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鴛情難圓劫難逃
黃葉總教的徒眾聽命,連忙撤下酒席,空出大廳外的廣場。
蒼髮神君走出大廳,向黃葉教主高聲道:“稟告教主,敝職為護衛壇主之位,要在大家面前獻醜了。”
葉秋白向粉面白狼使個眼色,粉面白狼立刻向黃葉教主施了一禮,轉身出廳。
蒼髮神君見粉面白狼跨下台階,朝自己走來,不由又羞又惱,想不到自己過去的手下,現在居然公然上門奪位,正面對敵,使他焉能不怒?
兩人對面而立,都是目含寒光,突聽大廳里傳出黃葉教主的話:“內三壇壇主,你可全力施為,不必顧忌,如果有辱教譽,教中規律,你是最清楚的!”
蒼髮神君聞言,面色倏變,慘笑道:“稟告教主,敝職如果不敵,甘受教規制裁!絕無怨言!”
他知道這一仗勝負成敗關乎自己生命,雖然明知粉面白狼不是自己敵手,但他既敢上門尋仇,自然有所依恃,所以絲毫不敢大意,突一上步,沉聲向粉面白狼道:“楊兄,咱們這一仗,到底怎麼個打法?勝負又如何決定?先說個叫白,再動手不遲。”
粉面白狼這次完全是硬着頭皮下場,一聞此間,忖道:自己如以平常招式,絕不是他敵手,自己所恃的只有昨天葉秋白臨時傳授的龍風八式,這套龍鳳八式奇詭莫測,但從未施用過,不知是不是他的對手。
忖罷,乃道:“你我不妨以十招為限,過了十招,便算平手,在下如不能在十招之內不能勝你,這份差事,在下就不幹了!你說可好?”
蒼髮神君冷笑道:“只怕你在老夫手下,走不到三招,便要躺在地上了。”
粉面白狼聞言,冷笑一聲,也不說話,搶中宮,走洪門,施展龍鳳八式的第一式,龍風齊鳴,雙手齊揮,劈向蒼髮神君左右兩側。
這一上步,不由使蒼髮神君大覺駭然,想不到對方武功如此詭異,大出武術常軌。心念一轉,連忙一個虎縱,掠向對方身右,穿雲望月,點向他脅下的玉田穴。
兩人這一上手,疾如閃電,旁人尚未看清,已經過了兩招。
穿雲劍金燕子這時美目註定場中,卻把香肩微微靠在葉秋白身上,千言萬語,苦於無法傾吐,恨不得場上早早分出勝負,好與心上人離開這兒。
黃葉教主美目一斜,看見二人依偎情狀,蒼白面上雖無表情,但—雙眼睛卻不由得黯然低垂了下去。
只有她一個人最不關心場上的打鬥,她心裏所想的只有一個葉秋白——她初戀的情人。
現在,眼看着貌若天仙的女人替代了自己的位置,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連忙強抑心神,心想:自己此身已經蒙羞,葉秋白在知道自己是誰之後,固然不會介意,但自己心中,卻無論如何也難平安,還是就此了斷,也好在他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從此斬斷情絲,各奔前程,初戀的情景恍如曇花一現,往事永留心中只能隨時回味,過去的黃鳳儀已經死了,活着的黃鳳儀是一教之主,就讓這份凄涼溫柔情意悄悄埋葬了吧!
想到這裏,心頭湧起無比的惆悵,叱吒江湖的壯志,與世爭雄的決心,畢竟在愛情的翅膀下顯出了它的軟弱。
黃葉教主輕輕的嘆息一聲,聲音低得連她自己也聽不見。
突然一聲厲吼打斷了她的思緒,目光向場上一望,卻見蒼髮神君毛髮直立,連連後退,終於噗的一聲仆倒在地。
再看粉面白狼時,卻見他面色痴獃,雙手攤在胸前,神色十分迷惑,似乎不相信自己能夠擊倒對方似的。
場邊之人見狀,一個個面上變色,內三壇的三個香主,突然一齊站起身來,要向粉面白狼走去。
突然黃幡星君一聲:“且慢!”飛身走人大廳向黃葉教主道:“稟告教主,內三壇壇主已經在第八招上,身負重傷,武功全廢,如何處理,請教主速下決定!”
