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死亡迫近
“田川先生,你沒事吧?”水原惠子道。
“嗯?為什麼這樣問?”
“昨天你打電話到公司時,聲音很難聽啊。”
“啊,原來如此。放假那幾天玩得太疲倦了吧。”田川笑了笑。然而,啞子吃黃蓮,有苦也只有他自己知。“你沒事了嗎?身體都好了嗎?”田川問道。
“是的。”水原惠子泛超了一點紅霞,“對不起,要你擔心。”
這時正是中午時分。
由今天開始,又繼續那千篇一律的每天。
田川很快吃完飯,返回座位上。水原惠子雖然一度為愛人的亡卻而大受衝擊,但看來已漸漸恢復過來。但並不是已忘記了一切,而是已捱過去了,人,也隨之更加成熟了一點。
“請喝茶吧。”
“啊,謝謝。”
水原惠子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
“昨天是山口先生的喪禮”“呀。對。”
田川的心情顯得凝重起來。
昨天的屈辱,不禁又浮現腦海。
“他也太可憐了。”田川道,“曾幾何時,他也曾風光過一段日子。可是,也墮淺得太快了。”
“我卻不想怎麼同情他。”惠子道。“假若自殺的是尚未成年的小孩,我會替他掉淚……然而,他是自甘墮落的,有什麼法子了。”
“這確實也是事實……”田川道。
昨天那個女學生:……我竟然……像禽獸一樣……
想到昨天的事,田川頓覺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責備倉田。對了,倉田也該知道自己的女兒已入院了吧?
“田川先生。”惠子叫道。
“嗄?”
“我想讓今野先生把孩子生下來。”
“是嗎?”
“我在這個新年假期里已考慮得很清楚,也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這是一個新生命而且,是承繼着今野血統的……我不忍把胎兒就這樣落了。”
惠子很平靜地把話說了,沒有表現出半點困惑的樣子。
“我很明白你的想法。”
“我希望能繼續在這裏工作,把弦於生了。田川先生,可以嗎:”田川一時無法馬上回答。
“我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上頭那些頑固的人,不知道會怎樣說?……”“只要有產前產後的休假,我想過了,好歹也能捱過去。當然,這恐怕有點非分之想吧。”
“不,你的勇氣是可嘉的。”田川說出了心裏的話。“我會為你儘力周旋。”
“謝謝你。”
惠子微笑着。
那微笑的面孔,彷佛和以前的惠子不同了。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可以獨立的女“呀,有電話。”惠子一下子把田川桌子上的電話拿了起來。“喂,請問,嗄?”
惠子顯出挺為難的面色。
“是哪一位?請稍候一會。”
“是誰?”
“對方……的說話態度好像黑社會……叫洪中什麼的。”
“知道了。”田川拿過電話筒。“惠子,可以出外面一下嗎?”
“知道……”惠子滿面擔心地往外面去了。
田川鬆了一口大氣。
“我是田川。”
“為什麼這麼遲才聽電話了?我是最討厭等候的。”淇中不耐煩地說道。
“你打電話到公司來,會令我很不力便的。”田川壓低嗓子道。
“今天返家時,到我這裏一趟。”
洪中根木不理田川的答覆,繼續道:“我等你,在昨天那個辦公室。”
話筒傳來了洪中的沙啞笑聲。
“我是有工作的!”田川憤然道。“還有,別再強迫我做昨天的”“你以為自己是誰了?給你把昨天拍下的照片、錄影帶寄到你家去好馬?”
“不要!”田川痛苦地開上了眼睛,“我到你那裏去就是了。是,我這裏是沒有那早下班的。”
“沒問題,反正我也不急。”
洪中說完后,“嗚啊”的呻吟了一聲。
“喂!喂?”
“沒有什麼,有點傷風而已。”洪中道。“別忘了,一定要來啊!”
“知道。”
電話擱上了,但田川的身子仍還在征微抖動着。
自己已被那傢伙控制住了,就像被他綁住一樣。為什麼我會陷身於這處境?
當時,縱使是斷一尾指,也應該拒絕干那無恥的事,但是……
“田川先生。”
田川一抬頭,發覺惠子站在自己的跟前。
“發生什麼事了?”
田川搖了搖頭。這種事,是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的。
“沒事,不要擔心。”
“但是”惠子想說什麼,但還是停住了。“田川先生,假若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話,請儘管叫我去做吧。田川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使是赴湯蹈火……”“謝謝你。”
田川眼角現出淚光。一個外人竟然還會這麼擔心自己。
“可以替我再盛一杯茶來么?”
