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白晝”之死

13、“白晝”之死

“白晝”原名晝間明子,人如其名,睡到近晌時分才醒了過來。當然,此刻她是躺在床上。矢澤早已無影無蹤。

“咦……”

她伸了一下懶腰。窗帘已經拉開了一些,房間裏光線充足。矢澤大概擔心,如果把飯店的遮光窗帘拉得嚴嚴實實的,“白晝”會長睡不醒的。

“幾點?”“她一看錶,快到十二點了。

她嘆口氣說:“該結賬退房了。”

“白晝”這個藝名是她所在的製片公司的老闆給她起的。當然是從“晝間”這個姓和“明子”這個名得來的。但老實說,她自已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傻乎乎的”。可是,她這種身份又不能違拗老闆的意志,除了順從別無辦法。

況且,她自己覺得用“明子”這個名宇太缺少感召力。當然,昨夜被矢澤抱着睡的是演員“白晝”,而非晝間明子——

明子原本不是那類喜歡中年男子的人。不過,跟矢澤做愛對工作並無壞處,而且她還有一種獵奇心,想跟世界上有名的花花公子睡上一覺。他果真特棒。或許是久經床第鍛煉的緣故,他的體力是明子那些年輕男友無法與之相比的。擺弄起女人來也是駕輕就熟。

也許,他在中年男子中也是特殊的一個。反正,明子跟矢澤廝混的那段時光玩得痛快淋漓。起床後走進了洗澡間,她用淋浴把自已澆得更清醒些。倒也沒有什麼急事。她既不是那種日程徘得滿滿登登的大忙人,也不是那種出來進去有人迎送的大名人。

桌子上放着一張矢澤留下的字條:“我先走了,用這些錢付費吧。”旁邊放着幾張面值一萬日元的紙幣。結完賬,還會剩一點,正好夠吃午飯。

正當她拿浴巾擦着身子的時候,電話鈴響了起來。

“是我。”

她剛拿起電話聽筒,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是來接你的,在大廳等着你。”

“咦?”明子吃了一驚。“是有什麼工作了?”

“我跟你說。我是K電視台的。他們讓我到這裏來接你。”

“K電視台?是嘛!”

大慨是來了什麼急活兒。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呢?

“矢澤先生在電視台等你。”男人補充說,明子終於明白了。

“我知道了。好,我馬上下去。”

她歡快地說完,就趕緊梳冼打扮起來。說是“馬上”化妝卻用了將近二十分鐘。明子走出房間,下到大廳,結完了賬,然後朝正面大門走去。

“我一直在等你。”一個人在向她打招呼,是剛才電話里的聲音。

“讓你久等了!”明子臉上露出職業性的笑容。

“汽車在地下停車場,請您跟我下去好嗎?”

“行!”

“那麼。請跟我來。”

明子跟在男人身後走了下去。

走到大廳盡裏邊,那個男人打開了門,說道:“電梯來得晚。走樓梯!”

“那麼急嗎?”

“是,有點急。”

“好吧——”

明子從應急樓梯朝地下停車場走去。

那個男人轉過身來說:“你做得不對!”

“咦?”

“勾引男人是罪過。”

這是明子聽到的最後一句不知所云的話。而且,連思索一下那句話的含義的工夫也沒有給她。

“——啊!”珠美一走出校門就停了下來。她正跟幾個同學在一起。

“怎麼了,珠美?”同學們問她。

“我忘了,下課後老師叫我來着。沒準兒要耽擱點時間,你們先走吧!”珠美快人快語道。

“嗯!你幹什麼壞事了?”

“怎麼會呢?那麼,對不起了!”

“拜拜!”同學們嘰嘰喳喳地走了。

珠美返身走進校門,又轉身走出校門,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朝着停在馬路對面的一輛奔馳車走去。

“喂!”車門開處,西崎敦夫走了下來。

“今天真早啊!”

“三點。”

珠美說道。“你幾點來的?”

“一個小時以前吧。”

“公司把你開除了,你卻不知道!”

“沒關係。今天我請好了假。”

珠美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去哪兒?”西崎慢慢開動汽車問道。

“你問我去哪兒?西崎先生,你不是為我擔心才來接我的嗎?”

“那還用說。國友刑警特意求我。他說他今天很忙,讓我一定替他來保護你。”

“真的嗎?”珠美笑着繼續說道。“前些天,不是你對國友哥說,‘請你務必讓我來代替你’的嗎?”

“一回事嘛。”西崎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如果只當我的保縹,就不能帶我出去玩,只能徑直把我送回家。”

“嗯……可是,還得防止你營養失調啊。敵人可不光是殺人犯。”

珠美噗哧一下笑了出來,說道:“我這身打扮可不行。先送我回一趟家,換一身衣服。”

“遵命!”

西崎臉上露出歡悅的表情猛踩了一下加速器。

神谷紀子被殺害;小野田修一被刺傷;一個頗像犯罪分子的男子打來電話揚言要殺死守田茜和珠美。因此,西崎幾乎每天都在珠美放學的時候等她。西崎和珠美——在任何人看來,他們二人與其說是戀人,不如說是“父女”。儘管如此,他們卻談得十分融洽。“修一哥怎麼樣了?”珠美在車上問道。

“嗯。還是老樣子。”西崎瞧了坐在身旁的珠美一眼。“你生氣了?兒子躺在病床上,我還請你出去吃飯!”

“倒也不是。”珠美搖着頭。“先不說那碼事。修一哥也不會生氣的。”

“是啊。我也這麼想。”西崎鬆了一口氣說道。

“好,這麼辦吧。”珠美提議說。“回家之前,先去醫院探望一下他吧!”

