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潼關五聖府石楓

第十五章 潼關五聖府石楓

這一局的獲勝者是排教,三合武館一勝一負,前途還大有可為。

第三局首先出場的是青龍幫,但一上來就敗在三合武館之手,不幸的是三合武館又敗給排教,這一局排教是篤定可以滿載而歸了。

但天下之事,往往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那名三合武館的手下敗將,竟在與排教對敵時奪回一城。

那麼這第三局勝負不分,成了一個和的局面。

按規定,每日只能比賽三局,武會共舉行三天,一共比賽九局。

勝利者不僅可以取得比賽的花紅,還有若干地方的規費,都由勝利者全年收取,因此,這每年一席的武會不止是為了名,更重要的是一個利字。

排教實力雄厚,此項勝利,每五年中經常可以保持三年,餘下的二年大都屬於三合武館,青龍幫只是一個陪襯而己。

不過青龍幫也不會輕侮,他們時常能夠給予排教及三合武館嚴重的威協,適才排教未能取得第三局的勝利,就是青龍幫的傑作。

本日的賽果,排教與三合武館平分秋色,現在曲終人散,暫時宣告停息戰火。

當人們四散之時,石楓等由小南門到達圓木橋,他們找了一個酒樓,準備在這裏午餐。

他們剛剛坐定,樓下忽然掀起一片噪雜之聲,接着樓梯亂響,奔上來一群勁裝疾服的人物。

水紅蓮首先啊了一聲道:“是他……”

石楓道:“不要管這些,咱們吃了飯還要去三合武館。”

秋兒噘着嘴道:“怕什麼?我倒要鬥鬥他,瞧瞧雪鶴雷霖憑什麼如此囂張!”

剛才上樓的一群大以,正是排教的門下弟子,雪鶴雷霖也是其中的一個。

秋兒說雪鶴囂張,是有點冤枉他了,只不過他那目無餘子驕狂神態,令人有點瞧不順眼而已。

其實石楓何嘗不是個性落拓,不同流俗。如果不是幾位嬌妻美妾的柔情滋潤,他的神態並不比雪鶴高明多少。

現在他變了,似乎有點怕事起來。

這種轉變,固然與水紅蓮失去武功有關,最大的原因,他是想及早取得半壁山不可的財富,以便聯絡幫會及有志之士,從事還我河山的偉大工作。

因而他咳了一聲道:“雪鶴雷霖的帳以後再算,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飯後他們相偕離開酒樓,但剛剛走到梯口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叱喝:“站住。”

這位找碴的自然是雪鶴雷霖了,敢情他不想惹事,別人卻偏偏找上門來。

因為他現在是扮作一個文士裝束的中年書生,水紅蓮雖是沒有裝扮,但她臉蒙輕紗,相信雪鶴雷霖也不易瞧出。

要不,姓雷的可能對水紅蓮的身材感到懷疑,想查證一下而已。

石楓在思忖之際,雪鶴雷霖已迅速的走了過來,他先向水紅蓮深深的瞧了一眼,再對石楓道:“你是誰?”

石楓道:“你是在問我么?”

雪鶴雷霖遭:“不錯。”

石楓道:“閣下不嫌管的太多?”

雪鶴雷霖道:“我自有管的理由。”

石楓道:“閣下是地保?”

雪鶴雷霖雙眉一揚道:“我雖然不是地保,問你,你也得說!”

石楓道:“憑什麼?”

