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琴心淫魔
他們這群少年人意就這麼坐着,東拉西扯,聊了好大一片天,不知不覺地竟是月過中天,三更已盡。
小妮子首先感到興奮之後的疲憊來襲,話還說著說著,就斜靠在小混胸前打起磕睡來。
小混懷摟佳人,見這妮子在勉強打精神,陪着自己熬夜半宿,終於不支累倒,嘴裏卻猶自咿嗚有聲地回應自己,心裏着實深覺又愛又憐,他正想將這妮子抱回房裏公安頓,忽然——
一陣柔膩巧細的琴聲,若有若無地傳入小混等人耳中。
“是東方碩那老魔”
小刀和淮陽無華不約而同已低呼着。
在小混懷中睡着的小妮子,忽而幽幽喃喃一聲,更加偎進小混懷裏,似乎睡得更沉.只是,此刻這妮子氣息略見喘促,粉頰上紅色隱現,彷彿正置身於某種符施的美夢之中。
小混心神做壕,當下出指如風,連點這妮子數處穴道。然後,這才小心翼翼地讓小妮子平躺於貴妃椅中。
小混沉着臉道:“淮陽老大,你的雪松古琴可有帶在身邊?”
濮陽無華頷首起身:“有,就擱在後側我所住的廂房裏,你要用是不?”
“廢話.”小混心裏暗想:“若不是要用,我問你做啥?我真搞不清楚,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的腦袋裏頭,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怎地一個個竟像是人頭豬腦,開口盡說些沒營養的廢話。”
這混混心裏罵人罵得好爽,臉上不覺也漾起一抹純真的微笑。
他點點頭,笑咪咪道:“濮陽老大,能不能麻煩你把琴借給我一用?他奶奶的,這個死不知路的老淫蟲,腦袋居然敢動到我的親親小妮子身上來,他真是辣塊媽媽的吃了豬油蒙了心,少爺我若不教訓教訓他,這個老妖怪還不知道踢中鐵板是啥滋味吶。”
武林四公子聽這混混明明嘴裏罵得凶,可是臉上居然還是一副和氣生財的笑面模樣,不禁打心裏佩服他如此“有容乃大”的肚量。
倒是小刀他們,眼見小混笑得這般天真無邪,便知道這回東方碩十足十的要倒大霉了。”
濮陽無華逕自匆匆掠身而出。轉了所回他下榻的廂房取琴去。
小刀輕咬一聲,問道:“小混,你打算和東方碩這老魔斗琴?”
小混頷首道:“要破這老妖的無相魔音,當然得以音制音才有辦法。”
“那不就是要和這個老魔頭比內力了嗎?”丁仔皺眉直言道:“他的功力最少有一甲子以上,你和他這麼硬拼,可不是好玩的事哩。”
小混吃吃笑道:“難得有機會玩玩這種硬碰硬的賣力遊戲,若不試試,本幫豬豈能甘心?喂,辣塊媽媽豬,你要不要和本幫豬賭一把,看我斗得鬥不過鬥不過這老魔頭。”
“別傻了啦!”丁仔嘖舌道:“對這種你鐵定輸不了的事,我頭殼壞掉才會跟你賭。”
皇甫涇他們對這番話似是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他們終究明白,不可低估小混一身古里古怪的本事。
再說,他們對小混於夜前所露的那手功力,算是記憶猶新,因此,也不敢強言反駁丁仔這番話。
孫浩文思慮周詳道:“小混,待會兒你對付東方碩時,我們隨你一同前往如何?如此,若這老魔另有同路人為他助臂,便可交由我們應付。”
“也好。”小混點頭同意道:“不過,老哥……”
他轉向小刀,交待道:“待會兒,還得麻煩你留下來,幫我看着這妮子,以防有意外變故。”
“沒問題。”小刀沉穩道:“我會幫你好好護着這妮子,不讓她出任何事,你儘管全心去對付東方頓就是。這個老魔頭的魔音玄功頗有些門道,你自己可得小心應付,別玩出紕漏,那就糗大了。”
“你放心啦!”小混逗謔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為人向來是小命可以不要,場面卻不能不愁響,對了……”
他難得正色道:“剛才,我已經封住小妮子的五路重穴,按正常來說,她應該是不會再受魔音的控制或干擾,非得等我解了她的穴道才會醒來。不過,萬一她有突然起身走動的情形發生,那就不太妙。你得點她的玉枕穴,把她放倒,千萬千萬別讓她出了門。”
“玉枕穴?”小刀輕輕嘖舌道:“這個穴道可不好點,搞不好是會出人的命的吶。”
小混嗤笑道:“只要力出三分,見好即收就成了。我都信得過你的出手,你有啥好假裝擔心的。”
屋外,本是細碎低淺的琴音,此時距離眾人下榻的雅閣彷彿又近了些,聲音已變得清晰可聞。
屋內,眾人不由得豎耳凝聽這令武林中人聞之變色的魔音玄功。
他們不聽還好,一聽之下,竟覺得自己的腦海正隨着裊裊琴音!幻想出各種香艷火辣的歡愛情景。
“他奶奶的熊。”小混在心頭暗罵:“淫蟲就是淫蟲,挑情的功力果然高明。”
他心神一定,拍拍手,喚回其他人被勾走的魂兒。
在場眾人被小混噼啪的掌聲喚醒之後,各人心下大凜,臉色驟變他們總算見識到琴心淫魔魔音傳腦的厲害。
小混嗤地一笑:“喂,你們的定力未免也太差了吧,怎麼老淫蟲時琴音還沒衝著你們來,你們就這麼魂不守舍啦,可見你們這些個傢伙大概已經沒有人還是完壁。”
其他人雖是俊臉酣然,卻也門不吭聲,顯然默認了小混的調侃。
唯獨興世子呼聲反駁道:“我們又不是娘們,怎能用完壁來形容?”