言下之意,似乎在催促黃葉教主親自出手,以將這一干人制伏。
黃葉教主尚未開口,葉秋白在旁一聲冷笑,指着黃幡星君道:“拋開咱們之間的仇恨不說,你這外三壇壇主之位,還是讓給在下好些!”
黃幡星君聞言,大怒道:“好極:兩樁事作一樁事,咱們今天也作個了斷吧!”
說完,將身一掠,縱到場中立定。
他覺得今天之事十分奇怪,教主明明看見自己手下的蒼髮神君落敗,竟絲毫不加援手,如此縱容外人上門尋事,不知她是何用心?
心中一寒,不由面上青筋暴脹,黃髮直豎,待葉秋白走到場中,他已運足全身功力,準備全力一擊,縱使不能將他擊斃,也落個玉石俱焚。
抬頭一望,見黃葉教主並無任何錶示,心中不由失望萬分,又悔又恨,當初自己投身黃葉教主,完全是想藉助她的武功絕技,替自己作擋箭牌,以除去那個葉姓少年,現在見她絲毫無動於衷,焉能使他不又悔又恨、急怒攻心!
這時,四周站滿了黃葉總教的人,無數雙眼睛全盯在場上,黃葉教主微笑而立,望着二人交手。
黃幡星君冷目一閃,將心一橫,決定在這生死關頭,拼一個兩敗俱傷。
在黑龍谷中,他已領教過葉秋白的武功,並不見得就能置自己於死地,只要小心應付,仍可全身而退。他怨恨的望了黃葉教主一眼,也不作聲,雙肩一動,向葉秋白飛撲過去,人末到,罡氣源源射出。
不待葉秋白有時間閃避,雙手二刖一后,推出兩股絕大掌風,疾劈而至!
俗語說困獸猶鬥,黃幡嬸星君處在這種毫無援手的情況下,情急拚死,所以兩掌推出,毫不顧忌,威力大得無與倫比。
葉秋白武功原在他之上,自服下天冥靈珍寶后,武功增長何止十倍?見他掌到,冷哼一聲,不退反進,竟穿過他的掌風,欺身而上。
眾人見狀,只道他要找死,不由驚得發怔。
黃葉教主心中明白,葉秋白這種欺身直上、不畏掌風的奇襲手法,分明武功已臻化境,心中也自驚詫,想不到一別數日,他的武功進步如此神速,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金燕子見狀,嚇得花容變色,櫻唇一張,竟啊的喊出聲來。
就在這一瞬間,葉秋白已經穿越黃嬸星君的掌風,揮掌在他的面門之前,冷冷發笑,並不出手。
黃幡星君倏然色變,疾忖:不好!此人已經修成風雷不侵大法,如果他這時猝然下手回擊,自己萬萬措手不及!
想到這裏,心中又驚又懼,忙不迭倒退數丈,眼睛望在少年身上,啞然無語。
他自黑龍谷敗走後,有如驚弓之鳥,每日苦練,無時敢忘,想不到此刻一交手,對手武功進程如此神速,自己的苦練竟毫無用處,思忖至此,不由黯然低頭,苦思全身而退之策。
葉秋白這一試之下,知道自己在服食天冥靈后,武功已經今非昔比,眼看大仇可報,一絲得意之色不由浮上唇角。
他見黃幡星君垂頭喪氣之狀,心中暗笑,走上兩步,發話道:黃幡星君,我看你還是認輸吧!
人生百年,彈指即過,你一手血腥,當有自知之明,早該自歸道山,在下念你年老體衰,不為己甚,你還是自行解決,免得身遭挫陰分筋,自討沒趣!知道嗎?
黃幡星君聞言,慘笑一聲,怒道:“小子逼人太甚,老夫與你拼了!”
話才說完,突然閃身上前,雙手平置前胸,目光如火,四肢筋骨格格作響,一股淡淡白煙竟自他鼻孔緩緩透出,面上神色慘厲兇惡。
葉秋白見他形狀,腦中快速一想,忽然冷笑一聲,道:“黃幡星君,你想用這混元大力真氣,和我拼個玉石俱焚,那是夢想,不信你就試試看吧!看看咱們兩個人一齊倒下,還是只有一個人倒下?”
