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眼使者

第十五章 血眼使者

不一會兒,他們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向龍輕噓口氣道:“接下來,咱們只能坐着等待了。”

他和古董他們,各自走到一門飛雷神彈旁坐下。

只有胡一吹踱向面對江湖衙門的崖邊,嘀咕道:“好個江湖衙門,取的是背山面溪,地處向陽的好地理,難怪能夠這麼發達,你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好地理馬上就要變做好風水的墳場。”

向龍心不在焉接口道:“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像他們這種只顧金錢,不重道義的組合,早應該遭天遣。”

古董嚼着根枯草,漫聲道:“他們誰不好去惹,偏偏惹上咱們這個煞星投胎的老大,真是走不知路。”

苦瓜忽然叫道:“哇!老大的骨頭忘了帶去!”

古董瞪他一眼,嗤道:“老大身上一百零八根骨頭,根根隨身攜帶,你才少了根筋沒帶來。”

苦瓜反駁道:“我是指老大這根戰利品、鐵骨頭,你懂個屁!”

茶壺無奈道:“又在吵了,你們兩個真是一對冤家。”

“呸!”苦瓜做嘔道:“鬼才跟他是冤家,我和他前輩子是仇人,這輩子來討債的。”

向龍打岔道:“孫學仁,告訴我們山仔是如何拐到花狐狸的劍?”

古董輕笑道:“說拐是太文雅了,這把劍等於是用血和肉換來的。”

他開始娓娓訴說分手之後的種種遭遇,聽得向龍他們為之動容不已……

山仔他們伏在陰影里,看着眼前這座與尋常大戶人家相似的偌大莊院。

小風耳語道:“奇怪?江湖衙門怎麼沒有人在外面放哨?”

山仔輕聲道:“因為他們在牆裏養了很多由關外進口的大型惡狼,這種狼在一裡外都能聞出生人的氣味,而加以攻擊,他們當然不願要人手放哨。”

“一裡外?”小風懷疑道:“我們距離江湖衙門不到三丈,老兄,可是我還沒有聽到狼叫。”

山仔打個哈哈道:“唔……那大概是因為今晚不是月圓的時候。”

小風只是以非常不信任的眼光瞪着他。

山仔嘿笑道:“好啦!好啦!我是騙你的啦!那面牆后真的有狼,只是見到有人侵人或逃脫才會發動攻擊啦!”

小風仍是不相信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它們見到人才會攻擊?難道它們就不會攻擊江湖衙門的人?”

“當然不會。”山仔呵呵笑道:“上回我和義父逃命時,它們就是聽人指揮才來攻擊咱們,可見那些狼一定是受過訓練……”

他忽然如中雷殛,怔在當場,不住呢喃道:“受過訓練?……受過訓練?我為什麼沒有想到?!他媽的!”

他狠狠地捶了自己的掌心一拳。

小風訝然道:“你怎麼啦?是不是想到什麼?”

山仔冷笑道:“他奶奶的!原來江湖衙門的狼,是百獸山莊所養。”

小風驚訝地低呼:“難道江湖衙門會是李大獅搞出來的組合?”

山仔諷刺道:“這裏就算不是百獸山莊的正業,也脫不了關係的份,哼哼!這倒是挺賺錢的副業。”

小風問道:“既然牆裏有狼,那咱們要怎麼進去,才不會被發現?”

山仔得意道:“我早就有準備。”

他掏出數粒小小的白色藥丸遞給小風看。

“這是什麼?”小風納悶道:“又是我舅舅給你的法寶?”

“不是。”山仔拿回藥丸,懷念道:“這是義父在長春谷教我功夫時,順便研究出來專門對付百獸山莊狼群所用的藥丸,我們把它取名叫驅狼九,義父知道,我們遲早得和百獸山莊再會一次面,所以特別針對他們所飼養的四種動物,製成四種不同的藥丸,以便將來應付獸群時使用。”

小風蹙眉問道:“有效嗎?”

山仔咧嘴笑道:“不知道,所以我今天特別拿來試試。”

小風悶聲道:“我就知道,如果沒有效,我看你怎麼辦?!”

山仔撇撇嘴道:“大不了就讓那些狼多親兩下而已。”

“哼!”小風瞪他一眼,忽又道:“萬一江湖衙門自你們逃離后,變換過防守的方式呢?那咱們一進去,不正好自投羅網?”

山仔否定道:“不會的,有一種人,天生就很迷信自己的能力,他們因為成功了太多次,就忘了自己也會失敗,他們只會將失敗看做一次意外,幻想着下一次仍然會成功。”

小風不肯定道:“萬一江湖衙門的主謀者不是這種人呢?”

“他是的。”山仔篤定地笑笑:“否則,他不會一再迷信那些大捕頭能夠除掉我。”

“但願如此。”小風可不像他那麼樂觀。

山仔拍拍他肩頭,眨眼笑道:“放心啦!我是龍頭,龍頭老大的話不會錯的啦!走!”

他們兩人自隱身的黑暗中閃出,小心翼翼朝江湖衙門那道約有二人高的磚牆潛進。

到達牆角時,四周除了夜蟲的鳴叫聲外,仍是一片寂靜。

山仔一打手勢,和小風兩人輕鬆掠上牆頭。

就在他們翻落地面的同時,黑暗中忽然出現數只綠光瑩瑩的獸眼,四隻半人高的碩大灰狼,無聲無息撲向飄落的二人。

山仔揚手一彈,“彼!”一聲輕響,藥丸碎散開來,驀地,這四隻灰狼像是遇見鬼似的哀嗥一聲,夾着尾巴竄回黑暗裏。

“怎麼回事?”有人在問。

山仔拉着小風朝右撲去,躲入一堆為美化花園所豎立的奇岩之後。

他們剛剛隱好身形,就有數名提刀帶着火把的黑衣大漢朝牆邊搜來。

“沒事嘛!”其中一人舉高火把四處照了照。

一個塌鼻子的瘦子啐道:“他媽的!這些畜牲是見了鬼呀!沒事就會亂吼亂叫,搞得人心裏直發毛。”

另一人笑道:“猴哥,聽說狼和狗一樣,都有雙陰陽限,說不定它們還真看到什麼,你老兄怕是不怕?”

