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修羅公主
楚子奇早在被押着進來之時,已經看清楚了,這鐵門外面,是一道不太長的通道,兩邊共有六道鐵門,那就是有六間囚人的鐵屋了,除了自己這一間,還有五間,不知囚着什麼人?
自己要救的只有三個,上官平、燕兒和宇文蘭,其餘兩個,如果是江湖同道,當然也要一併救出去才是。
心中想着,就舉步朝對面一道鐵門走去,好在每扇鐵門上,都有一個小窗口,舉手打開小窗,只聽裏面有人哼道:“死丫頭、小蹄子,你過來吃我一劍!”
話聲出口,刷的一聲,一道三尺白光迅速的從小窗口射了出來。
楚子奇聽得暗暗一笑,這是宇文蘭的聲音,這道白光,也並不是劍,而是一條白練蛇。
這就含笑道:“宇文姑娘莫嚷,在下是楚子奇。”
宇文蘭使出白練蛇,並未咬到人,心頭更是氣惱,聽到楚子奇的聲音,方自一喜,但立即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果然是跟着我身後來的,哼,姑娘落入人家圈套,你高興了?”
楚子奇忙道:“在下也是被他們擒來的。”
宇文蘭聽得喜道:“好呀,你說我有去無返,你原來也……”
她想說:“你原來也有去無還”,但一想不對,楚子奇如果也被關起來,怎麼會在自己這道鐵門外面呢?
楚子奇不待她開口,就道:“在下剛才就被他們關在對面的鐵屋之中,幸好在下有一柄寶劍,削斷鐵鎖,才出來的。”
宇文蘭心中暗喜,但依然哼道:“你有削鐵的寶劍,不替我削斷鐵鎖,還打開小窗,這是故意來笑我的了,你走,我用不着你來救我。”
楚子奇搖搖頭道:“姑娘小心眼真多,在下不知這五間鐵屋中囚禁的是什麼人,總要先看看清楚了。”說完,用匕首削斷鐵鎖,拉開鐵門,說道:“你快出來吧!”
宇文蘭道:“我說過不用你救我,我偏不出來。”
楚子奇在她閃出來之時,已經打開了左首第二道鐵門上的小窗,湊着眼睛往裏看去。
宇文蘭道:“你還看什麼,把門上鐵鎖削斷就是了。”
楚子奇目能夜視,回頭道:“這間鐵屋中沒人。”
沒待宇文蘭再說,又去打開第三道鐵門的小窗,往裏望了一眼,又道:“這間也沒人。”
接着就轉身走到對面(左首)第三間鐵門,打開小窗,裏面依然沒人,又朝第二間鐵門走去。
宇文蘭看不到裏面情形,看他只是一間間的打開小窗,沒去削斷鐵鎖,忍不住問道:
“這幾間裏面都沒人嗎?”
楚子奇已經打開左首第二道鐵門的小窗,往裏看了一眼,叫道:“燕兒。”
裏面被囚禁的正是燕兒,聽到有人叫他,就大聲罵道:“小爺不是燕兒,是你們師父陰穀子,你們三個孽徒把師父也關起來了……”
楚子奇笑道:“燕兒,是我……”
燕兒聽出不是巢天成三人的口音,急忙問道:“你是誰?”
楚子奇一下削斷鐵鎖,拉開鐵門,笑道:“我是來救你的。”
燕兒一下沖了出來,揉揉眼睛,喜道:“是楚會主。”
現在六間鐵屋,都找遍了,除了宇文蘭和燕兒,其他室中並沒有人,不覺攢着眉道:
“上官兄弟怎麼會不在這裏呢?”
燕兒道:“我們逐間找去總會找到的。”
楚子奇笑道:“碧霞宮房舍不下千間,就算沒人阻擋,你一間間的找去,只怕一天時間都找不完呢!”
宇文蘭焦急的道:“那怎麼辦?”
楚子奇沉吟道:“這幾間鐵屋,在許多房舍的中間,本來十分隱秘,試想咱們三人,被擒之後,都押到這裏來囚禁,上官兄弟除非不曾被他們擒住,否則不會不押到這裏來的……”
忽然朝兩人打了個手勢,低聲道:“有人來了,咱們快躲一躲。”
身形一閃,掠到通道入口的左邊,貼着牆壁站停。
宇文蘭和燕兒也趕緊掠到右首,貼壁站停,這一來,只要有人走進通道,他們就可以從兩邊閃出,攔住來人退路。
楚子奇以“傳音入密”朝字文蘭道:“宇文姑娘,待會不論來的是什麼人,你不可魯莽出手,一切由在下來對付。”
剛說到這裏,只聽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已經閃進院落,但奇怪的這人似乎掩掩藏藏,不是直接走進屋來。(進入小院落,前面有一間小客室後面才是通道)
楚子奇暗暗覺得奇怪,忖道:“這人是誰?他敢情也是救人來的了,莫非會是魔教的人?”
(魔教,是他派人去通知的,目的是宇文靖如果聞訊趕來,就有人絆住玄衣聖母,他可以救了人悄悄從後進離去,不用和玄衣聖母照面了)
思忖之間,那人已迅快的閃入客室,楚子奇可聽到那人急促的呼吸,敢情還有些慌張,才會心跳加速,呼吸如此急促。
現在那人已經朝通道行走,果然神色慌張,黑暗之中,只見他一雙目光不住的朝左右轉動,似乎生怕遇上什麼人一般。
這人身材纖小,還是女的。
楚子奇看得微微一笑,就以“傳音入密”叫道:“冷姑娘。”
原來進來的正是玄衣聖母座下三弟子冷雪芬,她突然聽到有人以“傳音入密”叫她,不由得機伶一顫,急急回過身來,滿臉驚容,顫聲問道:“是……什……么人?”
楚子奇已經緩步走出,宇文蘭和燕兒也跟着從右首現身。
楚子奇含笑道:“冷姑娘不用害怕,在下楚子奇。”
冷雪芬瞧到三人,驚魂甫定,舒了口氣道:“原來是楚會主……”
宇文蘭沒待她說完,急不容待的問道:“冷姑娘,上官平被囚禁在那裏,你知道嗎?”
“他……不在這裏?”冷雪芬驚異的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他……中了師父的一記‘玄女針’……”
燕兒吃驚道:“掌門人中了玄女針,那怎麼辦?”
楚子奇沉吟道:“連冷姑娘都不知道上官兄弟被關在那裏,這就難找了……”
冷雪芬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那裏。”
宇文蘭問道:“你是不是還當上官平囚在這裏,來看他的?”
冷雪芬粉臉驟然紅了起來,忸怩的點了點頭。
楚子奇道:“不好,這說不定是令師安排的餌,冷姑娘,你快些走吧!”
冷雪芬望了三人一眼,問道:“你們呢?”
楚子奇道:“你快些先走,我們也要及時離開了。”
冷雪芬點點頭道:“那我走了……”正待轉身欲走。
楚子奇急忙低聲喝道:“冷姑娘慢點!”
冷雪芬還待開口,楚子奇已經壓低聲音說道:“有人來了。”
冷雪芬聽得變了臉色,吃驚道:“會是什麼人呢?”
只聽小院落中響起冷雪娥的聲音叫道:“三師妹在不在裏面?”
冷雪芬聽到大師姐的聲音,急得幾乎要哭,惶無主意的道:“來的是大師姐,這怎麼好?”
