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目擊了殺人現場嗎

貓目擊了殺人現場嗎

1

洋美被男子從迪斯科舞廳帶出去以後,被帶進了停在收費停車場的寶馬牌轎車裏邊。她看到對方這麼年輕就開着寶馬牌轎車,感到了滿足。寶馬牌轎車瀟洒地穿過一般汽車的洪流,停在了赤坂的超高層飯店的門前。和一小時三萬元的情侶幽會的飯店相比,有天壤之別。

男子熟練地將車鑰匙交給看門人,逕自向總台走去。總台的管事一見他,也沒叫他登記就把房間的鑰匙遞給了他,像是經常保留着房間。

洋美被帶到了高層的豪華雙人房間,她呆立在房門旁邊。

“喝點什麼嗎?”

男子為緩和一下她的情緒問道。

“嗯,不喝。”

洋美搖了搖頭。

“到裏邊來吧!”

他想,跟我到這裏來了,就是有了默契的證據。

“我感到吃驚。”

“吃驚?”

“我們彼此還不知道姓名,我為自己的大膽而吃驚。”

“姓名只是一種記號,不是相愛的要素。”

“是從很多人中識別的記號吧。我們就是從很多人中互相識別而來到這裏的吧!”

“你真會說話。我叫矢桐,弓矢的矢,梧桐樹的桐。”

“我叫寶井洋美。寶島、水井、太平洋、美麗。你的全名呢?”

“和你一樣,叫矢桐洋。請多關照。”

“彼此彼此。”

說話之間,矢桐伸手將洋美拉了過去,又接吻。馬上要拉她上床。

“等一下。”

洋美喘着氣說,掙脫開了矢桐的手,接著說道:

“我可不是想只玩一次就完事,你要認為我是那種女人可不行。”

“我也不是只想玩一次,你是我所喜歡的類型。你不願意,我也不放開你。”

“真的嗎?”

“馬上就給你證據。”

“我真高興!我沖個淋浴,你等一下。”

洋美向對方飛了個眼兒進了浴室。

這天夜裏的交合,使雙方都得到了充分的滿足。雖然是初次交合,兩人的身體卻像連在一起般地非常和諧。雲雨之後,在纏綿緊貼的肉體上,感受交合的歡樂與痛苦。最後卻使他們產生一種像要走進地獄般的不祥預感。

二人盡情合歡之後,仍然不願分離。就像美食家慨嘆自己的胃的容量那樣,慨嘆自己的性慾容量。

“我這是頭一次。”

洋美完全忘了她的“營業”。陪客人吃喝,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全身的每根神經都興奮起來了。

“我也是一樣啊,剛剛開始嘛!”

矢桐好像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要着急嘛。我們是剛剛開始。”

在官能興奮中,洋美想到了從一開始就不能對男人給與過多。在性慾方面也適用經濟學原理。供給多了,價格就下跌,不能使男人達到飽和。使其適當不滿足,是使其長久繼續的秘訣。

然而,使她感到不安的是,自己好像首先陷入了饑渴之中。

二人走出飯店,想兜兜風使身體的興奮鎮靜一下。

今年是暖冬,梅花早開。這樣,櫻花開放,也將為期不遠。作為春的消息,夜風帶來了淡淡的花香。春天的預感已很濃重。季節的變化,使街道的氣氛活躍起來。從開着的車窗吹進的涼風,舒適宜人。

“啊,使人心情舒暢的夜晚。”

“到哪裏去呢?”

“哪裏都行。”

洋美說,她的長發隨風搖曳,乘坐寶馬車的心情,是美妙無比的。對象也是出類拔萃的,性慾得到充分滿足后的兜風,使她產生一種彷彿已經獲得高貴地位的陶醉感覺。

正在心情愉快地兜風的時候,在一個黑暗的拐角處碰上了一輛半新不舊的皇冠車。在萬分危險之際車雖然停住了,但因為是迎頭相遇,保險杠互相擦了一下。

應該寶馬車優先通過,明顯是從小路突然開出的皇冠車的過錯。矢桐打開車窗說道:

“注意點兒,多危險呀!”

“你說什麼!”

以兇惡的聲音這樣喊着,三個人影走下車來。矢桐本能地感到情況危險,但皇冠車擋住進路,無法將車開走。

“你小子,和女人玩得倒挺美,出來!”

一個人影在外邊狠狠地踢寶馬車的車身。

“你幹什麼!”

