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乘隙作案
“佐佐本君!”綾子聽到有人叫自己,便回過頭去說:
“啊,先生,安永先生!”
她想強調自己清楚地記得來者的姓氏。一時間稍許上溯,午休時的大學校園。
“怎麼樣了?關於那個案件,沒有聽到什麼嗎?”
“噢……”她稍想了想他說的是什麼事,最後還是想起來了。“說的是神谷小姐吧?”
“嗯。你們跟刑警關係密切吧?”
“不過。關係好的是我妹妹。”綾子說。“先生,您午飯吃過了嗎?”
“嗯。麵條一碗。年紀一大,少吃一點也行。你吃過了?”
“吃過了。”綾子點了點頭說。
“大概是吧。”安永笑着說。“你是個有意思的孩子。我有點事要跟你談。”
“好!”
兩個人走進了大學生的吃茶店。
“您要談的是……”
“嗯……”安永理了一下變白的頭髮。“事情是這樣的,我想談談死去的神谷君。我也教過她,老實說她算不上認真的學生。”
“噢。”
“畢業時也是頗費周折。到課天數不足,學分也不夠……開了許多會,最後總算用補考、補課之類的方式給她畢業了。不過,我想她父母是不知道這些的。”
“是這樣啊!”
“當然嘍,現在她人也死去了,如今我也不打算再說三道四了。可是……她畢業時我給她寫了一封信。”
“信?”
“我覺得嬌縱她反而不好。我以為,她走到社會上還是那樣幹下去,她本人也要丟臉的。”
“於是……”
“我在信里把她的成績。出席狀況,還有各種各樣流言蜚語都指了出來。讓她好好反省。”安永聳一下肩繼續說,“作為一個女職員,她從那之後似乎幹得還行。當初我是不是不必寫那種信了?”“不過,您寫信也是為她着想吧。”
“那倒是。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封信被她父母發現,被她父母看到。正在失去女兒的節骨眼上,再看到這種東西,那豈不是雙重打擊嗎?”
“不過。一定是早就扔掉了吧。”
“不!”他搖着頭。“前不久,大概三個月前吧,我曾路遇神谷君,在外頭。什麼地方?大概是銀座那一帶吧。她樂滋滋地跟我交談了兩三句就走了。臨別時,她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說:‘先生的信,我還保留着呢’!她還說:‘銘刻肺腑啊!’”
“原來是這樣!”
“我寫給她的信只有那麼一封。因此,她保留的準是那封信。喏,佐佐本君,怎麼樣?我想設法把那封信拿回來。”
“信?”
“嗯。她父母不會馬上拾掇女兒的房間。我想,現在動手大概還來得及。”
“不過,怎麼弄呢?”
“能不能托那個刑警,讓他以了解她來往信件的名義把信給借出來?那中間肯定有找那封信。只把我的信抽出來,至於其他信照還不誤,她父母是不會發覺的。你覺得如何?”
“我想嘛……”綾子歪着頭思量,“那它不是違法嗎?”
“怎麼說好呢?這也是為她父母的心情着想呀!”
綾子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那麼我就托托看。不過,我可不能打保票。”
“我明白。真對不起!”安永說著站起身來。“那就拜託了!”
“好。”
綾子一個人茫茫然留了下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什麼也沒有喝,於是站起來去拿咖啡。
她心想,一旦走進吃茶店是不能什麼也不喝就走掉的。她在喝着自己並不喜歡的咖啡。
“依舊是不怎麼好喝的嗎?”有人來到她身旁說了這麼一句。
“啊……山崎先生!”
“山形。”
“對不起!”綾子的臉到底紅了起來。
“算了吧!怎麼?”山形幸子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啊……”若是問身體怎麼樣,那她本來就不太好,因此難以回答。
“剛才跟安永先生聊什麼來的?”
“啊……沒有聊什麼啊。”綾子這樣說道。“山形小姐,怎麼到這裏來了?”
“嗯,有點事,是紀子的事。”
“是神谷姐?”
“我記得她在大學裏也有戀人。我是聽說的。”
“咦。”
“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戀人是誰,於是從公司請了假來到這裏。”“不過,對方不是已經畢業了嗎?”在綾子來說,這是一個劃時代的推理。
“即便如此,現在的大四學生說不定會聽到點緋聞吧?”幸子敲了一下綾子的肩膀,接著說。“那,你加油啊!我去一下俱樂部辦公室。”
“是……”目送噠噠走去的山形幸子,綾子心裏有什麼東西惦念不下。
“什麼來着?”她思忖片刻后說了一聲。“啊,對!”
辦公室已損壞,遷移到了別處。
“山形小姐!山形小姐!”她慌忙迫趕,但山形幸子的身影早已隱沒在大群大群的學生之中了。綾子因為跟山形幸子聊天,竟然把安永托她索回那封信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跟夕裡子君打招呼了?”國友叮問道。
“真嘮叨!”珠美噘起嘴來。“你以為我撒謊?又一元錢也賺不到手。”
國友笑了起來。汽車朝着西崎的公司開去。“可是,弄得連珠美君都遭遇危險,真是抱歉啊!”