雪鶴雷霖道:“憑雷某的子號。”

石楓道:“閣下的字號一定十分驚人,說說看。”

雪鶴雷霖道:“雪鶴雷霖,朋友可能有過耳聞。”

石楓淡淡道:“沒聽說過。”

雪鶴雷霖怒叱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快說。”

石楓道:“閣下如此盛氣凌人,總該有一個理由,何不說出來讓咱們聽聽。”

雪鶴雷霖道:“雷某的未婚妻子被拐走,這位姑娘與她十分相似,所以雷某不得不詢問一個明白。”

石楓哼了一聲道:“就憑十分相似四個字,閣下就敢這麼飛揚跋扈?哼!揚州地面可是有王法的,閣下當眾侮辱在下的妻子,咱們到講理的地方去評評。”

雪鶴雷霖的身後,立着十餘名排教門下,其中一個年約四旬,面頰削瘦的青衣中年接口道:“對不起,朋友,敝弟的未婚妻子被人拐走,心情上自然難免煩躁不安,言語上不周之處,請朋友多擔待幾分。”

石楓道:“尊駕既這麼說,在下不追究就是,咱們走。”

青衣中年道:“朋友請留步。”

石楓道:“尊駕還有什麼指教?”

青衣中年道:“兄弟有一事不情之請,希望朋友能夠屈從。”

石楓道:“什麼事?”

青衣中年道:“敝師弟認為這位姑娘就是他的未婚妻子,朋友縱然告到官里,也須依照正當的手續才能解決。”

石楓道:“什麼正當的手續?”

青衣中年道:“自然是由敝師弟認一認了,朋友何不請這位姑娘取下面紗讓敝師弟瞧瞧。”

秋兒忍不住怒叱道:“如果你帶着你的妻子,也會要她摘下面紗,讓別人瞧瞧么?”

青衣中年道:“在下是就事論事,除了這樣,還有什麼是解決爭端的好辦法?”

石楓道:“尊駕說的雖有道理,但是在下又怎知道令師弟不是意存輕薄,別有用心?”

雪鶴雷霖怒聲道:“我能指出她面部的特徵,如若特徵不合,你們就可以自由離去。”

石楓仰天一陣狂笑,道:“就這麼簡單?”

雪鶴雷霖道:“你要怎樣?”

石楓道:“如若特徵相合,你除了將她帶去,在下還要承擔誘拐的罪名,要是特徵不合,閣下必須向咱們夫婦當眾三叩首以謝侮辱之罪。”

雪鶴雷霖大怒道:“放屁,你將雷某當作何等之人?”

石楓冷笑道:“閣下像是一個頗有教養的人,為什麼說話這般粗魯。”

青衣中年見石楓如此說法,他倒覺得雪鶴雷霖太過魯莽,因而傳音勸道:“師弟,這椿事兒魯莽不得,如果這位姑娘不是你的未婚妻子,咱們怎能走這個樓梯?依小兄這見,倒不如任他離去,再派人查出他落腳之處,以後不用說那位姑娘了,就是要這小子的命也不困難。”

雪鶴雷霖縱然滿腹不願,但在這等情形之下,也只得聽從師兄的安排。

於是,青衣中年雙拳一抱道:“這件事咱們以後再說,朋友可以走了。”

石楓哼了一聲,勁自帶着水紅蓮等下樓而去。

秋兒仍憤憤不平的道:“姓雷的太狂了,咱們應該給他一點教訓才對。”

石楓道:“不要急,待見到路館主再計劃。”

水紅蓮道:“咱們現在就去三合武館?”

石楓道:“是的。”

石楓剛到門前,已有一位勁裝大漢迎了上來道:“朋友找誰?”

石楓道:“找貴館的路館主。”

勁裝大漢道:“朋友怎樣稱呼?找敝館主有什麼事?”

石楓道:“在下姓石,與路館主是老朋友,你只要告訴他,他就會知道的。”

勁裝大漢道:“朋友稍待片刻,我這就去稟報館主。”過了一會兒,一個虯髯繞腮的路館主,果然領着一群人迎了出來。

石楓遙遙抱拳一禮,道:“潼關一別,寒暑幾易,近日偶游揚州,不意巧逢故人。”

路館主走來之時,早已向他們流目打量一遍,他還記得秋兒,但水紅蓮面蒙輕紗,他無從辨認,石楓經過易容后,更是十分陌生,因而微現遲疑之色,道:“當日多承相救,在下日日都在想念石大俠的援手之德,只是石大俠的形貌,似乎改變得太多。”

石楓道:“館主果然心細如髮,在下是經過易容的。”

路館主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石大俠請進。”

他將石楓夫婦領進密室,再關切的詢問道:“石大俠是否有什麼困難。”

石楓道:“有。”

路館主道:“石大俠請說,無論怎樣困難,路某都願一力承擔。”

石楓說道:“館主果然肝膽照人,不過,在下只是想請館主代為查訪一個友人而已。”

路館主道:“尊友是揚州人氏?”