楚子奇道:“姑娘不用慌張,你先躲一躲,你大師姐自有在下會應付她的。”
只聽冷雪娥又叫道:“三師妹,快出來吧,師父在找你呢!”
冷雪芬一瞼俱是驚懼之色,低聲道:“這怎麼辦,是師父在找我了。”她惶急得要往外走去。
楚子奇伸手一攔,低聲道:“你出去不得,還是先躲一躲的好。”
冷雪娥格的笑道:“三師抹,你表哥又不在這裏,你躲有什麼用,還是隨我去見師父的好……”
她不待冷雪芬開口,又嬌笑着道:“也幸虧上官掌門人不在這裏,如果在的話,這下你就把他害慘了,你偷偷拿了師父一顆玄女針的解藥,不是來送給表哥服的嗎?其實這顆並不是解藥,而是散功丹,你若是給上官掌門人服了,豈不害了他嗎?師父只是怪你不告而取,並無責怪之意,你快出來,去向師父認罪,師父也許會從輕發落,躲又躲不過的……”
現在大家都清楚了,原來冷雪芬聽到表哥中了師父的“玄女針”,偷取了一顆解藥,但玄衣聖母竟是老狐狸,她在貯放解藥的瓶里,故意換了散功丹!
宇文蘭伸手把她拉到右邊壁角,低聲道:“你這時確實不宜出去,還是聽楚會主的好,由他去絆住你大師姐,你才能悄悄的走出去。”
冷雪娥聽三師妹一直沒有答話,又道:“三師妹,你怎麼不說話呢?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隨着話聲,悄生生的往裏走來。
楚子奇舉步迎着走出,含笑道:“這裏並沒有令師妹,只有區區在下一人在此。”
冷雪娥驀地一驚,腳下往後連退了三步,叱道:“什麼人?”
“冷枯娘連在下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楚子奇手搖摺扇,清朗一笑道:“區區是楚子奇。”
冷雪娥格的一聲輕笑,說道:“原來是楚會主,你怎麼出來的?”
楚子奇朗笑一聲道:“區區鐵門,如何困得住區區在下?方才拜領你冷姑娘三縷指風,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古人說得好,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姑娘投了區區三根玉指,區區自當報你一扇,匪報也,寧以為好也。”
他口中說著,手中摺扇豁然一收,隨手點出,一點扇影直向冷雪娥肩頭點去。
不,兩人相距足有八尺來遠,扇頭自然點不上冷雪娥的肩頭,這一點,突然間“嘶”的一聲,一縷勁風從扇頭中激射而出,勁直如矢,射向冷雪娥右肩。
冷雪娥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有如此驚人的功力,心頭猛然一驚,急忙身形一側,疾快的退出客室,冷冷一笑道:“楚子奇,你要和姑娘動手,就到天井裏來。”
楚子奇大笑道:“在下有何不敢?”隨着話聲,一個人平飛出去。
冷雪娥看他隨後飛出,她右手早已暗暗蓄勁,冷笑聲中,人影一晃,沒待對方站定,一下欺近過來,但見一隻纖纖玉手,五指輕翹在輕輕的轉動,朝楚子奇當胸按來,出手看去不快,實則何殊閃電一擊?
“啊,姑娘怎的如此絕情,竟然使出玄女九轉掌來了。”
楚子奇平飛而來的人,腳下猶未站穩,如何避讓得開?但聽“豁”的一聲,打開摺扇,擋在胸前。
冷雪娥看得暗暗冷哼:“你是找死!”
“玄女九轉掌”別說一把摺扇,就是少林“伏虎掌”,武當“兩儀掌”都無法抵擋得住。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楚子奇摺扇剛才打開,冷雪娥一隻欺霜玉手已經擊在扇面之上,只“豁”的一聲之後,又是“拍”的一聲。
“玄女九轉掌”震力奇強,這一掌冷雪娥滿以為可把楚子奇應手震退,那知等到手掌擊在紙扇,只覺對方這柄摺扇的扇面竟然極柔極韌,好像按在棉絮之上,絲毫用不上力道。
不,扇面上似有一層彈力,隨着自己一按之後,又彈了出來。
冷雪娥心知不對,急切之間,慌忙右手一縮,撤招收回,左手五指勾曲有如虎爪隨着朝楚子奇面門抓來!
這一手可說奇快無比,那知楚子奇動也沒動,只是把打開的摺扇扇面往上移去,又是“拍”的一聲,冷雪娥左手虎爪又擊在扇面之上。
楚子奇輕笑道:“冷姑娘怎麼儘是拿在下的紙扇出氣,莫要把在下這柄紙扇給撕破了!”
冷雪娥不禁一呆,她做夢也沒想到,震力奇強的“玄女九轉掌”和殺傷力極猛的“黑虎爪”,會連他一柄紙扇都不如,但她究是玄衣聖母的大弟子,發現不對,立即一吸真氣,身如流水往後疾退。
但她剛一後退,突聽牆頭上有人沉喝一聲,三道奇冷掌風朝楚子奇頭頂像泰山壓頂般轟擊而下。
楚子奇雙眉一挑,喝道:“什麼人偷襲在下?”
雙掌一翻,朝上托起,這一式“天王托塔”,他一身藍衫,也隨着像灌滿了風,突然鼓了起來。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但聽三聲悶哼響處,隨着他一托之勢,三道壓頂而來的人影,來得快,去得更快,宛似斷線風箏一般,被震飛出去數丈之外,才品字形落到地上。
那是三個灰衣老者,巢天成、姬天發、羅天義三人,偷襲不成,敢情還被震得血氣翻騰,落到地上,各自凝立不動,運氣調息。
這下直瞧得冷雪娥怔立當場,她怎麼也沒想到區區一個七星會會主,竟有如此高強的身手,舉手之間就震傷了三位護法。
就在此時,只聽遠處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好一手‘大般若神功’,想不到楚會主還是佛門高弟。”
躲在屋中的冷雪芬聽到這清冷的聲音,霎那間如遭電殛驚,駭的道:“師父來了!”
宇文蘭低低的道:“事已至此,你急也沒用了。”
楚子奇凝目看去,只見從前面一條走廊上,轉出一簇人來,當前一個是面蒙黑紗,身穿玄色道裝的婦人,她身後還跟着綠娘子冷無雙,和兩個長發披肩少女,最後是八個身穿玄色衣褲的少女,手中捧着劍、拂、玉如意、玉磐等物,只要看到這副排場,那走在最前面的蒙面婦人,自然是玄衣聖母了。
楚子奇背負雙手,等一簇人走近,才瀟洒的抱抱拳道:“來的可是玄衣聖母嗎?”
冷雪娥趕緊垂手躬身。叫了聲:“師父。”
玄衣聖母目注楚子奇,徐徐說道:“楚會主尊師是難一位前輩高人?”
楚子奇道:“家師一向不問塵事,不欲人知,在下無可奉告。”
玄衣聖母深沉一笑道:“老身既然問出來了,楚會主仗着佛門神功,到碧霞宮滋事傷人,總該有個交代才行。”
楚子奇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說道:“聽聖母的口氣,好像還要拈拈楚某的斤兩了?”
玄衣聖母冷笑道:“碧霞宮豈是任人來去自如之處?”
楚子奇道:“好吧,不知聖母要如何賜教?”