“呸!”瘦子沒好氣道:“我毛猴怕你那根鳥!”

這人嘻嘻笑道:“猴哥,我又不去睡你的春君妹妹,你何必怕我的鳥?難不成怕我替你播種呀!”

“放你娘的狗臭屁!”毛猴追打着那人,眾人在鬨笑中,又走回到他們藏身的暗椿里。

山仔輕輕一揮手,帶着小風駕輕就熟地朝江湖衙門內部摸去。

不久,兩人來到距離第一棟樓不到丈許的一座荷花池邊。

山仔低語道:“再下去大部份是空地,幾乎沒什麼可以隱藏身形的地方,只有那些連接兩樓之間的迴廊,有些掩護咱們前進的作用,不過迴廊每隔一丈左右,就有人站崗。”

小風仔細觀察后,明白地點點頭。

山仔又道:“咱們的目標是中間的那棟樓,它掛着議風堂的招牌,可能是江湖衙門發號施令的地方,我想由那裏找起。”

小風輕聲道:“這邊這棟樓要不要摸進去瞧瞧?”

山在想了想,搖頭道:“咱們時間不多,所以先從最有可能的地方找起,如果找不到回頭再搜這邊也不遲。”

小風同意地點點頭。

山仔輕聲叮嚀道:“貼着迴廊潛進時,動作要快,盡量避開守衛,萬一真的沒辦法就放倒他們,反正,以避免打草驚蛇為原則。”

小風再點點頭。

山仔拿出幾顆驅狼丸給他,交代道:“用時捏碎甩出去就可以。”

兩人打點妥當后,一施眼色,宛如二隻狸貓般一前一後,一溜煙竄向樓前迴廊廊基的陰影里。

那廊基高不過三寸,但是由於上面是三尺高的雕欄,因此,只要動作快些,再加上守衛之人比較疏忽的話,所造成的陰影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掩護。

江湖衙門這五棟樓是呈梅花型的排列,四棟分立四角,議風堂居中。

四邊的角樓除了有通向議風堂的直線迴廊外,樓與樓間另有之字形迴廊相通,直線迴廊各長五十碼,之字形迴廊長一百碼。

廊檐上,每隔三尺掛有一盞琉璃燈,每隔三盞燈下,便有一名守衛,整座江湖衙門內的警戒情況,不可謂不嚴。

只是,這些吃慣太平糧的江湖捕役,壓根兒沒想到有人居然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到老虎嘴邊拈虎鬚,因此,這些守衛戒備得相當鬆懈。

山仔他們很快就潛過五十碼的距離,就在他們接近議風堂邊緣時。

忽地——

一聲低吼,兩隻灰狼自樓側撲向山仔他們。

山仔和小風雙雙就地一滾,驅狼丸同時隨手甩出。

“什麼人?!”

“噢嗚……”

距離議風堂最近的四名守衛,立刻提着刀躍過欄杆四處搜察。

“他媽的,死狗,害老子嚇了一跳!”

“它們不是狗,是狼。”

“都一樣,反正是壞了老子和周公他女兒的幽會。”

“郝牛皮,你他媽的站崗也打磕睡,不怕奚頭兒剝你的臭牛皮?”

“得了吧!奚頭兒現在自個兒一身傷,休息都來不及,哪有空找我麻煩?”

這四人用刀撥動僅有的幾叢杜鵑和桂花樹,並沒發覺什麼礙眼的東西,他們索性站着聊起天來。

“郝牛皮,聽說你們前幾天那仗,可撞正大板,折損不少人手是不?!”

“那可不,你們沒見着那種場面呀!哎唷!可駭死人啦!只聽到轟隆一聲,就是地動山搖,我嚇得往地上一趴,等我一抬頭……乖乖,四周全是一片血糊糊的,斷手斷腳拋得四處都有,分不清哪只是誰的。我回頭一瞥,就看到四豆子在我左手邊,可是卻只剩下半截身子,肚呀、腸呀!流了滿地,有些還在蠕動。”

“嘔,噁心,別說了郝牛皮,我都快吐了。”

“你才快吐而已,我當場就吐得唏哩嘩啦!昏死過去啦!慘呀!那場面好慘呀!”

“也幸虧你昏死了,否則,只怕你也回不來嘍!”

“那可不,我聽說後來追去的人又挨了一陣好轟,就連楊頭兒那把青雲寶劍,也吃那血眼使者奪了去吶!”

“他這回丟人可丟大了。”

“難怪這兩天他的脾氣那麼大,沒事就找我們出氣吶!”

這些人站在議風堂西側聊得開心,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那場血戰的主角,正像只壁虎一樣,貼在他們頭頂上聽得津津有味。

“那邊四個,你們擅離崗位做什麼?”

“慘!楊頭兒來查哨,快過去、”

四人過去之後,立即必恭必敬地向花狐狸楊凡行札。

郝牛皮稟告道:“楊頭兒,方才院裏那幾頭畜牲不安份,所以我們四人過去看看。”

山仔趁機以內力震開身旁一扇氣窗,朝小風招招手,兩人利落地翻身進去。

“哦?!有查到什麼沒有?”

山仔他們自氣窗上的洞孔看見楊凡臉色陰沉地問着眼前四人。

“稟頭兒,沒見着什麼。”左邊一人躬身回話。

楊凡重重一哼,問道:“什麼方向有狀況?”

“西側。”

楊凡大步走向四人方才所站之處,仔細搜視,隨後又抬頭朝上打量。

如果不是山仔他們見機的早,先躲入樓中,恐怕此刻已經曝光。

山仔貼近小風耳畔,低語道:“他媽的!這小子的確是只老狐狸,可惜他今天碰上的是咱們,專門獵狐狸的老鳥。”

忽地——

一陣淡淡的清香,飄進山仔的鼻孔,他用力嗅了嗅,發覺竟是小風的發香。

他壓低嗓門謔笑道:“好香呀!”