小混忍不住咯咯失笑:“還會出聲的,就表示你還是童子,純潔的你,因為不愛琴音干擾。所以不明白在座這些公子哥們的腦中究竟在幻想着什麼。呵呵……”
稚嫩的興世子自然聽不住這混混在打什麼啞謎,他眉頭微皺,正想打破砂鍋問到底,濮陽無華已抱着光潔如玉的雪松古琴進門。
他身後跟着神色凝重的桑君無和白驥二人同來。
桑君無剛跨進門檻,已搶言道:“小混,你要對付東方碩這老魔?我們跟你一起去。”
白驥亦是切齒道:“白天,桑大當家的才在叫人注意這老魔的下落,沒想到他竟已摸上門來,就是不知這老淫魔的琴音是針對哪家姑娘而發?咱們動作若是快點,也許還來得及救人。”
“不用趕了。”小混朝貴妃椅上沉睡的小妮子努努嘴,哼笑道:“正點子已經被我放倒,那條老淫蟲現在可能正在奇怪,怎麼他的勾魂曲彈了半天,卻還沒有人去應?”
桑君無鬆口氣道:“甚幸甚幸。東方碩這老淫魔是瞎了他的狗眼,竟敢將區齪的主意打到望姑娘身上。這回,他可真叫是正撞大板。”
“嘿嘿……”丁仔呲牙笑道:“等東方老鬼發現自己的勾魂曲非但沒有勾上姑娘家,反而勾中咱們狂人幫的大幫豬時,他才會明白什麼叫做樂於大了吶。”
“說得好。”小混得意笑弄道:“咱們現在就去應這東方老鬼的魂,本大幫豬等不及要瞧瞧這個老淫蟲大吃一驚時的嘴臉,走.”
他剛踏出門,卻又突然回身,險些和緊跟在他屁股後面的丁仔撞做一堆。還好了仔的反應實在太機伶,只一晃肩,便已橫移三尺,總算沒礙着這混混。
小混無暇去讚歎丁仔的反應迅速,逕自吩咐連聲:“濮陽老大。你受傷未愈,不妨留下來陪伴小王爺。還有,小紅毛和哈赤,他們也和老哥一起留守。其他的人,若是有自信能夠把持得住,不被銷魂魔音所勾引,就跟本大幫豬一起上戲去也。”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循着琴音掠出悅鴻賓館。
“喂,這琴……”濮陽無華傻眼征叫。
“我來。”丁仔接過雪松古琴,興緻勃勃道:“想着這混混的戲,豈能不付代價?只叫咱們當琴憧,他算是客氣的啦,走吧。”
丁仔不愧輕功一流,雖是懷抱古琴,但身形仍如行雲流泉般,不見獃滯地飄掠而去。
其他人這才明白小混走得如此洗灑的原因,輕笑聲中,當即腳下施勁,紛份尾隨丁仔離去。
小刀看着離去眾人的背影消失於黑暗中,方始將房門輕輕掩上,回頭朝哈赤一笑:“好了,這次咱們可有比湊熱鬧重大的任務要執行,得好好看着未來的幫主夫人才是。”
哈赤認真地唯唯應着,跟着小刀轉向廳中的圓桌落座,目不轉睛盯着貴妃椅,克盡守護之職。
椅上,小妮子眼眸緊閉,氣息輕淺,依族熟睡不動。
小混一行人跟着更見挑逗的琴音,躡足來勁城外一座荒廢的破廟前。
幽怨纏綿的琴音兀自叮叮略略地自破廟裏清晰傳出,誘得聽者想入非非。
小混等人潛向破廟前,約十丈開外一座稀疏的竹林中。
今夜,月雖已見微缺,但天無片雲,皎月如望,照映得四下一片晃晃光亮。
小混藉著透林而入皓若白霜的月光,四下打量,輕易便尋着一處適於直琴奏曲的所在。
他自丁仔懷中接過古琴,打個手勢,要其他人各自覓處藏身,這才施施然地放下雪琴,吐納調息一番,準備鬥鬥成名已達一甲子的琴心淫魔東方碩。
淫浪的琴音依舊繚繞,越來越快的曲調似是催促着依人儘速趕往,以赴這場雲雨之約。
小混暗地嗤笑一聲,付道:“老淫蟲,你可真叫性急響!”