綠娘子冷無雙忍不住道:“大師姐,此人如此狂妄,小妹去把他拿下了。”
玄衣聖母微微搖搖頭,目光突轉凌厲,冷喝道:“楚子奇,你亮劍。”
楚子奇摺扇當胸,輕輕搖了搖,才道:“在下行走江湖,很少使劍?聖母如有興趣,不妨使劍,在下就以這柄摺扇奉陪,大概也差不多了。”
玄衣聖母不怒而笑,笑得十分深沉,徐徐說道:“老身想不到楚會主竟有如此自負,老身那就非領教不可。”
話聲一落,突然回頭喝道:“取老身劍拂來。”
楚子奇和她相距還有兩丈來遠,在她說話之時,突覺一股無形潛力,直向自己胸前逼涌過來。
這股暗勁,來勢並不勁急,但卻極其陰寒,還未襲上身子,已使人有奇寒澈骨之感!
楚子奇心中暗暗一驚,忖道:“這玄衣聖母一身武功果然不可輕視,自己並不見她雙手有何舉動,就能把‘玄陰真氣’逼出來傷人於兩丈之外。”
心念轉動,立即暗運護身真氣,護住了身前,一面冷笑一聲道:“聖母‘玄陰真氣’果然厲害!”
兩人都像若無其事,但兩股上乘內勁,卻已經在無聲無息中暗暗接觸上了。
玄衣聖母的“玄陰真氣”,發之無形,來的毫無聲息,但等到它和楚子奇護身真氣一接之下,因為它推進之力被前面一堵無形氣牆擋住了去路,使它無從發泄,本來極陰極柔之氣,突然轉變為獰厲的戾氣,一殺那間,陰風飛旋,發出來的呼嘯,如同鬼嘯,陰寒之疑陡然大盛,從兩人中間橫溢而出,狂風橫掃,把玄衣聖母一襲玄色道袍,吹得飄揚飛舞,獵獵有聲!
對面楚子奇身上,卻連衣角都沒拂動一下。
這倒不是楚子奇的功力勝過玄衣聖母,而是他身前有一層護身真氣擋着,這一陣被逼回去的陰寒之氣自然吹不到他的身上了。
玄衣聖母發現自己發出去的“玄陰真氣”,宛如撞在一堵無形氣牆之上,心頭不期猛然一震,暗道:“此人在江湖上並無多大名氣,只是一個小小的七星會會主,居然一向深藏不露,連自己的‘玄陰真氣’都傷他不得,此人莫非……”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侍立在玄衣聖母身後的兩名侍女一個捧上長劍,一個捧上一支拂塵。
玄衣聖母接到手中,目光一抬,喝道:“楚子奇,你可以出手了。”
楚子奇方才使出護身真氣,擋住了玄衣聖母襲來的“玄陰真氣”,他心中有數,自己修習護身真氣,不過十年火候,但玄衣聖母的“玄陰真氣”,少說也有四五十年功力,以一個火候極淺的護身真氣去對付功力精深的至陰真氣,自然絕難討好。
何況對方只是把體內真氣逼出來暗襲自己,並不是舉手發出來的,已有如此威力,如果她用雙手發出,自己未必能擋得住。
這麼一想,不覺對這位玄衣聖母暗暗起了戒心,摺扇當胸,抬目說道:“這是聖母要掂在下斤兩,並非在下要和聖母比試,應該聖母先賜招才是,不過……”
玄衣聖母冷聲道:“不過什麼?”
楚子奇道:“在下和聖母動手之前,在下還想請教一件事。”
玄衣聖母道:“你說。”
楚子奇道:“在下義弟上官平,可是傷在聖母指下,被貴門擄來了?”
玄衣聖母道:“上官平傷在老身指下沒錯,但人並不在玄女門。”
“如此就好。”楚子奇道:“在下聽說傷在玄女針下的人,非聖母解藥不救,在下或許不是聖母對手,不知在下能在聖母劍下走出幾招,聖母才肯慨賜解藥呢?”
玄衣聖母對上官平原有拉攏之意,他身中玄女針,如不及時解救,勢必陰寒入骨,目前又發現這楚子奇的武功似乎比上官平還高,玄女門和魔教勢成水火,對這兩個年輕高手,縱或不能拉入玄女門來,也不能讓他們被宇文靖拉去。
心念這一轉,就點頭道:“好,楚會主,只要接得下老身十招,自當奉賜解藥,如果你接不下老身十招呢?”
楚子奇道:“在下悉憑聖母尊裁。”
玄衣聖母道:“好,你小心了!”
喝聲中,長劍隨手一點,劍尖幻起三點青芒,飛襲楚子奇身前三處大穴。
楚子奇身形一個輕旋,右手摺扇斜指,朝對方執劍右手“臂儒穴”上點去。這一記出手奇快,宛如流星一般。
玄衣聖母身子隨着楚子奇輕轉,劍勢倏變,一下泛起一片耀目青光,像波浪般卷出,森密劍氣逼人而來。
這一劍,勢道極盛,但她一柄拂塵,卻只是掛在左手中指上,並未配合劍勢出手。
楚子奇手上只是一柄竹骨白紙摺扇,自然不敢和她劍鋒硬接,身形一晃,就逆勢而進,從玄衣聖母左側身邊擦身閃出,身形閃過之際,摺扇扇頭隨着敲出。
玄衣聖母心頭一愣,暗道:“他這是什麼身法?”
她當然也及時轉過身去,右手揮灑,一支長劍幻起十數道劍光,縱橫交織,像網罟般朝楚子奇一個人罩落,這十數道劍光,每一道都散發出蒙蒙寒氣,陰寒大盛。
但楚子奇卻似逆水游魚,在她重重劍影中,穿來穿去,一柄摺扇匆指忽戳,遇劍即閃,乘隙進招,大是不可捉摸。
在旁觀戰的冷無雙和冷雪娥師姐妹,但見師父劍勢如虹,已把楚子奇困在一片劍影之中,像凍蠅投窗,東鑽西鑽,已是勢窮之竭,實則玄衣聖母並沒得到半點便宜。
楚子奇在劍光繚繞之中,大聲說道:“聖母,這已是第八招了,還有兩招。”
玄衣聖母哼了一聲,左腕倏地一抬,掛在她中指的拂塵,宛如一蓬銀絲,飛灑而出。
楚子奇早就料到她左手拂塵久久不使,必有奇招,就在她拂塵出手的同時,右手摺扇迅速交到左手,一道銀虹從袖中飛出,那是一柄兩尺來長的銀劍,但聽“嗒”的一聲,往上格起,口中喝道:“快點住手!”
玄衣聖母只須左手一抖,千百縷銀絲就可纏住他短劍,把劍奪下,但因對方短劍光芒極盛,他又喊出“快點住手”,不覺一怔,停手道:“還有一招,你為什麼叫停?”
