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虜伯
德國軍火大王阿爾弗雷德·克虜伯
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身着細條紋套裝,頭帶氈制禮帽,在3名持槍的美國兵押送下,登上一輛
美軍吉普。吉普車轟轟啟動,朝杜塞爾多夫方向開去。這個男子就是德國著名軍火帝國的繼承人阿爾
弗雷德·克虜伯,他剛剛被捕,當晚在杜市受審收監。至此,克虜伯家族的傳奇性故事變成了納粹噩
夢的可悲插曲。
1906年,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出生在其家族的搖籃埃森市。克虜伯帝國的奠基人也叫阿爾弗雷德
·克虜伯(1812—1886),他生產的大炮曾使俾斯麥在19世紀中葉先後戰勝了奧地利和法國,阿爾弗
雷德的母親伯莎就是他的孫女。伯莎的婚事是德皇威廉二世親自安排的,他要外交官古斯塔夫迎娶伯
莎,並且在姓氏上加了“克虜伯”,以便經營這個顯赫家族的事業,防止它落入政敵之手。
克虜伯家族一直是德意志軍國主義的柱石,受到國家最高當局的垂青。恪守時間、遵從紀律、執
行命令是這個家族的傳統。以用餐時間為例,早餐是7時15分,7時16分到的人就會發現餐廳關了門,
別人已開始用餐。另外,即使在大冬天,古斯塔夫·克虜伯也不肯撥旺壁爐,有意把辦公室搞得寒氣
襲人,以免變得無精打采……阿爾弗雷德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自小他就受到父母的格外栽培
,有權跟父母一塊用餐。
德國在一戰中的失敗是他經歷的第一次人生痛苦∶德皇告別埃森,協約國來拆工廠,父親被宣佈
為戰犯(未遭監禁),魏瑪共和國成立,工人起義並佔領埃森,法國人佔領魯爾區……童年時代這些
精神上的侮辱成了他日後死心塌地效忠於希特拉的原因。
戰後,克虜伯家族仍然一心發展家業。他們設立新公司,建立新工廠,買進新煤礦。產品主要銷
往蘇聯。不久,在德國參謀部的要求下,克虜伯家族秘密參加了德國的重新武裝,1926年製造出第一
批裝甲車,兩年後恢復生產大炮。
這時,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已經成年,作為長子,他擁有家族繼承人的一切權利。在胡格爾別墅
中,他獨自住着一層,身邊有5個僕人。他在大學攻讀物理和化學,並且在德累斯頓銀行見習過。
1930年,他加入德國納粹黨,第二年成為黨衛軍成員。他把希特拉看作洗雪1918年恥辱、復興德
國的主要人物。1936年10月1日,29歲的克虜伯被正式任命為負責重整軍備的副經理。1939年他接替
父親執掌克虜伯帝國的大權,阿爾弗雷德·克虜伯的時代開始了。
隨後5年中,他盡心儘力地扮演着第三帝國軍械師的角色。戰爭爆發之初,他在胡格爾別墅附近
又建了一棟小樓,周圍布有鐵絲網,有武裝哨兵把守。每天上午9時整,他乘車到達這裏,工作到深
夜。辦公室掛着希特拉的肖像,下面寫着“同元首在一起,直到勝利!”他獨自一人在裏面工作,晚
上一邊喝威士忌,一邊抽駱駝牌香煙。陪伴他的只有僕人,沒有朋友。如果不在這裏工作,他就周遊
德國侵佔的法國、烏克蘭、波蘭、荷蘭、南斯拉夫等地。他贊成沒收被佔領國家的工礦企業,因此又
控制了許多礦山、高爐。到1943年,克虜伯帝國直接或間接雇傭的人員已達20萬,為德國軍隊製造大
炮、裝甲車、坦克、潛艇和各種輕武器。
戰爭開始后,克虜伯工廠的德國工人上了前線,代替他們的是來自歐洲各國的戰俘,其中蘇軍戰
俘就達1.5萬。從1943年起,克虜伯又開始大量使用遭流放的猶太人,在集中營附近建造工廠,戰爭
結束時,“克虜伯奴隸”多達10萬人。這些人的處境悲慘,在埃森,他們是在鋼鞭的抽打下去上班的
,即使有盟軍飛機來轟炸,他們也不能離開工廠……在後來的紐倫堡審訊中,克虜伯對此供認不諱,
他還大言不慚地對審問他的人說∶“在克虜伯家族的巨大遺產中,這間囚室是屬於我的那一份兒。”
他於1948年被判處12年監禁,罪名是“反人道、掠奪被佔領地區和陰謀反對和平”,他的工廠則交由
英軍接管。
冷戰開始后,美國和英國想重新武裝德國,“使之成為新的利劍”,克虜伯因此又成為這種新的
“現實政治”的受益者。1951年1月31日,克虜伯跟60位囚犯一塊被釋放。他在監獄中待了不足4年。
他一回到埃森就重整家業。1952年10月,他跟佔領當局簽訂協議,解決了克虜伯公司的命運問題
。他的所有重工業、礦山和鋼鐵生產企業都轉讓給一個公司,由它負責出售;克虜伯則保留在造船、
卡車製造和機車製造部門的股權;作為對其出讓產權的補償,克虜伯獲得補償金2.5億法郎。
不出10年,克虜伯帝國重新崛起。到60年代初,他的僱員已多達11萬,年營業額達到15億美元,
躋身歐洲十大企業之列,經營範圍包括造船、成套設備、橋樑建築、化工、紡織、塑料、水處理、煉
油和核反應堆。
克虜伯帝國的復興終究只是曇花一現。戰後歐洲湧現出一大批受美國經濟思想影響的新型企業家
,過去的一套落伍了,克虜伯帝國末日的鐘聲已經敲響。
到60年代中期,克虜伯集團共欠下263家銀行共計10億美元的債務,它陷入了無力償債的境地。
1967年,公司改組為股份有限公司,幾年之後,克虜伯集團垮台了。不過,阿爾弗雷德·克虜伯
沒有親眼看到這個結局,他於1967年7月30日在埃森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