腦筋一轉.這混混當下有了計較,決定趁機好好調戲東方碩一番。
於是,小混悠然抬手,勾指輕撥琴弦,一輕細如喘的琴音若有若無的飄入夜色之中。
破廟裏。
神像已失,原本荒碩的大殿上此時竟已被人打掃得纖塵不染。
屋樑下,兩盞粉紅薄紗製成的八角宮燈,垂掛而下,搖曳的燈火透過薄紗,在殿中投下施施的紅彩霞光,襯得這座破落的大殿別有一番冶艷的春意浮漾。
紅燈光照映處,一張垂幔層層,流蘇掩遮的偌大綢紗圓床,宛如某種異教儀式中的獻祭神壇,四面懸空,孤伶伶地擺設於大殿正中,顯得突兀又有着一段令人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床邊,一名鶴髮童顏,看不出年齡多少的紅衣男子,盤膝坐於細細黃竹編製的席毯上,目如垂簾,神色專註地彈弄着身前矮見的一面黑琴。
若不是此人邪挑上揚的雙目,流有淫邪,還有他那太過削薄酷厲的泛黑雙唇,破壞了這人貌似斯文的氣質,任誰也難想像眼前這奏琴之人,竟會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淫魔。
當廟外忽然傳出細碎輕喘的琴聲,東方碩微闔的眼帘驀的倏睜,精光炯然。
隨即,他顯然有些迷惑地雙眉微皺,凝神細聽廟外突來打擾的琴音。
“奇怪?”這老魔心中暗自嘀咕:“除了本門弟子之外,素來未聞江湖之中,尚有識得琴音傳者如此功夫之人。但我門下弟子均知,今夜本門主要在此誘豬前二晚於煙火會中挽弓點火的佳麗,他們若是未得琴聲招喚,自然不敢前來打擾,這廟外弄琴之人,究竟是誰?”
原來,這老魔為了追殺壞他好事的淮陽無華,在前二天夜裏便已來到麻城,使巧憧見施放煙火的小妮子。
這魔頭驚艷之餘,自是色心大動。
但他因另有要事待辦,必須離開,所以只得交待門下弟子打探小妮子的居處,好方便他回頭再來時,以琴音迷誘這妮子。
由於東方碩出城之後,直到今晚穩早前來運抵門人為他所特意佈置的這處臨時行館,因此,他並不知道自己一心想訴淫的佳人竟是當今武林之中,等閑人士莫敢招惹的狂人幫未來幫主夫人。
說來,也非是這老魔壞事做絕,該遭天進的報應已臨,這才會正撞大板兒,遇見小混這個命中注定的剋星,猶太自知死之將至。
傾聽有響,東方碩依然分辨不出來人身分。
當下,他琴音一轉,奏出自己門中識別身份的暗曲,同時在琴聲之中加入自己受到打擾的不悅情緒。
竹林里,小混雖然不知東方碩正在曲調中,要求自己表明身分來歷。但是,他已聽出這老魔心下大大不爽的含意。
小混在心中竊笑一番,同時十格齊揚。於是,一陣悠悠忽忽情若含羞帶切的爭綜琴音慵懶地飄散入空。
隱身暗處的丁仔等人,聽到小混所彈曲子,一時竟以為自己看見一名長艷浪蕩的淫娃正欲迎還拒地賴向情人懷中忸怩作態的大撒其嬌。
“乖乖!”丁仔暗裏咋舌咱村道:“這混混幾時學得這手酷似魔音玄功的琴藝?”
皇甫涇和端木青雲二人原本就是愛樂成痴的音律行家,他們雖然不懂得這種以音傳法的功夫,但是見多識廣的他們倆卻明白,對玩音樂的人前言。這手以音傳意的本事,更勝多年前小混所曾開導他們之曲由心生的境界多多。
可以說,以音傳意這功夫在音樂之上來說,非僅是超凡入聖的境界而且,更已達此門的止境了。
皇甫涇他們既然愛樂成痴,目是明由此時小混看似平淡無奇的琴藝演奏,其造詣之深度及技藝之獨到,已達何等修為。唯其明白,他們博自此折服於小混那深奧難氯的心曲妙境,不敢再存爭鋒之想。
其他人則是在幻象萬生的同時,有剎那的時間心神俱失,完全融入於小混所彈奏的旋律中:任腦中幻想自由奔馳。
總算,小混的彈奏不是衝著自己人來,而且在場三人亦俱皆為江湖泊條,臨敵應變的能力都肩上上之流。因此,他們失神片刻之後,隨即醒悟,各個不由得心中大凜,忙不迭逕自運功調息,穩一穩走失的定力,暗自叫聲。“慚愧!”
小混的彈奏既然能夠同時打動識樂與不識音韻之人,身為琴中翹楚的東方碩,自然更是將小混曲調中的喻意聽得清楚明白。
“真是個騷貨!”