小風惡狠狠賞他一記衛生眼,警告他閉嘴。

樓外,楊凡察無所覺后,對手下嚴厲吩咐道:“把你們的狗眼睜亮一點,免得讓人摸了進來還不知道。”

“是!”

楊凡離開后,山仔他們可大大鬆了口氣。

他們卻又聽到樓外的守衛中,有人不以為然道:“他媽的!老子就不信有人真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模進咱們的老窩,這豈不是茅坑裏點燈————找屎(死)呀!”

郝牛皮嘿笑着大放厥詞道:“就是嘛1我看楊頭兒大概是丟了兵器,氣昏頭了,他也不想想,除了那個血眼使者,誰知道咱們的老窩在此?而據我所知,那個煞星傷得不輕,說不定現在都還躺在床上哼哼唉唉地拖命,怎麼可能有人摸進來嘛!”

四人一陣哈哈大笑,又各自回守崗位。

小風嘲弄道:“煞星,你怎麼沒有聽話地躺在床上哼哼唉唉?居然跑來找人家的麻煩?

真是不會做人!”

山仔暖昧地嘿嘿直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做人?不管是我的朋友或敵人,都說我很有種,下回我帶你逛窯子,做給你看。”

“呸!”小風低吟道:“光說不練,走啦!”

他掀開鏤空的天花板,逕自飄身落地。

山仔扮個鬼臉,咕噥道:“哼!小童子雞不識好人心,我如果真的練給你看,還怕把你當場嚇昏呢!”

他翻落後,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鋪着華麗紅鋪,四周倚牆設置數十張酸枝大師椅的寬敞大廳。

小風已經四處打量完畢,回到他身邊,搖了搖頭道:“這裏沒啥東西。”

山仔走向樓梯口,輕聲道:“樓下看看!”

他倆兩人沿着有雕花扶手的樓梯,輕手輕腳地朝樓下摸去。

樓下是座較小的花廳,沒有點燈,但是卻因為樓外燈光的照映,使得廳內光線充足,很容易看清楚廳中的一景一物。

山仔他們還隔六、七級階梯,才到樓下,但是兩人卻都已經一眼望見,左側廳首的紅檜長几上,赫然端放着山仔念念不忘的寒玉簫和血影劍。

山仔激動莫明,猛地就要衝過去,卻被小風一把拉回來。

“幹什麼?”山仔一屁股摔坐在樓梯上,沒好氣地瞪着小風。

小風低聲道:“如果是我,才不會把敵人的重要武器,隨便就擺在那裏,小心有詐!”

“沒詐才怪!”山仔揉着屁股站起來,瞅眼道:“可是不過去看看,怎麼知道詐在哪裏?竹木!”

“哦!”小風嘿嘿乾笑道:“原來你的頭腦還管用,我還以為已經打結了呢!”

“結你的頭!”山仔抱怨道:“害我剛才屁股差點摔成兩半!”

小風嘻嘻笑道:“下次改進。”

山仔白眼道:“咱們可以過去看看了吧?!”

“等一下!”

“又怎麼啦?”

小風呵笑道:“這次不是我拉!”他指指長几前,接道:“你不覺得長几子前面鋪一小塊地毯很奇怪?!”

“是很奇怪。”山仔同意地點點頭。

“你打算怎麼辦?我想,機關應該不止那一處。”

山仔搓着下巴,開始仔細研究這座花廳。

半晌——

山仔決定:“這座花廳的上面、下面都不安全,看來我只有走中間。”

“中間?”山仔揣度道:“你想飛過去?!”

山仔嘿笑道:“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

小風打量樓梯與長几間的距離,估計道:“這裏到長几,大概有五丈左右的距離,來回是十丈,又不能落地,你……辦得到嗎?”

山仔哼聲道:“只要我想做,天底下沒有本龍頭辦不到的事。”

“自大!”小風嗤地一哼。

“是自信,兄弟!”山仔拍拍他,交代道:“在這裏準備接應我。”

小風翻個白眼問:“如何接應?用什麼樣的法子?”

山仔聳聳肩,不經意道:“青菜(隨便)啦!反正隨機應變就可以。”

他活動一番筋骨,相准目標,呼地飛朴而去。

山仔這一撲足有四丈多遠,眼看着他就要在地毯上落足,忽地,他一扭熊腰,雙臂連振,人立即又竄前丈余,到達長几前。

山仔雙手齊探,撈住寒玉簫和血影劍,人同時藉勢翻掠,幾乎在簫和劍離開幾面的同個時候,一輪只有三寸長的強弩箭雨,自長几的暗匣中激射而出,山仔雖然已有準備,但仍在後掠中被兩支短弩擦過肩頭和左臂,一溜血珠隨之濺落。

山仔痛得身形一沉,不得不將腳尖點向地毯,藉機換氣閃退,但是,地毯在這輕觸下竟然呼地倒卷而起,包向山仔,另有一面帶着利刃的鋼網,啟頂凌空罩落,封住山仔唯一的退路。

山仔一咬牙,左手揮劍,嘶地劃破地毯,硬聞而出,豈知,他腳底下竟是一個丈尋方圓的地洞等着他往下摔落。

小風恰於此時撲到,連忙伸出青竹棒,讓山仔抓住,將他自地洞的邊緣釣了上來。

山仔臨別一瞥,正好來得及看到洞底無數人腿粗的毒蛇,正朝他吐着蛇信,惋惜他這隻煮熟的鴨子,竟又飛了。

他和小風脫離地洞旁之後,後繼無力,兩人只得落身廳內,忽地砰砰數響,議風堂上、下、左、右各面均落下鋼板,將整棟樓封得密死,成了名符其實的鐵盒,堂內,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小風有些幸災樂禍道:“哈哈!恭喜中獎,現在咱們該怎麼辦?老大兄!”

