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部 殺驚天

第六十部 殺驚天

第一章魔刀殺虛空

天下間,有一種人好惹人討厭。

狂妄、自負、不可一世、鄙視他人,舉措囂狂。

這種人認定天下以他為尊,萬物他為大,干任何事都不理會別人死活,只求自己快樂。

所以他們沒有朋友,即使有,最終也會成為敵人。

白虛空便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的一生全為自己,為了奪得天下第一,棄“白浪島”於不顧,只求追逐自我人生目標。

他只為自己而活,為理想而生!

如今跟天夭決戰,二人功力不相伯仲,一時間也未能分出勝負,長斗下去只會落得兩敗俱傷,玉石共焚。

白虛空忽發奇想,提出一個好有趣的方法,藉此證明誰才是天下第一,天夭聽罷正合心意,二人一拍即合。

方法就是誰先殺了莫問或夢兒,證明武功稍勝一籌,也就是天下第一。毋須再苦纏死斗,殺兩個少年人當然輕鬆得多。

莫問、夢兒兩人武功相若,正好任選其一也同樣難度,只要誰先殺得了莫問、夢兒其中一人,武功智慧定然高出對敵的另一方。

這個瘋狂遊戲,由白虛空凝視着夢兒那一刻開始!

夢兒相比下太容易對付,把他留給天夭,自己勝出更可炫耀一番,狂妄的白虛空總愛提升難度。

眼神充滿傲慢鄙視,正因為這樣的眼神,觸怒了自尊心極重的夢兒,他絕對討厭被他人小覷。

夢兒一躍而起,直衝向白虛空,他要這老兒付出不屑的代價,要他明白自己的“實力”!

媽的,我絕不會是甚麼玩物!

如何才能取勝了自己功力跟白虛空相差太遠,要傷他已是千難萬難,更遑論殺他泄憤。

除非在瞬間能提升功力,把兩人距離拉近,勝算便多添幾分,否則死的只會是夢兒。

正想着,殺掌已急如驚雷臨及白虛空身前。白虛空彷彿老僧入定,連眼皮子也不稍抬一抬,忽一舉袖,右掌飄出一股柔力接下勁招。

掌勁甫發,夢兒五指已從白虛空右掌的指縫間抓着對方手背,牢牢不放,發出的掌勁如泥牛人海,消失無蹤。

“吸星神鑒”!

這正是夢兒在東方邪白處學來的一門詭異神功,雖然最終被東方邪白吸走功力,但夢兒卻沒有忘記“吸星神鑒”的心法。

要在一時三刻戰勝白虛空,惟有以此消彼長,我強敵弱。

吸走一分白虛空的內力,自己便多一分實力,如此難得良機,或許可以吸盡這高手一生內力,自己豈不成了天下第一最強者?

好如意的算盤、好周詳的計劃,可惜,碰上了狡猾的老傢伙,夢兒豈能輕易得逞。

只見白虛空左肩突然蕡起一大塊肌肉,似欲爆破,夢兒心感不妙,急忙鬆開五指,蕡起了的肌肉由左肩至手肘,手肘至手腕,迅速游竄到掌心,吐發出一股驚心動魄的內勁來。

夢兒剛鬆開手指,內勁即把他轟飛,若非手指松得及時,恐怕五指當堂報廢。

澎湃掌力把夢兒擊飛後退一丈,身形如斷線風箏搖搖欲墜,更吐出一大囗鮮血,染得地上一片嫣紅。

還在迷糊當中,忽地白虛空的嘲笑聲已來,道:“難得,難得,你這小子竟已經懂得‘吸星神鑒’,相信修練日子並不太長,這門功夫的禁忌你還未弄清楚哩!白虛空走到一棵大樹旁,笑道:“功力弱者,內力一下子被你抽干,想反撲也就沒機會,道理相當簡單。”

輕輕一掌擊向樹身,樹木只是一陣搖曳便把白虛空的掌力化解,白虛空續道:“內力太弱,好容易吸納消化,大吃小嘛當然簡單,只是掉轉過來,要來個以小吃大嗎?那就不一樣了!”

話未說完,白虛空鼓足內勁,一掌轟向樹身,樹木登時斷折,再飛射擊向後方樹木,一連毀掉五樹。

“經不起風浪的小子,你能把我的功力全吞掉嗎?簡直是痴心妄想,即使老夫把一生功力奉上,你亦無福消受,就跟剛才的樹木一樣,必然斷毀粉碎!”

說了一大堆道理,白虛空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告訴夢兒,他只有死路一條,再沒多餘可能。

惟是白虛空卻未能收到預期反應,只見那野獸一般的年輕人,冷酷兇猛的眼神,像浸過寒冰的白刃一般盯着他。

夢兒深吸一口氣,拔背沉胸,弓腰催勁,內力一起,袍袖鼓動,骨節暴響,乍看直如巨龍昂首,舞爪張牙,全身泛起金黃耀目的光芒。

“拳傾天下”!

拳招有別從前,金黃耀目的光芒漸漸退到夢兒右肩上,手臂跟身軀格格不入,一拳轟出,龍氣盎然暴射,拳風炸出銳烈的幻彩,拳氣破碎虛空,殺無赦!

白虛空見狀即笑道:“好小子,看來不比另一個蠢,能瞬間吸收敵人之長,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原來夢兒把全身勁力蘊藏於右肩內,就如剛才白虛空蓄力一擊,勁力驟然提升“皇拳”甫現,殺力千秋,白虛空如何抵抗了只見他二指豎起,如此簡單便想截下夢兒殺招?

“拳傾天下”眼看快要一掌貫穿白虛空前胸,任對方如何厲害,也難以力挽狂瀾,媽的去死吧!

“列缺”、“尺澤”、“俠白”、“天府”、“偏歷”、“曲池”、“肘穿”、“臂糯”、“巨骨”、“中府”、“雲門”、“太淵”各穴同時一陣刺痛,白虛空兩指翻飛疾電似的在夢兒右臂上點、戳、拍、拿、捏,強攻反噬。

強絕無倫的拳勢即消弭無形,夢兒猶如輕輕把拳頭推到白虛空胸前,如搔癢無異,毫不着力,遑論傷人。

白虛空笑道:“你的花拳繡腿一點也不管用,讓老夫來教你甚麼是殺人的招式吧!”

強拳轟出,無濤勁力如流星般疾戳夢兒,隆然炸響,整個人被轟飛射退,五內翻騰,鮮血如柱向天噴射。

一股熱流自胸口迅速逕入眉心,半分不覺暖意,反而全身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每一分肌肉都撕裂般痛。

白虛空知悉夢兒把“拳傾天下”的勁力聚於右臂上,當然沒有硬拼,只來個徹底“截擊”。

以點穴截脈法,把夢兒正待爆發的拳勁堵截,故此當猛拳轟至,如怒潮一般的拳勁便被一點點消解,擊在胸膛上的拳頭變得軟綿綿的,就連蚊子也打不扁。

夢兒站起身,胸前衣衫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腰間“傳奇”兀自顫動,竟像有個幽魂藏在刀中,隨時要破鞘而出。

緊握刀柄,“傳奇”慢慢拔鞘而起,何曾見過“傳奇”如此反應,似是一頭沉睡凶獸醒來,要挑戰世間力量,一顯“他”的威猛兇悍,神兵的殺性被喚醒了!

就在這時,白虛空走到一處長草叢前,笑道:“拳腳功夫你是勝不了老夫的了,亮兵器吧,讓你好歹來個竭盡所能。”

二指挾着地上長草,猶似有生命般跟其他長草糾纏一起,提臂一拔,白虛空二指中即多了一把三尺余長的“草劍”。

面對白虛空的挑釁,握着“傳奇”的夢兒傲氣頓生,寶刀迎風,刀光驚艷燦爛,如流星自長空劃過,直取白虛空頭顱。

“草劍”可剛可柔,只見二指微晃,“草劍”便化作軟鞭,纏結夢兒手腕,一引一帶,“傳奇”便被卸去劈斬之力。

“草劍”再轉,逕自鬆開夢兒手腕,彷彿暴兩狂灑,一劍劍,一刺刺,一招招往夢兒身上要害招呼。

夢兒在雨中似是一頭野獸,一頭等待反噬良機的凶獸,隨時往敵人脖子一口咬去。

“傳奇”挽起刀花,重重疊疊,拖曳而出,有若織布機般織出一足長如布帛的綿密刀網,雨點般的劍法亦難侵其分毫。

夢兒出刀瀟洒,且極具氣勢,時而雄渾力猛、時而鋒走輕靈,凶若雄獅,捷如脫兔,巧似靈蛇,端的是厲害非常。

執刀在手,與剛才判若兩人,殺力非凡,竟能把武功高逾數倍的白虛空逼退十步。

哪裏來的厲害刀法,一切答案來自“傳奇”能把刀招自行演繹。

甫跟白虛空交手,“夢兒才悟出“傳奇”心意能夠遇到好對手,又那些靈巧多變的刀法變化萬千,驅動的力量竟再配合夢兒三步一進來。

“草劍”如靈蛇纏繞傳奇”竟從夢兒手中飛脫教自虛空也應接不暇?”,夢兒一生從不學刀,卻能揮出凌厲刀招,全因“傳奇傳奇”尚兀自顫動,夢兒一直大惑不解。及後人刀相通,怎能再沉睡下去!