石楓道:“可能是的。”

路館主道:“石大俠對那位友人不太熟識?”

石楓道:“是的。”

路館主道:“他是誰?”

石楓道:“魯靖。”

路館主默思半晌道:“魯靖可是武林中人?”

石楓忽然長長一吁道:“也許是的,唉,天下武林,都要對付在下,館主可知道為了什麼么?”

路館主不明白石楓何以浯氣一轉,由查訪魯靖一下子轉到他自己的身上來了。

但仍誠懇的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毀在一個利字之上,這般人也實在太過愚蠢了,今後如有向石大俠找查之人,三合武館以全力作石大俠的後盾。”

石楓道:“多謝館主,其實石楓雖是擁有那張寶圖,並不想將那筆財富作為石某私有之物。”

路館主道:“錢財原是身外之物,我想石大俠也不會過份重視那財富的。”

石楓道:“館主說的是,只要能夠運用得當,在下願意將它全部捐獻出來。”

石楓一嘆道:“這筆財富原是忠王李秀成用以驅逐滿虜,恢復我大漢子孫舊有河山用的,咱們如若將它擄為已有,怎能對得起忠王在天之靈!”

路館主奮然道:“洪門的宗旨,諒是反清復明,推行民族革命,現在本門之中,仍有不少忠王的部屬,石大俠如在繼承忠王遺志之意,路敬德第一個願意追隨石大俠的左右。”

石楓高興的握着路館主的雙手道“館主果然是一個血性男兒,石某總算不虛此行。”

這時,路館主又立即問明住處,又派人將石楓夫婦的行李搬來,並撥了一座精緻的別院,讓他們夫婦居住。

同時他派出大批人物,向各階層去尋找魯靖。

交待完畢之後,他令人擺上一桌酒席,石楓夫婦雖然已經用過午餐,在禮貌上這頓按風宴是不可少的。

席間談起武會之事,路館主嘆道:“排教橫行黃河兩岸及大江南北,做出很多令人髮指之事,可惜敝館人單勢孤,對他們無可奈何,在揚州,三合武館及青龍幫分堂是他們的眼中之釘,每年一次的武會,就是想將咱們攆出揚州的手法之一。”

秋兒道:“排教人數雖多,武功並不見得怎樣高明。”

路館主道:“不,他們真正的高手還沒有出場,敝館能夠應戰的就只有犬子路超及小徒司馬襄而已。”

秋兒道:“請問館主,外人可不可以參加武會?”

路館主道:“可以,但必須以揚州三派的名義才能參加。”

秋兒道:“那麼明兒咱們就以三合武館的身份出場,給他們一點教訓。”

路館主道:“為敝館之事,怎敢勞動石夫人。”

石楓道:“咱們之間勿須客套,問題是有沒有困難?”

路館主道:“如果石大俠能參加三合會就沒有困難了。”

石楓道:“好。”

他立即指揮擺設香堂,並由石楓按洪門入幫規定寫“紅單”,再以“一步登天”的辦法,任石楓為外八堂的“心腹大爺”,水紅蓮為“獨佔四大爺”,秋兒為“金風四大爺”,月兒為“銀鳳七大爺。”

洪門的“規章”、“規律”、“暗號”、“隱語”等“海底”均有記載,路館主命司馬襄協石楓夫婦,使他們了解怎樣才能做一個洪門的弟兄。

入幫儀式隆重而繁複,待一切就緒,已佔去整個午後的時間。

然後他們安排了明後天的出場的人選,由月兒、石楓分別擔任。

翌晨,路館主率領石楓、月兒、路超、司馬襄四人赴會。

這是一個堅強的陣容,堅強得像一座雄山。

到達會場,排教教主第一個感到詫異,他發覺石楓、月兒是一副陌生的面孔,而又懍於他們精光逼人的眼神。

一扭頭,衝著路館主雙拳一抱道:“這兩位……”

