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個人,我知道!”珠美揚聲喊。
“喂!”夕裡子捅一捅珠美的腹側。“別太大聲。很難看的。”
“可是,你瞧——那個人是不是上過電視?”
“是嗎?”
聽珠美一說,好象有那個感覺。
派對會場打通三個大廳,分別擺滿自助餐式的佳肴。
珠美由衷的“感動”莫名。
相對的,聚集人數並不大多,不到擁擠的地步。
“沒什麼特徵的叔伯嘛。”夕裡子說。“確實有似曾見過之感。”
“一定是曾拍感冒藥的廣告。”珠美說。
“哦?”
“不是有個打開扇子,在桌子上跳舞的傻瓜么?他的確是那個廣告的叔叔。”
夕裡子側側頭。到了十八歲時,沒有那種一下子記起電視上看過的藝人的本事了o“各位。”專業司儀的聲音叫徹會場。“這裏,我們有請從百忙中趕來的財政司(大藏大臣)龜山雄太郎先生說幾句話。”
湧起掌聲,那拉“叔叔”挺起胸膛,同麥克風走過去。
“好象不是他。”夕裡子說。
“但是——真的很像他呀!”
“大藏大臣在廣告中跳舞?”夕裡子笑了。“更重要的是……姐姐呢?”
“不曉得。在這裏並不要緊的,即使迷了路,她也不會跑去別人的宴會場啦。”
事實上就試過一次,在酒店的派對中,綾子上洗手間一直沒回來,兩個妹妹到處尋找,原來她混進另一個完全不相干的派對去了。
今晚是整個俱樂部全包了,這點不成問題才是。
“地方太大了,說不定大姐又跑到哪兒去啦。”珠美說。“不過,二姐。”
“唔?”
“看到那男的嗎?米原小姐長得那麼可愛,為何跟那種討厭的傢伙在一起?”
“噓!可能他就在附近!”
“如果在,我就直接告訴當事人。”
珠美做得出這種事來。
事實上,見到並肩站在台上的兩人時,夕裡子也啞然。米原朋子的末婚夫,名叫牧田弦一,跟一身亮麗得叫人驚嘆的朋子站在一起時,過於不相配的印象也令人嘆息。
“聽說是大醫院院長的兒子。醫生之子何以胖得如此不健康?”
“你問我我也不曉得。”
胖不是壞事,然而牧田弦一的胖法太過不健康也是事實。而且無論臉孔、眼白、手腳動作,無一有可取之處。
無論怎樣看都不可能是朋子願意下嫁的對象。
“不過……交往之後,也許好處多多——”
夕裡子說到一半時,後面傳來大聲咀嚼的怪聲。
兩人往聲音來處望去……當事人牧田弦一,兩手捉住一塊-骨肉,正在貪婪地往嘴裏送。
“好象不是好時侯。”夕裡子說另一方面,正如夕裡子所擔心的一樣,綾子上冼手間回來時,往走廊的相反方向走去,完全走迷了路。
“不來啦。”綾於喃語。“為何這個走廊走不過去了?”
變成這樣也無可奈何。
可是,綾子相信這個世界必須以弱者為中心考慮才行。只要有自己這種方向盲存在的話,就應該出示“走這裏才對”的告示才是——如果搞錯了。當然只要回到相反的來時路就可以了;現在卻不容易,因為途中走廊有兩次分岔。
可是,一旦前面不能前行時,只有回頭走了。於是綾子戰戰兢兢地回到走廊“是不是轉——那個彎?抑或直走?”
她在口中喃喃自語,完全想不起來。
從彎處倏地探臉出去看看……對面有人正走過來。
好極啦。只要問問那個人就行了。
好象是在這裏工作的女服務員,綾子見過。
“請問……”
對了。剛才上洗手間時,曾問她洗手間在哪兒的。
對方很詳細地告訴了綾子。現在向同一個人問派對會場在哪裏的話——太羞家了!做不出來!