東方碩雖未探明來者何人,但由琴韻中主觀的斷定,對方就算不是蕩婦也是淫娃,尤其小混所奏的琴音雖然挑逗,卻無絲毫內力蘊含其中。
這使得東方碩淫心大樂之際,更相信來人乃是自己的同好,而不是前來要命的仇家。
東方碩既已認定來者非敵,心中雖是有些遺憾未能獵得自己屬意之目標;但自他創立迷音門以來,卻還未曾遇見與自己具有同等本事,僅憑手中弦琴,便能如此輕易交換慾念,相互挑情的行家。他當然樂於先和此“知音”上床過招,他日再另設豬艷陷講。
也許就是這數十年來曲高和寡的寂寞,方今這一代淫魔甘心入殼而不自覺。
東方碩琴音再轉,生疏不悅之情全消,叮咚所奏,儘是暖昧情挑,每一音韻所指無不耍求對方定農解帶,共赴雲雨。
小混將東方碩所彈琴意聽得分明。
他心裏既捉狹又好笑地暗駕一句:“他奶奶的老色鬼,竟想脫我的衣服,爺爺我擔保你待會兒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手下驀地一緊,登時撥弄出一連串熱情又放浪的琴音,忽遠忽近的旋律令人不自覺地聯想到一名淫蕩的浪女,羅衫欲解猶還,揮擺着賽雪皓腕勾誘性急的情夫,過來撲捉自己。
東方碩聞樂大悅,亦即撥琴如飛,琴音猶如那匆匆卸盡衣衫的猛漢,如狼似虎地直朝挑逗自己的蕩婦撲抱而上。
小混嘻嘻一笑,弦音捉轉,那柔膩迴旋的音律巧妙地脫開東方碩隔空糾纏的琴聲,就好像那名蕩婦靈巧地閃躲開撲抱而來的莽漢,讓他捉也不着,復又回眸批個飛吻過去,逗得對方更加心火難耐。
東方碩琴音更急,追躡着小混滑溜的曲調、那光景,正像是色中惡鬼撲高躥低地直想捉住那逗人心癢的嬌笑淫調。
他們二人隔空纏繞躲旋的無形琴音,宛若有形地上演着一幕幕撩人春戲,使得一旁聽着的人竟也隨着忽高忽低倏急還緩的曲調,時而心情緊張,時而揭念叢生。
不多時,功力較弱的白駿逸和石天鵬二人首先禁不住陣陣琴音的衝擊,氣息不穩地輕喘起來。
白驥幻覺和自己流身一處的寶貝兒子情況不對,回眸省望之下,急忙出指點向白駿逸兩耳下的聾穴,封住他的聽覺,方使白駿逸穩定下來。
隔着他們父子不遠的皇甫涇將情形看在眼裏,趕忙如法炮製,制住自己拜弟的穴道,這才免除眾人行跡敗韓之虞。
個性坦率的白駿逸,糗大地一吐舌頭,倒也不太在意自己技不如人;反而是那一向眼高於預,性做自大的銀槍公子石天鵬,窘然尷尬之餘,總算有機會認清自己的實力,因而內心深處受了點不大不小的刺激。
就在石天鵬暗自仟海自己過去之無知的同時,夜空中,追逐互滲的琴聲已悠悠而轉,變得低沉而纏綿。
彷彿,那時慾火正熾的好夫淫婦決定不再擔戲,轉而投向彼此懷抱。
小混飄飄忽忽的琴音越來越見低細,東方碩的琴聲反而轉強,長趨直入抓牢小混琴音中低顫的尾韻。就好像那名妖治的蕩婦終於放棄逃避,而被性急色鬼接個正着。
丁仔等人還以為是小混被東方碩打敗了,全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同時為小混暗裏捏把冷汗。
忽然——
當地鏗鏘一響,震得眾人耳膜生痛。
幾乎同時,破廟中傳出哇地一聲慘呼。
原來,小混扮足了蕩婦淫娃的媚態,為的就是要等東方碩這魔頭疏於防患的這一刻。
便在東方碩以為自己錯於這着對方,精神全戰鬆懈的剎那,小混蓄力以發,將內力貫注子琴弦之上,彈出殺氣濃烈宛如利刃的弦音,注傷東方碩的內腑。
然而,東方碩不愧是有數的魔頭,受傷之餘,立刻反擊。
一陣勁力四溢的失聲音符,彷彿無數有形統雨般,據朝小混置身的竹林,激射而至。
小混大喝一聲,撥弦如雨打芭蕉,不甘勢弱地回敬一輪挾含內力的琴音。
兩方琴音於半空之中相遇互擊。
明明是無形的聲音,卻在相擊的瞬間進出一陣風雪隱喻的激蕩勁流,震得四周修竹連根拔起。
雙方首度交手,既是旗鼓相當的局面。
廟中,東方碩震驚於對方動力之強,意與自己相去不遠。
如今,他因大意而受創在先,已使自己動力大大地打了折扣,當下,這魔頭直撥手中墨琴,發出一陣高亢入空的細碎琴音。
這是東方碩急招門人應至的求援信號。
小混雖然不明此訊的含意。但也猜得到一定是東方碩在找打手支援。
於是,他不讓東方碩再有喘息餘地,當即力貫琴弦,彈出陣陣殺氣畢露宛若金錢交鳴般地鏗鏘,直撲廟內東方碩而去。
東方碩冷哼一聲,魔音洪發。
一陣冷冽酷厲的穿腦弦音,急由地反卷小混彈出的琴音。剎那之間,這魔頭的七煞玄功輕易地粉碎小混琴聲中的殺意,更有數道成形音波,如寒刃般穿透小混的攻擊,直取小混要害。
小混左手撥出叮噹單音,化消東方說的殺招,右手急掄,是一陣澎湃深沉的無形勁道逼向對方。
東方碩亦是雙手勾、扣、挑、彈,回擊小混。只這瞬間,他們二人已相攻拒數十招。
這種全憑內力操縱弦百互相殺代的惡鬥,較之以真槍實劍正面廝殺,兇險更甚。而且,外人完全無法插手干預或是支援任何一方。
小混和東方碩雖是遙隔兩地互做攻殺,但是他們琴音所至的十數丈範圍之內,卻是勁力激蕩,銳嘯連聲。
在此範圍內的一切有形物質,不論是草木樹石,或者牆蹋屋瓦,終於經不起勁力的拉扯衝擊,紛紛傾折崩頹。
片刻之後,小混和東方碩二人之間再無餘物,而能遙相對望。
只是,此時激戰中的二人。並無暇分心觀望對手。
他們倆僅如老僧入定一般,垂簾飛指,全神貫注於弦音的廝殺中,全然無視於周遭之異變。
澎湃奔騰的琴音,時而如江河決堤,時而若萬軍殺伐。如此蘊含內力的聲波,不禁震得隱身暗處的眾人血脈賁張,心頭直跳。
就算他們一個個都已運功抵抗,仍不時感到丹田之氣隱然波盪。
在場眾人何曾經歷過如此場面的激戰?