議風樓外,此時警鐘大作,人聲叱喝,看來是該醒的全都醒了,不該醒的也醒了。

山仔搖亮火摺子,點燃樑上的宮燈,這才慢條斯理道:“他們的設計實在很精密,計算得也夠準確,可是,佈置這個陷井的人,實在是個天底下第一,無人能及的笨蛋!”

小風好奇問道:“為什麼?”

山仔揚了揚手中的血影劍,嘲笑道:“這柄劍到了我的手,加上馭火神功,他們攔得住我才怪!”

小風接過血影創,瞄看道:“這柄劍看起來……笨笨的。”

山仔一把搶回血影劍,嗔叫道:“你是有眼無珠,懂個屁!”

小風呵呵笑道:“別生氣,是我說太快了,我的意思是指這柄劍,看起來鈍鈍的,它砍得動外面的鋼板嗎?”

山仔嗤道:“我保證這把劍一點也不鈍,只要所用得人對,它可比你和外面那票人聰明多多。”

小風攤手笑道:“老兄,等你證明過,才知道了。”

議風堂外,司徒延生傑傑狂笑道:“獨孤山,我知道你在裏面,這回,本座倒要着看你還能往哪裏逃?哈哈……”

“別理他!”山仔好整以暇地坐下,有趣道:“猜猜看,他們打算用什麼方法對付我們?”

小風在他對面落坐后,打個哈欠道:“瓮中捉鱉,不外火攻、水攻或毒攻。”

山仔點點頭道:“差不多,如果時間再晚一點,咱們也就不用出去。”

小風斜眼睨道:“等我老哥他們開炮?!可是起火之後,咱們待在這裏面,豈不成了鐵板燜雞?”

山仔似笑非笑道:“不然怎麼辦?你想好從哪裏出去沒有?”

小風指指樓上,嘿然道:“塵歸塵,土歸上,哪裏來的哪裏去!”

“呸呸呸!”山仔笑罵道:“又不是念墓志銘,不過,點子雖好,卻無創意,我相信外面那些傢伙也一定認為,從屋頂上走為上上之策,我敢跟你打賭,他們早就拿着弓箭等在那裏啦!”

“不然呢?”小風哼笑道:“你有什麼比較高明的法子?!”

山仔洋洋自得道:“像這種時候,就是老大我表現的時候。”

小風翻個白眼道:“得了吧!老兄,你若再繼續廢話下去,咱們就真的要變烤雞嘍!”

山仔咕噥道:“唉!碰上不懂欣賞才智的人,就像對牛彈琴一樣,喏!咱們往那裏走!”

他手指向長几前的地洞指去。

“那裏?”小風驚呼道:“你是瘋了?傻了?還是痴了?往那裏走到地獄門去呀?!”

山仔睨眼道:“所以說你不懂嘍!你想,就算養蛇的地方,總也不能密不透風吧?所以洞裏一定有氣孔,再說這座屋子的地板下有機關安置,而此處又是江湖衙門的重要所在,所以有地下室是很合理的推斷,因此,咱們最出人意料的退路,應該往下走,而不是往上飛。”

小風反駁道:“養蛇的氣孔並不需要很大,如果人過不去呢?再說,這裏的機關裝置又不一定得在地下控制,如果咱們在下面找不到出路,還不是得往上,何必那麼麻煩自找死路?”

山仔不以為然道:“想成大事的人,就必須有與眾不同的眼光,才能在眾人皆醒時,自己先醉,喂……小風子,你該不會是怕那些長蟲吧?!”

“我當然不怕。”小風理直氣壯道:“我只是毛骨悚然而已。”

山仔吃吃笑道:“放心啦!我不會叫你就這樣往下跳的啦!”

他忽然聳鼻聞道:“什麼味道?!”

此時,有股淡淡的白色煙霧,正從議風堂一、二樓間的隔板冒出。

山仔警覺道:“他媽的!他們放毒了!”他取出一隻羊脂玉瓶,倒出一粒龍眼大的紅色藥丸拋給小風。

“吞下去!”他自己也服了一顆。

山仔眼睛一溜,驀地躍起,只見廳內紅光閃動,廳頂隔板已經被他劈碎,露出一些漆黑的管身。

他當機立斷,砍下數把太師椅的椅腳,要小風將這些輸送毒氣的管口塞住。

他自己則將碎桌、碎椅、碎木頭,布幔垂簾之類的易燃物通通往蛇洞裏去,接着將所用宮燈,連燈帶油摔入洞中。

火苗一拋,“呼!”的蛇洞內立刻大火騰騰,眾蛇嘶嘶亂叫,好不凄厲。

一陣吱吱咔咔的機關滑動聲響起,忽地,蛇洞的洞口竟緩緩合上。

小風急叫道:“哎呀!地洞關門了!”

山仔笑道:“關門才好,不然,我還沒有想出如何把洞裏的火弄熄。”

小風撇撇嘴道:“真受不了你,只有一半把握的事,你就敢做,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大?”

山仔嘿笑道:“你又不是我馬子,我於嘛要你受得了?而且,人在江湖,本來就是在玩賭命的遊戲,有一半把握的事,可以豁開來干啦!誰怕誰來着?凡事都要想三怕四(死),是成不了氣候的。”

此時,毒煙入口雖已被堵住,但仍舊會緩緩地滲入廳中,使得空氣顯得有些窒悶。

山仔算算時間,道:“小風子,時候差不多了準備走人!”