綾子認為與其造成日後羞恥的回憶,不如一輩子在這幢建築物之中徘徊好(太誇張啦)。
然而,由於那個人漸漸向自己這邊走過來的緣故,遠遠地跟綾子打了照面。如此一來,她大概會問“怎麼了”吧!
綾子發現眼前有窗口。本來窗口是為了“看”外面而設的,並非為了“出”外面而存在。可是現在情形不同……沒法子了。
走投無路(當事人自以為是而已)之餘,綾子準備開窗走。但是一定堅固得打不開的。因我總是缺少那種運氣……可是,竟然打開了。
意外地,窗子簡單的颯地開了。雖然綾子覺得有點難看,還是舉起一隻腳擱在窗框上,只想立即跳出外面,首先避開尷尬場面再說。
然後伸出腳去,先坐在窗框上,兩腿懸挂在空中的姿勢,嘿一聲跳下去。
環繞建築物的沙石道上,綾子好不容易站住,既沒栽筋斗,也沒扭傷腳。
奇怪的是,外面出奇地暗。應該裝一盞街燈才是!
綾子嘀咕着,想到只要沿着沙石道走,肯定可以出到玄關。然後再從玄關以新來客人的臉孔走進去。就能抵達派對會場!
因有盼望的喜悅,使綾子幾乎想引吭高歌。上帝畢竟沒有遺棄我啊!她帶看感恩的心情往前邁步——倏地,一個龐大的影子站在眼前。
“哪一位?”綾子問。
“我找到啦。”那男人說。“我可以領到五十萬賞金啦。”
“嗄?”
突然,綾子被一雙結實的手攔腰抱起。
“你幹什麼?”
“乖乖聽話。回去房間吧!”
綾子嚇得呆若木雞,連反抗或掙扎也忘了。
熟人的視線總是有點不同。
國友從剛才起就不自在。當然,穿看不習慣的燕尾服也是原因,而且他知道,這不是自己應該在的場所。
可是,他不是因此不自在,而是因為感覺到從哪兒不時有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關係。
“國友。”啪地拍肩膀的是夕裡子。
“嗨。你一個人?”
“珠美手拿電算機,正在計算今天的料理值得多少錢。”夕裡子笑說。
“綾子呢?”
“姐姐?剛才明明看到她的——大概覺得累,坐在什麼地方發獃吧。”
“是嗎?對不起,我是個局外者。”
“你是我的情人,不是局外者。”夕裡子說。“剛才東張西望在看什麼?”
“我嗎?嗯——沒看什麼。”
“我知道。是不是發現漂亮的女孩?”
“喂喂——”國友苦笑。“從剛才起,我總是覺得被什麼人盯看看似的。”
“不是我?”
“不!如果是你,多少會知道的。但那不是令人舒服的視線。好象……刺過來似的感覺。”
“會不會是以前被-棄的情人來了?”夕裡子取笑一番。“太多心了吧?我不認為你所認識的人會來這個派對。”
“嗯。我所認識的瞼孔,只有通緝簿上的兇犯罷了。在這個地方——”
是嗎?國友心頭一震。
確實,在派對會場中,彷佛看到“某人”的瞼。
“國友。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抱歉。沒什麼。”國友搖搖頭。
想錯?抑或是相似的人也說不定。
對。世上有許多長相相似的人。
“失禮了。”傳來聲音。來者是今天的主角米原朋子。
本來訂婚派對的主角應該是兩個才是,可惜其中一方的樣貌氣質與朋子相距太遠了,令人忘記了他的存在。
“佐佐本綾子的妹妹是吧。我一直想和你聊一聊的。”
米原朋子的優雅大方,連國友也幾乎一眼就着了迷。如此氣質並非一兩天就可以裝出來的。
“我們厚臉皮地一大堆人湧來,真抱歉。”夕裡子說。
“不。熱鬧才好。因為大部分客人都是家父工作上交往的朋友。必須設法把平均年齡拉低一點才行。”朋子微笑看說。
“什麼年齡?”