楚子奇笑道:“聖母請看,在下只是用劍脊格住拂絲,若用劍鋒,在下此劍名為銀霓,不僅削鐵如泥,就是名劍、寶刀,也經不起它一削,在下若不出聲叫停,聖母這柄拂塵,只怕……”
他在說話之時,但覺從對方拂塵上滲過自己長劍,傅來一縷極寒之氣,透入掌心。
原來玄衣聖母那支拂塵鐵柄,竟是千載寒鐵,她練的又是“玄陰真氣”,是以陰寒之氣傳來得極快。
楚子奇剛說到“只怕”二字,下面的話還未出口,突聽前面傳來一陣隱隱雲板之聲,一名玄衣侍女飛一般奔行而來。
玄衣聖母聽說他手中短劍竟是傳說中昔年最難惹的青霓仙子的隨身神兵銀霓劍,心頭不期一驚,急忙撤招。
這時那玄衣侍女業已奔近,走到綠娘子冷無雙身邊,附耳低低的說了兩句。
冷無雙臉色微變,立即嘴皮微動,敢情是以“傳音入密”朝玄衣聖母說話了。
楚子奇心中暗暗好笑,心想:“大概是宇文靖來了。”
果然,玄衣聖母撤回拂塵,點頭道:“楚會主手中銀霓劍,神兵利器,不肯削斷老身拂塵,足見胸懷坦蕩,最後一招也不用比了,這是三粒‘陰極一陽丹’,每服一丸,老身舉以奉贈,楚會主可以走了。”
說話之際,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玉瓶,朝楚子奇飛了過來,她把劍拂交給了侍立身側的侍女,回身往前行去。
她這一走,綠娘子等人紛紛跟着行去。
楚子奇接過玉瓶,提高聲音道:“多謝聖母了。”
玄衣聖母一行人業已去遠,傳來她的聲音說道:“老身希望楚會主和玄女門是友非敵才好。”
這時宇文蘭、冷雪芬、燕兒三人跟着從小院中走出。
燕兒喜孜孜的道:“楚會主,你把玄衣聖母打敗了?”
“沒有。”楚子奇含笑道:“我只是接下了她九招。”
宇文蘭道:“冷姑娘,你這裏只怕已經耽不下去了,還是跟我們走吧!”
冷雪芬含淚道:“不,我……”
楚子奇不待她說下去;,接着道:“冷姑娘,宇文姑娘說得對,令師對你已經起了懷疑,你還是和我們一起去找上官兄弟的好。”
冷雪芬道:“我這不是背叛師父了?”
燕兒道:“冷姐姐,你是掌門人的表妹,乾脆脫離玄女門,到我們東嶽派來不好嗎?”
冷雪芬搖頭道:“我不能這樣,師恩浩蕩,我不能背叛師父她老人家。”
楚子奇道:“冷姑娘不肯背叛師門,這是做人的道理,但如今上官兄弟下落不明,你和我們一起去找他,總可以吧,真正關心上官兄弟的,大概只有我們這幾個了,宇文姑娘是朝陽教的人,燕兒是東嶽派的人,在下是七星會,再加上姑娘是玄女門,咱們四個不同門派教會的人聯合在一起,只是為了找人而已,令師玄衣聖母不是也在找上官兄弟嗎?那麼冷姑娘和我們一起走,也不算背叛師門了,等找到了上官兄弟,冷姑娘再回來,也好向令師有交代了。”
冷雪芬聽到上官平下落不明,心頭甚是焦急,何況他又中了師父一記“玄女針”,非師父解藥不可,這就點點頭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楚子奇道:“那就快些走吧!”
四道人影隨即縱掠而起,朝牆外飛去。
四人走後,從遠處暗影中,悄悄出現一條人影,那是冷雪娥,她仰望天空,低低的道:
“師父不放心三丫頭,總算三丫頭還有些良心,不肯背叛師父,但她還是走了,嗯,大家都在找上官平,他會到那裏去了呢?”
口口口口口口口
上官平好像在睡夢中,穴道驟松,感到有一股極大力道,從后心“靈台穴”沖入,他體內的“紫氣神功”立起抗拒,人也隨着霍然而醒,睜開眼來,發現自己坐在一處雜草叢生的小天井石階之上,正待坐起!
匆覺肩頭被一隻大手緊緊按住,有人在身後“咦”了一聲,叫道:“年輕人,快別亂動,老夫正在替你運氣療傷。”
上官平問道:“老丈何人?”
身後那人道:“此時快別說話,你是被陰谷門下‘玄冰掌’所傷,老夫替你把寒冰之氣逼出體外就會好了。”
說話之時,果然又有一股極大力道向“靈台穴”輸來;但對方才一用力,上官平體內的“紫氣神功”又立生反應,竟然把他按在“靈台穴”上的手掌震得彈了起來。
那人又噫了一聲,說道:“年輕人,你怎麼攪的,老夫替你運氣療傷,你自己不可運氣相抗。”
上官平道:“在下並沒運氣。”
身後那人道:“你沒運氣,老夫按在你‘靈台穴’上的手,怎麼會被彈起來的?”
上官平道:“在下真的並未運氣,老丈再試試就知道了。”
身後那人果然又把手按上,方才他還不敢用太大的力道,這回他幾乎用上了六成功力,那知他運勁越大,上官平體內的抗力也隨着增強,把他按在上官平后心的手掌,一下震起一尺來高。
這下使他大感驚奇,暗想:自己用上六成功力,已經足可把一個武林高手震得心脈離位,這年輕人練的會是玄門護身真氣不成?否則自己的內力怎麼會輸不進去的呢?
這就忍不住問道:“年輕人,你真的沒有運氣?這就奇了,你練的究是什麼功夫,老夫輸了兩次內力,一點也輸不進去。”
上官平經他一說,立時想到自己練的“紫氣神功”,可是不受外力輸入了,一面答道:
“老丈不用費心了,在下是被玄衣聖母‘玄女針’所傷,還是由在下自己運功試試再說吧!”
“什麼?”身後那人驚得跳了起來,說道:“你被‘玄女針’所傷,不是傷在陰谷門下三個老東西‘陰風掌’下的?”
他早已經鬆開按在上官平后心的手掌,人也隨着話聲轉到了面前。
現在上官平看到了,這人正是楊老爹小酒店中和自己、燕兒動手的矮胖老人,此時他一張白凈的扁臉上竟然有了驚詫之色,眯着的眼縫中金芒閃動,直盯着上官平,說道:“中了玄女針,沒有那婆娘的‘陰極一陽丹’是無法可解的!”
上官平含笑道:“原來是老丈把在下救出來的。”
矮胖老人朝他搖搖手道:“你不用謝我,老夫只是奉命行事到泰山來暗中保護你的,方才還當你中了陰谷門下三個老東西的‘陰風掌’,老夫才急於替你運氣療傷,只要把陰寒之氣逼出體外,就可無事,老夫還能勝任,但你中的是‘玄女針’,老大就無能為力了。”
上官平聽說他是奉命來暗中保護自己的,不知他是奉誰之命。這就含笑道:“多謝老丈,在下可以自己運氣試試,只不知老丈如何稱呼?是奉什麼人之命來的?”
矮胖老人笑了笑道:“老夫人稱矮彌勒,你沒聽人說過吧?方才急於替你逼出陰寒之氣,是因為咱們門主今晚可能會到,老夫奉命在暗中保護你的,你負了傷,老夫豈非保護不力?
唔,你說你要自己運氣試試,那就快些運氣吧,有老夫在這裏替你護法,那是萬無一失的了,你快運功吧!”
上官平這一陣工夫確實感到身內奇寒澈骨,由背脊逐漸散開,冷氣從骨縫中冒出,不覺打了一個冷噤,沒有說話,就在石階上盤膝坐下,瞑目垂簾運起功來。
要知上官平練的“紫氣神功”,原是玄門純陽功夫,練成之後,專門克制旁門陰功,任何旁門陰功都無法傷害,就是一般掌力,拍到身上,也會被反彈回去,(矮胖老人輸入內力,就遇到反彈,輸送不進去)那麼如何會傷在玄衣聖母的“玄女針”下的呢?