“是嘛。好吧。”西崎露出了微笑。“你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姑娘。我看一眼就看出來了。”

“是嗎?”珠美有些難為情了。

到了醫院。他們二人進了修一的病房。

“啊,你們來了。”夕裡子正坐在床邊上。

“姐姐!你在幹什麼?”

“今天,和國友哥約好在這兒見面——你好!”夕裡子說著,又向西崎打了招呼。“麻煩你專程來探視。絹子剛才在這裏吧?”

“不在。她說有工作,到飯店停車場去了。”

“是嘛。這個循規蹈矩的傢伙!”西崎點了點頭。“她從過去到現在就是這麼一種人!”“還有,西崎先生——”

夕裡子向旁邊靠過去,只見躺在床上的修一睜開了眼睛。“修一!神志清醒過來了!”

“剛醒過來。”夕裡子微笑答道。

“是嘛……好極了!”西崎把手放到修一頭上說道。“感覺如何?”

“覺得就像早上睡過了頭。”修一說完,又望着珠美補充道:“噢!女朋友也跟來了!”

“你既然能說這種話,那說明你是毫不在意嘍。”

“啊……也不能說毫不在意。你若是被刺傷一次就知道了。”

“我會躲避的。”珠美說道。

“我馬上去跟小野田絹子聯繫。”夕裡子說道。

“我說修一!國友刑警就來。你還記得兇手的模樣嗎?”

修一皺起眉頭,滿臉不悅地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不……我沒看見。我當時恍惚恍惚地坐着,只覺得有人從我身旁走過去……”

“什麼也沒看見。連男女也弄不清楚?”

“嗯……現在還恍恍惚惚的呢!不過,我可以好好想一想。”修一說道。

“反正要趕緊治好病!”西崎鼓勵了這麼一句。

“你們二位的婚禮,我是能參加的。”修一說道。

“別胡說!”

珠美的臉居然紅了起來。也許是看到修一的樣子放下心來的緣故,西崎在催促珠美趕快走。

“好,我會再來的。”

“你好自為之,不要惹人家討厭。”兒子嘲諷西崎。

夕裡子陪他們來到走廊,低聲說道:“醫生說沒有危險。”

“哎呀,讓你挂念。本想多呆些時間,可是絹子要來,我還是早走為妙。那就拜託你了!”

“哪裏!妹妹還要拜託你呢。”

夕裡子回應道。恰好在這時,國友大步流星地趕來了。

“夕裡子妹!他神志清醒了?”

“對。犯罪分子,他好像沒有看見。”

“是嘛。真糟糕!”國友搖着頭。“對不起,我來遲了。”

“算了。你睡過了頭?”

“不是。”國友猶豫了一下。“反正都會知道的——一個名字叫‘白晝’的女演員,你知道嗎?”

“啊,我知道。”珠美說道。

“我不知道。那是她的名字?”夕裡子這樣問道。

“嗯。藝名叫‘白晝’。本名好像叫晝間明子。”

“那個晝間小姐怎麼的了?”

“今天響午過後,發現了她的屍體。”

聽到這句出乎意料的話,夕裡子頓時語塞。“——被殺害了?”

“嗯。在飯店停車場的應急樓梯上被刺身亡。一刀刺進心臟,當即死亡。”

“飯店停車場?那是絹子先生住的飯店呀。”夕裡子說著,又問道:“殺人犯呢?”

“現在還沒有發現目擊者。當然,也許跟這次事件是另一碼事。現在正在搜尋。”國友說道。“走,進去吧!西崎先生,請你多留意珠美的身邊!”

“那還用說?”西崎用力地點着頭。

等西崎和珠美走後,夕裡子說:“國友哥,我總覺得跟那個女演員不會沒有關係。”

“嗯。不過,她跟守田茜並不是一個製片公司。前邊的神谷紀子也是如此,有什麼共同點呢?”

“一定會有共同點。”

“先聽一聽小野田修一的說法吧!”國友嘆了一口氣。“我跟上司說了,珠美那裏也應該給配上一個人。”

“她身邊有西崎先生啊!你嘛,總跟着我,只要心裏想着我就行。”夕裡子這樣說道。

“喂喂!”國友溫情脈脈握住了夕裡子的手。

“啊,對了。”珠美再次搭上西崎的奔馳車以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西崎先生。這是哪個女人的,你記得嗎?”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子袋裏拿出一隻耳環給他看。

“什麼?”

“啊,算了。你好好開車吧!”

“沒問題!”西崎笑着說道。

“哎呀。紅燈!”

汽車一停下來。珠美便把那隻耳環交到了他手上。

“——前些日子,我坐在這個座位上時,發現座席的接縫裏有個耳環。是哪裏的哪一位女人的?女人太多了,就弄不清楚了吧?”

西崎盯着耳環看了一會兒。

“——啊,信號燈變了!”

後面的汽車鳴了笛,西崎才醒悟過來。汽車繼續行駛。

“對不起!你在沉思着什麼嘛。”珠美說道。

“沒有,沒有啊!”西崎雙眼凝望前方。“我只是想了一下這是誰的。”

“不必硬去回想了。回想出來了,也可以不告訴我。”西崎這才恢復平素鎮靜的表情。說道:“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

珠美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他的話里含有與過去大為不同的意思。如果人家問她為什麼。她也無法說明。

“肚子餓了!”珠美故意大叫一聲,在副駕駛的座位上調整了一下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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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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