一名體格魁悟,穿燕尾服的紳士搭住朋子的肩膀說。
“爸爸……沒你的事。去陪媽吧。”朋子說。
“里美有事被人叫去,突然出去了。你的朋友?”
“她是我同學的妹妹。”
夕裡子自我介紹之後,把國友介紹為“老朋友”。
“我聽綾子說了。夕裡子的情人是刑警,對不?”朋子開心地說。
“呃……到處都有的普通刑。”國友有點僵硬地說。
“呵。刑警先生嗎?”米原龍也感興趣地看看國友。“那麼,萬一這個派對有事發生也可以放心了。”
“爸爸,亂講。怎會有事發生呢?”朋子瞪父親一眼。
“不,假設罷了。”
“綾子在哪兒?我去找找看。”朋子走開了。
米原龍也目送女兒的背影說:“人家說我溺愛子女,但她真是可愛呀。”
“真的。”夕裡子接下去。“為何讓如此可愛的女兒嫁給那種男人?”
國友聽了也嚇一跳。米原龍也好象也大吃一驚,瞪大眼看夕裡子。
“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夕裡子說。“不過,當新人站在一起時,怎麼看都不像是情投意合的人。”
以為米原會勃然大怒,不料他說出意外的話來。
“在你眼中是這樣看他們嗎?”
“是的。”夕裡子堅決地答。
“哦?”米原龍也點點頭,然後輕嘆。“陪我慢慢走一走。”
他向夕裡子和國友喊一聲。正要邁步時,又突然回頭對國友說:“你是——國友君?”
“是。”
“三十分鐘后,可以上樓來找我嗎?”
“二樓嗎?”
“我在上樓梯的地方等你。可以吧。”
“好的。”
米原龍也混進人潮去了。
“怎麼回事?”夕裡子側側頭。
“毫無頭緒。”國友苦笑。“你的言論很大膽哪。”
“因為跟一個不喜歡的人結婚,不可饒恕!”夕裡子說。“朋子很討厭那男的呀。”
“唔,有同感。不過,看她有點興奮,好象很幸福似的。”
“對——但是肯定不是因着那個末婚夫的關係。”
說到這裏,夕裡子開始挑選桌上的食物。
國友看看腕錶……二十分鐘后?
到底大企業的老闆米原龍也,找我一介刑警有什麼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綾子完全摸不着頭腦。
最初,綾子以為自己被綁架了。冷不防被陌生男人攬腰抱走,接着一定把自己塞進車內,帶到遠離人煙的深山地帶,然後要求贖金,這是當然的想法吧!
可是,綾子竟被帶進這幢建築物裏頭去了。
然後帶上二樓,爬上一道像是暗梯的小樓梯,推她進一個殺風景的小房間。
“乖乖坐在這兒吧!”
男人說完就走了出去,傳來門上鎖的聲音。
關在這麼靠近的地方,算不算“綁架”呢?綾子正要在椅子上坐下時,發現椅子髒兮兮的滿是塵埃,不由皺起眉頭說:“這沒好好打掃哇。”
這個房間似乎是沒使用的空置房間。如此大的公館,總有一兩個不用的房間的。
可是,那男的是什麼東西?他好象說過:“可以領到五十萬賞金”什麼的——無論如何,綁架一個人,不可能只要五十萬。儘管我不管用,五十萬贖金的話,太小看我了!
綾子逕自生氣,在小房間裏踱來踱去。然後,傳來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門打開,那男人滿面得意地對另一個人說:“我把她關起來了!”
那人是——“噢。”她是朋子的母親,綾子想。
只見過一次的人,綾子竟然可以分辨出來,誠然稀罕。這情形是因米原里美的服裝和化妝予人印象太過強烈所致。
“噢。”米原里美看到綾子,瞪大眼說:“認錯人了!”