,全由“傳奇”自行帶動,每一招如何揮舞、左右斬劈,都來自神兵“傳奇”。

,二步一退的步法,殺力陡增,白虛空被攻得手忙腳亂起“傳奇”,本想剋制夢兒的奪命刀法,豈料一拉扯下,“,直射向白虛空胸口,要來個貫穿破體。幸而白虛空臨危不亂,“草劍”橫揮,引得“傳奇”攻勢偏左,側身移位才險險避過破殺一刀。

“傳奇”勁力太盛,“草劍”碎斷,片片草屑撤落地上,如落花飛絮,白虛空算是丟盡臉子。

看着肩頭被“傳奇”劃破的衣衫,冷冷笑道:“人劍通靈,你這小子真也有點道行。”

夢兒翻身躍起,一個筋斗再落下,顯得意氣風發的道:“甚麼‘白浪島’白家家主,原來不外如是,還要當天下第一,簡直廢話!”

提起“傳奇”又是一番攻殺,今回夢兒狂傲更甚,竟背向敵人,雙手在後揮動“傳奇”攻殺。

白虛空無劍在手,先避其鋒,手中幻出梟梟白煙,不消一會兒,手中即以寒氣凝結成一把十色迷幻的冰劍。

戰得愈狂,劍招揮得愈是巔峰,夢兒攻得如痢如醉,那把冰劍光彩就愈是璀璨五色流轉,十彩繽紛,遇上這把劍,只怕就算不給劍刺倒,也會被劍迷倒。

可惜再迷惘的刀招也影響不了夢兒,以背向敵,再好看的刀法也沒他奈何。

刀招揚開,有若水銀瀉地,綿密剛狠,人刀如出一轍,兩者渾為一體,靈神交匯融合,結成一股無盡刀意,衝殺不休。

集結人、刀間精神生命的一刀,突破界限,震出無窮威力,隨着鏘然聲響,白虛空手中冰劍驟然破碎,呆立當場。

夢兒提刀輕輕落下,冷笑道:“看你還有何劍可用。”

白虛空卻陰陰笑道:“看來已不需要了。”

“你去死吧!”夢兒疾若星丸沖向敵人,白虛空仰身退後,跟夢兒保持着一段距離,任由夢兒如何搶攻,也只是閃避防守。

二人斗到水流之上,只見夢兒沉醉於殺戰中,整個人連膚色、氣息、形態都陷入狂瘋。

猛地一喝,封宮閉穴,刀法再度提升,噠、噠、噠地踏前三步,霍然回身,叱道:“老匹夫,我來奪你性命,你是死得太有價值、太有意義了,哈……!”

快若飆輪電漩,帶者一溜兒的青焰,接連一百招又一百招,只攻不守,只進不退,更且不住咆哮、怒吼。

“你快點給我去死!”

“殺你三十九代、殺你片甲不留!”

全身體內一股不可抑制的熱氣四處流竄,不住的嘶吼狂叫,雙目漸漸變得通紅,眼睛都凸了起來。

夢兒殺得愈急便覺得愈是不可停下來,心頭湧出的那種仇恨感覺,燒得他再難遏止。

忽然,夢兒竟停了下來。

他的心仍不住顫動,可是卻好努力壓抑殺性,只因為他看到了“自己”。從水流的倒影中,夢兒發現了功力不斷提升的秘密點滴……。

掙猝可怖的面目,血筋暴現,猶如夜叉厲鬼,嚇得夢兒差點暈厥,怎麼容貌會扭曲得如此歪邪?

白虛空道:“你控制不了手中神兵,刀反控人心,它只會令你瘋狂揮刀,力盡虛脫而亡。”怪不得白虛空只守不攻,原來他早已發現夢兒漸被“傳奇”導入魔道,誘他出招只是加速將他推向死亡罷了。

飛鷹當日贈刀,實是不安好心,欲置夢兒於死地。豈料夢兒一直未有用心練刀,也就不致被誘入魔道,直至今天才着了道兒。

想不到在這最要命時刻,“傳奇”卻反噬主人,夢兒再也難以自控,揮刀愈舞愈狂,吐出大囗鮮血來,七孔更滲出縷縷血絲。

白虛空不住笑道:“你想停止魔刀,內心生起一股力量阻遏,可是魔刀力量已竄入你身體,喪心蝕志,不由你不從,兩股力量相碰,最終將你身軀絞成粉碎,哈……,好有趣哩!”

夢兒再難從水面尋覓自我容貌,舞刀的人已變成可怕殺神,血筋堆滿了臉,眼耳口鼻亦難以分清,不一會就擠成醜陋至極的粉團狀,似要撕裂爆開。

“殺你不費吹灰之力,實在太過簡單輕易!”白虛空避過刀網一掌往夢兒身上打去,怎料夢兒體內衍生一股勁力,竟把白虛空硬生生震開。

看來“傳奇”的魔力已充斥全身,要殺他雖一時三刻也未必能完成,但勝券卻已在握了。

看着瘋狂舞刀的夢兒,一步一步入魔、一步一步踏向死亡,白虛空也有丁點兒可惜。這小子原來資質相當出色,死不了一定下半生大有可為。只是與自己為敵者,都不得不死!

我才是天下第一,誰也不能拒抗、侮辱!

第二章迷信笨老頭

為求生存,極力戰鬥。

夢兒如鷹,白虛空如鴛,幾乎同一時間,白光射出疾電,疾電是劍,一劍如仙、一劍態狂。

狂力如波分濤裂似的,擋者披靡,震出勁力把四周轟得一塌糊塗,爆裂破碎,劍光把沙石捲成盤旋劍流,從上而下又反過來由下而上,恍似揚舞絲帶,拂來拂去如此殺戰,殺氣騰騰,氣氛沉重,教人喘不過氣來。

惟是另一方面,氣氛卻是鬆緩得多,只因這邊廂的決戰,依然尚未展開,還是默然對峙。

莫問與天夭,竟一直未有動手。

久候多時,天夭才淡淡道:“傷勢大概調息好了吧,讓你回復十足功力才斬殺,我這前輩算是待你不薄吧,來啊,讓你先進招再受死!”

莫問笑了笑道:“嘻……,慢慢來吧,何必急於一時呢!”

天夭道:“小子,想避戰么?”

莫問道:“當然啦!就連我父王也敵不過你,試問以我的武學又怎會是你敵手,避戰不正是最好的法子嗎?”

天夭道:“有點智慧,可惜卻沒膽量!”

莫問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吧!”

天夭道:“那該如何解決這悶局呢?”

莫問想了一陣子,答道:“嗯,這樣吧,你我輪流互攻一招,直至誰支持不丁便敗死,豈不輕易又簡單么?”

天夭道:“好,就讓你這小鬼死得痛快一點。”

話音剛落,只聽天夭嘴裏忽地發出陣陣冷笑,笑得詭秘莫名,笑得淋漓盡致。

笑,是因為莫問原來真的很愚蠢,甚麼只攻一招,難道憑此就能逃過死亡的關口了嗎?

天夭一直也留意着白虛空與夢兒的戰鬥,夢兒的功力並不算太強,同是小白的兒子,這個莫問當然也強不到哪裏去。

天夭好有信心,就算是一招,也必然能令莫問踏上黃泉路。

天夭笑道:“好,小子,互攻一招,那就讓我先進招,然後才到你反攻吧!”

“呀!”的一聲暴喝,天夭運起強橫內力,腳下發勁,地土迅即下陷三尺,猛然重掌轟出,身旁沙石立時震飛碎散爆射。

撤手回掌,手帶旋勁,不斷扯拉沙石,運卷而成一個沙石球,不住的在掌中急速自轉,愈轉愈快、愈快愈勁,勁力蕩漾四周。

莫問嚴陣以待,一陣死亡的壓迫感已罩下,肌膚似裂生痛,如同尖軟割刺。

天夭緩緩把球置於胸前,雙掌迴旋,手中運勁,猛然往前推出,沙石球登時破散,勁力迸飛,沙石即乘勁力之勢疾射向莫問,狀如凶獸一般要噬盡所有生物。

勁力撲面,刻不容緩,莫問雙手交錯盤旋,運勁轉成氣牆盾,要抵擋拒抗駭人的可怖殺力。

惟是沙石之勢猶如千層巨浪,一浪接一浪,不休不息。前排沙石巧妙地射向莫問右臂上“小海穴”、“文正穴”、“養老穴”,第二排沙石直奪左臂“曲澤穴”、“間使穴”、“內關穴”。穴道被擊,兩手酸軟,防守鬆懈,守力登時崩潰,眼看只好任由魚肉。

浪接浪的攻勢,根本無從閃避,莫問一臉無奈,再也沒法作出任何防守。

沙石縱橫交錯,如箭矢一般直射而來,莫問閃避不了,勁氣撲體,全身內外皆遭焚燃似的,猶如置身洪爐,漸被焙成一塊炭。

可是怪異的事情卻驟然而生,本應五臟齊焚、通身着火的莫問,竟逃過大難,體內灼熱忽地盡斂,殺力完全消失。

只見天夭不住痴笑,一派囂張跋慮模樣,譏諷地道:“小子,好懼怕死亡么?哈……,前輩我還未決定殺你哩!”

原來剛才凌厲攻勢只屬表面,仍欠強猛內勁,天夭是想作弄一下莫問罷了。

一招敗敵,卻欠殺力,天夭的把戲,無非要把莫問玩弄於股掌之上,殺人何其輕易,敵人要死,他偏要對方“等死”。

莫問氣憤難平,怒道:“不打了!”

天夭滿不在乎的,道:“現下到你進招,你放棄機會便輪到我,這第二招不一定會再輕易又免你一死啊!”