說完,冷冷一笑,暗暗運起平生只用過一次的舍利禪功,集中真氣,對準了黃幡星君。
他在黑龍谷中,不慎使用舍利禪功,弄得滿心遺憾,所以這次運足真力,只對準一人,以免重蹈覆轍。
黃幡星君聞言,真力已運足十二成,不能再出口說話,目光如豆,緩緩走向葉秋白……
每走一步,鼻中白煙便更濃一些,這混元大力真氣,一經施展,即使將對方擊斃,自己也得陪上一命。
黃幡星君情急拚死,不顧一切,眼看兩人身形便要碰在一塊。
沉默,在場眾人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息,他們雖知道這一擊關係兩人生死,但其嚴重的後果,卻只有黃葉教主一人清楚。
因為,她的父親黃衫客便是因為施起混元大力真氣,逼得葉秋白使用閃靈掌,最後自己慘遭橫死。
所以不由對葉秋白暗暗擔心,不知他是否能經得起這一擊。
黃幡星君鼻中白氣更濃,面孔雪白,真氣摧動,箭已在弦,非發不可了!
葉秋白見他以性命作賭生,不知厲害,心中感慨,舍利禪功也已劍拔弩張,勢在必行。
此刻沉默的感覺不啻一年,黃葉教主悄悄走下台階,竟無人知覺。
她想點破黃幡星君,阻止兩人的生死拚鬥,但她腳步才一走近兩人已經身形互貼。
在場眾人一見兩人身形互貼,嚇得目定口呆,一聲震天大響之後,接着又響起一聲蒼古佛音聲,如黃鐘大呂,久久不絕,這種奇異震響,竟似發自大廟寺觀之中,一種蒼古悠遠,深遽幽冥之感,令人突生肅穆之心……
前面那聲震天大響,竟在這幽深蒼古的佛音響后,變得無聲無息。
在場眾人,有些功力較差的,在這奇異響聲之下,紛紛昏絕倒地,其他的人只覺心頭猛跳、耳鳴眼花,一個個大驚失色。
再看場上時,卻見黃幡星君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踉蹌後退,面如死灰。
葉秋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面上神色說不出是憐憫還是不屑。
噗的一聲,黃幡星君一跤跌倒,正好倒在穿雲劍金燕子的腳前。
葉秋白悵立一會兒,突然仰首向天,吶吶道:“義父,您老人家在天之靈,可以含笑瞑目了,孩兒已經為您翦除兇手,報仇雪恨了!”
說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聲如龍吟,激昂高亢,隱含着無比的狂傲與快意。
數年心愿,一旦完成,他焉能不興奮欲狂?如非眾人在場,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狂笑高歌,以便傾吐數年來埋藏在胸中的怨氣。
他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黃幡嬸星君,只見他雙目緊閉,氣如遊絲,離死不過是須臾間事。
但是,世事總難盡如人意……
葉秋白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大踏步向正廳走去,他想痛飲一番,以抑制心中的激蕩。
這瞬刻間,情況又突生變化……
葉秋白正向廳上走去,忽聞啊喲一聲,似乎發自金燕子之口。
心中一動,連忙轉身望去。
這一望之下,葉秋白不由大驚失色。
卻見左邊廊上,那行將氣絕的黃幡星君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一手扣住金燕子的脈門,另一手按在她后心幽冥穴上,只要微一吐力,金燕子必死無疑。
這一驚非同小可,黃幡星君在被自己的舍利禪功反彈回去后,心脈已斷,血液逆流,為什麼又能站起身來,反將金燕子制住!
大喝一聲,正待撲上,黃幡星君已然一聲悶哼,開口道:“停下!你若再走一步,這女娃兒可得馬上沒命!”
葉秋白一震,連忙止步,目光如火,氣怒欲狂,但心上人在對方手中,急也無用。
黃幡星君對黃葉教主道:“黃葉教主,老夫當年也是堂堂一教之主,只不過懾於你武功高強,甘心加盟,聽任指使,所願望者,是希望你能除去這葉姓小子,想不到事到臨頭,你不但不相助老夫,反而縱容外人,如此作為,斯可忍,孰不可忍?
加盟之事,悔不當初,自己無識人之能,也怪不了別人,從今以後,還我黃幡星君自由之身,再不受人愚弄!”