他收妥寒玉蕭,帶劍走向地洞洞口。

這處蛇洞的洞口,是以五寸厚的石板所造成。

山仔嘿然一笑,舉着血影劍,運起馭火神功。

登時,原來黯然的血影劍,竟似活了起來般,自劍內閃現一道刺目的紅光,令小風不自覺地側首閉眼,避開那道眩目的光芒。

山仔大喝一聲,血影劍刺向石板,竟像刀切豆腐般,輕易將石板挖開一個大洞。

山仔得意道:“你瞧,這把劍好用吧?這是只有鬼湖之主才知道的秘訣。”

小風看得兩眼發直,傻怔怔地呆住。

山仔他們直到蛇洞裏的餘燼散盡后,這才跳下洞中,此時,洞內到處是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大蛇,空氣中充滿焦臭的腥味,令人作嘔。

山仔終於在蛇洞的左下角,找到一處方形通風口,風口處用來阻攔毒蛇逃竄的鐵網,已經被燒得扭曲。

山仔輕輕鬆鬆,便將它一腳踹開,立時,一股清新的空氣自外湧入。

他們兩人忙不迭靠着風口坐下,做個深呼吸,山仔竟然動起劍來,切下大塊大塊熟透的蛇肉來吃。

小風叫道:“這樣的東西你也吃?!”

“為什麼不吃?!”山仔奇怪地反問:“人家說越大越毒的蛇就越補,來吃一塊,當宵夜,味道挺鮮挺嫩的喔!”

小風噁心道:“這種非正常因素死亡的蛇,你也敢吃,真噁心!”

山仔哼道:“得了,你們當叫化子的不是什麼都吃?誰管它怎麼死的,你少婆婆媽媽的。”

小風皺皺鼻子道:“咱們什麼時候走?”

“不急!”山仔不但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嘖嘖有聲地舔着手指。

小風好氣又好笑道:“怎麼不急了?等一下我老哥他們開始放炮時,我看你往哪裏躲?”

山仔謔道:“大不了就躲在這裏,反正待在這個地洞裏,就不怕火燒。”

“不行啦!”小風嗔叫道:“咱們如果不回去,我祖師爺爺和老哥會緊張的啦!”

“好嘛!好嘛!”山仔拗不過他,推拖道:“我吃飽就走!”

“你什麼時候才吃得飽?”小風開始冒火。

山仔嘆口氣道:“他媽的!老大哪有人當得這麼癟,連吃個宵夜都有人管,早知道如此,我才不聘你做什麼狗屁顧問。”

小風氣勢凌人道:“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我纏定你啦!走吧!”

“走走走!”山仔彎身爬入通風口,猶自嘀咕道:“他媽的!我是煞星,是龍頭老大,我為什麼要聽他的?真是越混越回去。”

他心裏也覺得奇怪,如果論機智、論聰明、論反應、認交情,古董樣樣不比小風差,但是山仔就是覺得對古董和小風的感覺不一樣,好像凡事,他會比較顧慮小風的感受如何,好像,好像自己就比較喜歡小風。

“完了!完了!’山仔怔在原地,心時里暗叫道:“我該不會患上斷袖子的毛病吧?!”

苦瓜盯着偏西的月亮,喃喃道:“四更到了,老大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胡一吹着着對山燈火通明的江湖衙門,嘆道:“看江湖衙門裏面火光閃閃的樣子,恐怕他們是出事了。”

茶壺憂心忡忡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按照老大原先的計劃開炮?”

“要。”向龍和古董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胡一保斷然道:“還等什麼?!立刻開炮支援山仔和小鳳他們!”

他們幾人同時取出一支長約三寸,粗若拇指的青磷棒朝地面一劃,棒頭登時亮起碧綠的火花,閃爍不熄。

‘放!”胡一吹一聲令下,五門飛雷神彈同時引燃……

“轟隆……”巨響,驚破沉寂夜色,無數飛鳥倉皇驚遁,拍翅聲噗噗可聞。

火花在對山迸濺。

古董等:“呀呼!”歡呼,立刻再次填彈、發射。

轟隆之聲不絕於耳,飛雷神彈漸漸被煙硝所瀰漫,開炮的人已無暇考慮是否命中目標,因為……

他們以為自己在放煙火,可放出癮頭來,竟然爭相比賽誰的動作比較快。

山仔和小風順着通氣孔道,爬到一處分岔,山仔正想考慮該不該轉彎,忽地——

“轟隆!”

“轟隆!”

炮聲接連響起。

山仔他們頓時感到地皮瑟瑟抖動,他們都知道四更到了。

山仔忽然聽到右手邊的通道傳出聲音:“怎麼回事?到底出了什麼事?”

由這驚惶清晰的人聲聽來,有人在離他們不遠處。

於是山仔朝後揮了揮手,帶頭轉向右側,他們二人再爬不到丈余,已看見另一個通氣孔的盡頭。

山仔貼近通氣孔上的鐵網,朝外面打量,只見下面是一間設有許多把手和拉索的石室,而這個通氣孔位於石室頂端。

些時,室中有七、八名黑衣大漢,正惶然不知所措地互瞪相覷。

山仔深吸口氣,驀然蹬射。

“砰!”的一響,鐵網和山仔的影子同時飛射入室。

這些大漢甫回過頭,山仔已經猛然揮掌而出,熱流如狂濤呼嘯。

這些江湖衙門的捕役,還沒有看清出手之人,就已被兇猛的掌勁撞得飛起,又個個口吐鮮血的砰然落地,一命嗚呼。

此時,小風不過剛飄身入室,站穩腳步而已。

他吹了聲長長的口哨,笑道:“真是速戰速決!”

山仔朝他得意地眨眨眼。

室外傳出喝問聲:“裏面的人,出了什麼事?”

山仔拉開嗓門大叫:“有姦細呀!救命喔!”

石室的門被人砰地撞開,山仔和小風不等來人進門,他們已如虎入羊群般,衝出門外,殺開一條通路。

“不好了,血眼使者逃出來了……”

“哎呀!媽喂!他在這裏!”

“快!來人呀!”

