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第26節

莫利第安飯店裏日本客人很多。大廳里、電梯上,到處聽得到日本話。

大越夫婦和三浦秘書在11層訂了房間。十津川他們也住進了同一層的客房。這裏,要辦事的話,多給小費要比巴黎警察局的權威更見效。

說出這個訣竅的正是皮埃爾警官,他在服務台辦的交涉。

本來十津川和龜井訂的是7層,現在要換成11層,服務員面有難色。於是,皮埃爾把十津川叫到一邊:

“你拿200法郎給我。”

然後,他拿着兩張百法郎鈔票再次到服務合交涉。

他們用法語說了些什麼,十津川一點兒也聽不懂,只知道很痛快地調換到了11層。

“巴黎是藝術之都,比起我這張警察的臉,倒是畫家的面孔更具魁力。”

說到這兒,皮埃爾自己先笑了。他說的“畫家的面孔”,大概指的是百法郎紙幣上歐仁-德拉克洛瓦①的畫像吧。

①歐仁-德拉克洛瓦(1798一1863):法國著名畫家——譯註

這天晚飯後,十津川和龜井在飯店的餐廳見到了大越夫婦。更確切地說,是十津川以他們認不出來的陌生面孔,從餐廳角落注視他們,警惕地察看島崎彌生在不在場,並沒有和他們交談。

夜裏,他倆輪流監視11層走廊。

好在大越夫婦的房間高電梯和樓梯最遠,在緊裏頭,警戒起來很方便。

十津川和龜井每隔兩個小時換一次班。

這一夜平安地過去了。

21日下午2時,大越夫婦乘坐三浦秘書駕駛的奔馳牌大型豪華轎車去文化部。

文化部位於塞納河左岸,那一帶有總理府、商業部和農林部等官方機構。

皮埃爾警官表示,從莫利第安飯店至文化部間的安全警戒由他負責。於是,十津川就全權拜託了。

原因有兩個:

其一,十津川在巴黎沒有公務用車,對行駛中車輛的警戒只能委託巴黎警察局了;

其二,他們認為島崎彌生不可能襲擊行駛中的汽車,要是持有重武器的武裝分子倒有可能,而一個人很困難。

同一天晚上,大越包租了香榭麗舍大街附近的“大有灣”高級餐廳,舉行招待會。十津川和龜井都出席了。

這個招待會是宴請文化部部長及夫人和日本大使夫婦的酒會。十津川他們能得以出席,完全是三浦秘書的安排。

酒會上,十津川還見到了應邀前來的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

文化部部長首先致辭,他為大越出資改建外國留學生會館一事致謝。巴特警官邊聽邊小聲說:

“聽說這次要刺殺大越先生的是個年輕的女人哪。”

“在TGV列車上,不是一對幾年輕的日本人襲擊了大越先生嗎?男的已經死在日本,女的這次很有可能來謀刺大越先生。”

十津川把從日本帶來的島崎彌生的放大頭像遞給巴特。

“仔細端詳,還挺漂亮呢。”

巴特警官獃獃地注視着照片。大概他心裏在想,就是這個漂亮的女人偷了自己的科爾特手槍吧。

文化部長和巴黎市長致完辭之後,日本大使站了起來,又說了一番感謝大越為日法友好又作貢獻的話。

最後,大越又謙虛地客套了一番能為日法友好作與什麼而甚感榮辛之類的話。隨着他的講話,獻上了一個大蛋糕。

蛋糕做成了留學生會館的五層樓的形狀,在樓頂上插着日本和法國的國旗。

製作者還特意在這座蛋糕會館上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25000法郎總施工造價的字樣。

這種做法像是在炫耀日本如何有錢似的。同樣作為日本人。十津川感到臉紅,於是跟着龜井來到走廊上。

“沒見島崎的蹤影啊。”

龜井巡視了一圈走廊,對十津川說。

“只想着她一個人,會不會有誤呢?”

不經意間,十津川把浮現在腦海里的不安說了出來。

“此外還能有誰呢?”

“大越專一郎是個眾說紛紜的人物。除了宇垣和島崎彌生之外,也許還有憎恨他的人。我突然想到,只局限於防範島崎彌生一個人,是不是合適呢。”

十津川說。

“可是,目前,除她以外,也想不出具體的人來呀。”

龜井說。

“不是有宇垣的家庭成員嗎?”