矢桐責問道。

“就干這個。”

另外兩個人影又使勁踢。

三人幫都顯出凶神惡煞的樣子。

矢桐心想,下車的話不知會是什麼結果,但又不能這樣坐在車裏不動。他下決心打開了車門。

“叫女的出來!”

神岡腆了腆下巴。但是,洋美嚇得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把她拽出來!”

神岡和大山向對面的車門走去。

“你叫誰注意點兒呀?!”

宮下用-人的聲調說著,慢慢地靠近了矢桐。

“站住!”

矢桐突然厲聲叫着向宮下衝去。宮下抱住矢桐的肩膀,突然喊了聲“你!”就跪在地下了。

“喂,怎麼啦?”

本來盯視着洋美的太山和神岡,聽宮下一喊,將視線移向宮下問道。隨即看到宮下雙膝跪在地上,從他捂着左胸部的手指縫,滴滴答答地流出黑色的粘液。二人立刻變了臉色。

捅了宮下一刀的矢桐,手裏拿着沾滿鮮血的刀子對他們二人說道:“來吧!”二人在刀光之下退縮了。頭頭兒被刺,二人喪失了鬥志。

宮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以踉蹌的步伐向皇冠車走去。三人膽戰心驚地逃跑了。

這時,矢桐回到寶馬車的司機坐位上,將車往後一倒逃走了。他看到流血以後,意識到一開始將車開走就好了,但現在已經晚了。

2

無量小路將發現了和米琪兒的特徵相一致的貓的情況一報告給飼養主鶴間光子,鶴間就責問為什麼沒把貓帶來。無量小路說,貓在井原小奈家,但並原堅持說貓是她自己飼養的,拒絕交出。鶴間一聽,大為光火。

“啊,多麼厚顏無恥的老太婆呀。這張照片上的貓,沒問題就是米琪兒。那隻貓很值錢,她一定是想把它賣給寵物商店。請你一定在她賣掉之前把貓要回來。一天一萬元的搜索費,可不是要你只查清楚貓的下落,而是要你把貓帶還給飼養主。”

她就像頭頂被扎般地憤怒地說。的確,合同書上是這樣寫的:“除失蹤的寵物處於非常危險的情況下外,發現、保護寵物時不得傷害它,要妥善對待,迅速帶回。”

話是這麼說,但現在貓呆的那家的主人堅持說那隻貓是她飼養的,這樣是不能將貓強行帶回來的。那樣做的話,就成了盜竊犯了。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耐心地說服她。

狗和貓的飼養主的性格,大體上可以分為兩類。狗和貓同時飼養的人雖然也有,但是很少。大體上可以分為犬派和貓派,前者大多性格爽朗,外向;後者大多有話裝在肚子裏,性格執拗,內向。

作為顧客,犬派的人特別容易應付。犬派的人,將寵物的搜尋工作,全部委託給專職的寵物搜尋公司去做。但貓派的飼養主,堅信自己最理解龐物的性格和習慣,對搜索方法和方針予以介入。

米琪兒一事,是典型的貓派事件,是件麻煩事。鶴間光子的氣勢洶洶的態度,有不惜訴諸法律的勢頭。但在那以前,顧及“寵物偵查局”的名聲,還是希望圓滿解決。

無量小路一樹經過和他手下的職員白澤商量,決定去找井原小奈作說服工作。

他們在發現的第三天早晨,去訪問了小奈家。

井原小奈住在高級公寓和高層公寓大樓開始興建的都內一角、最受房地產商青睞的地段的一所獨立的寬敞的建築裏邊。

院子裏邊雜草叢生,建築也相當破舊。房子很寬敞,稍加修飾就可以成為一所公寓房。小奈住在建築物的一室之內,過着獨身生活。

過去也有過狗和貓走失或被遺棄的情況,但被收留下來,米琪兒還是第一次。因此,她是不會輕易撒手的。對方是個老年人,就更不好辦。

也有過這樣的先例,寵物走失進入別人家和那家的小孩混熟了,雙方洽談之後,在小孩出去玩的時候把寵物領回來了。

“在老太婆不在家的時候將貓帶回來不行嗎?”

白澤說。

“那樣做,就成小偷了。”

“把自己的東西取回來,也算是小偷嗎?”

年輕的白澤呈現出不滿意的樣子。

“那種行為,在法律上叫做自救行為,是被禁止的。”

“自己的東西不允許取回來,那不是袒護小偷嗎?”