“不好了,救命……”

在煙硝瀰漫,烈火熊熊中,江湖衙門的人馬像是瘋狂了般,尖叫慘號着狼奔豸突,每個人都像少生了兩隻腳似的以手代勞,連滾帶爬,逃之夭夭。

這些人互相推擠着、撞跌着,慘叫與嘶號連成一片,遍地血腥和哀鴻,令人不忍卒睹,也使得原本因爆炸而混亂的場面,更加雜沓擁擠。

“轟隆!”一聲,有顆飛雷神彈在山仔他們附近爆炸,嚇得兩人猛往地上撲去。

爆炸后,山仔和小風也和其他人一樣灰頭土臉。

山仔吃吃笑道:“他媽的!怎麼這麼准?可別沒被江湖衙門殺死,倒被自己人炸死,那才叫有夠衰!”

小風抹着臉,也忍不住失笑道:“我就知道會這樣。”

忽地——

“咻……”

山仔拉着小風猛朝前沖。

“轟隆!”一聲,他們方才站的地方陷落一個大坑。

小風拍着胸口,咋舌道:“怕怕!這可不是開玩笑,飛雷神彈不長眼睛也!”

“栽就好!”山仔嘻嘻笑道:“這就叫前有狐狸後有炮,咱們自求多福了。”

楊凡和潘如玉已經率人朝他們這邊奔來。

雙方見了面不用多說,動手開打就對。

山仔一邊和楊凡過招,一過笑謔道:“小狐狸,你的劍呢?你沒有劍,不就好像狐狸沒了爪子,那多可憐,來,我的劍借你好了!”

他手中血影劍飛躍如虹,逼得楊凡左支右拙,情況不妙。

司徒延生和師爺慕容不孤亦隨之圍至。

司徒延生破口大罵道:“你這打不死的程咬金,本座和你拼了!”

山懷嘲謔道:“奶奶的!這種台詞實在聽多了,有夠無聊,你就換不出新鮮一點的說法?”

司徒延生左劍右筆撲向山仔。

慕容不孤儀態不羈地孤身加入戰場圍殺山仔,另一邊三鞭追魂提着另一條趕製的長鞭加入潘如玉那方圍殺小風。

山仔嘻嘻笑問道:“師爺,議風堂的機關是出自你的設計吧?”

“是又如何?”慕容不孤的截脈指威力非凡,帶給山仔沉重的威脅。

山仔狎謔直笑道:“看你花費那麼多心血,我實在不能不誇你兩句,你真的是有夠笨吶!”

他一揮血影劍,逼退楊凡,左手猝翻拋掌斜斬司徒延生,人卻猛然在說話間直射慕容不孤,一招三式,同時搶攻。

“好狂徒!”慕容不孤並指如戟,飛戳山仔雙目,人亦同時暴倒。

驀地——

“轟隆!”巨響!

“哇……”

慕容不孤慘叫着摔出,他的左腿被方才那一炮,齊膝炸斷。

司徒延生避開山仔攻勢之後,瞥見幕容不孤慘號的模樣,不由得心下一驚忖道:“我是不是該溜?”

他這微微一頓,山仔已狂笑着合身撲到,揮劍道:“總捕頭,現在走太晚了,小狐狸比你聰明多多,他先跑一步啦!”

司徒延生旋身迴避,同時左劍回擊山仔,他也一邊放眼四溜,果然已經看不見花狐狸楊凡的蹤影。

山仔哈哈大笑,手中短劍驀地光芒耀目,眩得司徒延生兩眼微花,當他發覺劍氣臨身,想要閃躲時,忽而感到肚皮一熱,緊接着一股刺痛,令他不自覺地拋掉右手鐵筆,捂住肚皮。

司徒延生茫然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腸子,正由捂不住的傷口緩緩蠕出。

他驀然狂吼道:“我不要死呀!”他的肚腸和着鮮血,隨着這聲狂吼,“噗!”地噴濺出來。

這個心思狡詐的總捕頭,瞪着老大一雙死魚眼,砰然躺地,結束他的一生。

另一邊——

小風一根青竹棒對付嚴無為和潘如玉,勉強可以支持,對方武功雖好,卻因為膽氣已喪,動起手來,不免畏首畏尾,隨時留着逃命的準備,因此,小風越戰越勇,青竹棒揮舞如風,呼呼有聲。

司徒延生的狂吼震住了嚴無為和潘如玉,他們不約而同手下稍緩,朝山仔那個方向看去。

小風見機青竹棒暴然揮拍,一棒擊中嚴無為肩頭,將他左肩骨打斷。

嚴無為痛呼一聲,腳下用力,快如鬼魅遁向黑暗中,辣手娘子潘如玉見他一走,手下虛晃一招,也跟着撤走。

他們這些頭兒一走,其他人更是屁滾尿流地四處搶逃,深恐稍慢一步,就再也無法看見天亮后的太陽。

山仔環顧無人的莊院,只有炮聲依舊。

“搞什麼?都跑光了,還轟什麼?”

“咻……”

“小心!”山仔大吼一聲,撲向小風,抱着他滾向一棟半毀的樓邊。

“轟隆!”上聲,兩人又一次滿面生灰。

山仔半掩在小風之上,呸聲道:“奶奶的!什麼都有想到,就是忘了約定停止放炮的信號。”

“放開我!”小風悶聲扭動着。

山仔笑道:“放就放……”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正摟住兩團軟綿綿、熱呼呼的玩意兒。

他急忙低頭作看,證明自己的手,的確是橫擱在小風胸前。

“放開人家嘛!”小風面紅耳赤地囁嚅掙動着。

山仔“哇!”地怪叫一聲,抽回手倒蹦三尺。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小風,怪叫道:“你……你是個娘們?”

小風拉好衣襟,嗔道:“是娘們又怎麼樣?!”

山仔張口結舌:“你……你……我……我……”半天想不出要說什麼。

他忽然回身,朝對山方向狂吼道:“死化子!臭化子!胡一吹,你竟敢設計我——”

小風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山仔驀地再回身,將小風猛古丁拉進懷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山頂上。

有人在問:“你們有沒有人聽到什麼?”