路館主道:“洪門獎品,也是敝館的客座。”

胡慕天道:“路館主請來生力軍了,把可惜留給自己。”

雪鶴雷霖,是排教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胡慕天要他出場挑戰,是具有必勝的信念的。

月兒冷冷道:“三合武館的門下鈕月兒。”

雷霖一呆道:“是石夫人?”

月兒道:“不錯。”

雪鶴雷霖向石楓打量一眼道:“在下久慕石大俠之名,只可惜緣塵一面。”

月兒道:“拙夫浪得虛名,怎比得雪鶴二字名滿江湖,雷大俠請。”

雪鶴雷霖道:“石夫人請。”

一向目無餘子,狂妄自大的雪鶴雷霖,在知道月兒的身份之後,神色立即凝重了起來。

他原想由月兒的口中套一點虛實的,但月兒不說,他只好打起精神來應付目前的戰鬥了。

月兒也知道雪鶴雷霖不是一個等閑之人,口中一聲嬌叱,一記煉魂手已抓向雷霖的肩頭。

雪鶴雷霖見月兒這纖掌一抓,幾乎籠罩他胸腹每一處穴道,無論他使用何種招式,都無法脫出她那纖纖五指籠罩範圍。

一招擊出,就落得這般狼狽,雪鶴雷霖的冷汗像黃豆似的暴了出來。

所幸他的功力頗高,臨敵經驗已極為豐富,一連為換幾次身法,總算脫出月兒的指影之外;月兒並不跟蹤追擊,又是淡淡一笑道:“這次不算,你先請。”

雪鶴雷霖雙眉一挑道:“恭敬不如從命,石夫人注意了。”

他領教過月兒的手法,知道憑招式的變化,必會落於下來,因而暗吸一口真氣,抖掌拍了出去。

這一掌使出了八成真力,掌帶勁風,暗勁如潮,以巨浪撞山之勢,擊向月兒的肩頭。

月兒冷冷一哼,纖掌一翻,緩緩吐出一掌。

其實這一抓一掌,月兒都有幾分保留,雪鶴雷霖久經戰陣,他自然能夠瞧看出來。

因此,他提足全身功力,再度揮出一掌,而且第三掌、第四掌,以及密雷似的速度連珠而發。

只不過雪鶴雷霖好景不長,在月兒一聲嬌叱之後,整個戰局立即扭轉過來。

原因很簡單,月兒不是普通的高手,她身具武林失傳已久的幾項奇功。

雪鶴雷霖心頭一驚,急忙身形後仰,倒竄五丈,再也顧不得什麼叫丟人現眼了。

月兒仍未跟蹤追擊,只是微微一笑道:“承讓。”

雪鶴雷霖雙拳一抱道:“多謝石夫人手下留情。”

月兒先聲奪人,一上來就給排教一個下馬威,青龍幫揚州分堂自認不敵,放棄了這一場比賽。

按武會規定,一日比賽三場,三合武館贏了第一場,還有兩場應繼續下去。

但排教教主胡幕天忽然立起身形道:“小弟有一個建議,希望路館主,鄭堂主考慮考慮。”

路館主道:“胡教主有什麼高明的建議,兄弟正洗隔耳恭聽。”

青龍會揚州會堂的堂主鄭又村道:“教主有話但請吩咐。”

胡慕天道:“揚州地面,只有咱們三派鼎足而立,按紅蓮白藕之義,咱們應該互為聲援,守望相助才對。”

路館主道:“胡兄心胸過人,兄弟十分佩服。”

胡慕天微微一笑道:“近年來咱們為了區區一點規費,竟弄得同室操戈,實在有違武林道義,因此,兄弟建議自本年開始,由三合武館,青龍會堂及敝教輪流收取,每年一席的武會也同時取消,今後咱們就不再傷和氣了。”

路館主略作沉吟道:“這實在是一個化干戈為玉帛的好辦法,鄭堂主,你認為怎樣?”