他們豈能不為之心費神馳、目眩情迷。
正於此時,麻城方向忽有銳嘯連連,數條人影正往破廟這邊急馳而來。
桑君無回神叫道:“是老魔的手下來援,看來者功力不弱,千萬別讓他們有機會以琴音助老魔圍攻小混,否則小混必遭危險。”
白驥頷首同意道:“小混他們的拚斗已近白熱化,受不得驚擾。不如我們迎上前去,將來敵阻於支援範圍之外。”
丁仔責無旁貸道:“我留在這裏,替這混混掠陣,以防有變。”
桑君無等人齊齊點頭,不退多言,紛紛掠身而去。幾次起落之後,將來人阻於半途,不待對方盤底便已出手攻擊。
這些迷音門所屬,見有人悶聲不吭地殺將過來,連背在背上的弦琴也不及解下,便被迫應敵,不由得氣急敗壞地跳腳破口大罵。
原來,迷音門門下所屬,琴上魔功固然厲害,不過這手頭上的搏擊之技,可就不怎麼高明。
此時遭人突然截擊,來人又僅是一流高手,當下戰況,立即顯出一面倒的情勢。
這邊——
丁仔索性自隱身處走出,大刺刺地在小混身後不遠站定。
這位滑得成精的空空門少主,好整以暇地環臂而立,以動搖人心的口吻調侃道:“喂,老淫魔,老色鬼,你的徒子徒孫雖已奉命趕來,不過看他們的熊樣,顯然是不怎麼濟事的一群飯桶,只有挨打的分嘛,老子可真管你感到悲哀,怎麼你盡教出些只懂得造糞的笨蛋。
其實,東方碩在久攻不下抬眼瞥及小混身影時,便已微感心驚。
他曾在心裏暗自嘴咕道:“恁地年輕的娃兒;竟有如此精湛的琴藝功力,於當今武林之中,恐怕只有一人……我怎麼會惹上雙狂的傳人?真是自找麻煩。”
這老魔頭心中雖是犯着嚼咕,但他終究是魔字輩的人物,可也不是被人唬着長大的。因此,他雖然已受創在身,卻依然沉着地穩紮穩打,令搶攻不斷的小混絲毫無可趁之機。
當他聽見自己門人馳援而至的嘯聲時。東方碩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冷笑。
不過,他的得意大約只維持了一眨眼的時間。此時,在丁仔刁滑的嘲濾下,這老魔的表情顯然是不怎麼笑得動吶。
丁仔原本還待出言相譏,但他忽聞身後似有動靜,豁然回身之際,五名久違的神秘青衣人物,在一名四旬左右的黑袍老人率領下,驀地猝襲而至。
“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丁仔晃身閃電揮掌,一舉攔下功力非凡的六人,狂笑一聲:
“你們這群老相好,可真會挑時間來問候咱們狂人幫哩!”
“找死!”