“除了抓住現行犯以外,自己的東西,也不能強行拿回來。允許那樣做,結果就是允許復仇。”

“是這樣啊!”

白澤還是有點想不通的樣子。二人在交談中來到了井原小奈家的前面。

站在門前按蜂鳴器,沒有回應。家裏一點動靜也沒有。

“出去了吧!”

無量小路搖了搖頭。

“呀,好像沒有鎖門。”

白澤試着推了推門,門咯吱一下開了。放債的老太婆,不會不鎖門就出去吧!

“太粗心大意啦!”

無量小路從打開的門縫又向裏邊打了一下招呼,依然沒有回應,家裏像是沒人的樣子。

“人老啦,是不是死在屋子裏啦?”

“也不鎖上門。”

也許是打開門鎖以後死的。

總之,老人獨居的家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可不能置之不理。

“進去看看吧!”

“可以嗎?”

這時候,白澤有點驚慌不安了。他腦子裏浮現出枯木般的老人小奈木乃伊般的屍體。

“在這種情況下,只好這樣做了。”

二人靜悄悄地進了大門。一進門有一條光線微暗的走廊。防風雨的木板套窗還在關着,走廊里瀰漫著一種發霉的臭味兒。

“井原先生。”

在進門處又喊了一聲,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順着走廊往前走去。大門旁邊的房間的拉門敞開着,房間裏的燈光漏到走廊里了。

已經是早晨了,防雨窗還沒打開,電燈還在亮着,很明顯情況不正常。

窺視人家屋門,是要有點勇氣的。二人屏住呼吸從拉門的縫隙向室內窺視。二人之所以沒有驚叫出聲,是因為事前已有一定的思想準備。

二月十四日上午十點左右,寵物搜尋業者用110電話向牛-警察署報告了獨身生活老太婆橫死事件。

案發現場是新宿區住吉街低地的一家獨立房舍。這裏過去的地名叫“谷街”,因為嫌給人以陰暗的感覺,就改成了住着吉利的好名稱。

的確像舊地名那樣,從鄰近的街道通向這裏的道路全是下坡路。這一帶大部分是小住宅街,住宅密集在迷宮般的曲里拐彎兒的衚衕里。井原小奈老太婆的住宅,就是其中的一家,像是具有先住權住了很久的樣子,佔地面積相當大。

小奈老太婆是在離大門不遠的一間八鋪席房間裏被掐脖子致死的。脖子上有用手掐的痕迹,很明顯是他殺。

像是用右手掐死的。脖子的右側有拇指印兒,左側有中指印兒。從指印來推測,兇手的手相當大。從嘴和鼻子裏流出了帶血的泡沫。

被害人穿着睡衣,繫着腰帶,胸部裸露,睡衣的下擺敞開着,睡衣的裏邊穿着絨襯褲,沒有被姦汙的跡象。

屍體頭衝著床仰卧在離床大約兩米遠的去走廊方向的鋪席上面。

房間中央的一百瓦的吊燈還亮着,電視關着。

室內明顯有翻找東西的痕迹。床上枕頭旁邊的文件盒裏,有四家都市銀行的合計約三百八十萬元的普通存摺,沒有現金。

在室內的衣櫃裏有戒指、念珠和鑰匙,現金只有飯桌上的小錢包里有三千二百元零錢,別處再沒有了。

走廊最裏邊的廁所的窗戶被撬開了,兇手像是從這裏進來的。驗屍結果,推定死亡時間為上午零時至二時之間。從現場和屍體的情況分析,是兇手進來以後尋找老太婆的房間時發出的聲音將老人驚醒,老人責問他們時將老人殺害,只搶走現金逃跑了。

從現場跡象判明,兇手三、四個人。推斷兇手知道被害人是獨身生活。十五日,牛-警察署設立了搜查指揮部。

3

沒有料到,殺人事件的發現者無量小路和白澤,竟成了警察質問炮火集中的目標。警察刨根問底地追問,像是懷疑他倆是兇手。

使人想起了有這樣一種說法:首先懷疑發現者是偵查的常規。事實上,犯人偽裝成發現者前去報案的情況也是存在的。

警察懷疑他們二人的理由,是他倆訪問過小奈家。他們說是去小奈家說服她退還在她家呆下來的寵物,可是寵物並不在她家裏。

“那隻叫米琪兒的欽奇拉貓在哪兒呀?不用說貓,連一隻蟲子都沒有。”

前來調查的偵查員以非常懷疑的目光說。幸虧在場的有一位他們熟識的刑警,才算得救了。

貓是一種具有夜行性的動物,因而常常在夜裏搜尋。在網兜里裝上照相機、手電筒、嘴箍兒、貓最喜歡吃的木天蓼等七種道具,夜裏在街上低着頭到處轉游的寵物搜尋業者,最容易作為“可疑的人”受到警官的職務盤問。無量小路也碰上過埋伏的刑警,那位刑警就是這樣認識的。

“可是,貓到哪裏去了呢?”

