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黑暗中的槍聲
電話一直沒有響。
男人中的一個看了看時鐘。那是弘子買回來的史奴比數位鍾。
“一點了。”男人說道。“差不多該打電話來的時候了。”——
這裏是的寶石店的警衛,川井的家裏。
妻子洋子和女兒弘子手足被綁,肩並肩地挨在客廳的沙發上。
“會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另一個比較年輕的男人撫弄着刀說。
“怎麼會,大概是碰上了麻煩的金庫,要多費一點手腳吧。”先前那個頭頂微禿的中年男人坐在電話前,膝上放着手槍。
這兩個人就是留下來負責看守洋子和弘子的。
“你想金庫是不是已經開了?”年輕男人問道。
“當然了。我們有開保險箱的高手,哪有可能打不開。”
“最好是這樣。耍不然這小娘兒就要沒命啦。”年輕男人一邊笑着,一邊把手放在弘子的腿弘子畏怯地縮着身子。
“請不要這樣!”洋子勉強壓低着聲音請求道:“請不要碰我女兒!不是都說好了嗎?”
“知道啦,歐巴桑。”一把刀伸過來抵到洋子的鼻子邊。“才輕輕摸一下而已,你那麼凶幹嘛……啊?”
洋子臉色發青,全身抖個不停,但是還是鼓起身為母親的勇氣,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年輕男“不碰她可以。但是,你最好別給我大小聲,聽見了沒?”
“——知道了。”
“很好。”
年輕男人往電話的方向瞥了一眼。“喂,大哥,要是沒人打來呢?”
“不可能啦。當然,萬一——真的出了什麼狀況,就只好收拾了這兩個女的,再溜之大吉啦。”
洋子和弘子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
“放心吧——你爸爸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浮子悄悄地對女兒說道,然後把頭輕輕靠在弘子的臉頰旁。孔子已經嚇得連眼淚都哭不出來了。
“一點十分了……。到底在搞什麼呀!”中年男人正不耐煩地喃喃自語時,電話響了起來。
“來了!”年輕人一躍而起。
“坐好。”中年男人把手放在電話上,等到鈴聲又響了一吹才拿起話筒。“——喂喂——啊,我們這裏沒有狀況——是嗎!成功了嗎?”
男人如釋重負她笑了起來。
洋子和弘子緊緊靠在一起——得救了!
“——OK。那,再過三十分就離開這裏——嗯,知道了。有人已經饞得要流口水啦。”中年男人笑了笑,向年輕人眨了眨眼。
“好了,剩下的事待會兒再說。”
男人放下話筒,站起身來。
“因為你老公很合作,所以沒費什麼力氣就成功了。”
“那……。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住我們了吧,諳趕快離開!”洋子說。
“趕快可是不成的。得等到大家平安撤退才行。再過三十分我們才走。”
男人瞥了年輕人一眼。“這三十分鐘,總不能讓咱們在這裏白待吧。”
“沒錯!”年輕人突然把弘子抱了起來。“三十分鐘,夠好好樂上一樂了。”
“不要!媽——”
“住手!你們不守倍用——”
一支槍抵在洋子的喉嚨上。
“再叫!兩個人都不要命了是不是?啊?”
“媽……。”弘子露恐地看着母親。
“請放過我女兒!——要怎樣就找我好了——”
“饒了我吧,我對歐巴桑可沒有興趣。”
年輕人笑着對弘子說:“喂,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就馬上先殺掉你老媽。如何?乖乖聽話吧!”
弘子臉色蒼白地看着母親,然後又轉頭看着年輕男人。
“——真的不殺我媽媽哦?真的?”
“嗯,說不殺就不殺,沒有第二句話啦。”
“好吧……。”弘子閉起雙眼。
“真是好孩子。田年輕人抱起弘子,“那麼,床就借用一下啦。”
說著,年輕人抱着弘子往裏頭的寢室走了過去。
“弘子……。”浮子無力地垂下頭來。
“別這麼頹喪,還能留下一條命就應該覺得高興了。”
中年男人似乎很葯地說著——
突然,男人感到背後傳來一陣冷風。
男人猛然回頭。抬起臉來的洋子雙眼瞪得老大。
川井用力一腳踢向男人的下巴。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男人的身子往上一飛,然後成了大字形摔在地上。
“——怎麼了!”
年輕人沖了出來,川井憤怒的拳頭迎面落在他的臉上。
年輕人給這一拳打得滿臉是血,身子往牆上撞去,然後瘀倒了下去。
“——老公:”洋子叫道:“趕快把弘子——”
“知道了!”川井把衣衫不整的女兒抱了回來。“——還好。終於趕上了。”
川井連忙解開兩個人身上的繩子,然後緊緊地擁抱着妻子和女兒。
“老公……。”
“爸爸——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弘子破涕為笑地喊着。
“真的?”
“真的!因為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啊!”
弘子使勁地抱着川井。
“可是,親愛的——剛才,他們才打電話來的——你不是在店裏嗎?”
“在店裏的不是我。”川井說。
“怎麼回事啊?”