黑施中年人冷嗤一聲,掌上加勁,打算將丁仔立斃掌下。
砰地一響,掌勁互擊,刮旋起一陣飛沙走石。
丁仔深恐力戰老魔的小混受此勁流波及,影響行動而遭不測,於是咬牙不退。拚死守護在小混背後,揮掌不迭,硬抗迎面沖至壓力如山的勁道衝擊。
呃地悶吭,丁仔在此只能抗不能避的挨打局面下,難免負了些暗傷。
那邊,桑君無等人已察覺神秘組合的出現,以及丁仔處境堪危,立即分出人手,掠回竹林這裏。
“攔住他們。”
黑袍中年人冷酷沉喝,他的三名手下立刻迎身而上,阻截回頭接手的桑君無、白驥和端木青雲他們三人。
不過片刻,已然受傷的丁仔又得兼顧小淮安危,因此在黑袍人物二名青衣大漢聯手夾擊之下,再添數創,衣裂血濺之際,屢屢險象環生。
被青衣高手纏住的桑君無他們固然空白着急,卻也愛莫難助。
驀地——
“啊……”
彈琴中的小混,聲若霞靂般地仰天狂吼。
他的吼聲雖不尖銳,亦不刺耳,但卻如海面倏起的狂嘯,隆隆澎湃之中,層層堆疊,震撼人心地激蕩四溢,卷襲而至。
他所投彈的琴音也在狂吼出口的同時,應聲急轉。剎時幻做數十丈高的濤天巨浪洶湧呼嘯地卷撲東方碩,朝這老魔當頭轟落。
轟然裂響中,小混放置雪琴的那塊諾大盤石,禁不起透琴而過,威力狂猛霸道的內勁所催遇,赫然進裂直抵岩底。
受此狂猛勁道直接衝擊的東方碩,終於壓抑不住先前受創傷,哇地噴出一股腥紅赤目的血箭,人似受到重擊般,仰面倒掉,癱死於地。
他那張號稱樂門奇寶的玄音七煞琴亦在他吐血之際,七弦僅斷,崩崩直響,便是那堅通金石的烏心石琴身,竟也赫然展裂出一道三寸余長的裂縫。
東方碩這老魔頭此番正所謂應驗了琴毀人亡那句俗話。
也在小混功行極至豁命斃敵的同時,黑袍人物一掌震開丁仔,自小混身後猝襲出手。
丁仔噴着滿口鮮血,倒摔之際,卻仍然奮力憑空扭腰,不顧生死,以自己的身子橫截黑袍人物重逾萬斤的兇猛掌勢。
“啊……”
小混再吼,琴音再催,無形的音波頓時化做有形的劍芒形然四射,直衝黑袍人物和青衣大漢們而去。
方聞小混喝吼,黑袍人物驟覺勁道臨身,他顧不得傷敵,急忙撒掌回身,直避三丈開外,堪堪躲過小混如此暴烈的攻擊。
黑袍人物驚魂甫定,耳中已聽得自己手下所發出的悠長慘叫。
他連忙定神望去,正好來得及看到在小混威力駭人的音殺玄功所經之處所有的竹叢齊齊斷為尺長竹節,切口平滑,宛若劍創,墜滿一地。
而他的手下旋轉閃跌之下,正好滾到他的眼前,他不禁心頭忐忑地低頭下陷。
天爺,剛剛還在活助亂跳的兩個大活人,此時,渾身上下無處不佈滿宛似划痕的尺長傷口,皮開肉綻,肺臟橫流。
黑袍人物驚懼地抬眼望着依然背對自己的小混,月光下,小混那原來不甚魁梧的背影,此刻在他眼中彷彿竟突兀地變得龐然猙獰,令他不自覺地自心底最深處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心冷額。
這時,琴音已停。
近處纏鬥中的六人,也被小混兩度如雷的狂吼者殺,震得血氣翻湧,不得不紛紛歌手,各自凝神備戰。
丁仔因小混救援即時,免遭大劫,此時正喘着大氣慢慢由地面坐起。
“乖乖隆地鳴,大蒜炒大蔥。”他舉袖拭去唇邊血漬,口不得閑地沙啞咳笑道:“大幫豬境有你的,現在想要我不服你,都很難噗。”
黑袍人物回過神來,深深吸口長氣,沉喝一聲:“退!”
他腳下做蹬,與三名青衣手下迅速地隱入黑暗之中,不知所蹤。
桑君無等人則因丁仔傷重,小混又悶不吭聲,故而未曾阻止他們的離去。
這時,較遠處與迷音門動手的孫治文、白駿逸、皇甫涇和石天鵬四人,已將對手悉數制服,正提着人趕近前來。
他們丟下制住穴道的迷音門所屬,連忙探問丁仔的傷勢。
“有點嗆!”丁仔臉色慘白,氣息激喘道:“不過若要再硬幹一場,還是能趕鴨子上架的。你們快去看看小混,他半天不吭聲,準是有問題。”
他的話聲剛落,靜止半晌的小混方始悠悠舒口氣,顯然力乏氣虛,中氣不足地嘶啞道:
“你小子想要再擠一次老命,才是大大的有問題。”
這混混話一說完,忽然哇地吐出血來,嚇得眾人手忙腳亂地揉胸項氣。急問:“怎麼回事?要不要緊?”
小混雙目微闔,舒服地享受別人為他按摩,口中懶散道:“沒事,我只是耗功過巨,震傷自己內腑,剛才調息后,吐出瘀血就沒問題了。”
說著,他自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倒了一把藥丸,像吃糖似的塞入嘴裏,接着順手將藥瓶拋給坐在地上臉色慘淡的丁仔。
“想拚命也得有些本錢。”小混撤嘴嘲訕道:“來靠狗掀門帘那張嘴,是沒啥用的。”
丁仔識趣地閉上嘴,逕自取葯打坐,調理傷勢。
端木青雲慶幸道:“甚幸那黑袍漢子攝於小混幫主你的琴音玄功,急忙下令退走。否則,你與丁兄二人僅是傷得如此之重,若要再戰,恐怕於我方情勢不利。”
小混吃吃一笑,狂放道:“也不至於太不利啦!那個老小子若是想不開,還敢妄動,本幫主就憋口氣,拿無形神針對付他。我保證這神針能夠快得令他還來不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就得給本幫主乖乖地趴下,就算我要不了他的命,他也絕對好過不到哪裏去。”
如今,這混混就算話說得再狂,這幾位公子哥兒們也都不敢多加懷疑。
畢竟,小混已經不止一次以行動證明自己的狂言從不落空。
逕自前去查看東方碩生死的孫治文和白駿逸,這時走了過來。
孫浩文笑問道:“小混,東方碩那老魔已氣絕多時,玄音七煞琴也毀了,你打算如何處置眼前這些迷音門的門徒?”