那位刑警觀察着無量小路的臉色問道。他的姓名叫牛腸,是牛-署的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人們叫他“牛-署的牛先生”。

“真沒辦法,連牛先生也懷疑我嗎?”

無量小路心裏很不是滋味。

“不是我懷疑你,是那隻貓不見了,容易引起別人懷疑。”

“那隻貓本來就是走失到這家來的,這家的主人一被殺,大概又跑了。”

“跑了的話,應該回到原飼養主家裏,或是在附近亂跑吧。可是……”

“哪兒都找不到它,我也覺得奇怪。”

“這是怎麼回事呀?”

“按說不會走遠的。貓的活動範圍是半徑二百米之內。加上搜索範圍,最多也就是三十至五十公頃的範圍。呆的地方不外是人家的床下邊、樹上或房頂上,不會呆在沒有人煙的曠野上。”

“那麼,去找一找嘛。”

“我想到了一種情況。”

“什麼情況?”

“有沒有可能是兇手帶走了呢?”

“兇手把貓帶走幹什麼呀。”

“那隻貓很值錢,帶走也不奇怪。”

“連存摺和戒指都沒拿走,貓怎麼值錢賣掉也很麻煩,而且兇手也不會帶走一個容易成為破案線索的動物的。”

“是不是貓主動跟去了呢……”

牛腸一聽,驚得目瞪口呆。

“米琪兒的性格依戀人,很可能跟着兇手一夥走了。”

“殺人的強盜能把被殺者家裏的貓帶走嗎?那不是自找麻煩嗎?貓跟來也會被兇手扔掉的。”

“要是跟來了兇手沒有發現呢?”

“你說什麼?”

“貓在兇手沒注意的時候鑽到他們的汽車裏去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走了一段路程之後,他們才發現貓在車裏邊,這時把貓扔出車外,也早已遠離它原來的活動範圍了。”

“誠然。”

牛腸終於對無量小路的談話產生了興趣。

“但是,那樣的話,就更不容易找到了。”

牛腸的話里,有同情的味道。

“我考慮兇手不會走得很遠。”

“為什麼?”

“遠處的人,大概不會知道被殺害的老太婆是獨身生活,手裏又有相當多的錢。兇手當中至少有一人是住在離被害人不遠的地方。”

“你可以當刑警了。我們也覺得是這樣,正在撒開搜查的網。”

“兇手可能就藏在米琪兒呆的地方。”

“你找到貓的時候通知我們。”

“你可不要再懷疑我們啦!”

“我沒有懷疑你們呀!”

可是,米琪兒的下落,音信渺然。受理搜索委託,分為一天、三天、五天、七天數種。到第七天上還沒找到的話,作為寵物已經走出活動範圍之外或已經死亡來看待而停止繼續搜尋。

搜尋工作以未發現寵物告終的時候,以後的情報,免費提供給飼養主,對情報的確認調查免費服務,但以三件為限。另外,搜索開始后,發現寵物的時間未滿合同日數的一半時,搜索費退還一半。

搜索工作由一名搜查員負責。一天工作六小時。

一天用六個小時在街上各處去尋找丟失的寵物,是一件相當辛苦的工作。趕上夏天或冬天的壞天氣,真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但越是壞天氣,就越有必要快點找到保護起來。

這次好不容易將寵物找到了,拾主卻拒絕交還。繼而,殺人犯又闖進拾主家裏將主人殺死,並把寵物帶走了(這點有待證實),情況極為特殊。

在這種情況下,就更想找到寵物。說不定兇手已將米琪兒殺死了。像殺死一個小蟲一般將老太婆殺死的兇手,殺死一隻貓還當回事嗎?

米琪兒目擊了殺人現場,兇手的面孔它也看到了。這對兇手來說,可能構成一種相當可怕的壓力。

但是,向鄰接地區的保健所和清掃科查詢的結果,都說沒有發現動物的屍體。動物管理中心也沒有保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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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圈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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