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到了公司后,整天恍恍惚惚的,無法定下心來工作。昨晚那個女人的聲音一直在耳旁繚繞。
她的確說了“救命!我要被殺了”這句話。而我置若罔聞。
如果那女人真的被殺……我感覺我似乎有一半責任。
我的生活原則是“不干涉別人,也不願被人干涉”,但那女人的聲音一直在腦海里迴響,令我覺得這件事自己也有份。我雖末目睹,但這或許是好奇心在作祟吧。沒有好奇心的話,根本一開始就不會玩上電話遊戲。
今早的報紙沒有刊登任何殺人事件。不過事情是發生在昨夜,不,嚴格地說,應該是今晨,因此縱然真的被殺,大概也來不及上報了。
上班時間無法收聽電視或收音機。中午的電視新聞也沒有報道。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在回家的路上,買份晚報,也找不到類似新聞。
我懶得回家做飯,便買個便當和水果。
房裏的情形與早上出門時一模一樣。空氣中飄浮着一股餿味。
沒有費心佈置的房間,讓人有種荒廢的感覺。
吃完寂寞的晚餐后,那件事又再度佔據我的腦海,我覺得壓迫感愈來愈大。
“再打一次電話看看。”
401-l677,這個號碼已經深印在腦海里。撥電話時,附近車站廣播員播報車名的聲音,以及電影院以肆無忌憚的音量播放的音樂,依稀可聞。
“喂,我是Kamioka。”
是個咬字清晰的男人。沒料到這麼快便有人接電話,一時之
間,竟想不出該說什麼。
“喂,喂。”
對方一定覺得莫名其妙,怎麼這邊一句話也不吭,因此一在矮呼叫。
“這個……”
我總算開了口。
“是402-1677嗎?”
“是的。”對方回答的很肯定。
“想請問您一件冒味的事。昨晚,府上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我戰戰兢兢地問。
“昨晚?”對方像是突然被問起莫名其妙的問題,似乎嚇了一跳。
“正確地說,是今天早上l點左右。”
“今天早上l點?我昨晚l2點左右便睡了,到底是什麼事?”
對方用成熟而文雅的聲調反問。
“這個,我不太方便回答。”
“你究竟是誰?”
對方似乎開始疑心起來。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公寓管理員在門外喊我的名字,說有我的包裹。
突然,鄰家傳來刺耳的“噪音”,彷彿金屬物在玻璃上劃過般的令人全身戰慄的聲音。
“那也算是拉小提琴嗎?用鋸子鋸木頭的聲音都比這個好聽多了。”
管理員嘟囔着說。
“我待會兒再打來。”
我將電話掛斷後,起身開門。管理員抱着包裹站在門外。
包裹是故鄉的母親寄來的。不外乎是魚乾之類的東西,在東京,連貓都不吃它們。
母親每次寄這些東西來,必定會附帶一封要錢的信。開玩笑,天下那有如此一本萬利的便宜事,我才不會上當。
管理員走後,我重新撥電話。這次因曉得對方在家,心裏較有準備。電話聲一響,立刻有人接。
看樣子,“Kamioka”似乎在等我的電話。
“我是剛才打電話給你的那位,昨夜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嗎?”
我自己也覺得這樣做似乎有點糾纏不休的味道,但還是鼓起勇氣追問。昨晚的慘叫聲,絕對不是聽錯。
“你到底是誰。”對方似乎有點生氣。
“我知道這樣做很失禮,但是我實在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
事情能夠是這樣,我作完點左右撥錯電話到貴處,聽到了似乎有什麼事件發生。”
“什麼事件?”
“這個……”
“你聽到了什麼?”
“這個……有個女人喊‘救命!我要被殺了!’”
“女人喊救命?”
對方顯然嚇了一跳,接着便爆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別開玩笑了,我家太平得很,連螞蟻都沒死一隻。你是在做夢吧。抱歉,我很忙,沒空跟你瞎扯,要掛斷了喔。”
“等一下,從昨晚到今晨,府上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嗎?”
“你的疑心病末免太重了吧!懷疑別的還無所謂,懷疑殺人可不是鬧着玩的。我是個單身漢,家裏根本沒有女人。你要做夢是你的自由,可不要給我找麻煩。”
對方一說完,便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