莫問道:“哼!就算進招也不可能把你殺敗,再戰下去又有何意義?這決戰對我來說不啻是自尋死路罷了?”

天夭道:“那麼你便自盡好了!”

莫問嘆了一大口氣,喃喃的道:“前輩,晚輩雖然九死一生,但仍好想清楚,你真的會遵守決戰諾言嗎?”

天夭笑道:“這個當然,我天夭信天、信命、信誓言,違誓者必遭天譴,放心好了,輪流一人一招,在合適時間我便會突如其來重掌轟下,教人一剎那便失掉性命,包保死得痛快。”

天夭就是要莫問每一次被攻擊都有着即時死亡的陰影,死不了又再等待下一招,慘遭折磨。

“等死”,絕對痛苦之極!

莫問笑了一笑,緩緩步近天夭,挺起右掌,便往天夭右掌擊去,二人擊掌為誓好聰明的莫問,心知絕不可能力敵天夭,惟有用計把時間盡量拖延,心中早已另行部署應對之妙策。

莫問是不比小白笨半分的天人,天夭自以為可以將他肆意玩弄,其實卻是一步一步墮入了難以自拔的陷阱。

從小白與天夭“殺相相連”一事中,可知天夭是個絕對迷信的傢伙,只要他願意作誓,定必不會違背諾言。莫問的計策,就是希望能從這方面反敗為勝,逃出生天。

既已擊掌為誓,天夭便只好等待莫問進招。

那莫問卻是一派悠閑,緩緩的步至一堆石頭處,二話不說,一屁股坐下,全無半點攻擊意欲。

天夭怒喝道;“小子,進攻吧!”

莫問沒有理會,默默不語,抬頭望天,似在欣賞天上飄飛浮雲,不知多寫意。

天夭再喝道:“怎麼了,還不快快進招了?”

莫問擺出一副俏皮臉,笑了笑道:“嘿!你已發了誓言,我不進攻,你便不能再攻我,如此一來,大概可以保住小命了。”

“說實在的,既然死是必然下場,我又何苦出手,倒不如坐下休息一會,前輩請等我心情回復才再戰吧!”

好狡猶的莫問,竟把天夭反過來愚弄,囗中嬉笑怒罵,教天夭的怒火焚燃更盛,氣炸了肺。

可是既有誓言在先,迷信的他必須忍耐。

莫問見狀,得意洋洋的道:“哈!你憤怒的樣子倒也趣怪哩!很難忍受嗎?但也沒法了,若你先進招,便有違誓言,可能因而永世也不能當上皇帝,嘻……,好苦哩!”

“為保小命,我是絕不會出手的,最壞的打算便是我的好兄弟夢兒死掉,你便聯同那白虛空來殺我,但這樣的話你又輸掉了跟他的比斗,真煩,真煩,啊,好了,除非……。”

天夭搶道:“小子,你又玩甚麼把戲?”

莫間笑道:“放心好了,我只是想到,若你再向天起誓,讓我攻你三招,你才反攻我一式,晚輩加增了勝算便再來攻擊,以這法子去延續決戰,未知前輩會否接受呢?”

天夭聽罷,半晌不出聲,這小鬼實在太狡猾,必須小心思量才作出決定,否則必然吃虧。

莫問道:“怎麼了?若前輩願意,我必定即時進招!”

沉思片刻,天夭自信就算依照莫問之說,先接三招才進一招,也必然可輕鬆地把莫問置諸死地。

天夭喝道:“好!就依你的吧!”

莫問道:“嗯!太好了,這才像樣哩!來,來,我們再來擊掌為誓!”

二人又再擊掌,拖延了一會又一會。

莫問高聲說道:“小心了!”

一個箭步退開十多尺以外,手中運勁,震起周旁沙百,可是腳步卻極為緩慢,一步一步的逼近天夭。

天夭只感一頭霧水,滿心疑惑,喝道:“你又在拖延?”

莫問道:“當然了,晚輩需要儲足勁力啊!”

天夭明知莫問有心玩弄,但卻沒他法子,無可奈何只好竭力沉住氣,待他攻出三招后才殺他一個碎屍萬段。

片刻過後,莫問已步至天夭跟前,二話不說,便重掌猛地轟向天夭頭顱,勁力打得罡飆怒號。

如此一擊卻沒有為天夭帶來任何傷害,更且從容不迫的道:“小子,還有剩下兩招!”

莫問笑道:“前輩猶如金剛不壞,莫非真的是不死身?”

沒有揮出任何氣勁,莫問轉身便回頭疾走,距離愈拉愈遠,瞧得天夭愕呆起來見莫問欲逃跑似的,天夭暴喝一聲即縱身躍前,隨莫問身後追趕而來,殺勢一時把莫問籠罩。

身後傳來一陣凜冽殺氣,回頭望去,即向天夭喝道:“你幹嗎?怎麼追上來了?”

天天道:“別以為能逃!”

莫問道,“逃甚麼!有啥好逃?你道我會是個貪生怕死的儒夫嗎!我只是把距離拉遠,給自己有足夠的空間運勁吧。你卻追了上來,距離又縮短,累我必須再次遠走,真煩!”

天夭雖知莫問滿嘴胡言亂語,但卻也沒他法子,只好無奈的道:“好,只要你離開老夫視線以外,我便立即追殺!”

莫問笑道;“不,違反誓言,會遭天譴的哩!”

莫問一直的往前走,回頭又再向天夭道:“哎呦!算我怕了你,若我真的逃掉,天打雷劈殺我碎屍萬段好了,這毒誓可滿足了前輩吧?”

莫問果然十分狡猾,憑此計盡量把時間拖延,雖未能想出脫險之法,但心中不住暗暗盤算,說不定好快便有突破的新設想可對付天夭。

走近天夭,莫問竟伸手把天夭的褲帶拉脫,露出自白的臭屁股,一聲不響,便狠狠一掌打了下去,諷刺的道:“呀,好臭啊,看來多天沒洗白白,前輩小心那話兒有腥味,甚至生瘡啊!”

如此侮辱行為,天夭如何能忍,怒火中燒,甫一拉回褲子便勁掌往莫問轟去。

莫問閃身險險避過了殺招,說道:“啊,你違誓,說好要讓我攻出三招才還擊,如今卻出招攻我,糟糕啊,你永世也不可能當上皇帝了,嗚……,好夢成空,慘啊,慘啊!”

“這樣吧,你還回那一招給我,讓我先攻你四招才再反擊,這樣便一筆勾銷了,這方法前輩大概可以接受吧?”

“啊!不,前輩扯回褲子也算是一招,但算了吧,我也懶得跟你斤斤計較!”

天夭怒道:“小子,別再裝模作樣,快揮出你四式殺招攻我,否則我再也不守諾言,先殺你才算,明白了嗎?”

莫問心知已不可能再拖延下去,“呀!”的一聲暴喝,便縱身躍上,於九天之上蓄勁待發。

“芎蒼訣”運起,驚天地、泣鬼神、震蒼生、裂乾坤。

“我在火中,火在我中,天人合一,火為我用。”

只一霎時,彷彿碩大火球自蔚藍芎蒼重擊而下,如天威滅絕眾生,其威力足以開天裂地。

沙石飄揚中,火球扯起百丈高水柱,天夭抬頭仰望,水柱如天梯直搭九天,聲如蕾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勢極浩瀚。

火舌將水箭吞噬,半空中響起無數爆炸巨響,刺耳欲聾的聲音來回激蕩,大地搖撼。

殺氣凜然,由頂至踵壓了下來,瞧那天夭卻依然未動,只運起護身罡氣,把殺力分卸四周。

地土抵受不了殺力撞擊,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凹陷大洞。

一招既過,天夭絲毫未傷,第一招竟毫無收穫!

莫問回身落在地上,連忙揮出第二招殺着攻擊。

“芎蒼訣”之“追星趕月”!

拳如火炮般打出,每一拳都帶着大團火餃,就像火流星從天而下衝擊,爆出一連串隆然巨響。

百多拳打在天夭身上,火彈般的騰射而起,火絞形成一道火牆,莫問雙手翻揚挪移,萬千星火隨勁疾轉,散亂的火點徐疾有致的依着軌跡集結,瞬間化成幾條火龍盤纏。

“割!”雙手左右兩分,頓成兩條火龍。

“疾!”火龍疾射穿插,橫里割殺。

百多拳招攻來,天夭迎着撲面殺勢,短短霎時便掀動一股真氣,十指如彈急弦對攻,抖動如飛。

惟是這趟莫問的目標,卻是天夭丹田部位,猝然猛攻,氣未貫注,聚力不易,莫問竟有一半拳力打在敵人身上,爆出震耳價巨響。

一招得逞,莫問不作鬆懈,斜身躍起,從高處揮出第三道殺招。

“燃燒歲月!”

四周雪花紛飛,化作一把雪劍,在白茫茫寒氣的掩護下劃出無聲一式,悉數一聲帶血再竄入寒氣中。

雪劍來了,劍氣如猛虎出柵狂噬向天夭。

天夭應聲爆出血花,迅即急速自轉,形成陀螺之狀,把莫問的殺力盡卸兩旁,說時遲那時快狠狠反攻向莫問。

猝不及防,莫問未及回身閃避,殺力攻來莫問避無可避,狠狠撻落地上。

三招已過,就只剩下最後一招殺天夭!

第三章強者真性情

說英雄,道英雄,誰才是真正的英雄?

