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
“骨折?”
片山反問道。
“也就是說……骨頭折到,斷掉了嗎?”
雖然自己極力想鎮靜下來,卻還是相當緊張。
“喵……”
福爾摩斯深表同情之意“至少片山聽起來像是如此”。
“已經叫救護車來了。”
川口素子一臉抱歉的樣子,“那個階梯常讓人跌倒。事先沒警告你們,都是我們的疏失。”
片山並非不同情躺在保健室里,青着一張臉,忍受痛苦的栗原。
只是他也知道,這次的意外其實也不能完全歸咎於校方的。
“哪裏……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由於這是栗原自己說的,片山不必再為該說些什麼傷腦筋,而鬆了一口氣。
“真是太丟臉了。”
“喵。”
福爾摩斯也是相當惶恐的樣子“?”
正在此時,保健室的門打開,一位女職員探頭進來。
“川口老師,院長他——”“來了嗎?我這就去。”
嘴裏喃喃地說著失陪一下,川口素子就走出去了。
“太丟臉了。”
栗原稍微坐起,“堂堂警視廳的搜查課長,居然從女子大學的樓梯上掉了下來,還要救護車來幫忙,這像什麼話?”
“沒辦法嘛,課長。”
片山安慰他說道,“沒有人躲得過災害的。反正您平時也很忙,就當作是一次休假好了。”
連我這麼機靈的安慰法也不管用,栗原似乎一點也沒有放鬆的樣子。
這就是保健室。
片山可不是閑着沒事做,只是不小心被懷念的傷感捕獲,回顧着充滿熟悉的藥水咪的木屋。
建築相當古老,昏暗,當作學校保健室似乎大了一點。
不怎麼嚴密的木門。
大大的老桌子就像是固“定在地板上一樣,擺着一疊厚厚的資料和書本,以及數十張可能是學生診斷書的紙張。椅子都包着皮革,和桌子差不多老舊,似乎一開始就是這麼組合的。診斷栗原的女醫生約五十多近六十歲了,體格強健,剛走出保健室。放着簡單的醫療器材的柜子,是木頭框的玻璃門,老舊的模樣,就像描寫二次世界大戰剛結束時的電影裏所看得到的。栗原躺着的床旁邊,近有個以一條發黃的布條所隔開的空間。”
喂,片仙。
“栗原說。”
什麼事?
“”晚上的搜查課長聯席會議可能不能參加了,幫我打個電話說一聲。
“”是的。
“片山看看桌上從沒見過的古老型電話,”這可以打吧……
“哺哺自語,最後還是拿起話筒。電話聽起來似乎很正常。片山撥了號碼,打給搜查一課,轉達栗原的話。”——
噢,發生了一點意外——
嗯,回去再詳細……
“片山放回沈重的話筒!。原本片山也注意到桌子的另一邊還有一個隔間,可是他沒想過那裏面還有一張床。打完電話,一轉頭,那張床進入了眼帘!一個女孩子躺在那張床上,腳規規矩矩地朝向片山。掛斷電話的聲音似乎吵醒了那名少女。她抬起頭來,看到了片山。片山沒想到會有個女孩子在那裏,嚇得跳了起來。少女坐起身。是個高中生吧。這裏大概也和高中部合併着。藏青色的裙子,白色的襪子,白色的上衣,藍色的外套,看起來實在有點土氣。但是片山吃了一驚,可能是不舒服,躺着躺着睡著了,而上衣扣不小心就開了。當然,片山慌張地移開視線向時少女也察覺到,急忙抓住上衣前襟,滿臉通紅。片山的臉也紅得像什麼似的。相當樸實,不很耀眼的女孩子。圓圓的臉煩紅潤有光澤,雖然皮膚較白,但看起來很有精神。令人囑目的是她的眉毛,就像用毛筆畫上濃濃的兩條線,形成少見的弓形。門開了,川口素子走進來,所以片山又慌慌張張地回到栗原床邊。”——
讓您久等了。
“川口素子退向一旁說,”這位是院長。
“進來的這名男子意外的年輕。雖然說也有四十多或將近五十歲,但一般而言,大學裏的學院院長,年齡都會稍微大一點。”
抱歉來遲了。
“說著,這名男子鄭重地低下頭,”真是個大災難,實在很抱歉。
“他給片山的感覺是敏銳,今人無法忽視。”
我是文學院院長奈良。
“這男子邊說,目光來回穿梭於栗原和片山之間。”
是我不小心,害你們擔心了。
“栗原忍痛坐起身來,”演講的事……
“”您別擔心。
“川口素子趕忙說道,”我正要去向學生說明,改天再找個機會。
“”那怎麼行呢?
“栗原說道,”絕對不可以讓那麼多專程來聽演講的年輕人失望?
“片山大吃一驚。難道栗原打算讓他受傷的腳站着,說完他的演講嗎?”
可是,栗原先生——“奈良院長搖搖頑,”請不要太勉強,你需要即早治療的。
“”我也知值我沒辦法。
“栗原點點頭,”可是我們這位片山刑警,年紀雖輕,卻有豐富的偵察經驗。
“言不由衷的說了這些話后,又說,”我想,就由片山刑警代替我,上台演講吧?
“”那太好了?
“奈良院長就像聲樂家似的,立刻拉開嗓門,”這是求之不得的事。
“片山聽了栗原的話,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看樣子,栗原好像真的有此意。”
那我們就趕快進會場去吧?