“嗄?”男人嚇一跳。“可是……她是從窗口偷偷爬出來的哦。”
“從窗口出來也好,從天花板出來也罷,搞錯了就是搞錯了!”里美用吃人的表情說。
然後向綾子露出有點可怕的笑容:“真對不起。這個笨蛋……他把你當成小偷了。請原諒。”
“沒關係。”綾子說。“我可以回去派對了嗎?”
“當然可以。”
“那麼,抱歉。”綾子禮貌地說。“可以帶我回去大聽么?”
“哦,當然了!喂,帶這位小姐回大廳去!”
“是!”
那條大漢仿如被罵的孩子般氣鼓鼓的,綾子差點笑出來——可是,剛才是怎麼回事?搞錯是小偷?那叫做“認錯人”?
綾子帶着狐疑回到派對,不由鬆一口氣。
“綾子。”米原朋子走過來。“你到哪兒去了?我在我你。”
“對不起。有點——”
“哎,有話跟你說。你來這邊。”
朋子把綾子拉出大廳。
“好是好,但要送我回來哦。”綾子事先拜託。
走廊的一角寬闊處,擺着小沙發。她們在那兒坐下。
“這裏不會有人聽見。有人來的話,一眼就看到了。”
“不過,老房子,真好哇。”綾子悠閑地說。“還有這般寬闊的空間。”
“綾子……這是秘密——”朋子欲言又止地說。“我想不會給你麻煩的。不過,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
“你叫我不說,我就不說。”
“我和你雖然不是特別熟稔,但我覺得在大學的朋友中,最值得信賴的就是你,綾子。”
“謝謝。”綾子坦然表示高興。“不過,你不是和前田同學很要好么?”
“你說美由紀?那個背叛者!”朋子氣忿地說。“她被我母親收買了,在監視我。”
“幹嘛你母親要監視你?”
“因她察覺到我——準備私奔的事。”
“私奔?”綾子傻楞楞的。
“對。跟情人逃跑叫私奔。懂嗎?”
“我沒做過。”綾子點點頭。“恭喜你。”
朋子笑了。
“說這些話的,一定只有你一個了。”
“可是,你不是跟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么?”
“當然啦。”
“那畢竟可喜可賀呀。”
“我們搭今晚的新幹線起程。再過十分鐘,我要從派對溜出去了。綾子,對不起,可以幫我一個忙么?”
“我?我是失敗的人版啊。”
“不會很難的。你聽我說——”
對於朋子的說明,綾子設法裝進腦袋去了,但她沒有自信,那些話會不會在她腦袋中停留十分鐘之久。
“拜託了,綾子。”
對方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子不能說不願意——“哎,朋子。”
“唔?”
“你母親,會不會已經知道你今晚準備私奔的事?”
“怎麼說?”
綾子帶看羞恥感,把剛才從窗口爬出去,被一條大漢捉住的事說了出來。
朋子滿臉通紅地說:“何等卑鄙的事!她請人監視我,一旦捉到我逃跑就打賞五十萬啊。”
“那人挨了罵,怪可憐的。”綾子在怪異的地方表同情。
“你怎麼辦?這情形看來,一定在四處有人監視了。”
“糟糕——”朋子甩甩頭。“我必須設法出去!因為他在等我。”
“那——交給我辦。”
綾子提出一生中可能不再說的對白。
“交給你辦?”
“我不可靠,但我那兩個妹妹嘛,對這種事比吃三頓飯更有興趣……不,最小那個是看錢份上。”
“但是……”
“我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們會歡喜協助的。”
“可是,萬一事後添麻煩的話——”
“沒關係啦。”綾子說。“我這個人就整天給人添麻煩了。人活看,多多少少總會給人添麻煩才活得下去的呀。”
朋子想了一下,點點頭。
“對。真是這樣。”
“那你等我一下。我把妹妹們帶來。”
綾子站起來,準備回到派對會場。
“綾子!”朋子喊住她。
“嗄?”