黃葉教主聞言一愕,沉聲道:“好極!這外三壇壇主之位,由本教主收回另任,你還有別的話說嗎?”
黃幡星君慘笑道:“老夫知你之意,必不放過老夫,但老夫此刻身受重傷,已不存求生之望,有這個絕色美女陪葬,老夫尚有何憾?”
話落,凄然一笑,又向葉秋白道:“小子聽好了,老夫敗在你佛門禪功之手,算不得丟臉。你為父報仇,無可厚非,老夫死了,鬼魂不會找你算賬的,你大可放心。”
此刻老夫回光反照,須臾即死,咱們來世見啦!這個女娃兒,算是與老夫陪葬吧!
說完,全身一陣顫抖,似乎支持不住似的,面色鐵青,目光黯然,突然猛一振作,用盡全力大喝一聲:“老夫去也!”
話才出口,那按在金燕子背心幽冥穴上的手,用盡最後剩餘力量,一掌發出。
葉秋白眼看着金燕子被他一掌拍中,無法搶救,不由急得眼中噴火,目眥俱裂……
黃幡星君緩緩放下金燕子,低頭一嘆,一代梟雄就此氣絕,仰倒而亡……
金燕子也在同時嚶嚀一聲,趴倒在地上,美目緊閉,那美麗絕倫的臉龐映着落日淺霞,有說不出的聖潔光輝……
葉秋白落淚了,他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為了女人,流下哀痛的淚水……
不知何時,黃葉教主已悄悄走到他的身後,將手按在他的肩上,柔聲道:“葉少俠,你愛她嗎?”
葉秋白在淚眼滂沱中,黯然點頭。
黃葉教主凄然道:“你願意為她捨命嗎?”
葉秋白再次點頭,他心中亂極,不知黃葉教主何以在此關頭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黃葉教主見他點頭,乃正色道:“那麼,她可以不死!”
***
葉秋白一聞此言,心頭猛震,連忙抬起頭來,急道:“你說什麼?”
黃葉教主道:“我說如果你願意為她捨命,金姑娘可以不死!”
“金姑娘已死,我願為她捨命,又有何用?你何必逗我開心呢?”
黃葉教主笑道:“如果金姑娘還有救,要你拿命去換解藥,你肯嗎?”
葉秋白聞言,幾乎跳了起來,一個箭步飛縱到金燕子身前,低頭查看。
這一望之下,卻見金燕子的臉上緩緩透出一股極淡的熱氣,身軀在微微顫抖着。
連忙伸手按在她的胸前,略一停頓,忽覺金燕子的呼吸均勻,只比平時較為微弱。
他愣之下,不禁跳了起來,也不顧四周黃葉總教的徒眾,一把握住葉教主縴手,急道:
“快告訴我,到底如何能救她?”
黃葉教主輕輕掙脫他的手,嘴角浮起一絲令人不解的笑意,柔聲道:“你此刻可先拍活她的穴道,若非黃幡星君臨死前力道大減,未能認準穴道,所以點在幽冥穴二寸之外,否則她早就魂歸天國、香消玉殞了。
但縱使如此,也震斷了她的心脈,等下醒轉之後,身軀已不能再行移動,三個月內不加解救,將憔悴而死。”
葉秋白聞言,心中不由一沉,忙道:“你剛才說,如果我以性命換來解藥,便可保她一命,不知如何換法?”
黃葉教主聞言微微一笑,道:“你還是先拍活她全身穴道,讓她醒來,至於解藥之事,並非三言兩語便能解說清楚,急有何用?”
葉秋白無奈,運足真力,拍活她全身穴道,然後退在一邊,看她有何反應。
果然不到片刻,恍如大夢初醒一般,金燕子悠悠醒來,身子卻如患了重病一般,軟弱無力,連抬頭說話都不能如願。
葉秋白見她弄得如此,心中萬分憐惜,想不到天妒紅顏,伊人多難,自己剛將她從神志昏迷之中用轉心蓮救醒,卻又再次身負重傷,這次情形,比前更加嚴重,亡魂谷大會的時日已近,不知這短短几日之內,是否能夠取得解藥,續她一命?