武林從來依賴英雄支撐大局,只有出色的英雄才足以教人心靈震動,嚴格來講英雄確是整體核心。

武林中人,誰也好想成為英雄人物,只是最終結局,卻往往只得極少數人能成為真正的英雄。

太多人渴望被認同為英雄,到頭來便是太多人湧向死亡!

真正的英雄,應具出色智慧、武功於一身,方才能得到天下人認同。但當你自以為具備足夠的條件,哪知現實原來又是另一回事!

太多人渴望被認同、歌頌為英雄人物,千辛萬苦,披荊斬棘,但最後卻仍被別人稱呼為梟雄。

梟雄跟英雄都是雄,但卻有着天淵之別。

梟雄者代表不惜一切、不擇手段,為求達到目的,會幹出無數難以見光的醜行反觀英雄卻是光明正大、正義俠膽的象徵。

這一代的武林中,出了一位大英雄,他就是最終統一武林,號令天下的大人物,小白笑蒼天。

同樣,英雄的對頭敵陣,也出了一位相當出色的梟雄,他就是手執“敗刀”的“天法國”帝君伍窮。

昔日肝膽相照的好朋友,如今成了冤家死敵,終有一天,這雙死敵會來個大決殺,“小白皇國”必然興兵滅絕“天法國”。

時機未至,小白卻已遇上了一位比伍窮還要出色的梟雄,一個要來奪去他一切的可怖敵人——天夭。

面對着他,小白感到束手無策。天夭這傢伙,可能便是上天對小白的最後考驗要是換上了小白的兒子莫問,一切又會是何種光景?

雖知單以武學修為而論,莫問絕難跟天夭相比,但莫問並非一國之君,他的心態可以轉換,可以裝作卑微,也就可以盡情把智慧融入對戰中。

面對天夭,莫問使出緩兵之計,冀望盡量拖延時間能保住性命,惟是三招已過,若剩下的一招不能把夭夭殺敗,當他反攻之時,恐怕只須一招便能把莫問的性命奪去。

第四招,莫問的殺着是……?

莫問道:“很疲倦!”

夭夭呆望着莫間,滿心疑惑正琢磨其話之際,只見莫問一個翻身便癱倒於地上,全沒攻擊之意。

天夭有感再被戲弄,怒道:“小子,你又玩甚麼把戲來,別再裝模作樣,快揮出剩下一招!”

莫問得意洋洋的笑道:“老前輩啊,你說甚麼玩把戲,我哪有閑情跟你玩樂,恨不得一刀把你殺掉哩。但疲倦就是疲倦,疲倦又如何能揮出剩下一招呢?”

天夭正想回話,莫問又再搶白:“唉!怎說你也不明白,不說了,不說了,總之我不想再打下去便是。”

一連串的無聊斥責,天夭明知莫問又再胡亂使詐,心中怒火更見旺盛,不由得暗自盤算起來。

片刻無言,天夭想了又想,終想出破解之策!

天夭道:“小子,你真的很疲倦嗎?”

莫問道:“當然,多謝關心。”

天夭道:“那便讓我來助你一把!”

話語剛落,天夭一個箭步便疾沖而上,直衝向已跟白虛空力戰多時的夢兒。二話不說,朝着夢兒的背門狠狠往下轟一重掌。

“哇!”的一聲痛叫,夢兒應聲倒飛遠去,天夭回頭緊盯着莫問,報以冷嘲一笑。

天夭又再踏步沖向夢兒,一旁的莫問豈能坐視不理,兩大高手夾擊兄長,當下縱身而上阻止。

心中一凜,本可逃避開溜,反過來卻被天夭所制,一失神間,天夭回身迎上,雙掌打在他胸膛上,最後一招在心慌意亂間使完成了!

天夭望了望莫問笑道:“四招了!”

撒手一翻,掌中運勁,天夭一掌便往地土轟去,震飛地上沙石,雙掌翻移,往前推動,勁力登時爆發,沙石直奪莫問。

好熟悉的攻勢,原來就是先前天夭曾攻莫問的同一招式。

但這一回天夭不再跟莫問弄假,每一顆碎石也蘊含著駭人殺力。如此鋪天蓋地的一式,一浪一浪的朝着面龐攻來,莫問無從退躲或避,只好以雙手硬拼。

碎石急攻,不單面龐,莫問全身也被碎石痛擊,腳下一軟,整個人立時往後翻倒。

天夭乘機加強勁力,碎石浪群變得更盛,石與石間就連半點空隙也沒有,連針也難以穿過,瘋狂的直卷莫問殺來。

這殺招絕對是莫問好認識的,對了,正是橫刀奪愛的“死有葬身之地”。雖不是以刀勁震出殺着,但天夭所施展的卻同樣要把莫問埋葬,跟“死有葬身之地”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莫問重心頓失,無從閃避,往後翻倒,惟有硬着頭皮連發十七、八掌,脹得滿臉通紅,全身搖搖晃晃,被震得癱瘓在地,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無數碎石形成一個細小的山丘,把活生生的莫問狠狠埋葬。

天夭叫道:“不堪一擊!”

身後忽地湧出凜冽殺氣,殺氣當然來自莫問。

小山丘猛然爆散,碎石橫飛,震得四周一片模糊,莫問從沙塵中現身,他,大概還未氣絕。

神威凜凜,殺氣騰騰,但嘴角卻不住的澗血,顯然已被天夭所傷。

莫問道:“本少爺還是死不了哩,老前輩不能急着走呀!”

天夭道:“好!好傢夥,到你進招了!”

莫問道:“小心!”

縱身躍起,又再大喝一聲,人自上而下壓來,雙手膀子,直劈而下,只是莫問所打的,卻不是天夭,而是地土。

沒有任何勁力,莫問雙腿一分,頭下腳上,以單臂支撐全身,雙腿不住盤旋翻飛,連環轉動踢向天夭。

“膨!膨!膨!膨!”的幾下巨響,天夭猝不及防照單全收,應聲倒退。幾個翻身才卸去殺力,勉強穩住身子。

天夭怒視着莫問,喝道:“‘天下無敵’?”

莫問道:“對了,別忘記我的祖父正是‘白眉迎笑語不羈,探囊妙手笑三爺’的笑三少啊!”

天夭道:“掌腿雙絕——笑三少!”

莫問道:“廢話少說,再來吧!”

縱身躍前,莫問再度展開一連串攻勢。天夭也不遑多讓,同時躍前還以顏色。

須庚間,一百招已過,依然的你攻四招我才回敬一式,只是莫問已漸漸感到力有不遞。天夭的攻擊卻是連綿不絕,像有無窮無盡氣力。

心神狂跳,喘氣咻咻,四肢已是軟綿乏力。

天夭默不作聲,一個箭步便疾衝殺向另一方的夢兒,舉起雙掌,狠狠轟向夢兒背門,爆出駭人巨響來。

心裏擔憂夢兒性命安危,莫問登時清醒過來,想要阻止已來不及,一聲霹靂雷霆,赫然是夢兒的瘋狂咆哮!

原已被“傳奇”操控入魔的夢兒,經天夭一掌轟下,內力滲透爆破,非但沒有受創,更且把魔性克制,怒吼中已回復原來本性。

夢兒本已被“傳奇”的魔性控制,隨刀意揮出刀招,身不由己,體力快將耗盡,幸而天夭內力逼侵入體爆破,真氣逆行,衝破體內一百零八個大穴,如針刺心,也就喚醒過來,從死亡邊緣中挽回了性命。

夢兒挺手往“傳奇”打去,神兵飛脫,心意凝定,運氣調息,險險從鬼門關口逃回過來實在萬幸。

天夭出手救助夢兒,並沒有殺意,目的相當簡單,莫問未敗,夢兒又豈能先死白虛空勃然大怒道;“天夭,你幹甚麼!”

天夭道:“你我協議各殺一人,可是卻沒有說明不可出手救助另外一個,老夫可沒有違反承諾哩!”

白虛空道:“無聊!”

天夭道:“老匹夫啊,太快完結的遊戲又怎會好玩?”

白虛空道:“好!你不仁,我不義,你干初一,我便做十五,等着瞧吧,我會教你後悔的!”

二人瞪目怒視,只聽白虛空一聲暴喝,人如流星直朝向從后追趕上來的莫問。

殺氣迎面衝來,莫問心中一凜,猝不及防便被白虛空一掌擊中頭顱,莫問正驚訝之時,一股暖流竟直侵入體,半分疼痛的感覺也沒有。

頭顱被白虛空的五指牢牢扣緊,源源不絕的內勁更從掌中傳入莫問體內,暖洋洋的十二分受用,如沐春風。

放緩身子,心神凝聚,一點一滴的把白虛空那無儔內力吸納,只因為二人相爭,莫問竟有所獲益實始料所不及。

內力透體傳遍全身,原來的筋疲力竭不再復見,莫問只感到內力於體內不住遊走,每一分一寸的肌肉都更是壯強。

莫問至此恍然大悟,原來剛才天夭並非要殺夢兒,只是重擊助他脫開魔困,怎麼自己如此大意,竟連這等事情也瞧不出來?

表面上雖是競爭的對手,在莫問心底卻向來珍重兄弟親情,關心愛護有加,就是因為太過關切才會惹得一陣驚疑失神。

白虛空的內力不住滲透莫問體內,令他感到自身的功力正在不住提升,體力漸復,感覺舒暢。

天夭見狀怒火中燒,大喝道:“死蠢!死蠢!真是大蠢才呀!”