“大廳不是在那邊。反方向了。”
綾子重新覺得,畢竟還是交給夕裡子她們處理比較好——看到恐怖的事是時有的。
故意走到恐怖事物旁邊,發出“嘩!好可怕”的怪叫聲,也是女孩的“樂趣”之理論上,珠美屬於“安全第一”之輩,但她終究是女孩子,畢竟好奇心強。在“沒有金錢損失”的附帶條件下,對許多事總是關心的。
例如在自己的人生中,遇上從末見過的“無魅力男人”……即是牧田弦一……地想走過去看個究竟之類的事——她不認為是太好的嗜好,但是這種派對嘛,跑去任何人的身邊都不奇怪。
夕裡子和國友不知消失在何方,綾子又行蹤不明。這是常有的事,不理她的話,綾子索性跑回家去,像迷途的貓一樣。
閑得無聊的珠美,冷不防發現牧田竟然站在不遠的地方。
再走近一點去看他好了,珠美想,於是她側看身子從後面方向接近。接近他很容易,因為牧田的周圍沒有任何人在。
予人敬而遠之的感覺。
“也不是沒道理的。”珠美喃喃自語。
很大塊頭。走近一看,相當魁悟。嬌小的珠美必須抬頭仰視才行。
就這時候,有人慌裏慌張地從珠美背後擠過去,碰到了她。由於對方非常高大,珠美個子小的緣故,不由“嘩”一聲被撞得彈跳起來。
然後……向眼前的牧田弦一背部撞個正着。
牧田赫地回頭。珠美焦急地道歉:“對不起……我被人碰到……”
牧田的臉立即漲紅。糟糕!他生氣了!
會不會像狗或獅子咬我一口?正當珠美畏懼地縮起脖子時,但聽牧田大喝一聲“喂!你站住!”
因他身材高大,聲音頗大。碰到珠美的男人也嚇得停步,轉過身來。男人比牧田年紀大很多,像是公司董事之類。
“你撞倒了這位小姑娘,不道歉一句就跑掉,什麼意思?”
珠美被牧田不尋常的怒吼聲嚇得縮起脖子。這人真的發怒了!
“不,我——”
對方似乎也被牧田的魄力鎮住的樣子。
“好好向她賠不是吧!”
“呃……萬分抱歉——我在趕時間,失禮了。”
男人向珠美蹬地行個禮,匆匆忙忙跑開去了。
“真是!沒有常識的傢伙!”
牧田依然滿臉漲紅,十分生氣。珠美只有啞然的份兒。
“你有沒有受傷?”
被牧田一問,珠美一時慌了。
不過,雖然是討厭的傢伙,但他的確真心地為自己擔心。總不能一走了之。
“謝謝——我……不要緊。”
“真是的,現在的大人呀,一點也不為小孩子或弱者着想,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牧田誠懇地說。
“呃——”
“這畢竟是現代社會的偏歪之處啊。”
珠美想不到要聽牧田講現代社會偏歪的理論,準備趁早打退堂鼓。
“打攪啦,對不起。”
正要邁步時,發覺左腳腳跟很痛,不由“啊”一聲踉蹌看。
“怎麼啦?是不是很痛?”
牧田扶住珠美的身體。
“好象在不知不覺間扭到了。不過不要緊。”
“是那傢伙害的!你要向他提出賠償要求的好。萬一有必要時甚至提出控訴。”
“沒那麼誇張——沒啥大不了的事——”
珠美作出少有的謹慎發言。
可是,牧田似乎準備完全照拂珠美的樣子。
“不,不能粗心大意,搞不好骨頭有裂痕。如果置之不理,傷勢惡化的話,說不定危害性命也有可能。”
再說下去,大概扭傷了腳就得先寫好遺書了!
“來,到那邊休息一下。我帶你去。”
“不,不必了。我沒事——”
珠美竭力拒絕,然而牧田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珠美幾乎被他抱看從大廳帶了出去。
姐姐們真是!全都跑到哪兒去了嘛!
珠美帶着悲慘又無奈的心情,被牧田半扶半抱地帶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