田川用輕鬆的語調說。雖然,放工后還要到淚中那裏去一趟,但是田川現在盡量令自己不去想這件事……
***
浩司一走進病房時,莉嘉的面上馬上展現出一絲微笑。
“現在才稍為像一個人呀,莉嘉。”浩司在林邊的椅子坐下。“我買蘋果來了。削給你吃好嗎?”
“你會削嗎?”莉嘉道。
“哼,你別小看人,我削得還挺好哩。”浩可笑了笑,繼續道:“因為我媽在家是什麼也不做的。”
浩司說著打開了載着蘋果的容器,內里的蘋果都已削好了皮,並且都切細了。
“呀,媽都給我削皮了。”
“太好了,我也不會制蘋果皮的。”莉嘉笑了笑道。
“媽問候你,還說:“浩司,能夠忍受你,做你的女朋友的女孩子實在太稀罕了,好好地對人家啊。”
“你媽真好。”
“檢查有了結果沒有?”
“還未……被抽血了,我是第一次被抽血。”
“看你,抽了血,人也變得正經多了。”
“哼!還取笑人家!”莉嘉白了他一眼道。
“啊,精神挺不錯嘛,熱都退了?”
“還沒有……醫生也歪着脖子,不知所以然。”
“唔,真好吃。”莉嘉嚼着蘋果道。
莉嘉的面色其實並沒有好轉,還是塌眼窩的。浩司走進房間時已經發現,心裏一沉,可還勉強裝出歡顏來。
“裕果來過嗎?”
“沒有呀,她今天學校還休息,要她天天到醫院來,太可憐了……”莉嘉的面上突然一陣驚惶。倉田出現在病房的門前。
“爸爸……”倉田的面色臘黃,自己本身就像是一個病人。進房后,倉田東歪西斜地走到床前,浩司見狀,馬上從椅上站了起來。
莉嘉一把捉住浩司的手。
“爸爸,這個人”“身體好點吧?”倉田的聲音顯得頗為虛弱。“我……應該很早送你來才……對。”
“爸爸發生什麼事?”
倉田望着浩司,眼光中已失去了神彩,一點敵意也沒有。
“是你替我送她進院的嗎?”
“是的。”浩司直瞪瞪地望着倉田。“我不忍心她受苦。”
“啊……謝謝你謝謝你。”
倉田意外地給浩司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爸……發生什麼事?”莉嘉擔心地問道。
“快點康復啊。我還會來着你的。”倉田說完,便又瞞珊着步伐走了。
莉嘉坐了起來。
“爸!”
倉田拉開了病房的門,回頭望了望莉嘉,點了點頭,然後便將門關上了。莉嘉一頭栽倒在忱頭上。
“嚇了我一跳。”浩司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會被他大罵一頓”“他有點不尋常,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莉嘉道。
“嗄?”
“我爸,他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莉嘉擔心地道。
浩司俯身看着莉嘉道:“現往想自己的事好了.還有想想我。多吸收營養,快一點康復。”
莉嘉的眼裏,充滿了淚水。
浩司突然吻了莉嘉一下。
“喂!這裏有人呀!”莉嘉慌忙抗議道。病房裏的其他病人,一下子“哈哈”她笑了起來。
***
田川抬着沉重的步伐,在走廊一步一步地走着。
他真想往回走。
然而,這裏好像已裝了閉路電視似的,田川還末敲門,房內的人已把門開了。
“來得挺快嘛。到這邊來吧。”洪中道”田川的雙腳顫抖着,往洪中走去。
“別擔心,你是我們的好兄弟嘛。”洪中道。“我現在想將車站前面的一間茶室毀了,把那塊土地弄到手。警察方面已經疏通好了,沒問題。”
“要怎樣做?”田川問道。
“我們有的是飛車黨,使一些往店鋪迫他們搬遷就是了。你負責跟店鋪的人說。傭金是少不了你一份的。”
“這種事……”田川抬起了頭,面上顯得困惑不已,不知所措。
為什麼會這麼暗?為什麼洪中站着的地方會變得這麼昏暗?
“你會幹吧!是嗎?家裏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田川突然戰慄起來。
一個黑影正將洪中包圍!在洪中那一邊,好像根本就沒有光明似的,霎時黑暗。
洪中要死了。田川心裏知道。
“那個,也是你的報酬之一。”洪中道。
田川回頭一望,面上刷地一下都白了。
昨天那個少女竟然一絲不掛地站在那裏。
洪中陰沉地笑了,按着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