“什麼?”

“好像老大在叫……”

“神經病!對山到這裏有多遠,加上放炮的聲音那麼吵,他的嗓門哪有這麼大?”

“對喔!”

“好了,放炮啦!別找借口偷懶!”

暫停的轟隆轟隆聲,又開始響起……

江湖衙門毀了。

這個號稱江湖中最神秘、最恐怖的殺手組織,位於桐柏山內,佔地近畝的基業,被火藥夷為平地,片瓦不留。

據說,是以血眼使者為首的猛龍會所干下的傑作。

猛龍會之名,一夜之間傳遍江湖。

每個人都在猜測,他們下一個要對付的目標會是什麼人?什麼組合?

昔日,曾與血眼使者有過瓜葛的百獸山莊,在莊主李大獅公開傳言江湖下,向猛龍會提出挑戰的要求。

挑戰日期,五月五日端午節正午,地點選在武林中最負盛名的決戰場地,山西境內,嵐山斷腸崖上。

根據江湖最新消息指出,血眼使者的答覆是:“他奶奶的!李大獅那老獅子以為他是什麼東西?!要挑戰,叫他到江南來,”

經由武林中自願傳話的多事代表溝通后,雙方同意,這場江湖矚目的武林大對決,正式定於今天五月五日,正午時分,在江南龍山百里坡舉行。

登時,武林為之喧騰鼎沸,眾人迫不及待地出價打賭勝負輸贏,更有不少江湖人物陸續往江南方向集結,準備屆時趕上龍山,親睹此戰盛況。

消息再傳:血眼使者為答謝遠道而來的熱情觀眾,特地向丐幫商借萬兩白銀,於百里坡上搭建觀武台,以提供前往觀戰的兩道朋友休憩之用。

武林中,立即為他如此豪情、體貼的大手筆同聲喝采,因此有更多的人逐漸湧進江南,湧向龍山上的百里坡。

猛龍會和血眼使者獨孤山亦為此搏得無數的好評與支持,他們的聲望,已達到無與倫比的最高頂點。

四月五日,天山派掌門率領十名首座弟子,由天山趕往中原,據悉,目標指向江南。

四月十曰,點蒼派第一高手,南天一笑辛無思與嶺南三友聯袂自桂江畔一路北上,明言前往龍山參與盛會。

四月十二日,崆峒派掌門與其門下弟子十二人,會合峨嵋掌門法空大師及其座下四大護法、三十六戒律僧,同下江南。

四月十五日,東海長鯨門門主秦武率其門下首要約二十餘人,乘船由長江口進入內地,直放洞庭湖。

同時,東北有名的驛馬山莊莊主熊飛,也在同日親自率隊押送人蔘,藥材等物入關,預定交貨后,轉往江南。

四月二十日,萬山、青城、恆山、黃山、五台、終南、泰山等派,掌門或護法之流,紛紛率人趕往江南。

四月二十五日,長江十五寨聯盟盟主金鵬燕龍飛與其十四位盟弟動身前往龍山。

同日,神刀門掌門以及並非武林中人的通寶錢莊大老闆金酉伸亦偕同南下,目標江南。

四月三十日,武當派掌門玄天道長和少林寺方丈晦明大師,各帶兩名隨從弟子,輕裝南下,雲遊江南。

五月一日,百獸山莊莊主李大獅與其四子,帶領着驚世駭俗的獸群大隊,由秦嶺出發,前往龍山應約。

就是沒有人知道,此次決戰的另一個主角,血眼使者和猛龍會其他人員蹤影何在?!

龍山南麓,有一條名為酉河的清澈溪流。

當地居民,因酉字加上水旁,便成為酒,因此,將所居之地命名為酒鄉,並且戲稱世代居住於此的百姓,都是長居酒鄉不願醒的酒鬼。

酒鄉的酒,自然是此地家家戶戶必備的日用品,也是鄉民們引以為傲的地方特產,這裏的酒,主要以高粱為釀酒原料,佐以酉河異常甘甜的水質,所釀造出來的烈酒,遠勝酒中極品貴州茅台。

只是因為酒鄉的老祖宗們曾有遺訓,謂之:“酉河之酒,酒中至極,善飲成仙,惡飲淪鬼,不可不慎。世代弟子,自當謹記,此酒只可自飲,未可銷售。切記之!篤行之!”

因此,酒鄉的長醉釀產量不豐,鮮為人知。

巧的是,丐幫之中,偏偏就有一個知道酒鄉長醉釀之名的人,而且,這個人還被長醉釀整倒過一次。

因此,每當他要招待最特別的朋友時。就會帶朋友來此品嘗長醉釀醉人的滋味。

長醉釀,未飲已先醉,飲后但願人長醉。

山仔聽到向龍精心描述有關長醉釀的諸多傳奇之後,當然忍不住好奇地想要和這長醉釀過過招,試試它的威力如何。

試過之後……猛龍會眾官兵,果真是一醉忘憂,二醉消愁,三醉忘了我是誰,全體趴到桌子底下————醉啦!

直到決戰前二天,亦是五月三日的午後,山仔等人好不容易由茫酥酥的境界中醒來。

他們之所以能清醒,還是因為被向天笑找到之後,向幫主命令幫中弟子,將他們抬出去丟入酉河中泡醒過來的。

酉鄉鄉長酉大水家中大廳,此時坐滿了人,可是西大水並不在其中。

一名年約四句之間,生得濃眉鳳眼,天庭飽滿,氣宇軒朗,滿臉正氣的中年乞丐,正負着手在大廳里來回踱步,似是在思量些什麼。

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乞丐頭湖裏青龍向天笑。

有頃,向天笑終於停下腳步,長嘆口氣,回頭問道:“山仔,這一戰,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山仔仍舊有着宿醉未醒的昏眩感,他伸個懶腰,漫不經心道:“乞丐頭,那要看你們在我們身上賭了多少銀子嘍!”