那是因為“玄女針”乃是玄陰教最厲害的陰功,它以“玄陰真氣”為基礎,進而為“陰極指”,再由“陰極指”為基礎,把指風練到其細如針,就是“玄女針”。
本來正式名稱應該是“陰極針”,但玄衣聖母是因玄陰教失敗之後,改稱玄女門的,“陰極針”也因此改稱為“玄女針”了。
明乎此,讀者就可了解,是把“玄陰真氣”至陰至寒的“玄女針”練到了其細如針,其銳如針的境界,這種真氣,該是何等厲害?上官平練成“紫氣神功”,分佈全身,平時即使不加運用,遇到外來力道,也會自生反彈之力。
所謂分佈全身,就是全身都有一層“紫氣神功”護體,但“玄女針”其細如針,又尖又細,一層薄薄的“紫氣神功”自然抵擋不住,被它刺穿護體神功,直達骨骼,至陰至寒之氣就在骨骼間逐漸散發開來。
聞言表過,卻說上官平運起一口真氣,緩緩循脊骨上行,朝“膏盲穴”上攻去。“紫氣神功”先天干陽之氣,真氣所注,“玄女針”的陰寒之氣立時如湯沃雪,消失無形。(上官平如果中針之後,立時運功攻去,當時就可沒事了。)
心中還有些疑慮,“玄女針”有如此厲害,怎會消失得如此快?(他不知道“紫氣神功”
是“玄女針”唯一的剋星)當下澄心凈慮,又把真氣運行了兩遍,仔細檢查,陰寒之氣確已完全消失,才緩緩納了口氣,睜開眼來,說道:“多謝老丈了。”
矮彌勒(矮胖老人)正在吸着白玉嘴、竹節、紫銅煙斗的旱煙,噴了口煙,詫異的望着上官平,說道:“你已經好了?這麼快?”
上官平道:“在下已經運了三轉,自然好了。”
矮彌勒不信的道:“年輕人,老夫不是說你運氣得快,而是問你中了玄女針,是不是已把陰寒之氣逼出體外了?”
上官平道:“沒有把它逼出體外,是在運氣之時,陰寒之氣已經消失了。”
矮彌勒奇道:“中了玄女針就是服下那婆娘的‘陰極一陽丹’,也要一天時間才能逐漸消散,你娃兒只運了三遍氣就把它消散了?哈哈,就是老夫以本門神功,助你逼出體外,也非幾個時辰不為功,這真難以令人置信,你……啊,哦,你是東嶽派的掌門人,莫非你會‘紫氣神功’?”
上官平雖然不知這位老人家的來歷,但也不好隱瞞,點點頭道:“在下只是初學乍練而已!”
“哈哈!”矮彌勒大笑道:“這就難怪,東嶽派紫氣神功是旁門陰功的唯一剋星,當年各大門派為了要對付玄陰教,到處找東嶽派掌門人,就是沒找到人,大家還以為東嶽派的功夫已經失傳了呢……”
上官平道:“老丈方才曾說奉命暗中保護在下,不知是奉那位前輩高人之命,可以見告嗎?”
矮彌勒道:“普天之下,能命令老夫之人,自然只有老夫的師弟一人了。”
上官平聽得大奇,天底下只有師弟聽命於師兄的,那有師兄聽命於師弟之理?
他還沒開口,矮彌勒笑道:“你覺得奇怪,對不?老夫雖是師兄,但老夫師弟是一門之主,老夫自然得聽他的了。”
上官平道:“在下還沒請教貴門是那一門派?”
矮彌勒奇道:“老夫已經告訴了你老夫的名號,你還不知道老夫來歷嗎?”
上官平歉然道:“老丈請原諒,在下初出江湖,並未聽說過老丈的名號。”
矮彌勒道:“你出道江湖,沒聽師父說過江湖的事兒?”
上官平道:“先師業已去世,在下只是奉命到泰山來找一個人,先師在日,也沒和在下談過江湖武林之事。”
“唔!”矮彌勒吸了口煙,點頭道:“這就難怪,老夫告訴你也不妨,咱們是修羅門,老夫師弟姓修,名叫潛夫,就是咱們的門主。”
上官平道:“貴門和修門主,在下還是剛才聽老丈說起才知道的,在下和修門主並不熟,他怎麼會要老丈暗中保護在下的呢?”
矮彌勒吸着煙,笑道:“這個老夫也不知道,老夫只是奉命行事,哦,對了,門主今晚可能會到,你等一會就知道。”
上官平道:“貴門主今晚也會到泰山來嗎?”
矮彌勒笑道:“這裏是禹城,已經不在泰山了,天亮之後,咱們要趕到故城去。”
上官平道:“趕去故城做什麼?”
矮彌勒道:“門主到了故城,老夫帶你去見門主。”
上官平道:“在下還有事……”
矮彌勒道:“你想不去故城了?那怎麼成?”
上官平道:“在下在泰山還……”
“不用說了。”矮彌勒搖着手道:“咱們門主想見你,你非去不可,縱有急事,也等去過故城,見了門主,再回去辦不遲。”
上官平無可奈何的道:“好吧!”
矮彌勒道:“那麼就休息吧,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有一個多時辰可以休息,天就快亮了。”
他收起旱煙管,往腰間一插,就倚着抱柱閉上眼睛。
上官平也在階上坐定,閉目養神,正在朦朧之際,只聽矮彌勒大叫一聲道:“喂,小哥,天已經亮了,咱們該走啦!”
上官平睜目一看,天色果然業已大亮,這就一躍而起,說道:“老丈早啊!”
矮彌勒咧嘴一笑道:“也不早了,咱們快些走吧!”
當下由矮彌勒領路,一路奔行,巳牌時光,趕到一處小山腳下,矮彌勒循着林間石條路走去。
上官平問道:“老丈,你不是說要趕到故城去嗎?”
“沒錯,再過去就是故城了。”矮彌勒回頭笑道:“故城是大地名,咱們是要到四女廟來的,就在前面了。”
行沒多久,前面一片空地盡頭,已是黃牆黑瓦的一座廟宇。在廟宇前面,兩邊站着三十多個一式白衣佩劍的年輕人,看去個個精神爽朗,一望而知身手都不弱。
上官平心中暗道:“這些大概是修羅門的弟子了。”
那些白衣青年看到矮彌勒走近,都神色恭敬的躬身為禮。
大門橫區上果然寫着“四女廟”三個大字。
矮彌勒領着上官平一直走入第二進天井,階上站着二名同樣白衣佩劍漢子。只是年齡已在三十以上,見到矮彌勒,一齊躬身道:“弟子叩見監門人。”
矮彌勒問道:“門主起來了嗎?”
左首一名漢子躬身道:“門主已在客廳,監門人請進。”
矮彌勒點點頭,回身道:“小哥隨老夫進去。”
兩名白衣漢子朝上官平抱了抱拳。上官平也朝他們抱拳答禮,隨着矮彌勒跨上石階,從迴廊進入左首一道腰門。
門內是另一院落,一排三間房舍,階上站立着兩名白衣少女,看到矮彌勒,立即鶯聲嚦嚦的道:“啟稟門主,監門人來了。”
矮彌勒沒待她們說完,已經到了門口,拱着手道:“門主久候了。”
只聽裏面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大師兄快請裏面坐。”
上官平隨着矮彌勒跨進屋中,只見從上首一張太師椅上站起一個身穿紫色長衫的文士,年約五旬左右,生得修眉朗目,白臉黑須,貌相清逸,如果事先不知道他是修羅門門主,還只當是一位讀書的老相公呢!