“奈良說道,”川口老師,那就麻頓你了……
“”是的。
“”噢——請等一下!
“片山原本有些訝異,現在可是非常恐慌。別開玩笑!在幾百位大學女生面前,我怎麼說得出話來!”
課長——“”沒關係啦?
“栗原確定地點個頭,”有稿子嘛,你只要照着它念就好了。
“”那還是不行啦!
在別人面前,我說不出話來的!
“片山豁出去了,”喂,福爾摩斯?
你也說點什麼嘛?
“福爾摩斯回了一聲:“喵。”
“——因此,”奈良院長的聲音在禮堂里回蕩着,“我們請到了年輕有為的現役刑警片山義太郎來代為演說,這是非常難得的機會,請大家仔細聽。”
整個禮堂悄然無聲。
片山焦躁不安地,心裏撲通撲通地跳着,好像就要跳出體外。
這麼大的心跳聲,所有的人都一定聽到了。
“喂,福爾摩斯……。難道沒有其他人可找了嗎?大概無法從這裏逃走吧?”
在舞台的一側,片山可憐兮兮地說道。
福爾摩斯也只能用像是說“再忍耐點吧”似的表情,靜靜地抬頭望着片山……
可惡!
若是我也跌斷腿該多好!
自暴自棄的,片山緊抓着手上的稿子。
說得倒簡單,照着稿子念就好了,稿子也只不過十張,並沒有記載詳細的內容,就只簡單地記着一些項目,以及要舉的例子而已。
再加上——栗原的字!
可以說事情已毫無轉圜的餘地了。
“——好了,讓我們一起來歡迎片山義太郎先生吧?”
說著說著,奈良拍了一下手,全場使響起如雷的掌聲。
沒辦法了。
片山也明白,到了這地步,不出去也不行了。
“這將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
嘴裏念念有詞地,片山移動自己但硬的雙腳,步向舞台中央。
怎麼好像永遠都走不到講台中央的麥克風前。
加油!——
你是個刑警,已經三十歲了!
眼前的小孩子們也不過十八,九歲。
都退只是小朋友而已。
就把她們當作南瓜和馬鈴薯好了。
“噢……。”
面向麥克風,片山就呆若木雞了。
這些女大學生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南瓜!
更遑論是馬鈴薯了。
幾百位大學女生都盯着片山看——
這更讓片山不知所惜。
可是……
晴美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取笑呢?
怎麼辦?
稿子!
有稿子啊!
“我是警規廳搜查一課的片山義太郎!”
說了,原本還擔心可能運自己名字都想不起來呢?
“噢……由於課長的意外,我——由我——代替他……發言。”
舌頭也打結了。
既然開了口,就得繼續說下去:“噢唔……。”
稿子弟一張。
片山趕緊把眼光沒射到稿子上。
“才會有這樣的結果吧……。咦?”
奇怪,這一點也不像文章的起頭嘛。
飛快地翻看一下,臉色頓時發青“其實原本已經發青了”。
剛才栗原摔倒時,稿子大概也掉出去了吧?
現在的順序是一團糟。
現在當然不可能在這裏重新把順序排好。
片山輕咳幾聲:“噢……我是,是隸屬搜查一課的。你們可能也看過電視上的刑警,知道我們一課主要是負責調查偵辦殺人事件的。”
沒辦法,只能從自己所清楚的事情中,找一些來開始這次的話題巳首先,片汕說明了在遇到實際殺人事件時,一般的處理方式。
自然,語無倫次,吞吞吐吐的情形也是屢見不鮮,但學生們都還是乖乖地,靜靜地聆聽着。
一般的程序說明連片山也會。
簡單到在說話的同時,他還能注意到最前排有個位子是空的。
椅子是一張可坐四人,很古典的長椅。
片山的正前方是一條長長的中央走道。
空着的依片山看來,是有邊最靠近走道的位子。
為什麼大家寧願擠在一堆而不坐那裏?
片山覺得很不可思議。
“噢……,最近的案件中,動機不明確的案件愈來愈多……。說得正確一點,也許該說是過去所沒有的動機正逐漸增加……。”
片山看看攤在講台上的稿子,正想着如何把它們串連起來時——喀地,正前方的門打開了。
接着,一位女學生走進來。
片山停止說話。
別誤會,不是因為他受到干擾。
而是因為演講廳之中,突然充斥着一股奇妙的空氣。
那種感覺實在無法形容,反正,沒有一個人專心在聽片山說話。
連片山都可以清楚地察覺到這一點。
那名女學生□□□地在走道上,筆直地走向片山。
是個學生,而且姍姍來遲。
但那位少女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遲到,甚至沒想到去隱藏這件事的樣子。
也不是故作鎮定,只是理所當然的往前走。
片山無法將目光從那少女的身上移開。
她穿着一襲套裝,胸前綴上一顆大扣子。
不很高,但姿勢良好,沒有彎腰駝背,所以看起來很勻稱。
隨着她愈走愈近,片山也發現那名少女一直盯着自己看。
如果是往常的片山,大概已經慌了手腳吧?……——
真是位美少女。
和鈍粹的可愛,或是年輕全然不同,你可以說她的美是完美的……?
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片山。
然後,那名少女走到最前排的空位前,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