一掌便往夢兒轟去,以同一方式把內勁緩緩透進夢兒體內,原來只想救助夢兒,不欲他就這樣死去,結果卻換來了白虛空把內力傳給莫問,自己也決不能坐視,只好依樣葫蘆,把內力傳予夢兒。

爾虎相爭,沒想到反今夢兒和莫問二人功力更上一層樓,使他倆變得更強、更難應付。

兩大絕世武林高手,因爭勝而意氣用事,處處為鬥氣而任意妄為,足可見兩人皆太過孩子氣,絕非甚麼帝王或大將之才。

勁力滲透全身,一股無儔的真氣在體內飛快旋動,心跳不斷加速,體內功力急奔疾走。

豆大的汗珠於額前不停滲出,夢兒感覺四肢百骸一陣刺痛,奮力抑壓,更見青筋暴現,狀極痛苦,又似千蟲鑽動,又像萬蟻亂噬,成千上萬的針刺進心坎,疼痛非常。

幾經努力鎮壓,才勉強支持至把功力全然吸納,雙手翻飛,加劇運勁調息,體內真氣登時逆走全身,衝破奇經百脈,猶如一把利刃在體內亂割亂刺,澎湃得難以形容。

天夭加強內勁滲透,熱燙內勁微微滲射,感覺一陣暢快,劇痛便全然消失。

惟是天夭的內力實在太強,夢兒一時間根本沒法全然吸納,氣息稍微波動,真氣迅即於體內翻騰逆行,散亂不堪。

看着夢兒肚腹驀木地鼓脹,全身四肢五官在片刻間竟長了一倍,面容扭曲,狀甚痛苦,腹部脹起,剎那間便如酒罈一般。

反觀莫問卻不同夢兒,白虛空的內力不住滲體,莫問都能夠一一消化為己用。

奇怪!怎麼同樣被強行滲傳內力,兩者情況竟有天淵之別呢?

原來莫問於“白浪島”中,早已得到白虛空傳功相救,更習得白雪風一系的“燃燒歲月”,對有關神功早已有了深入認識如今再得白虛空傳予內力,自身當然能夠適應。

可惜夢兒卻從未接觸過天夭武學,甚麼“心魔妖法”、“血凝未冷”等,跟原有內功截然不同,強被天夭迫進體內,自身內力與之抗衡,倍感痛苦,變得交煎苦慘不住被折磨。

夢兒武學根基源頭是跟天夭同系的盜聖,但天夭的功力早已被其心術不正之歪理有所妖化,根本與原來的功力已各走極端,絕對是兩碼子的事,夢兒自然難以吸納。

痛苦掙扎中的夢兒,彷彿吃了三天三夜飽飯似的,肚腹愈見鼓脹,面容更是扭曲,無儔的內力再也消化不了。

天夭見狀,輕嘆道:“真煩!”

挺起雙指,便往夢兒的身上戳去,猶如鐵釘刺體,直教夢兒眼珠暴凸,痛得更加死去活來。

任督二脈豁然暢通,外來功力漸漸消化、吸納,“哇”的嘔了一大囗血,竭力立住步樁,痛楚終於成了過去。

第四章王者殺驚天

酣戰數百回合,夢兒始終未有敗下陣來,但面對着當今天下最強的兩大高手天夭及白虛空,夢兒的情況實在令人擔心。

兩老傢伙在玩遊戲似的,非但不下殺手,更把自身的功力分別傳予莫問及夢兒,為的是要令殺戰提升至更上一層樓。

夢兒被天夭打通體內任督二脈,滲體內力得以紓緩,原來鼓脹的肚腹、四肢,漸漸回復正常,五官、面容肌肉亦不再扭曲變形,一切回復舊觀,再見紅光滿面。

夢兒雙手置於胸前,急運內勁以助調息,盡量去吸納天夭所傳人的內力,納為已用。

氣息漸暢,凄厲叫痛聲很快便平復下來。

可是就算自身早已習得“吸星神鑒”的夢兒,一時間也未能盡把天夭的功力徹底消化,體內一道如烈火的熱流遍體遊走,貫通各穴,換來是時有時無、忽隱忽現的灼痛燙體古怪感覺。

夢兒竭力緊扣穴道,緩住內力遊走的速度,只是他愈是扣壓,熱流便像於體內焚燃內臟似的,猶如置身洪爐,所有器官都快要乾裂一般。

回看莫問的情況亦不比夢兒好過,渾身不住冒出輕煙,汗如兩下,顯見全身真氣逆走,耳鳴心悸,神昏目眩。

夢兒與莫問也很清楚,現下面對的正是每個武者的修練大忌,稍一不慎便可能被太澎湃的內力撕毀身軀,破體而歿。

只要逃得過此劫,化劫為福,盡數吸納內力便大大得以提升。可是天夭與白虛空的內力實在如洪流洶湧,要全然吸納簡直痴人說夢。

不,不可能,不可以就這樣死去,絕對不能。

夢兒的性子堅強無比,頑強得比金剛百更甚,莫問也不例外,意志力鼓勵他倆必須堅持下去。

意念及此,當下加快運功速度,儘力調息,盡量吸納,但兩老的功力實在太過深厚,無濤內力又怎能一時間全部消化?

真氣逆轉,運走全身,百般阻遏,絕不能讓真氣衝破丹田、心服,不然的話,想活命也就成了妄想。

運功調息片刻,情況依然未有好轉,豆大汗珠遍佈頭額,足可見痛苦依然未有消除。

莫問、夢兒心中明白,以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把功力融會。天夭與白虛空早已撒手退開,任由兩小子自生自滅,不住在旁嘻笑,觀看兩人竭力掙扎之苦。

不可能就此死去,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不消一陣子,莫問雙目突然閃出一道精光,腦際竟燃起良策妙法來。

莫問抬頭望了望夢兒,同一時間,夢兒也在凝視自己,二人眼神交流,一樣的發出會心微笑,看來都有着相同的妙計。

“呀!”的一聲暴喝,二人竟不去理會體內逆轉真氣,狂吼吐勁,縱身而起,身形如箭,直射向對方。

勁力吐發,二人衝破雲霄,相互對飛,根本無從着力、停止,看來要轟撞個正着!

快要碰擊之際,只見二人同時側身偏移,四手迎扣,借力急速旋動,把相撞之力卸向四周。

好聰明的莫問、好聰明的夢兒,二人早知自身內勁充盈,存於體內已久,就算如何努力鎮壓,情況依然難以好轉?

內勁潛存於體內,早晚也會鎮壓不住,若不把體內勁力消化,只會落得爆體下場。

這也是兩大高手的另一希望,誰人先爆個血肉模糊,一先一后,便帶出了天夭或白虛空誰個功力更勝一籌的證明。

莫問與夢兒當然瞭然於胸,同時在半空中吐勁,藉助相撞之力急速旋動,把兩人體內功力相互交融,合二為一,加速消化,以減輕身體負荷。

二人於空中急疾旋動,四手緊扣,體內真氣得以暢順,此消彼長,此長彼消,合二人之力把兩種無濤的內勁緩緩吸納,融於體內百穴。每轉動一圈,勁力便提升一分。

始料不及的情況,教在旁的天夭與白虛空雙雙一呆。原本滿以為存於軀體的內力必教兩個小子融會不了,無論如何必須藉助碰擊之力方能把某部分內力外泄,以助紓緩,藉此削減狂勁。

怎料本應外泄的功力全都盡被吸納,兩大高手老者登時膛目結舌,如意算盤跌個稀巴爛,眼前小子豈不因禍得福,功力果真數倍提升!?

莫問、夢兒不住的在空中旋動,片刻間,兩種內勁已漸漸融會貫通,體內真氣不再逆轉而行,內息已得調和。

天夭見狀,心知大事不妙,急步搶前騰身躍起,直朝莫問與夢兒撲去,手中運勁,攻其不備。絕不能讓黃毛小子把功力全融入體內,不然的話,恐怕後果堪虞。

天夭無聲掩至,企圖在不動聲色間把二人擊殺,他沒想到機靈的莫問原來一直也注視着天夭,防備他從中偷襲。

天夭攻來,莫問與夢兒同時身下發勁,減慢旋轉之速度,莫問一個閃身竄到夢兒身後,赫然重掌,正正打在夢兒背門之上。

只見夢兒的臉上並未出現痛苦之色,口中更不住的對天夭發出嘿嘿冷笑。莫問內力傳到夢兒身上,合二人之力來個猛然轟擊破殺。

天夭冷不及防,掌力直似火烙一般,深深鎢刻入肌膚,像燒焦一樣,教他大吃一驚。

莫問與夢兒眼見一招得逞,便乘勢追擊,鍥而不捨,誓要藉此良機誅除大奸。

說實在的,以莫問與夢兒如今的功力,大大得到提升,若再融會二人之力,相信也足以對付天夭。

情況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兩小子一直窮追猛打,站在一旁的白虛空卻好整以暇,更失笑起來,笑得淋漓、笑得譏諷,高聲說道:“好!好呀!好活該呢!”

好明顯,白虛空渴望天夭先被宰殺,他來個黃雀在後以一殺二,也就能證明他是真正的天下無敵了。

反觀莫問與夢兒,雖合二人之力連環浪接浪的不斷攻打天夭,全佔上風之勢,但天夭始終也是絕強的武者,一時間依然能抵擋二人攻勢,未見左支右絀。

夢兒一手把“傳奇”扔向莫問,高呼道:“‘皇者五式劍’!”