矮彌勒朝上官平一指,說道:“這位小哥,就是門主想見的上官平了。”一面回頭朝上官平道:“這就是敝門主。”
上官平抱抱拳道:“在下上官平,久仰修門主大名,今日幸會了。”
他年紀不過二十齣頭,但對修羅門主說的話,卻是平輩論交的口氣,這無他,因為上官平是五嶽劍派中東嶽派掌門人身分,自然不能自稱後輩了。
修羅門主方自一愕!
矮彌勒連忙笑道:“門主,這位小哥還是當今五嶽劍派東嶽派的掌門人。”
修羅門主又是一怔,連忙笑道:“大師兄怎不早說?”一面連連抱拳,歉然道:“上官掌門人蒞臨,兄弟有失迎迓,不知道的人,還說修某託大,實在失禮得很。”
江湖上首重禮教,一派掌門,到了另一門派,掌門人非親自到大門迎迓不可。
上官平含笑道:“修門主好說,在下江湖後進,修門主這麼說,在下如何敢當。”
直到此時,才自稱後進,這才不失自己身分了。
修羅門主連連抬手肅容道:“上官掌門人請上坐。”
上官平要待謙讓,矮彌勒笑道:“小哥不用客氣了,你遠來是客,門主方才還責怪老夫,沒有先說清楚,你再客氣,不就見外了嗎?”
上官平只得和修羅門主分賓主落座,矮彌勒坐到修羅門主下首。一名白衣少女端上三盅茗碗,放到几上,便自退去。
修羅門主端起茗碗,含笑道:“上官掌門人請用茶。”接著說道:“兄弟三個月前接獲北嶽杜掌門人的邀請柬,因事未克躬與泰山盛會,謹向上官掌門人致歉。”
上官平欠身道:“修門主好說,在下聽貴門監門人說,修門主有事見召,不知有何見教,還請修門主明示。”
修羅門主臉上訕訕的微有尷尬之色,連連抱拳道:“上官掌門人見諒,兄弟並不知道上官少兄是東嶽派掌門人,是以請大師兄專程去請上官少兄來此一晤,如果知道上官少兄是一派掌門,這就斷斷不敢如此失禮了。”
上官平抱拳道:“修門主言重了,大家都是江湖人,修門主年齡長過在下甚多,不可再和在下客氣了,修門主派監門人相邀,在下想來,必有事故,修門主但請直說……”
話聲未落,只見一名白衣中年人匆匆走入,躬身道:“啟稟門主,廟前來了西嶽派掌門人華清輝夫婦,東嶽派掌門人祝南山、北嶽派掌門人杜東藩,和少林寺羅漢堂首席長老鐵打羅漢能遠大師等人,專程拜訪門主。”
修羅門主聽得一怔,座上有一個東嶽派掌門人上官平,如今門外又有了一個東嶽派掌門人祝南山,目光不覺朝上官平投去。
上官平含笑道:“敝派不幸,石敢當祝南山居然自封掌門人,倒教門主見笑了。”
修羅門主站起身,拱拱手道:“上官掌門人請稍坐,兄弟去去就來。”
上官平欠身道:“修門主只管請便。”
修羅門主急步隨着白衣漢子往外行去。
矮彌勒問道:“上官小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平就把自己奉先師之命,遠上泰山,找尋掌門師伯,石敢當祝南山覬覦本門神功,以及後來自己奉掌門師伯之命,繼承東嶽派岳門主,參與泰山大會,石敢當含憤離去,如今居然又以掌門人自居,簡扼的說了一遍。
矮彌勒憤然道:“此人真是無恥之尤!”
剛說到這裏,只聽修羅門主已在階上肅客,說聲“請”字。接着就由修羅門主陪同華清輝夫婦、祝南山、杜東藩、鐵打羅漢等人,走入廳來。
一行人以西嶽派華清輝為首,跨入客廳,他們沒想到上官平也會在這裏,不禁相顧愕然。
華清輝連忙抱拳道:“上官掌門人也在這裏,倒是巧得很。”
杜東藩早已投到朝陽教,他知道上官平和教主獨生女兒宇文蘭情投意合,教主也有心要拉攏上官平,上官平當教主乘龍快婿,只是時間遲早而已,因此立即趨上一步,呵呵笑道:
“上官掌門人也會在這裏,原來老弟和修門主也是素識,那真是太好了。”
只有石敢當祝南山他投靠朝陽教,是宇文教主答應他當東嶽派掌門人的,是以他也就以東嶽派掌門人自居,但此刻座上坐着一個真正的掌門人,他就覺得臉上無光,對上官平自然不好措辭,就沒加理睬。
鐵打羅漢能遠大師也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上官掌門人好。”
上官平也一一抱拳還禮。
這一來,修羅門主自然看清楚了,東嶽派掌門人果然是上官平,石敢當祝南山只是個自己封的西貝掌門人而已!
他身為主人,連連抬手,請大家落座,接着又向大家引見了修羅門監門人矮彌勒,才含笑道:“諸位道長連袂蒞臨,兄弟深感榮寵,只不知諸位道長是順道路過,還是有什麼見教之處?”
杜東藩嘿嘿乾笑了兩聲,才緩緩說道:“咱們是路過此地,聽得修門主道駕在此,特來走訪……”
剛說到這裏,忽聽一陣急促而細碎的腳步聲,從屏後傳來,一名白衣少女俏生生走近修羅門主面前,躬着身道:“啟稟門主,公主出事啦!”
修羅門主身軀微震,急急問道:“公主出了人么事?”
白衣少女道:“被人制住了。”
“被人制住了?”修羅門主驚異的道:“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
白衣少女舉手掠掠鬚髮,嫣然一笑道:“小婢自然是伺候公主的人了。”
修羅門主雙目之中暴射出炯炯神光,沉笑道:“侍候小女的人,修某豈會不識,你究是何人?奉什麼人之命,劫持小女,究竟有何陰謀?”
上官平細看那白衣少女面貌言笑,似是在那裏見過?再一思索,不覺哦了一聲道:“修羅門主,這位姑娘是朝陽教總管黎佛婆手下十二金釵之首的衣染香姑娘。”
白衣少女俏眼一溜上官平,發出格的一聲矯笑,說道:“上官掌門人記性真好,還沒忘記我的名字。”
她這俏眼一溜,當真眼波欲訴,含情脈脈,有着無法形容和說不出的風情,使人為之怦然心動!
上官平俊臉一紅,還沒開口。
矮彌勒虎的站起,朝衣染香逼了上去,喝道:“丫頭,門主問你究是何人,受了何人指使,劫持本門公主有何企圖,還不快說?”
衣染香哼道:“你凶什麼?”
矮彌勒怒道:“小丫頭,你若不實說,看老夫不劈了你?”
衣染香格的笑道:“監門人,你老有多大掌力,能夠劈得死我?我真想試試呢!”
只聽一個尖沙的老婦聲音從屏後傳來:“大丫頭,不許胡鬧,你快跟修門主說吧!”
上官平聽到聲音,心中暗道:“果然是黎佛婆!”
修羅門主喝道:“你是什麼人,把小女怎麼了?”倏地舉足朝屏后跨出。
他這一步,足足跨出八尺有餘,但他身法雖快,衣染香蠻腰一扭,就飛快的攔到了他的身前,嬌聲道:“修門主,請留步。”
修羅門主右衣袖一拂,喝道:“站開去。”
一道勁風直逼過去,吹得衣染香一身白衣飄飄欲飛,衣染香並沒讓開,嬌笑道:“修門主若是傷了我,知道後果如何嗎?”