“他的父母還健在,但應該沒有兄弟姐妹。”

“哦。這麼說,只重點注意島崎彌生就可以了。”

“目前也只能這樣吧。”

龜井說。

酒會一直持續到深夜11點以後。

看來法國人喜歡酒會。和十津川、龜井同桌的法國人,一個勁兒地勸酒,搞得他們疲於應付。對法國人來說,難以置信的是,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不喝葡萄酒的人。

在次日,即22日的報紙上,刊登了大越專一郎的大幅照片。

報上還報道,他捐贈2.5億法郎,用於改建位於巴黎市內的留學生會館,並被巴黎市長授予名譽市民稱號云云。

十津川是在英文報紙上讀到這些的。

除此而外,再沒有更重要的人物來巴黎。所以,其他報紙也在大肆宣揚大越這次的義舉。

另外,也報道了大越妻子的娘家在格勒諾布爾市,以及去年10月份來的時候,在TGV列車裏遭到襲擊等這些事。

其中,甚至還登載了本月22日是大越的生日這一消息。

“看來,我們也得對他的生日表示些意思了。”

龜井一本正經地操起這個心來。

十津川笑着說道:

“你不必想那麼多,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衛大越專一郎的安全。”

下午,大越夫婦專程去位於斯德島上的巴黎警察局,就10月的事件表示謝意。十津川二人也一同前往,巴特警官也跟去了。

斯德島又被人稱做塞納河中的一個小洲。雖然它只是個小小的島嶼,附近卻有一座著名的建築物——巴黎聖母院。

大越夫婦在向警察局長進行禮節性拜訪時,十津川和皮埃爾、巴特,就今後的警戒進行了磋商。

大家一致認為,從24日開始,大越觀光巴黎市容,這個時期是最危險的。

一想到對手可能已經手槍在身,十津川不禁先說了自己的意見。

“我想他們去年10月就帶着手槍,一定把它藏匿在巴黎市裏的某個所在,然後就回日本了。他們認為,大越身為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太太又是法國人,所以肯定會再來法國。出於這種考慮,兇手把槍藏在法國了。”

十津川說到這兒,巴特點點頭,說:

“有這種可能啊。好像在日本不可以隨便買槍。關鍵問題是,槍藏在哪兒了呢?”

“巴黎沒有存槍的地方。會不會寄存在居住在巴黎的日本人那裏了?”

皮埃爾說。

巴黎居住着各類日本人,有留學生、公司職員,還有不明原因定居在巴黎的日本人。

“最後這類日本人,有些為金錢所困,進行偷竊,走上犯罪道路。我想這種人只要給他錢,就會樂於為兇手存槍的。”

皮埃爾說。

島崎彌生不就會從這種日本人手中拿到手槍嗎。

這天晚上,大越夫婦又舉行了酒會。

是慶賀大越生日的酒會,同時也是為了感謝法國警方的一個宴會。

酒會在飯店的大廳進行。

這個會場不算太大。日法友好協會的成員,巴黎警察局的副局長以及日本大使館的工作人員都出席了。

大越夫人的親屬也遠道趕來了。

酒會上宣讀了巴黎市長和巴黎警察局長的生日賀電。

會場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生日禮物。有些禮品是從日本寄來,托莫利第安飯店轉交的。

飯店服務員把轉交的禮物送到會場,一共有六份。

三浦秘書逐一打開這些禮物,並一一介紹了裏面的物品。

有大越喜歡抽的哈瓦那雪茄,有鑲嵌寶石的鋼筆,還有名貴的手錶等等。每介紹一種禮品,全場都報以掌聲。

三浦剛一打開第五份禮物,就立刻又包上了。然後,他打開第六份禮物進行介紹。

完事之後,三浦宣佈:“到此結束。”然後就拿着那份沒打開的禮物,朝十津川走來。

只見他臉色蒼白,把那個有周刊雜誌大小、厚度約10厘米的包裹給十津川看。

“這個有點兒不對勁兒呀!”

“裏面像是毛衣吧?”

“恩。”

“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呢?”

“寄件人的名字是福原宏。”

“是不相識的人嗎?”

“不,是福原產業的社長,我們社長的朋友。”

“那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呢?”

“是這樣的。在離開日本之前,福原來過,並對社長說:“您今年的生日是準備在法國過吧?今天我提前向您祝賀。”當時他還送了塊手錶。社長手上戴的就是。”

“又寄送一件毛衣,不合乎情理嗎?”

“他不是這樣的人。況且,這個小包裹從日本寄出的日期是在福原選手錶之前。如果福原送了這件禮物,當時肯定會說的。而且包兒的重量也不對。”

三浦說。

的確,如果是毛衣,可就太重了。

十津川的臉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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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往巴黎的殺人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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