想到這裏,不禁又急又悔,恨不得把黃幡星君的屍體,撕為碎片!
黃葉教主見她已經醒來,只是口不能言,四肢無法移動,忙走上兩步,道:“金姑娘也真多難,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這次還是將她留在敞處,由本教主仔細照應,你約定的亡魂谷大會已近,勢必要趕去料理,不能分神,待你事完歸來之後,我再告你如何去取解藥,在這些日子裏,金姑娘的一切,完全由本教主負責,你放心好了。”
說完,也不待他開口,將手一揮,立有四名徒眾走了上來,將金燕子安放在軟榻上,抬到屋後去。
葉秋白長嘆一聲,眼睜睜着着她被抬走,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這一瞬間,他忽然有個不祥的預感,萬一自己在亡魂谷大會上失手而死,那他與金燕子這次分手,豈不成了死別嗎?心頭一震,忽然向那抬走中原一美的四個教徒大喝一聲道:
“且慢!”
前行四人立刻停下步來,回頭茫然望着發話之人。
黃葉教主眉頭微皺,走到葉秋白身邊,問道:“葉少俠,你要做什麼?”
葉秋白展顏一笑、低聲答道:“沒什麼,我只不過想再看她一眼!”
黃葉教主微微點頭,似乎對他這種舉動,有說不出的滋味,似是讚美,又似有些惆悵,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半晌,笑道:“葉少俠如此多情,本教主衷心敬佩,但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亡魂谷歸來后,本教主絕對全力相助,不會令你兩人抱憾終生。”
說完,無限深情的望着葉秋白,眼中透出一股無比真摯的光芒。
葉秋白十分感動,低頭一笑,向金燕子躺着的軟榻走去。
來到床前,低頭看到金燕子雙目緊閉,似乎有說不出的疲倦。
葉秋白一時感慨萬分,伸手按在她微微發燙的額角之上,低聲喊道:“金妹妹,你覺得難過嗎?”
穿雲劍金燕子聞聲,似乎知道說話之人是誰,也不睜眼,微聲道:“是你嗎?”
葉秋白黯然良久,一時間竟覺得無話可說,久久才進出話語:“金姑娘,你好好在此休養,我取得解藥之後,一定星夜趕回,請你不要焦急心煩,弄壞了身體,我也會心痛的。”
金燕子聞言,似乎心中十分明白,一行晶瑩珠淚忽然進出眼眶,滴在衣襟上。
葉秋白為她拭去眼淚,在這大廳上,不好過於親熱,低嘆一聲,轉身走開。
這一走開,忽覺心中微涼,似乎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悲痛。猶豫片刻,忽想起黃葉教主所說,要救她一命,必須以自己的性命去換解藥,黃葉教主這話自然不是危言,那麼,自己為她去換解藥,拚卻一死,如果在九泉下,隱隱看見她因為自己的死,而活醒過來,依然光色照人,心中也感無限安慰。
這樣一想,不由萬千情緒潮湧而來,說不出是惆悵還是凄涼……
忽覺這時大廳之上,幻火更加明亮,一隻玉手不知何時搭到了自己肩上。
葉秋白微一側身,見是黃葉教主,這時正以無限憐惜的目光凝視着自己。
他苦笑一聲,向黃葉教主道:“金姑娘命運多舛,在此休養期間,就完全拜託你照應了,在下如果僥倖不死歸來,當以區區性命為她續命,教主恩情只好來生再報答了!”
黃葉教主道:“這個事情並非完全無望,你也不一定必死,但願蒼天有眼,能成全你二人真摯不渝的愛情。”
說完,瞥了眾人一眼,見眾人並未聽見,低頭笑道:“如此,本教主也為你高興,但望你從今以後,矢志不移,勿使金姑娘芳心破碎,抱憾終生,你答應嗎?”
葉秋白心中亂極,聞言點頭不語。
黃葉教主幽幽一笑,走離開去,向那抬榻四人一擺手道:“你們走吧!”
葉秋白回頭一望,四人走得很快,已將金燕子移到后廳房裏去了。
微喟一聲,不再多想,見那黃葉教主立在大廳正中,向著眾教徒說道:“速擺香壇,本教主有重要事情宣佈!”
葉秋白緩緩走了回來,站在蒙龍巴等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