修羅門主心頭猛然一動,拂出的衣袖及時收了回去。
衣染香舉手掠掠被他袖風吹有的鬚髮,嫣然一笑道:“那說話的就是家師,她老人家要我轉告修門主,令媛並未受到絲毫傷害。”
修羅門主道:“令師是什麼人?”
衣染香道:“家師是誰,方才上官掌門人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修羅門主目光森冷,怒嘿一聲道:“你們果然是宇文靖老匹夫的手下?”
“喲!”衣染香霎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嬌聲道:“修門主怎麼可以出口傷人呢?”
“宇文老匹夫,修某要親手劈了他。”修羅門主滿臉俱是怒容,身上一襲紫衫無風飄動,大笑道:“修某聽說宇文靖在泰山出現,特地找他來的,沒想到他卻先找上修某來了,好,他人在那裏?叫他出來。”
衣染香道:“教主怎麼會親自來呢?”
修羅門主道:“好,叫你師父出來,修某有話間她。”
“不!”衣染香道:“家師不想見你,才要我轉告修門主的。”
矮彌勒大笑道:“你師父架子倒不小,老夫去把她揪出來……”
身形一晃,朝屏后掠去,但他身形堪堪掠到,突覺一股力道奇猛的掌風迎面撞來,矮彌勒掠去的身形還未落地,口中沉笑一聲,舉掌迎擊過去。
但聽“蓬”的一聲,兩股掌風擊實,他一團人影不但沒被震退,卻已沖了進去。
只聽屏后響起黎佛婆的聲音哼道:“矮彌勒果然名不虛傳,你雖然見到老身,又有何用?
修羅門公主在老身手中,你能救得出去嗎?”
矮彌勒道:“你待怎的?”
黎佛婆道:“我徒兒不是在外面和修門主談了嗎?只要談成了,老身立時放人,絕不傷她毫髮,但你如妄想出手,那就很難說了。”
矮彌勒呵呵一笑道:“好,你是宇文靖手下黎佛婆,老夫已經看到了,我這師侄女只要有毫髮之傷,你黎佛婆也休想有個全屍。”
黎佛婆冷哼道:“那是以後的事了。”
矮彌勒口中說了個“好”字,轉身退出屏風,就在這一瞬間,他伸手一把撈住了衣染香的右臂,左手出指如風,連點了她三處穴道,呵呵笑道:“黎佛婆,現在老夫手裏也有了一個人質,咱們兩下扯平,你親自出來交換吧!”
他這一手當真快得身形如電,出手如電,衣染香也不是弱手,一下就被他制住,動彈不得。
屏風被緩緩推開,屏后兩邊伺立着四個白衣少女(她們竟然假扮修羅門女弟子的裝束)
中間站着黎佛婆,在她左首,斜倚着一個一身紫色衣裙面蒙紫紗的少女,敢情就是修羅門主的愛女了。
黎佛婆面色陰沉,喝道:“矮彌勒,你待怎的?”
矮彌勒大笑道:“老夫剛才說的話,你可是沒聽清楚嗎?老夫手上也有一個人,你放開老夫侄女,老夫也自會放開她,你連交換人質都聽不懂嗎?”
黎佛婆沉哼道:“老身用不着和你交換。”
矮彌勒道:“你還有什麼伎倆?”
黎佛婆冷冷一笑道:“老身要你放開她。”
矮彌勒大笑道:“要老夫放人?你想得很好。”
黎佛婆目光一抬,朝修羅門主道:“修門主,老身不想和你各走極端,你要矮彌勒放手,免傷兩家和氣。”
修羅門主兩道修眉一軒,朗笑道:“你劫持小女,難道不傷兩家和氣嗎?你先放開小女,大師兄自然也會放開令徒了。”
黎佛婆怒哼一聲道:“老身尊你修門主是一派掌門身分,才處處讓着你?你以為老身在遷就你嗎?好,老身由一數到三,你們再不放人,老身禮數算是盡到了……”
她口中還說盡到禮數,實則口氣咄咄逼人!
修羅門主清瘦的臉上隱泛怒容,不待她說下去,就豁然大笑道:“黎佛婆,你上門尋釁,釁由你開,修某並不怕事,你盡到禮數,又待怎的?”
上官平眼看雙方各擒了一人,但又各不相讓,心想:這事還是由自己替他們打個圓場,雙方把人放了,不就沒事了嗎?
舉目看去,華清輝夫婦、鐵打羅漢、杜東藩、祝南山等人坐在椅上,對雙方爭執,渾似不見不聞。
這是有悖常情之事,試想華清輝、鐵打羅漢,都是極正派的人,(他早已知道杜東藩已經投到了朝陽教)雖是作客而來,但主人女兒遭人劫持,縱然不幫主人,也該挺身而出,替雙方作個調人,不會不聞不問。
哦,對了,華清輝、鐵打羅漢等人,都在斗姥宮中了黎佛婆“五合一”奇毒,吞服了解藥,那解藥之中,分明另有迷失神志之葯。那麼他們……
上官平想到這裏,心頭登時明白,他們不遲不早先後到來,分明是支援黎佛婆來的了,自己該怎麼辦呢?
心中想着,立即探手入懷,暗暗取了一顆解迷丹,然後故意搓搓手,站起身朝鐵打羅漢走去,口中說道:“在下想請大師借一步說話。”
鐵打羅漢口中“噢”了一聲,就站起身合十道:“上官掌門人有事?”
上官平點點頭,走在前面,鐵打羅漢就隨着跟了過去。
兩人走到門口,上官平才轉過身來,左手一攤,說道:“在下想請教大師,不知道是什麼藥丸,大師看得出來嗎?”
他左手掌心果然有一顆藥丸,遞到了鐵打羅漢面前。
鐵打羅漢目注藥丸,問道:“這個……老衲倒是看不出來,不知上官掌門人是那裏來的?”
上官平趁他注視藥丸之際,右手閃電從左手底下遞出,一指點了老和尚“膻中穴”,鐵打羅漢驟不防,方自張了張口,上官平已把手中藥丸迅快投入他口中,一手又迅快的替他推開穴道,低聲道:“大師剛才中了修羅門的無形劇毒,在下喂你的是一顆解藥,大師回座之後,千萬不可露出形跡,大概有一盞熱茶工夫,就可以沒事了。”
他出手點了鐵打羅漢穴道,以及喂他服下解藥,都有鐵打羅漢的身子擋住了室中諸人視線。
鐵打羅漢聽得疑信參半,但藥丸已經吞入腹中,只得頷首道:“多謝上官掌門人。”
兩人各自回到椅上坐下,上官平心中暗道:只要鐵打羅漢清醒了,華清輝就可以由他設法了。
這麼一想,心頭就寬慰了不少,現在只要等到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自己再以“傳音入密”
把經過和老和尚說明就好了。
上官平和老和尚走到門口只說了幾句話,就回到椅上坐下,這一情形,室中諸人還以為上官平雖然當了掌門人,總究還是個大孩子,缺少江湖經驗,遇上了事,自己拿不定主意,才找鐵打羅漢商量的,因此誰也沒有留意。
這時正好修羅門主和黎佛婆說僵了,黎佛婆臉上飛過一絲冷峻的笑容,自顧自數了起來:
“一……二……三……”
矮彌勒擒住了衣染香,在黎佛婆沒有釋放修羅公主之前,當然不會釋放衣染香的了。
黎佛婆數到“三字”,目中已經隱隱有了怒色,厲聲道:“好,修門主,老婆子禮數已盡,那就休怪我有傷兩家和氣了。”
修羅門主大笑一聲,舉步朝黎佛婆逼去,口中喝道:“黎佛婆,修某倒要領教領教你究有何能,敢在修某面前如此狂妄?”