“廢了省事。”小混乾脆道:“我們得立刻趕回悅鴻賓館當救援部隊,沒空理會這些小建蟲。不過,反正他們功力若失,也就無法再作怪害人,留他們一命,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當下,由是前任和石天鵬二人同時動手,一一破除迷音門眾徒的丹田之氣,隨後解開他們受制的穴道。
這些人死裏逃生,卻又功力全失,不禁乍喜猶悲,一時之間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何種滋味。只有回身,自殘存的破廟遺迹里背出東方碩的屍體,神色黯然地默默離去。
孫浩文若有所思問道:“小混,你剛剛說咱們得趕回賓館救援,莫非你認為有人會趁機加害小王爺?”
皇甫涇等人聞言,立刻變得有點緊張。
小混輕笑道:“去的人是咱們的生死之交,目標該是咱們狂人幫,倒不見得想找小王爺麻煩。不過。既然其他三位公子哥都在這裏,依常理而言,濮陽老大不至於笨得和小刀老哥兵分兩地,所以……”
他狀作無奈地攤手笑道:“小王爺想不受池魚之殃,恐怕有點技術上的困難。”
石天鵬衝動道:“那我們不快點趕回賓館救駕,還在這裏等什麼?”
“等我收功而起。”調息中的丁仔懶洋洋開口道:“咱們大幫豬剛才不是說了嘛,要擠命可得有本錢,否則就叫做送死了。而我們……我是指自己和大幫豬這兩根狂人幫重要的大柱之二,剛才身體微恙,必須稍微休息,才有繼續和人拼的力氣。石公子……”
丁仔語鋒微頓,半是調侃地笑問:“如此解釋,不知你是否滿意?能否原諒我們的拖延?”
石天鵬脾氣雖是急錢,但自從開了竅,對小混和狂人幫心服口服之後,已不復過去那般目無餘子。
聞言,他竟有些微窘地客謙道:“丁少俠言重了。石某心繫世子安危,一時心急口快,並無他意,尚請丁少俠見諒。”
丁仔對他如此客氣的態度,不禁大感訝異。
於是口裏一面客套連連,心想卻好奇地暗想:“噫,這個渾小子兒時轉了性,怎地變得這般客客氣氣?難不成禮多必詐。”
桑君無眉頭微皺地問:“小混,你是認為剛才偷襲你們的神秘組織所屬,會摸上賓館找麻煩?”
小混和丁仔已同時起身,各自舒散着筋骨,並吐吶一番。
小混聞言,沉着一笑:“是神秘組織沒錯,不過倒不一定是剛才那票人。”
孫治文頷首道:“對了。以在神秘組織現身時。都是由兩名地位、功力較高的黑衣人率領,而適才現身的……”
小混岔言道:“只有一人,所以,他們這回錢定兵分兩路,分別對付咱們來看。”
白駿逸焦切道:“你既然猜到他們兵分兩路,怎麼還沉得住氣在這裏閑扯,丁仔既已收功,咱們還是快點趕回去看看比較妥當吶。”
“奇怪……”小混好笑地大搖其頭,挪愉道:“我這個把老婆丟在賓館裏的人都不急,你們旁的人到底在緊張些什麼?難道,要求你們對堂堂的至尊少君加多些信心,是如此困難的事?好吧,就算你們對他設信心。那至少還有江北赫行有名的鐵血堂這座大山,可以讓你們靠吧!你們如此輕易便在急屎拉,難道不怕有礙公共衛生?”
白駿逸和石天鵬直到此時方始活地理悟,何以小混他們對於悅鴻賓館遭危一事,始終一到不急、老神在在的態度。
“對哦!”白駿逸敲着自己的腦袋,憂棧道:“悅鴻賓館是鐵血堂經管的字號,若有應付不了的狀況發生,還有堂內派駐全城之中的弟兄可以支援啊!”
“這種事居然還得讓人提醒才想得起來……”白驥暗裏搖頭苦笑嘆道:“這小子不僅是定力不夠,經驗也還嫩得很吶!”
丁仔鬆動着筋骨,嘿嘿笑道:“咱們剛剛才在這兒上演了一部全武行,老子這廂都還帶着傷在喘大氣,所以總不能叫留守信內的那些大棟小梁們閑得發信吧,因此……等咱們在此好生休息之後,再慢慢故步回去。
如此一來,才能讓他們有機舍充分活動一番筋骨,這樣子方可顯出本幫大幫豬在分派任務時,向來注重勞逸公允,大公無私嘖嘖(之至)吶!”
“然也……”小混志得意滿地咪眼奸笑道:“你果然不愧為本幫碩果僅存的賊人是也。
的確越來越深解吾心,只要你如此努力繼續惡毒下去,我保證你篡位是越來越有希望了。”
丁仔見這混混笑得不懷好意,立刻見風轉舵道:“當然啦,由於本幫歷代以來,最最‘偽大’的幫豬,一向非常的勤政愛民,凡事不分大小,務求事必躬親。因此,咱們這就準備上路。回賓館接應小刀他們瓮中抓甲魚去耶!”
