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私下偵訊
老闆說謊
檢察官接着開始詢問工人,可是工人什麼都不知道。因為糸島夫婦在十四日晚上搬離黑貓酒店,而工人是第二天才來上工,根本沒機會遇到他們。況且他們來這裏已經是第六天了,在這段其間也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
正當檢查官感到一籌莫展時,黑貓酒店的新老闆出現了,他的名字叫池內省藏。然而,他也無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
池內在澀谷也經營酒店,他之所以買下這家店,是因為看到報紙上的出讓廣告。廣告登在三月七日的Y報上,他看到之後立刻與糸島夫婦交涉,直到三月十二日才決定要買下。
“照你這麼說,你以前從沒見過糸島這個人?”
檢察官向池內提出他的問題。
“沒有見過。我是看到報紙之後才第一次與他交涉。”
“你是和老闆交涉,還是和老闆娘交涉的?”
“和老闆。我沒見過老闆娘。”
和老闆交涉后,池內就在附近調查該店的風評,當時曾聽說老闆娘是一個漂亮美人,他也希望能見一面,可惜老闆娘生病,所以沒有見到面。後來在生意成交前,老闆曾經引導他參觀了一下內部環境,當時老闆娘在房間內休息,並沒有露面。
聽到這些話,檢察官暗自想着:老闆娘難道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會病倒嗎?
不久,檢察官從池內那裏拿到加代子及珠江的地址,當天下午兩人就被叫到警察局問話。至於借住在目黑叔母家的君子,也被叫來問話。綜合三個人的說法,情形大致如下:
她們是在十三日那天聽到糸島大伍要轉讓這間店的消息,之前池內偶爾會在這裏出入,她們已經猜到怎麼一回事了,所以真的知道結果時,並沒有太驚訝。不久,大伍叫收舊貨的老闆來,將值錢的東西全賣掉。舊貨店在當天就取走成交的物品,加代子、珠江和君子三人則在十四日的中午過後,和糸島打過招呼離開店裏,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老闆夫婦。
“你們有沒有和老闆娘說再見?”
檢察官平靜地問道。
三個女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顯得有點不安,最後由加代子代表發言。
“這件事我們也覺得很奇怪。老闆娘從這個月初就因為生病一直躺在房間內沒有出來,每當我們較空閑的時候,想慰問一下老闆娘,老闆就說老闆娘只是生病而已,沒有什麼大礙。”
檢察官聽到這裏,覺得更加奇怪,似乎陰謀就藏在某個暗處,隨時都可能出現。
“你們確定老闆娘在房間裏面?”
“在裏面。雖然我們沒有和她打照面,但卻看過她上廁所的背影。當我們經過房間前面時,也可以看到她朝裏面躺着看書。”
“老闆娘生的是什麼病?生病那麼久,為什麼沒有叫醫生來看一下?”
“其實也不是真的生病。老闆說,她是用了不好的化妝品,整張臉變得很難看,所以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去年老闆娘也曾因為化妝品過敏而使臉部紅腫,這次可能比較嚴重吧?”
檢察官仍然覺得老闆的解說難以令人相信。
“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沒看過老闆娘的臉?”
君子的回答如下:二月二十八日當天臨時休息一天,一早君子到目黑的叔母家去玩,晚上住在那裏。隔天回到店裏時,老闆告訴她老闆娘生病在睡覺,要她不要接近那個房間,此後,就再也沒有看過老闆娘的臉。
君子的話和村井刑警的推論完全一樣,殺人的時間是二月二十八日。當天因為是臨時休假,加代子和珠江都不在現場,等君子離開后,就發生了可怕的凶殺案。
而後檢察官將話轉到貓上面。
當她們聽到警方在後面的庭院中挖掘出黑貓的屍體時,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加代子說: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黑貓是去年養的,它十分習慣這個環境,但是這個月初卻有兩、三天顯得非常驚慌,一有動靜就躲到床底下叫個不停,老闆見了就用繩子把它綁在柱子上,大約綁了三天。當時我問老闆為什麼貓會不安,老闆說它正在發情。”
“我也想到一件事。”
珠江接著說道:
“我曾經對老闆提到小黑突然變小了,老闆卻笑着回答我說,因為它發情,所以吃不下東西變瘦了。這麼說,一定是老闆說謊,那隻貓不是原來的小黑。”
“老闆騙了我們!”
聽到君子的結語,大家都沉默下來,三個女人的心中充滿恐懼,嚇得嘴唇都變白了。
檢察官到這時才開始進入主題部份。
“你們都聽說過後院埋了個女屍吧?我認為命案發生在二月二十八日,那麼你們覺得死者應該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三個女人害怕得對望了一眼,一時沒有人開口,最後,君子才畏畏縮縮地說道:
“難道是那個叫鯰子的女人?她是……”
誰是兇手
“我也知道那件事,她是老闆的情人。可是,你怎麼會認為是她?”