莫問緊握“傳奇”,騰身翻至夢兒跟前,一聲暴喝,夢兒立時把功力貫注莫問體內,雙手翻刀運勁,蓄勢待發。

勁力遍體遊走,甫一加勁,莫問整個人竟猛然脹大,提刀直劈向前,天夭抬頭只見莫問一飛衝天,沒人黑暗芎蒼,九天長嘯,如一道驚電破開長空,勢道恰似彩鳳飛龍,奇彩流輝,霞光澈艷。

莫問人如天神降世,“傳奇”金光漫天銳射,如雨灑落,見者無不嘩然震驚。

對了,是小白“皇者五式劍”的第四劍——“無語問蒼天”。

莫問以刀揮出劍招,殺力倍增,殺意更添霸念。

金光遍灑,令人無從閃避,更可怕的是劍光令人產生一種凄然落寞的空虛感覺。教人不自覺地傷懷、失望、沮喪、無奈,既想逃避刀光卻又無法抽身,刀已到,勢如破竹。

如此殺招,從來未嘗一敗,莫問與夢兒好有信心,這一式,必然可以令天夭身首異處。

殺招臨門,一擊必殺之際,金光竟如潮水般疾涌退去,莫問收招,不,不是收招,而是被破招。

天夭無聲無息間便把莫問的殺招攻破,為莫問的臉添上一道長長傷痕,不住滲血。原來天夭一直於金光中閃避,乘莫問揮刀出招,形成空間,迅即繞至莫問跟前,作出反擊。

莫問刀招本已揮灑流暢,出劍絕難予人佔便宜,但想不到僅僅一絲空隙,天夭便能窺準時機破殺。

金光漸退,雙目能視,莫問回落地上,抬首而望,只見天夭的嘴角也在澗血。

就連小白也辦不到的事情,莫問與夢兒竟能扭轉大局。當然,合二人如今那無儔內力所揮出的殺招,算是天夭能破,也必然要付上好沉重的代價。由此可知,莫問與夢兒的結合委實可怕!

莫問以同一方法把手按在夢兒背門,緩緩注入內勁,天夭見狀,不待他們發招,便疾沖而上,先下手為強。

夢兒斜手翻刀,欲震退天夭,天夭挺掌相迎,劍掌交加,一時間斗個難分難解,旗豉相當。

糾纏良久,“傳奇”震飛天夭,但夢兒的手卻不住的在震顫,“傳奇”更發出嗡嗡之聲,顯見悲鳴。

夢兒暴喝道:“‘傳奇’,來吧!我倆一起斬掉敵人頭顱!”

“傳奇”翻飛,朝天直上,夢兒強運內勁,於空中穩住身子,揮刀舞動,斬出一式“君臨天下”。

“君臨天下”在電光火石剎那問斬出蛟龍墜雲之勢,渾如猛虎撲兔,蟋龍噬物,殺氣凜然,殺!殺!殺!

刀,疾劈而來,幻化刀影,萬刀歸一,鋪天蓋地的直朝天夭劈下,殺勢從未如此燦爛、凌厲。

天夭挺掌轟出殺招,不動則已,一動捲風,勁風加風,殺力無窮,直朝夢兒,破殺驚天。

急風拂來,斬!勁風大作,如狂龍舞飛的旋風猛然攻來,內力旋動成刀斬,直取夢兒頭顱。

勁力割斬刺臉生痛,夢兒雙手緊握“傳奇”,迎風昂立,全身勁力蓄聚,暴喝聲中,斬出殺勁,要破開此旋風勁招。

刀影如一場夢魘,飛掠穿梭,就在眼前一閃消失,一個又一個刀影飛射,或隱或現,漫天飛舞。

劍影飛馳,誓要穿破敵人身軀。

天夭踏着箭矢步法,左移右退,步履巧妙配合,避開無數刀影,橫身而掠,身軀絲毫無損。

“傳奇”直斬向地,轟飛沙石塵土,截阻天夭退路。

退?刀網連退路也封死。進?刀影無孔不入,擋不了。閃了刀勁削肉斷骨,閃避無從。拼了就是唯一可行之法。

天夭挺掌殺氣騰騰迎上,不斷後退卸力,希望挫去勁勢,緩住殺力,伺機破招。

血,從天夭的臂上濺出。

肉,飛彈爆出,骨肉方塊,三寸丁方,相繼彈射裂出,那雙曾破解二人招數的手,原來已被刀影割斬破傷。

此一殺招,石破天驚,殺力高張,一般高手也必然骨折筋裂,難以招架,必死無疑。

殺氣如風,殺勢亦如風,人如風,風捲動,動生勁,勁殺人,風中刀芒,刀芒殺敵。

夢兒見天夭受創驚呆之際,乘風中勁力把天夭一腳撐飛老遠。

看來合莫問與夢兒二人之力,或許真能把天夭斬殺。

乘夢兒腿勁飛射遠去,天夭竟恰巧落在早前於“狂龍壩”所湧出的水流處。

水流間遍佈了被淹沒的屍骸,天夭騰身甫一着地,急忙運氣調息內創,環目四顧,眼裏暴射精光,看來天夭已想出把夢兒與莫問二人殺敗,反敗為勝之策。

天夭他究竟想出甚麼殺敵之計來呢?

夢兒回落地上,一言不發,便提着“傳奇”疾沖再殺向天夭,莫問恐防天夭有詐,亦從后追上。

難以置信的事情就在眼前,只見天夭竟把淹沒於水流中的屍骸抽起,一掌探入體內,抽出一排又一排的骸骨,指尖一彈,震出令人心感恐懼的梵音來。

夢兒與莫問雖未曾見過此招,但從小白口中得悉,梵音魔障,殺人無形,那正是天夭的必殺絕藝——“心魔妖法”。

第五章錯局山中峽

涼秋九月,北地草衰。

萬里浮雲鋪浦天際,似是為藍天遮上一重白紗。

艷陽在雲海中露出一角,灑落的陽光足以照遍大地,秋陽彷彿在雲層之後窺看人世間的無情殺戮。

秋風輕送,颳起地上片片枯黃落葉,猶如滿天蝴蝶飛舞,情景煞是好看醉人。

落葉飄呀飄,不經意的飄到一頂八人擔抬的轎子上,落葉把刻在轎上的一個偌大“伍”字遮去一角。

八名家丁抬着硃紅色的轎子,珠簾紛圍,精緻華貴,除了硃紅色外,更以金漆繪畫出各種生動圖案,顯得美輪美奐。

人人轎子來到“三心峽”前,穿過此地就能回抵“天都城”。

“三心峽”峽身陡壁赤色,綿旦數里,高逾百丈,東崖上的山岩,色彩繽紛,黛青、翠綠、赤褐、銀灰、橙黃,斑駁雜陳。

西崖山岩凹凸不平,高低起伏猶如驚濤駭浪,千變萬化。

八人轎子乃屬“天都城”內“伍家牧場”之物,坐在轎子內的正是“伍家牧場”的千金小姐。

“伍家牧場”在“天都城”是出名的暴發戶,城內任何牛羊豬馬均由“伍家牧場”供應,獨市生意,當然賺個盤滿缽滿。

加上“伍家”的伍姓,正巧跟皇帝伍窮一樣,誰也不知他們是否與伍窮拉上關係,故此城內沒有任何人敢開罪“伍家”。

“伍家”雖在“天都城”落地生根,但總堂卻遠在“三心峽”以外,偌大的牧場總不能移到“天都城”內。

“天法國”一直把城門緊閉,全因“五國”在外滋擾生事,此刻“五國”乘“劍京城”之危派兵偷襲,“天法國”因此免去危機,回復昔日平和安靜的日子。

沒有了“五國”的威脅,百姓不再生活在恐懼之下,默默耕耘建構、灌溉開墾,重現一片生機蓬勃。

因“天都城”長期緊閉城門,百姓不得胡亂闖進,故此在總堂的伍家千金小姐便留在城外,等待危機過去。

知悉“五國”士兵已隨呼延龍二往“劍京城”攻去,“天都城”的士兵皆鬆了一口氣,“伍家牧場”的千金小姐,亦乘着八人轎子,隨同管家小六,童僮三錢等人快快樂樂回家。

眾人經過“三心峽”,千金小姐不禁探頭偷看山崖上色彩斑爛的怪異山石。

昔日鐵將李厲睜在此遭皇上皇伏擊,手下士兵死傷泰半,自己性命亦險險喪失一些刀槍劍痕仍殘留在山岩之上,但戰兵留下來的驚心血漬,已隨歲月風雨洗刷,不再復見。

八位家丁雖有秋風送爽,仍熱得渾身是汗,抬着硃紅色大轎,搖搖晃晃的走進“三心峽”。

“三心峽”的盡頭忽然傳來一陣奇異歌聲,不知來路,乘山風而動,飄啊飄的甚是詭異。

歌聲凄側,如泣如訴,又像是某種神秘的經文咒語,但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

“天蒼蒼,野茫茫。情去人斷腸,人去心悲傷。留下寂寞人,無主是孤魂……歌聲凄側悲厲,縹緲回蕩,像是孤魂的夜哭,令人聽了不寒而慄。站在最前的管家小六,臉色漸漸變青,只因向著他們迎面而來的竟是由八人扛抬的大棺材。八名彪形大漢扛着棺木,道士在前一邊唱着輓歌一邊拋灑溪錢,身旁還有一位紅色眉毛的婦人手持神主牌在哭喪。“三心峽”的通道本就異常狹窄,能夠容下一頂八人大轎已是非常困難,情形登時顯得尷尬非常。

兩隊人馬狹路相逢,除非其中一隊往後退走讓出通路,否則只會成了僵持局面管家小六見狀,當即嚷道:“大吉利是,大吉利是,你們不見咱們‘伍家牧場’的小姐要回家嗎?還不快快讓開。”

紅色眉毛的婦人走上前哭道:“真是千萬個對不起,我們也不想開罪‘伍家牧場’,只是亡夫的遺體定要在好時辰下葬,如此一退,耽誤了時辰,影響子孫命運,小婦人真的擔當不起。”

管家小六探頭窺看紅眉婦人身後那八個彪形大漢,心想若是強硬要過,恐怕最終吃虧的會是自己一方。

轉身回頭,本想告訴小姐先讓一步,可表現得胸襟廣闊,誰知話還未出口,灼熱的一巴掌已摑在臉上。

“為何突然停下?難道不知本小姐正急切歸家嗎?隨隨便便停下,是否對自己管家地位不太滿意,想當一當童僕的滋味!”