鄭又村道:“只要路兄贊同,兄弟決無異議。”

胡慕天哈哈一笑道:“一言為定,路兄、鄭兄如肯賞光,請到寒舍喝一杯,今日之事,咱們應該慶祝一下。”

路館主道:“府上這頓酒兄弟一定要喝,但請延幾日,因為兄弟還有很多俗事急待處理。”

胡慕天道:“好吧,路兄既是無暇分身,咱們就另外挑個日子。”

路館主道:“如此,兄弟就先行告退了。”

胡慕天道:“路見請便。”

三合武館賀客盈門,慕名求見石楓夫婦的也十分之多,但都被路超師兄弟擋了駕,原因是石楓夫婦無暇見客。

這是真的,石楓確實無暇作這些無謂的應酬。

在後堂的密室中,路館主及石楓夫婦正在密談。

首先路館主道:“石兄弟,你說胡慕天是什麼存心?”

石楓道:“此人忽然如此大方,決不會是懾於寒荊的武技,依小弟猜想,可能是一件重大的陰謀。”

路館主道:“不錯,胡慕天陰狠毒辣,睚眥必報,他竟能忍下雪鶴當眾挫敗之辱,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月兒道:“那麼他究竟為了什麼?”

路館主道:“也許他耍給咱們一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吧!”

月兒道:“此等江湖敗類,咱們何不幹脆將他們作一個徹底的剷除。”

路館主道:“排教的勢力遍佈黃河兩岸及大江南北,該教擁有高手也十分之多,本館實力有限,此項工作,只怕難以完成。”

水紅蓮忽然面色一沉,道:“路大哥,小妹有幾句不當之言,希望你不要見怪。”

路館主道:“說吧,弟妹,我不會怪你的。”

水紅蓮道:“路大哥的三合武館不能再開了,最好趁早離開揚州是非之地!”

路館主愕然道:“為什麼?”

水紅蓮道:“路大哥應該深知胡慕天的為人,武會當眾受辱,他豈能就此罷休!”

路館主道:“這個我知道,只要咱們小心一點,量他還不敢對我們怎樣。”

水紅蓮道:“路大哥要是這般想法,三合武館就當真危如累卵了。”

石楓心想水紅蓮智慧極高,她既然說得如此嚴重,必是有她獨到的看法及理由,因而詢問道;“究竟為了什麼?你說。”

水紅蓮道:“為了你,這還不明白么?”

石楓一呆道:“不錯,半壁山河,是胡慕天夢寐以求,他既知我們已到達揚州,自然在積極圖謀於我了。”

秋兒道:“怕什麼?我不相信憑排教那般牛鬼蛇神能對咱們怎樣。”

石楓道:“不要太過自負,秋兒,排教有些邪門法兒,是令人防不勝防的。”

水紅蓮道:“還有,咱們出現揚州之事,不出三日必會傳遍江湖,那時天下武林都集中揚州,以三合武館的這點實力,只怕難以應付。”

石楓道:“不會吧,胡慕天既想染指半壁山河,他怎肯使消息傳之江湖?”

水紅蓮道:“這就難說了,如果胡慕天認為無法將咱們收拾下來,他就不得不借重外力了,何況觀看武會的人數十分之多,他縱然想對封鎖消息也不可能。”

石楓道:“如果真是這樣,胡慕天必會搶在別人的前面向咱們下手。”

水紅蓮道:“這也並不盡然,如若胡慕天利用地頭蛇的優勢,未嘗不可使用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手法。”

石楓道:“依你說咱們應該如何應付未來?”

水紅蓮道:“儘快找到魯靖,將財富換作銀兩存入錢莊。”

路館主道:“不錯,這確是釜底抽薪的最好辦法。”

石楓道:“大哥不是已派人尋找魯靖么?是否有了眉目?”

