年齡段,而沒在任何階段有過停留。她那鷹鉤鼻子下長着兩片有痛苦折皺的薄唇。在她的那頂像他祖母戴過的軟邊帽下,長長的綠眼射出溫情熱烈的目光。怪模怪樣的丑老太婆穿着也十分奇特。

在她瘦弱的肩上搭着一塊混紡白府綢的頭巾,這頭巾在路易菲利浦時代十分流行。遭過硫浸的凸紋條格細平布的裙子沒遮住她那可愛的腳,而腳上則穿的是荷葉邊的高跟襪。她的小手戴着粗絹絲織成的露指黃手套……當這個小婦人走近他們的時候,兩個孩子先是驚詫不已,隨後很快愉快地注意到,她的胸前飾有兩個細密畫肖像,用古式別針別上去的:一張肖像畫被誤認與她相像,另一張畫的是個前些年的英俊青年,人民得十分英俊。她便是福萊特。

“你們好,小寶貝!”她用一種細長的聲音咕嚕着說,“我從不放人過去。但是你們,你們讓我高興。過來,小心肝兒。”

她用靈巧的手,拉過這時還在對岸的船。

由於有點緊張,皮埃爾抬了抬帽子。

“歡迎你,英俊騎士!”福萊特說。

維奧萊特行屈膝禮。

“行,行了……有點兒欺騙性,小姑娘。你迴避了行皇家的屈膝大禮。這種致意是否有點兒太簡單了。”

皮埃爾有點恢復了常態。他熟悉高尚的禮儀,而且已經成為“世界的小男孩”,他馬上要作自我介紹。

“沒用,沒用……孩子,”醜女人打斷說,“我雖說像個離群索居的老人獨自生活,但是我了解世界,了解整個世界。你呢,我的王子,一位來自巴黎的小先生;而你,小寶貝,你是代-奧比埃家族最小的後裔。來吧,小傢伙們,你們要去哪兒?……”

孩子們正欲開口回答,一個令人驚訝的場面止住了他們,令他們也狂熱起來。

一下子,福萊特的臉色變了。她笑了,笑得酣暢淋漓,那種瘋狂的歡樂好似被解放的孩子一般。她用戴着露指手套的小手撩起裙子,出人意料地擊腳跳起舞來。在她用手抓住孩子們的時候,忽然強迫他們也加入到可怕的圍圈舞蹈之中。她用一種滑稽的聲音唱着:

跳,跳,跳環舞

家中已無谷

鄰家雖有

然非吾

苦!

這個苦字吐得愉快,這位長相奇特矮小的老太婆這時完全被她的盛裝衣服所掩蓋。隨後她匆匆地行了個皇家的屈膝禮,這是她剛才向維奧萊特推薦的禮儀。

這種神經錯亂的行為沒持續一會兒。福萊特見到皮埃爾雙目盈淚,動了感情時,又恢復了神志。而這時的維奧萊特強忍着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於是,這種事情發生了:福萊特注目地盯着她,同時用一種嚴肅得令人吃驚的聲調,莊重地對小姑娘說:

“無論出什麼事,小姐。決不能笑老人,你聽清楚了吧?決不能!看着我可憐的眼睛,有點紅,有點慌亂,不是嗎?據說可能是因為哭得大多的緣故。”

整個場面確確實實非同一般了。皮埃爾甚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福萊特始終用嚴肅的語調接著說:

“好!你們要去哪兒?”

“去森林,夫人。”皮埃爾回答說,彬彬有禮。

“為什麼?”

“因為我們要去歷險……我們要去找……”

“什麼?”

那聲音之霸道令皮埃爾膽怯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仙女,財富,總之有美好的東西,能讓維奧萊特幸福生活的東西。”

還是那副半怪的樣子,福萊特發出尖銳的笑聲:

“財富!哈!哈!哈!高高興興來富貴!朋友,嘻!嘻!嘻!相信我,玉帶加身雖榮,不及留清譽於世。嘿!嘿!嘿!”

森林四周馴服地迴響着她的聲音:“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天真的綠琢木鳥好似厭惡她的叫聲,不再飛來這裏,而是逃到樹林之後,用嘴啄樹木:“哚!哚!哚!”只有斑尾林鴿彷彿在抱怨這個可憐的老太婆,因為它們用憂鬱的調子唱道:“咕嚕!咕嚕!咕嚕!”,同時沒忘了禮貌地點頭致意。

孩子們還是沒有動。

福萊特讓他們重新登上船。船無聲地滑下去,順着波瀾而動。

淤泥嗆人的氣味升起,航跡上波光粼粼,反射着照射而下的陽光。盛開的睡蓮在漂動的水下藏起金黃色珍貴的頭,以免被船槳掃去。一些奇特、粗大的蜻蜓在它們的防護範圍內,用精靈的翅膀,漫翔於輕舟之上。輕舟之中,瘋魔之神已經左右了童年的理智。

幾分鐘過去了。老太婆將船駛進昏暗的用柴林中,在拱頂下系好船。

她沒講話,只是做了個動作。皮埃爾與維奧萊特明白:該下船了。孩子們順從地藉助着船漿登上岸。那隻製作精良的船槳,水淋淋的,滴下像哭時淌的眼淚。福萊特單獨留了下來。

維奧萊特與皮埃爾站在陡峭的河岸上,身旁襯托着雛菊、草地與藍蝴蝶花。他們向老人表示感謝,這時又聽到她在歌唱。她視線模糊,目光遠望,就連歌詞也有着奇怪的變化:

跳啊跳,為布斯加爾妮埃

跳啊跳。為代-奧比埃

婦隨夫姓日需待

婚禮間

帥!

漸漸地,來到河道轉彎之處時,奇特的視覺印象消失了。兩個孩子只敢相互對看,這時他們聽到了一聲啜泣……後來,一種意外、殘酷、撕心裂肺的叫聲刺破四周的環境。恐懼的叫聲,絕望的叫聲:

“瑪麗-克萊爾!瑪麗-克萊爾!”

“是福萊特夫人,”維奧萊特印象很深,低聲地說,“老天,她這種大喊大叫,不知道想說什麼,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事……”

“哚!哚!哚!”仍舊是那狡猾的綠啄木鳥躲在楊樹屏障後面弄出聲響。這些楊樹長在潮濕的地面上,整齊成行。無疑,它們與前來的小傢伙們一道品嘗這森林深處的原始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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