連聲責罵,又打又扭,千金小姐忍不住轎內的煩厭,走了出來把一肚子火氣向管家小六發泄。

“你呀!做每一件事都失敗告終,若非爹老是偏幫,本小姐早把你賣掉為奴算了!”

“你在此耽誤時間,累得老爹擔心,煩急焦躁,影響‘伍家牧場’生意,更累得我的寶貴時間在此浪費,本小姐的時間何等珍貴,簡直不知所為,真笨得人心入肺。”

“時間就是青春,我的青春失去了,你能賠給我嗎?即使你賠,又用甚麼來賠!用你賤命也換不了我的半分青春吧,你說你那麼一頓,影響有多大啊,明白了嗎?”

不停叫罵,罵個沒完沒了,管家小六垂頭喪氣,不住點頭稱是,對於小姐的惡罵完全不敢抗拒。

這位“伍家牧場”的千金小姐,雖然罵人惡形惡相猶如母夜叉,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確是生得千嬌百媚,絕對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

看得人陶醉若夢的眼眸,彎彎的像娥眉月一般,唇如鳳仙花汁,杏臉桃腮,冰清玉潔。

驕人的美好身段,高聳圓渾的雙峰,不堪一握的纖腰,修長的雙腿,一身欺霜賽雪的嬌嫩肌膚,迷人至極。

加上她高傲自負的氣質,直教不少公子哥兒,情願任她折磨,死在石榴裙下。

聽過管家小六的一番解釋后,千金小姐扭着小六的耳朵道:“我不理對方死了何人,誰個膽敢不給咱們‘伍家牧場’面子,不管你用甚麼方法,快快叫他們讓開,否則你以後不用再回‘伍家牧場’了。”

轉身回到轎內,不再瞧任何人一眼,八名家丁齊齊不敢作聲,只剩童僕三錢剛從山岩小解回來。

三錢三錢,管家小六隻用三文錢便把此小子買回來,服侍小姐左右,其實是每次被小姐罵個狗血淋頭后的泄憤工具。

“幸好你們未有離去,嚇得我以為跟大家走散了。”一邊捆綁褲帶,一邊走到滿臉通紅的小六面前。

原來還掛在臉上的微笑隨即斂去,三錢只感大禍臨頭,再難強顏歡笑。

一陣急風掠過,傳來涼快感覺,但很快舒泰感覺便被灼熱感替換,小六已經一巴掌摑在三錢面上,留下了血紅的五指掌印。

三錢還未知悉發生何事,撫摸着紅腫了的面頰雪雪叫痛,問道:“打我也請留個理由,到底發生何事啊?”

管家小六正要再打一巴掌,三錢馬上喝止,急道:“等等!我大概知悉小六哥想怎樣了。”

小六收回本要掌摑三錢的手,一腳踢向三錢腰間道:“快呼喝他們退下,小姐已經十分不耐煩,處理不了,你休想可回‘伍家牧場’。”

三錢拖着痛腳,硬着頭皮,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紅眉婦人面前,沒開腔便跪了下來,道:“哎呦,大姑請可憐我,求你作個好心,快快讓路,免惹得我家小姐動怒,況且你不退開,咱們僵持下去,最終大家也只是耽誤時間,一樣未能讓你家相公入土為安哩。”

紅眉婦人也蹲下身子,哭哭啼啼的向著三錢又拜又磕頭,哭喪着臉道:“這位好心公子,小婦人亦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只是我家相公臨死前留下遺言,就是出殯當日絕對不得回頭,否則會帶來不幸,禍延三代,除非……。”

紅眉婦人最後幾個字說的聲音輕如蚊飛,三錢聽不清楚,把耳朵靠近婦人嘴巴,問道:“你說甚麼了我聽不清楚。”

紅眉婦人道:“我家相公身歿出殯,應是你們先退開,現在見你求得如此可憐,求不成回去又會被管家虐待,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便讓你們過去。”

三錢問道;“這個當然可以,請問是甚麼事?”

紅眉婦人眼目即暴現殺機,冷冷道:“就是要你們留下人頭。”

突然那八個彪形大漢,把扛着的棺木拋在地上,發出一聲隆然巨響,嚇得家丁各人都駭然驚震。

接着發生的事情更是奇怪,只見棺木掉在地上的同時,棺蓋自行打開,屍骸竟彈起直立在前。

“屍變?”

八位彪形大漢、“死屍”、道士、紅眉婦人都各自抽出兵刃向前衝殺,如夜鷹撲兔。

首當其衝的正是管家小六,棺蓋彈開,“屍骸”率先撲上,手中大刀揮斬劈下,當下把小六來個一分為二。

以鼻樑為中軸線,小六身軀平均分成兩半,各自往左右倒在地上,嚇得一眾家僕六神無主,不懂反抗或逃走。

不用多說,紅眉婦人一夥全由山賊假扮,為的是要令對方在毫無戒心下殺個措手不及。

十一個殺十一個,不消一會,“伍家牧場”所有家丁、僕人全死在大刀之下,剩下千金小姐一人躲在轎內,等待神明保祐。

山賊圍成一個殺圈把少女的紅轎困死,更不時發出淫笑,難堪的髒話此起彼落“好標緻的小姑娘,讓老子奸個痛快好了。”

“你能玩得多久,倒數十聲你便完事,不如讓我先上,教她學懂被奸也是種享受。”

“尊容教人好生作嘔,還談甚麼享受,罷了!”

“你說我丑,嘻……,我很醜,但我那話兒極之溫柔”十一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無止境,似是已把轎中的千金小姐當成獵物一樣,任由玩弄淫辱。

萬料不到千金小姐竟從轎中走出來,挺高酥胸,顯出驕人身材,嬌叱道:“全都不要動,我是‘伍家牧場’的女兒伍詩詩,你們最好小心點。”

道士打扮的山賊笑道:“不知要小心甚麼呢,咱們是山賊,最不懂便是小心二字。”

伍詩詩道:“你是聾的嗎,我叫詩詩,姓伍,說不定跟皇帝伍窮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弄掉我一根頭髮,小心誅連九族。”

口中說著嬌軀卻不停顫震,顯然是內心十分害怕,外表卻裝作冷靜處事的模樣,當然是希望嚇走山賊。

可惜,她的舉動卻瞞不了一直冷眼旁觀的紅眉婦人,大步越過眾人走到伍詩詩面前,一手便捉着對方衣領。

伍詩詩嚇得驚叫道:“你想怎樣?”

紅眉婦人道:“既然不知你跟伍窮有何關係,只好把你送給本寨的少寨主,讓他奸你三日三夜,落得不似人形,對你仍有興趣的話,便留下當奴婢,要不然便分給其他兄弟日夜輪姦,再困在寨內做一世苦工,每天都筋疲力竭,至死方休。”

聽罷紅眉婦人的一番話,伍詩詩全身冷汗涔涔落下,心跳如雷,看來今回必然凶多吉少。

伍詩詩雖怕,卻未有被紅眉婦人的說話嚇倒,但四周傳來陣陣淫笑聲,卻教伍詩詩毛骨悚然。

忽地一聲怒吼,聲音究竟從何而來?家丁已全死了,難道有路過的英雄救美?

答案很快便來,紅眉婦人腰間吐出一把染滿鮮血的利刃,血是屬於她,刀卻是別人的。

紅眉婦人轉身驚望,只見剛才跪地求饒的三錢竟一刀從后刺穿她的身體,雙目暴現兇狠殺性。

那種突如其來的震撼,嚇得紅眉婦人不懂掙扎,身上鮮血不住湧出,猶如江河一般長流不息。

三錢在各人嚇呆的同時,搶前沖入,一手拉着伍詩詩轉頭便奔逃。

一個打十一個,絕不可能有機會戰勝。出生貧賤的三錢也許太懂得裝傻扮啞瞞騙,裝了一陣子死,便把握機會救回小姐。

第六章痴情更多情

不住拚命奔逃,伍詩詩一生人亦未曾有過如此驚栗惶恐,不消一會,雙腿發軟便跪倒地上。

三錢拉起跪在地上的伍詩詩情急的道:“小姐,若不快走山賊趕上來便死定了!”

伍詩詩撫摸着酸痛的腳踝,哭喪着臉道:“我也想跑,但人家的腳真的痛得很,真的不能再跑了。”

回頭張望,三錢見不遠處人影晃動,吆喝聲響個不停,相信再待下去,定必難逃禍劫。

“小姐,對不起啊!”伍詩詩正想問他要幹啥,三錢已走上前去,拉着小姐雙手背起她便狂奔而去。

危急關頭,伍詩詩惟有捨棄了甚麼千金之軀的尊嚴,任由三錢把她背起來,只想快快脫離險境。

伏在三錢背上,一陣濃烈的男人汗味撲面湧來,臭死了,好討厭,天啊,怎麼偏偏交上如此噩運哩!?