路館主道:“這幾天為了武會之事,我幾乎將此事忘了,你們等一等,我叫一個人來問問。”

他叫守在門外的弟子,將派往尋找魯靖的人找來。

片刻之後,一名短小精幹,年約四旬的中年漢子來到密室。

路館主道:“我叫你找的人呢?有沒有着落?”

中年漢子道:“稟師父,弟子找遍了整個揚州,並沒有發現名叫魯靖的人,叫魯靖的廟宇倒有一個,師父要不要前去瞧瞧?”

石楓道:“哦,廟在那兒?”

中年漢子道:“在北門外三十里,原是一個姓魯的宗詞,魯靖是他們的始祖,姓魯的後人替他塑有一座銅像,所以一般人又稱它為魯公祠,或魯靖祠。”

石楓道:“好,咱們去瞧瞧,但行動務須秘密,決不能引起排教或青龍幫的懷疑。”

水紅蓮道:“我想排教可以已經對咱們採取監視了,要瞞過他們的耳目,你們最好四更起程,天亮時到達魯靖祠,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石楓道:“好,咱們就這樣辦。”

路館主這時咳了一聲道:“兄弟,紅蓮弟妹中毒未解,你可曾有什麼打算?”

石楓道:“小弟待將半壁山河處理之後,將帶她走遍天涯海角,以尋找解毒的藥物。”

路館主道:“兄弟知道妙手回春年神醫么?”

石楓道:“知道,此人住在武昌的雲華林。”

路館主道:“據小兄所知,妙手回春不僅醫道通神,更善於解毒,無論何種怪異的毒藥,他都可以設法解除,此間事了之後,兄弟何不帶弟妹前去試試?”

石楓道:“大哥說的是,小弟正是這般想法。”

路館主道:“那麼咱們現在歇息吧,四更之前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石楓點頭道:“既然如此,小弟暫時告退。”

四更剛起,石楓帶着秋兒與路館主師徒會合,月兒留下來以便照顧水紅蓮。

他們這一行共只五個,除了石楓、秋兒,還有路館主父子,及帶路的中年漢子趙教仁。

此時天剛破曉,他們雖是找到了魯靖祠,卻無法進入祠內,因為管祠堂的還在夢鄉,他們不便擾人睡眠。

在祠外候頓飯時間,一名睡眠惺忪的老者,才緩緩打開門。

路館主上前雙拳一抱,說道:“老人家早。”

老者向他們瞥了一眼,問道:“你們是……”

路館主道:“咱們是遊客,因慕魯靖公之名,到這兒來瞻仰的,如果方便的話,咱們想到裏面瞧瞧。”

老者道:“可以,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們隨便瞧好了。”

路館主謝了一聲,領先走進祠門。

一進祠內,最使石楓注意的是一幅山水,落疑為“桂秀山人”。

這幅畫筆力奔放,令人覺得那高山流水之間,暗含着雄渾無比的氣魄。

魯姓老者道:“本祠所懸墨寶,都是歷代文人的手筆,這位桂秀山人的真實姓名,老漢就無從查考了。”

路館主傳音對石楓道:“兄弟,你瞧出什麼來了?”

石楓也傳音道:“這幅題名為桂秀山人的山水,可能是忠王的手筆,但畫中景物與小弟收藏的寶圖似乎毫無關聯,實在有點令人費解。”

路館主道:“那邊還有幾幅山水,你瞧過了么?”

石楓道:“瞧過了,那些山水更是南轅北轍,一點也含接不上。”

路館主道:“你再瞧別的,看看還有沒有岔眼之處。”

石楓道:“我全都仔細瞧過,只有這幅山水有一點可疑。”

路館主道:“不錯,忠王是廣西人,廣西簡稱桂省,那桂秀山人豈不是廣西李秀成的縮影?”

石楓道:“所以小弟認為這幅畫必有蹊蹺,這樣吧,不管它與藏寶圖有無關聯,咱們不妨與魯姓老情商,花點錢將它買下慢慢研究。”

路館主道:“如此甚好!”