胡一天搶先道:“我以一比十賭你們勝,一共投資一千兩。”

苦瓜吹聲口哨,咋舌道:“大手筆!”

“小卡司。”古董懶洋洋地反駁。

胡一吹扮個鬼臉道:“是不算多,據說江南第一家和全國有名的通寶錢莊賭額高達五萬兩黃金。”

山在稍感滿意道:“這種價碼還算差強人意啦!”

向龍好奇間道:“江南第一家賭哪一方會勝?”

胡一吹拈着白花花的鬍子,嘿然笑道:“那當然是山仔嘍!”

山仔頷首笑道:“有眼光,我保證他不會吃虧。”

胡一吹逐開顏笑道:“這麼說,你小小子有一點把握會贏,我老頭有錢可賺了。”

向天笑滿臉無奈,打岔道:“師父……我要和山仔談正事,您老……”

“怎麼樣?”胡一吹瞪眼道:“一千兩銀子的輸贏難道就不是正事?喔!你以為區區一千兩是小錢,還上不得告盤當正事討論是不是?那也是你的錯,誰叫你給我的退休俸,只有這麼一丁點兒?這還是我省吃儉用好些年,才存下這筆棺材本吶!你如果嫌少,沒面子拿出來說給別人聽,你就給我加薪呀!”

茶壺愕然道:“乖乖!一千兩銀子的棺材本,真是有夠奢侈。”

苦瓜挖苦道:“人家老大還嫌少吶!嘖嘖……這胃口還真不小。”

向天笑啼笑皆非叫道:“師父!”

胡一吹瞄眼癟道:“幹啥?!收魂呀!叫個不停!”

向天笑軟言輕語道:“師父,我這是要和山仔商量他們比武的正經事,拜託您老就先歇一會,別打岔好不?”

山仔嘻嘻謔笑道:“老化子,連你的徒弟都說你老不正經,看你多麼為老不尊吶!”

胡一吹怪聲怪氣道:“好呀!阿笑小子,你什麼時候學會拐着彎罵人?居然敢暗示我老不正經?”

向天笑怔然道:“我?我沒有呀!”

小風懶做癱坐在椅中,此時,他挪挪身子,瞟眼嗤道:“老爸,你剛才說自己談的是正經事,反面來說,就是指師祖爺爺他老大人談的事不正經,拐個彎,說簡單點,不就成了師祖爺爺老不正經,你師父正和那個滑頭小子合起來整你冤枉吶!”

胡一吹呵呵笑道:“你這小鬼,索性擺明要偷罵我老大人!”

山仔咪眼笑道:“小風子,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也!可見一起出生入死培養的感情不差哩!”

小風斜瞪他一眼,啐道:“惡騷!”

向天笑含笑打岔道:“得了,得了,胡鬧的差不多,該談的正事,還是得商量,大伙兒都別再起鬨。”

胡一吹呷一口茶,低聲咕噥道:“我竟會以為他死板?明明拐着彎說我姓胡的在笑鬧嘛!臭小子,都怪我自己把他教得太精。”

其他人全都捂起嘴嘿嘿偷笑幾聲,悄悄打量着胡一吹和向天笑。

向天笑聳肩笑笑,聰明地不去理會胡一吹的喃喃自語。

他逕自道:“山仔,你這次將事情搞得這麼轟動,莫非真有把握對付李大獅的百獸山莊?”

山仔呵呵笑道:“有沒有把握是另一回事,既然咱們猛龍會招牌打響了之後,當然應該乘勝出擊,造成更大的聲勢,使得江湖上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每個人都知道猛龍會這三個字。

不過李大獅這頭老獅子會想到主動公開挑戰,算他還有點頭腦就是,這麼一來,他就算贏不了咱們,也不至於輸得像江湖衙門一樣凄凄慘慘。”

向天笑皺眉道:“你是說,李大獅想藉着公開挑戰,保存百獸山莊?”

“那當然!”山仔沉沉笑道:“他不會健忘到,忘記我和他之間的梁子,如今,江湖衙門毀了,我又找回血影劍,如果我在此時摸上百獸山莊找他麻煩,我一定會把百獸山莊徹底毀滅才甘心,他付不起這個代價。”

向龍沉吟道:“但是,如果你和他在眾目睽睽下較量,他若失手殺了你,沒話說,你若贏了,卻不能趕盡殺絕,這老小子的確夠狡猾!”

山仔輕笑道:“同樣的,我也可以失手殺了他,而他無法對猛龍會趕盡殺絕。”

向天笑道:“因此,不論勝負,這都是一場軟性比賽,李大獅的目的,只在於藉這次挑戰了結與你之間的瓜葛,使你沒有借口再和百獸山莊為難。”

苦瓜搔耳抓腮道:“我還是不太懂也!”

古董嘲弄道:“你知道不知道豬八戒是怎麼死的?就和你一樣——笨死了!”

胡一吹泄氣道:“這麼說,我這一千兩銀子,賭得也沒啥樂趣嘍?!”

山仔嘻嘻笑道:“誰說沒有?我既然將這件事搞得這麼熱鬧,當然得提供一些相對程度的娛樂。”

這回,換胡一吹搔着白髮,納悶道:“你又有什麼撇步?這次換我搞不懂了!”

山仔神秘笑道:“本龍頭的袖裏乾坤,豈是別人隨便能懂的玩意兒?反正,你和乞丐頭只要好好監督這場大會的籌建和招待部分,其他的,你就等着嫌錢!”

向天笑莞爾道:“既然如此,那本幫主若不押些彩金,豈非成了名符其實的獃頭鵝了?”

胡一吹沒好氣道:“呵!我以為你是聖人,你不是不賭錢嗎?!”

向天笑眨眨眼笑道:“師父,別忘了,我是您調教出來的,你怎麼可能教得出聖人?!

我當然要大賭一場嘍!”

“你……”胡一吹忍不住笑罵道:“他媽的!你也真不是東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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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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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血眼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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