“因為老闆娘很恨她,同時……”
“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是的。三月一日那天,我一早從叔母家回來后,就開始打掃店裏。打掃中,我無意間在角落的桌子下面,看到一把女用洋傘,那不是老闆娘的,也不是加代子和珠江的,我以為是別人忘了帶回去,就順手打開來看。打開之後,我突然感到這把洋傘很熟悉,因為這把是鯰子和老闆走在一起時所拿的洋傘。”
檢察官一聽不由得興奮起來,立即將上半身往前移。
“難道鯰子趁大家都不在時來到店裏?後來你怎麼處理那把洋傘?”
“我發現是鯰子的洋傘時,心裏覺得很害怕,立即將洋傘放回原處,同時腦中想到:如果我告訴老闆,他就會發現我跟蹤他的事;若告訴老闆娘,又會惹得他們大吵一場,所以乾脆裝做不知道,結果……”
“結果怎樣?”
“後來我有事必須出去;等我回來時,洋傘就不見了。”
“你是說,二十八日那天,鯰子來到店裏,結果被老闆娘殺了?”
“我也想起一件事。”
珠江突然插嘴進來,並且興奮地說著:
“也是三月一日那天,我走到後面的庭院去,發覺院子有挖掘過的痕迹,便順口問老闆,不知道是誰在那裏挖土?老闆回答說,他本來要在那裏種菜,因為日照不佳,所以放棄了。”
說完,珠江又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說:
“啊!原來當時我正踩在屍體的上面!”
她不安地望着自己的腳底。
檢察官則若有所悟地問:
“這麼說,老闆承認那個洞是他自己挖掘的了?”
珠江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之後說出她的意見:
“或許是老闆娘殺死鯰子,但埋葬屍體的一定是老闆。鯰子雖然是老闆的情人,但對老闆而言,老闆娘的重要性遠勝過鯰子,他一定是為了掩護老闆娘,所以才把屍體埋了。”
“是啊!鯰子一直在當舞女。她就是那個樣子,喜歡穿漂亮洋裝,臉蛋很好看,嘴唇的右下方有一個很大的痣,不過我不知道那個痣是點上去的還是真的。”
君子說出她對鯰子的看法。
最後,檢察官問到老闆及老闆娘平常與朋友交往的情形,她們三個人的回答如下:
老闆是一個笑容可掬、十分圓滑的人,但卻是個笑面虎;老闆娘似乎很怕他,老闆娘後來繼續和男人交往,好像也是老闆命令的,他希望從那個男人那邊要錢,正好老闆娘本身也對那個男人很有興趣,雖然是老闆要求她繼續和對方交往,但每次老闆娘一出去,老闆就顯得很不高興。最近老闆和鯰子重燃愛火,所以老闆娘一出去,老闆也跟着出去。這樣一來,換成老闆娘不高興了,經常和老闆吵。總之,他們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當檢察官調查這些事情時,村井刑警一直靜靜坐在房內的角落聽着。
調查過後,女人們回去了,他仍然默默坐着繼續沉思。檢察官也靜靜地看着自己的記錄,最後,他終於轉頭面向村井刑警。
“問題就在鯰子身上。不論這個女人是否就是被害人,我們都必須仔細調查她。”
村井刑警點了點頭。
“要調查這個女人應該不難,因為她曾在日華舞廳上班,所以從那裏着手就行了。”
村井刑警聽了緩緩說道:
“那個叫做風間的人也必須調查一下。”
“嗯,他是繁子的金錢來源。不過如果他是建築業的老大,就不能用普通方法調查,要特別小心。總之,先處理糸島夫婦的事情吧!他們可能在神戶,如果有相片的話……”
由於這對夫婦剛從外地回來沒多久,因此並沒有在戶籍資料上留下相片。
村井刑警又靜默了一陣子后,突然說道:
“可是,長官,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繁子老闆娘為河刻意隱藏自己的臉?她生病的原因是因為犯了殺人罪,良心受到譴責而心生畏懼,所以才會整天躺在床上,可是在兩個星期那麼長的時間裏,三個女人都沒有見到她的臉,到底是為什麼?”
“我也覺得很奇怪,難道她是在殺鯰子時,臉部受了傷?”
村井刑警也贊成這種看法。
“或許這也是一種解釋,可是……”
“可是什麼?”
村井刑警沒有接下去說,反而將話題轉開。
“另外一件讓我想不透的事,就是黑貓。黑貓為什麼會被殺?”
“黑貓一定是受到兇案波及而受傷,老闆怕引起三個女人的懷疑而殺死黑貓。證據就是殘留在房間內的血跡,裏面除了人血以外,好像還有貓血。”
刑警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考慮了一會兒后,仍舊回到前面的主題。
“無論如何,還是先了解鯰子這個女人的事情再說。我先走了。”
說完,村井刑警立刻拿着帽子站了起來,很快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