黎佛婆好像絲毫沒把修羅門主放在眼裏,抬頭朝杜東藩、祝南山兩人說道:“杜掌門人、祝掌門人,你們給老婆子攔住他。”
上官平本待起身責問,祝南山是那一門派的掌門人?但繼而一想,杜東藩、祝南山本是魔教一黨,此刻鐵打羅漢即將醒轉,自己如果和黎佛婆爭吵起來,就沒有時間和鐵打羅漢說明原委,豈不誤了正事?何況杜、祝二人出去攔阻修羅門主,正是自己暗中把解藥遞給華清輝夫婦的最好機會了,心念這一動,也就隱忍下來。
杜東藩、祝南山聽到黎佛婆的喝聲,果然奉命唯謹,雙雙站起,身形閃動,一下擋在修羅門主面前。
修羅門主做夢也想不到北嶽掌門人杜東藩和自封東嶽派掌門人的石敢當祝南山,竟會聽從朝陽教一個總管的命令,攔到自己面前。
他身為修羅門主一門之主,見多識廣,在這瞬間,登時就想通了。自己昨晚深夜剛抵四女廟,今天不前不後,就會有杜東藩等人找來,就在自己在和杜東藩等人在前廳周旋之間,黎佛婆就擒住了自己女兒,天下那有這般巧合之事?如今杜、祝兩人應命而出,可見他們是一夥的人了。
想到一夥,最使修羅門主感到震驚的,是華山派掌門人華清輝和少林寺羅漢室首席長老鐵打羅漢能遠大師,難道也會和魔教宇文靖沆瀣一氣不成?
一念及此,不覺目光一抬,朗聲道:“杜掌門人?祝老哥這是什麼意思?”
杜東藩沉笑道:“兄弟和祝兄希望修門主不可意氣用事,傷了兩家和氣,依兄弟相勸,何妨先聽聽黎總管的來意。”
修羅門主微哂道:“黎佛婆劫持小女,上門尋釁,這還是修某意氣用事嗎?再說修某忝掌一派門戶,宇文靖有什麼事,自該親自前來和修某說明,黎佛婆只是宇文靖手下一名總管,還不配和修某討論問題,此事不勞二位出面調停,請回座吧!”
祝南山笑一聲道:“修門主口氣咄咄逼人,好像咱們非回座不可了?”
黎佛婆聽他直呼教主名號,還居然瞧不起自己這朝陽教堂大總管,不覺心頭有氣,大聲道:“你們盡和他羅嗦些什麼?修潛夫,你不是想和老身動手嗎?嘿嘿,憑你區區一個修羅門主,還不配跟老身叫陣呢?修羅門主有些什麼絕活,你先勝得了他們兩人,再向老身叫陣不遲。”
修羅門主湛湛目光直注杜、祝二人,說道:“二位聽到黎佛婆說的話了?此此話當真?”
杜東藩道:“沒錯。”
“哈哈!”修羅門主仰天大笑一聲:“修某想不到堂堂五嶽劍派的北嶽劍派掌門人竟會是朝陽教下爪牙,好,既然你們甘心為虎作倀,修某也不用把爾等當作一派掌門人看待,二位只管出手就是!”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閉目瞑坐的鐵打羅漢忽然睜開眼來。
上官平這一陣工夫,一直在注意着鐵打羅漢,一面暗中以“傳音入密”朝修羅門主說道:
“修門主,你和他們動手之時,務必多拖延些時光,此舉關係重大,只有拖延時間,在下才有時間給他們服下解藥。”
此時看到鐵打羅漢雙目乍睜,急忙再以“傳音入密”說道:“大師清醒了,此時不可出聲,先聽在下把前因後果說清楚了……
接着就從斗姥宮素齋中,被黎佛婆暗下五合一奇毒,後來她取出來的解藥,共有內外兩層,外層一層雖是五合一奇毒的解藥,裏面卻是裹着一顆迷失心志的藥丸,服藥之人,武功不失,神智也不受影響,但卻從此服從施藥之人的命令,也就是從此成為朝陽教主宇文靖不二之臣,同時中毒之人,還有西嶽派華清輝夫婦、北嶽杜東藩、東嶽祝南山,另外各大門派中,也可能有人被迷,目前大師服了解藥,業已恢復清明,但在座的華清輝夫婦,尚未恢復,在下這裏有兩顆藥丸,請大師設法先讓華掌門服下,等他服藥醒來,大師告以原委,再由華掌門人把解藥讓他夫人服下,就好了。”
這段話聽得鐵打羅漢驚出一身冷汗,心頭大為凜駭,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多謝上官掌門人,你解藥呢?”
上官平早已取出兩顆解藥,暗藏掌心,這時身形微側,遮住了黎佛婆的視線,假裝伸手取起茶碗,把兩顆藥丸放在几上,然後捧着茶碗,輕輕喝了一口。
鐵打羅漢立即取過藥丸,回過身去,朝華清輝以“傳音入密”說道:“華掌門人,剛才黎總管傳音告訴老衲,修羅門早已識破咱們行藏,在茶水中暗使手腳,她要上官掌門人暗中遞來了解藥,老衲已經吞下,賢伉儷快把解藥服了,再運功一盞熱茶功夫,方可無事,華掌門人快把解藥接過去,不可讓人看到了。”
老和尚這番話,果然生效,須知迷失神志的人,只要聽說是黎佛婆的命令,自然唯命是從,鐵打羅漢遞過解藥,華清輝果然很快接了過去,又和夫人阮清芬低低說了兩句,就各自把藥丸納入口中,閉目運起氣來。
上官平看他們毫不遲疑的各自吞下解藥,心頭總算放下了一塊沉壓的大石,緩緩站起身來,朝祝南山走了過去。
這時,修羅門主和杜東藩、祝南山早已動上了手。
修羅門主心頭雖然怒惱,但杜東藩究是北嶽一派之主,五嶽劍派,誼如一家,在八大門派之外自成一個團體,而且和各大門派也都有往來,得罪了一個杜東藩,豈不等於得罪了五嶽劍派?
再說,今天在這客廳之上除了杜東藩、祝南山自稱掌門人不算,還有東嶽派掌門人上官平、西嶽派掌門人華清輝在座。
這兩位掌門人對自己和黎佛婆之爭,一直不曾表示意見,以杜東藩和祝南山為例,居然對黎佛婆奉命唯謹,顯然已和宇文靖有了勾結,那麼以此類推,上官平、華清輝,甚至連少林長老鐵打羅漢,都可能已和朝陽教沆瀣一氣。
自己這邊卻只自己和大師兄二人,敵眾我寡……
就在他思忖之間,聽到了上官平“傳音入密”說的話,他雖不知上官平說的給他們服下解藥,究系什麼解藥?但上官平既然這麼說了,想必定有緣故。
因此和杜東藩、祝南山動手之際,步步為營,先求自保,使的也僅是修羅門一套極為普通的“修羅散手”,並沒施展殺着,攻少守多。
杜東藩、祝南山可不同了,他們奉命出戰修羅門主,素知修羅門武學,出自西域,十分奇詭,尤以“修羅刀”和“修羅七劍”,據說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