他這話故意說得抑揚頓挫,甚有節奏之至.不明就理的人是聽見,準會以為他是在朗誦什麼唱功頌德的千古奇文哩!
就連當場聽見了丁仔這番話的人,除了小混和孫浩文二人早就對如此局面習以為常之外,其他所有的人全都張口結舌,瞪大雙眼,征愕半晌,不能言語。
終於——
其他人同時爆出一陣佩服不已的哄然大笑.
皇甫涇笑得眼淚直流:“丁兄,你這見風轉舵的功夫可真厲售,轉得可真是決吶!”
“沒辦法……”丁仔故作無奈地聳肩道:“這種本事,是我被逼着硬練出來的,你們應該早有風聞,本幫大幫豬的豬威是不可輕犯的。要不,等着衰尾的就是自己唉!”
端木青雲強忍着笑意、消遣道:“丁兄,憑你如此高明的牆頭草功夫,若不入朝為官,實在最—種天大的浪費。”
“要做昏……”丁仔以使壞的眼神,斜瞅着似實非笑的小混,閑閑道:“我看,快了!”
“當然。”多年培養出來的默契,使得小混不需思考,也能立刻以一種顯然含有陰謀的口氣,放做正色地接口道:“要不,你們以為本幫為何會答應保興世子的駕?你們難道沒聽江湖傳言說過,本幫豬的任何一項舉動,絕對不會只有單純一、兩個月的,一定是有預謀、有計劃的複雜設計。”
石天鵬怔愕道:“莫非你們打算經由接興世子,進入仕途?”
孫治文不愧是狂人幫第三到幫主,雖然明知小混他們在胡扯,卻也滿臉正經地跟着瞎掰道:“然也,本幫主最喜歡身體力行的一句名言就是:任何事,要嘛就不搞,若要搞,就得搞得大大的,這樣子夠熱鬧。你們想,若是要做官,若搞個皇上心腹來玩玩,那有什麼意思,對不?既然興世子已被列為皇儲人選,咱們狂人幫當然得想個辦法,直接將他拱上龍椅,穩坐布位。如此一來,別說丁仔要做官有官位可坐,就是咱們全幫上下誰能不加官進爵,倍受封賞與重用?你們說是不!”
別看孫浩文平素斯文正經,此時扯起漫天大謊,居然也是臉不紅、氣不喘,一副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模樣。
正因為如此,他這番話可叫皇甫涇他們這些熟知如何居朝弄權的官宦之後,聽得兩眼發直,暗暗驚服狂人幫野心之大,竟是想權傾朝廷。
便是一旁,聽着小混他們對話的桑君無和白驥父子,也逐漸說對小混他們所言信以為真。
小混看着這些人的傻祥,肚子裏早已笑得楊子打結,表面上他仍是一本閑散道:“既然咱們的大帥哥都已將本幫豬的計謀挑明了說,我也不用再瞞着你們什麼。不過呢……在本幫主如此偽大的設計中,尚有一處環結,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着手才對,所以想問問三位公子哥的意見。”
皇甫涇他們三人神色不定地相互對壘一番,這才由端木青雲謹慎地開口道:“能令小混幫主為難之處,想必定非易與之事。吾等不才,只怕無法提供什麼聰明建議。不過,仍蒙小混幫主不棄相詢,那麼不妨提出來大家討論討論,也持多少能為小混幫主你解些疑團。”
小混他們三人也學着對方一樣,彼此若有意會地對覷一場,不約而同歡心中偷偷笑罵道:“他媽的,不愧是當官人家的兒子,既想探問事情又不願給與承諾的官場太極拳,打得可真是呱呱叫。”
小混故意輕咳一聲,淡然清雅道:“是這樣子的,本幫主唯一感到為難之處,就是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下手,不但能除去環繞在興世子身旁的諸位舊勢力,而且還得不傷咱們彼此之間的感情。依們說,這是不是真的叫人作辣?”
端木青雲等人聽得大吃一驚,小混他們三人卻已忍俊不住,抱着肚子哈哈狂笑。
征愕半晌,皇甫涇哭笑不得道:“原來,你們又在唬人。”
小混笑得涕淚齊下,氣喘吁吁地斷續道:“我哪知……你們這些公子哥兒們……居然這麼好騙。我們隨便說說的事……你們這麼容易隨便相信。”
石天鵬無奈地低成道:“早該記得,演戲唬人是狂人幫上上下下一致拿手的本事。怎麼自己還會如此容易被唬得一怔一怔?”
孫治文依然止不住笑意:“三位,你們如果再了解小混一些,就會知道……他呀,什麼熱鬧都有興趣湊上一湊,唯獨對這種國家大事,根本懶得理會。”
小混睨眼嗔道:“誰說本幫豬懶得理會國家大事?我是因為現在太忙,所以暫時不予理會,大帥哥,你不明白就別亂說話。改天如果本幫豬用得太無聊時,我還打算玩一玩咱們剛才編的劇,萬一你這一亂說,踩死了咱們將來的晉陞之階,我就推你是問。”
孫浩文識趣地自承錯誤,拱手求饒,免得果真惹掘這混混,這筆帳可就難了。
小混滿意地點點頭,不為已甚道:“好吧,笑也笑夠了,該回去看別人上戲主演的鐵公雞,如果回去太晚,讓甲魚跑了瓮,那就太可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