“你若那麼以為,就趕快捉住犯罪分子。”
“台詞來得蠻快嘛!”國友苦笑了一下。“如果那小子真是犯罪分子的話,他殺了神谷紀子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守田茜?他是按什麼標準和選定的呢?”
“嗯。反正不是個正經人。從他本人來看是有必然性的。”
“那還有我?三個人的共同點在於都是美女?”不知這話說得有幾分真誠?
“啊,是那座大樓。”珠美手指着說道。
“我怕夕裡子君發脾氣,所以要面見西崎先生,把你的事託付給她。”
“不要緊!有好多人嘛。”
“不,麻痹大意不得。”
天色快近傍晚,夜幕即將降臨,人流幾乎全都是回公司的。國友停住車,跟珠美一起走進大樓,差一點兒跟一個從裏邊跑出來的女孩撞了個滿懷。
“哇!”
“請原諒!”剛說出口又一停:“——咦!”
“怎麼搞的?阿茜姐!”珠美眨動着大眼睛。“怎麼回事?有什麼外景拍攝?”
“不是的。”阿茜眼睛朝下瞧。
看着她那副詭秘神態,珠美和國友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
“反正有話要談。找個地方一塊兒喝點茶吧。”國友輕輕地拍了一下阿茜的肩膀。
“是。”阿茜顯得心情稍輕鬆些,微笑了一下。
“哼——”國友聽了阿茜的一番話。“你和修一君的心情我也明白,可是現在不合適。警察會好好守護你。不要緊。”
“是。”阿茜點了點頭。“對不起,讓您擔心。因為修一的母親警告過我……她老人家是一位了不起的劇作家。”
“是嘛。她會讓你失業?”珠美這麼反問了一句。
“怎麼說好呢?我想那還不至於。不過,她若是說得嚴厲一點,說不定就沒有電視台再用我了。”
“總之,要快點把犯罪分子抓出來。”國友嘆了口氣。“可是,最近有一個古怪的電話打進了佐佐本君家來了。”
“電話?”聽了國友的話,阿茜驚訝不已。“如此說來,連珠美君也受到威脅了。”
“一定要守護她。用不着你擔心。”國友她點着頭。“不過,你也不能因為度假就一個人出來亂跑。”
“是。管理員會隨時來的。今天是我想一個人出來。”
“知道。”國友點頭。
三人走進同一座大樓的地下吃茶店。誰也不會以為有演員呆在這種地方。誰也沒有看見阿茜。
“像這樣被當做普通人看待,真好啊!”阿茜說道。
“是嘛。我覺得當演員也不錯呀。”珠美樂悠悠地說。
“每個人都憧憬自己所缺少的東西。”國友又接著說。“好,等我珠美君交給西崎先生之後就送阿茜走。”
“你要干輕浮的事,夕裡子姐可要怨恨你的。”
“你瞎說什麼!”
國友苦笑着,手拿傳票站了起來。三人想先到大廳,剛要向電梯走去。
“阿茜!”一聲喊叫,修一趕來了。
“幹什麼呢?”阿茜圓睜着眼睛。
“我不放心,來看你。剛才,正當我進來時,你們就出來了。”
“是嗎。不過,呆在一起會……”
“已經見到了?”
“咦。你爸爸,我已經見到了。不過,正好這時你媽媽也來了。”
“我母親?”修一一副推測到了什麼的樣子。“是嘛!”
“反正,咱們先上去。你在這兒等一下。”國友說。
“是。我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馬上就回來。”
阿茜朝修一說著,跟國友他們一起急忙奔向電梯。
一來到接待室的西崎,一看見珠美的面孔就說:“今天外出之後徑直回家!”
“即使被解僱了你也不知道。”珠美說給他聽。
國友向西崎說了說電話的情況,又叮囑道:“你一定要把珠美君送到公寓。”
“那當然!什麼傢伙!”西崎毫不掩飾自己的氣忿,略帶誇張地保證道:“豁出命來也要保護珠美君。”
國友留下珠美,跟阿茜一起回到大廳。
“今天我跟在後邊送你回家,好嗎?”國友一邊走出電梯一邊說。
“行。”“咱們先到那邊去把修一君領過來。”
從大廳里走過去,只見修一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修一哥,走吧!”阿茜招呼了一聲。“你睡著了?”
她抓着肩膀搖晃他——修一癱軟地倒了下來。
“喂!”國友大聲喊叫。“你挺住!”
國友抱起修一,他感到自己的手上已沾滿鮮血。
“被刺了!快叫急救車!”
“是!”阿茜向正面的傳達室飛跑而去。
什麼時候出的事?還不到幾分鐘的工夫嘛。國友把修一放到沙發上,設法為他止血。
“急救車馬上到。”臉色蒼白的阿茜跑回來。“傷怎麼樣?”
“不知道。總之,只有趕快治療。”
“修一哥!”阿茜緊握修一的手。
等待警笛聲傳來這段時間,令人感到無比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