“這個……。以後再說吧!但是,我可能會失業噢。”
“這是小事嘛,我們不會在意的。”
“嗯。只要大家都沒事就好了。”
下巴被踢碎了的男人一邊吐血一邊呻吟着。弘子站起來,往那個男人的肚子踢了一腳;男人哼了哼又昏了過去。
“接下來嘛,”川井拿起原本綁在洋子和弘子的繩子,說:“先把這兩個傢伙綁起來再說。”
“我也來幫忙!”弘子渾身是勁地喊道。
“——怎麼樣?”
老紳士似乎平靜不下來的樣子,來回地鍍着步子問道。
“沒問題。一切都很順利。”賓館的經理點頭說道。“只是警方要大舉搜查的時候,我還真嚇了一跳。”
“哼。我們的管道可也不少哪,絕不會輸給早川家的。”
老紳士雖然笑了,但是笑容里卻流露出了內心的不安。
“寶石順利到手了。下一步就是把早川一家誘入陷阱里。”
“嗯。”老紳士看了看錶。“——再過二十分鐘,他們就會都來吧!”
“是的,那一家人很團結,不會讓自己親人受到傷害的。”
“把那兩個女的帶過來。”老紳士說。“也許會派得上用場。”
“知道了。”
經理打開房門,對着站在走廊上的部下說:“喂,把那兩個女的帶過來——不,算了,我自己去。”
經理改變了主意,自己走到走廊上。
來到關歧子和利露子的房間前,經理掏出鑰匙來,插入鑰匙洞內。
“——奇怪了。”
居然打不開。怎麼可能!這是經理專用的鑰匙啊。
不管怎麼弄,就是打不開。怎麼會有這種事呢?——經理不禁焦躁起來。
“混帳……。喂!過來一下!”
一個部下聞聲趕了過來。“怎麼了嗎?”
“門打不開。把門撞破!”
“是的。”
這是個塊頭魁梧的部下。退後了幾步,然後向前衝去,使勁地撞向門。
碎一聲,門開了——裏頭一片黑暗。
“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經理走進房裏,手伸向電燈開關。
接下來的一瞬閑,電流穿透了經理的身子。
哇——地一聲慘叫,經理的眼睛瞪得幾乎要掉出來,全身值得硬幫幫。同時,賓館裏的燈光全部一起熄滅了。
“——怎麼了!”
老紳士的叫聲在陰暗的走廊里回湯着。“燈!快開燈!”
因為是這種賓館的關係,周圍連一扇窗子都沒有,結果就變成名副其實的漆黑一田。
“搞什麼!——誰快去找燈光來!”
老紳士焦躁地吼叫。
黑暗的走廊中,亮起了一道光芒。有人拿了手電筒走過來了。
“快全過來!還在磨羅什麼!”
老紳士此刻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麼“紳士”了。
但是,拿着手電筒的人卻一點也不急,仍然慢條斯理地沿着走廊走了過來。
“——在幹什麼!不是有自用的發電裝置嗎?”老紳士粗暴地叫道。
手電筒的光芒愈來愈近,突然照上了老紳士的臉。
“喂!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照我的臉!”老紳士的臉皺成一團地怒吼。
“果然是你。”
光芒的彼端傳來說話聲。是個女人的聲音。
老紳士愣住了,一動也不動。
“——是誰?”
老紳上的聲音發著抖。“難道……。”
“是我,沒錯。”早川香代子說道,“原來你還活着啊,安東。”
“你……。”
“被殺害的只是你的替身吧。我們那麼久沒見,你又在牢裏待了好一段日子,想來樣子多少會有一點變化,所以也不會今人起疑心——真難為你了,居然還找得到那麼像你的替身。”
“你那時就知道了嗎:”老紳士說道。
“不,當時我被你瞞過去了。你說自己是被人密告陷害的。還打了電話給我——誰會懷疑到你身上呢?”
“你……。”
“總而言之,你墮落了。安東。假如要對忖早川家的話,就正面宣戰才對。居然綁架了無辜的歧子,還打算把寶石店的盜竊案賴到我頭上——”
老紳士——安東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連這件事你也知道了?!”
“是啊。我的手下已經和那個警衛掉包了,此刻警衛的妻子和女兒,好像已平安無事了。”
“混帳!”安東的聲音顫抖着。
“你不想再回到監牢裏吧?”
咚一聲,一樣東西落在安東的腳前。手電筒的光芒往下照去——是一支小型手槍。
“用它自行了斷吧。你應該有所覺悟的。”香代子說。
“哈哈。”過了一會兒,安東才笑出聲來——那笑聲在黑暗中回湯着。
“我輸了。”安東說道。“看來,我是小看了早川家的能耐。”
“不。”香代子說。“是我們的運氣比較好而已。不過,自己的運氣不好,不應該怪罪到別人頭上。安東,這就是你沒有弄對的地方。”
“原來如此。”安東路下去,拾起手槍。“這就是你最後的情分了?”
“假如想要自首的話,那也沒有關係。”
“不,還是乾脆一點的好。”安東緊握着手檜,“只不過——”
“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嗎?”
“嗯——我不打算一個人死。”
安東把槍口朝向光芒的方向。“你就陪我一起上路吧!”
拍下扳機——巨大的槍聲震破了黑暗中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