於是他回頭對着魯姓老者道:“老人家,咱們想跟你打個商量。”

魯姓老者道:“什麼事?”

路館主指着落疑“桂秀山人”的山水畫道:“老人家,咱們很喜愛這幅山水,不知道你肯不肯割愛?”

魯姓老者道:“老漢只是照顧宗祠,對祠內任何一件物品,老漢都沒有處理的權限。”

路館主道:“誰有權處理?”

魯姓老者道:“七爺,也就是我們的族長。”

路館主道:“貴族長住在哪兒?”

魯姓老者道:“在魯家溝子,你們到那裏一問便知。”

路館主道:“魯家溝子離這究竟有多遠?怎樣走法?”

魯姓老者道:“由這裏向西,五里不到就是魯家溝子。”

路館主道:“多謝老人家,兄弟,咱們到魯家溝子去試試。”

石楓道:“好的。”

他們順着魯姓老者指示的道路走,很快就找到了魯家溝子。

魯家溝子的形勢,儼然像一座城堡,四周有護牆,牆外有寬約三丈的濠溝,只要拉起弔橋,就可以抵擋大批敵人攻擊。

在明代末年,揚州人隨着史可法抵抗清軍,奪戰得十分激烈,當城破之日,死難者極多,歷史上有名的揚州十日,就是滿人屠殺漢人的一個殘酷事迹。

這是,石楓等走過弔橋,立有兩名大漢攔着去路,其中一人道:“各位是那兒來的?”

路館主道:“在下路敬德,是揚州三合武館的館主,有事想面謁貴族族長魯七爺,請老兄代為通報一下。”

大漢向他們打量一陣道:“好,請跟我來。”

他們跟着那名大漢走,只見房屋鱗次節比,井然有序,還有很多商店,日用貨物一應俱全,在一幢高大門前,那名大漢停了下來道:“七爺就住在這兒,各位等一等,我去稟告一聲。”

路館主道:“老兄請。”

大漢進入門樓,片刻之後,一名面貌威嚴的青袍老者緩步而出,他身跟路館主等雙拳一抱道:“老朽魯嗚珂,哪位是路館主?”

路敬德拱手一禮道:“在下路敬德?見過七爺?”

魯嗚珂道:“不敢當,館主請。”

路館主等讓至客廳,獻茶之後,魯鳴珂道:“館主俠駕寵臨,不知有什麼指教?”

路館主道:“在下兄弟偶過貴姓宗祠,見到一幅山水畫,在下兄弟十分喜愛,想跟七爺打個商量。”

魯嗚珂道:“哦,是哪一幅?”

路館主道:“是署名桂秀山人的。”

魯嗚珂面色微微一變,迅即哈哈一笑道:“路館主好眼力,這幅畫果然算得是一件珍品,只是它是敝姓祖傳之物,老朽只怕會使館主失望。”

路館主道:“這不要緊,既是七爺祖傳之物,咱們自然不便強人所難。不過,貴宗祠所存墨寶頗多,少一幅也算不了什麼,如若七爺願意割愛,只要開一個價,在下兄弟一定遵辦。”

魯嗚珂道:“魯氏子弟還能維持溫飽,再說老朽縱然不成材料,也不能做魯氏的不孝子孫。”

這位老族長話已說完,路館主不由面色尷尬的向石楓瞧去。

石楓冷冷道:“咱們只要盡其在我,做到無愧漢族子孫就算了,成與不成,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石楓長相威武,神態間自然流露一股懾人的威儀,魯嗚珂雖是只與路館主交談,卻時時在注意石楓的舉動。

此時忽然打了一個哈哈道:“這位好豪壯的語氣,請問貴上下怎樣稱呼?”

石楓道:“在下姓石名楓,是一個浪跡江湖的武林末學。”

魯嗚珂一怔道:“你就是刀敗潼關五聖府的石楓?啊!真對不起,請恕老朽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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