想着想着,心中愈想愈氣,伍詩詩竟一口往三錢的肩頭咬去,痛得三錢高叫狂呼,卻依然未敢停下腳步。

“小姐,多忍耐一會吧!”三錢扭頭見肩膀上留下一個血印記,似是燦爛盛開薔薇,心頭似乎有點滿足。

伍詩詩道:“本小姐惱怒得無處發泄,是否咬你一口也要三錢大爺的批准,才可以啊?”

“小的不敢,小姐愛咬就多咬幾口好了。”強忍着痛,三錢以不住狂奔來忘記肩頭上的痛楚。

山賊們愈追愈近,兩人實難逃出魔掌,在這最要命時刻,三錢竟突然停下腳步伍詩詩不明所以,正想喝罵個痛快,卻被眼前的一幕景象嚇呆了。

望前山道已盡,二人拚命狂奔,在不知不覺間來到陡斜山坡的盡頭,前面無路可逃,後面有山賊追殺,只能幹着急等死。

死了死了,想不到我伍詩詩只是十七歲花樣年華,便要被一眾山賊淫侮。要是一刀自刎,一了百了,但脖子一刀割下,鮮血溢濺必然死得可怖,痛得死去活來,想到此也覺毛骨棟然,實在又受不了哩。

更且死在此荒山野嶺,也就成了無主孤魂,人死還要受苦,心中愈想愈悲,伍詩詩竟哭出淚來。

三錢在小姐自傷自憐的時候,突然作出好荒唐舉動,放下小姐二話不說便把腰帶鬆開,褲子隨即滑落。

天呀!難道三錢跟山賊一樣,要淫慾伍詩詩發泄,還是自知逃不過噩運,乘山賊尚未追到,便要來個弔頸自盡。

伍詩詩嚇得花容失色,膛目結舌,一時間再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卻見三錢突然動手把二人綁在一起。

伍詩詩訝然道:“你……這禽獸……,快放我呀!”

“來不及了,請小姐快些抱着我。”言罷當下擁着伍詩詩往山坡下滾去,一直的飛快滾落,伍詩詩的驚叫幾乎下劃破長空。

三錢以腰帶纏綁扣住,兩人均以背部向外,滾下山坡的同時以自己雙手竭力掩護後頭小姐美貌面龐,惟恐花容有損。

二人不停往山腳滾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終於停了下來,雙雙昏暈失去知覺,半分不能動彈。

站在山坡上的山賊只有吹鬍子瞪着眼毫無法子,欲追無從,沒有人留意在那山坡高處還站着三個人在暗裏窺視。

其中一人衣着華麗,臉如冠玉,可惜身材矮短,給人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他的身後站着二位女子,雖不算是國色天香,也可稱得上俏麗可人,他們正是神相風不惑跟“十全大福人”“艷福一雙”的青霞、紫霞。

神相怎麼會在此處出現呢?他不是要通知伍窮,小白皇位被奪的大事嗎?為何還有閒情逸緻在此觀看伍詩詩這些無聊瑣事呢?

難道伍詩詩比小白更重要?大概不會是風不惑看上了這小妮子吧?

一切答案都藏在神相心中,看着二人滾下山坡,神相面露微笑,似智珠在握,一切都瞭然於胸。

蛟潔的月亮代替了的夕陽的餘暉,鴉聲梟啼,處處可聞。

三錢拾了一些柴枝生火取暖,晚風踐踐,驕生慣養的伍詩詩怎能抵擋寒風,三錢只好脫下上衣給伍詩詩保暖。

全身幾近一絲不掛,下體就只用一些大塊樹葉遮蔽,任由涼風襲體,下等人大概也可以勉強握得住。

豈料刁蠻成性的伍詩詩仍是不滿的道:“你呀!下一回應該多帶一點衣服嘛,看你這樣子,我覺得很噁心啊!”

三錢抓抓頭皮,難為情的道:“小的一定緊記,甚麼都可以被山賊劫走,用來禦寒的必定死命不放。”

伍詩詩聽罷怒從心起,又來個肆意謾罵,大概半蛀香時間還沒有停止,盡把心中抑鬱都發泄出來。

正想來個盛怒耳光,縴手卻在半空僵持,頓了一頓才把手收回,不屑地道:“不打你了,算是還你救我的恩情,本小姐總算有情有義,難怪上天也保佑我不致落入兇徒手上。”

突然一陣晚風拂來,吹得三錢渾身抖震,伍詩詩見狀,當即道:“哎呦!看來你冷了,不多帶點衣服來,真是活該。”

好一個健忘的小姐,似乎完全忘記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三錢的衣服,絕對沒有把上衣送回給三錢穿上保暖之意,這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就是半分也不懂得遷就、體量,三錢低頭無言苦笑,卻是未有任何怪責之意。

打從賣入伍家的第一天開始,三錢便明白三步不出闔門的大小姐,絕對是個極度刁蠻自私的美少女。

接受得了,她便是仙女下凡,否則對着她絕對是自我折磨。

三錢對伍詩詩雖然傾慕之極,可惜下等人也許只能在夢中追尋目標,擁抱虛幻可絕不現實。

看着山洞內的四周石壁,伍詩詩無奈嘆了口氣道:“今夜不知怎麼辦?害得爹娘擔心,又冷又餓,我是否做錯甚麼事,上天要如此待我啊!”

三錢安慰伍詩詩道:“別怕,明天讓我保護小姐回家便是,現下我先到林中,摘些水果回來充饑。”

伍詩詩手托香腮,更顯垂頭喪氣的道:“水果豈能充饑,我想吃肉,你便替我找些獅子、老虎回來,再生起筆火,烤來吃個飽好了。切記,要早去早回,免本小姐餓得發慌。”

三錢轉身離去,喃喃自語道:“這裏真有獅子、老虎,被吃下肚子的也只會是我,又怎能把它們帶回來!”

任性刁蠻的伍詩詩,就是如此的無理取鬧,從小愛甚麼便有甚麼到手,一切有求必有回應。

如此被寵慣了的女娃兒,在逆境中仍然對唯一的僕人呼呼喝喝,胡亂指揮,可見她實在太過驕恃。

帶着無奈神態不住嘆息,三錢一臉苦笑。

剛踏出洞口,伍詩詩突然想起甚麼似的,驚叫道:“呀!你千萬不要去殺白兔、松鼠,它們如此可愛,你殺,本小姐也一定不會吃,切記一定不能出錯呀!”

至小過着富裕生活的伍詩詩,又豈會明白一般民眾百姓的緊絀日子,只顧滿足自己的幼稚感受,在她眼中任何一切都是垂手可得,唯一問題便是她喜歡或不而已三錢當然明白事理,只是自身乃僕人身份,一切必須唯命是從、唯唯諾諾,盡量順從意思而行。

在樹林內四處尋覓,哪裏見甚麼野獸蹤影,只怕大多都已匿藏洞穴內酣睡,無奈下跌坐地上,呼了長長的一口氣。

“好累,食物呀食物,你們快出現吧!”話才說完,半空竟即時掉下一隻野雞、一頭水鴨來,都已被生創,血仍鮮,顯而易見是不久前才獵殺。

怎麼?上天竟對三錢當下有回應?難道天下間真的有不勞而獲如此便宜的事?

三錢拿起地上獵物,只見兩獵物正好被一根樹枝由頭頂貫穿身體,都肥肥白白,相信十二分可口。

三錢眼神里全沒半分疑惑,彷彿覺得上天賜下食物是理所當然之事,並無半點詫異,倒也奇怪。

看着手中獵物,三錢嘆一口氣道:“唉!該先把毛都拔光嘛,又要我煩!”

樹上驀地跳下一個人來,雙眉赤紅如火,正是途中截劫搶掠的山賊婆娘——紅眉婦人。

三錢看着那紅眉婦人,未有半點驚栗,臉上更掛着輕鬆笑容,竟像他鄉遇故知的會心微笑。

紅眉婦人往懷中一摸,摸出數個熱烘烘的鰻頭來,三錢大口吞吃個飽,笑道:“紅眉娘,辛苦你了。”

甚麼?原來三錢竟跟山賊們同是一夥,這傢伙目的究竟是甚麼?整件事難道是個佈局,專用來對付伍詩詩?

紅眉娘見三錢兩大口已把鰻頭全吞下,吃吃笑個不停,說道:“回去又要煮水,又要拔毛,少寨主為博紅顏一笑,真的甚麼都甘心樂意委屈去干,教我好佩服哩!”

少寨主,三錢是少寨主?假扮童僕混入伍家原來另有目的!

吃得太急,三錢好一陣子才回過氣來,肚子實在太餓,先前也偽裝得太過逼真,三錢喘氣道:“紅眉娘啊,這就是愛情了,為了能獲得佳人芳心,這些付出都十二分值得,現下跟她單獨相對,這就是收穫了。”

紅眉娘輕拂三錢的背部,不明所以地道:“少寨主,屬下真的不明,本寨雖然稱不上獨霸一方,在‘天都城’也總算有點名堂啊!”

“全寨上下少說也有三百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想要哪一家小姐,他媽的來個直截了當擄劫便是。”

“何故少寨主卻要紓尊降貴,喬裝成童僕混入伍家,任由一些小人對你呼喝虐打,真是何苦來由!?”

三錢把最後一口鰻頭吞下,露出滿心快意淡淡然道:“愛情就是如此,憑我力量去俘虜伍詩詩這頭野貓,再努力馴服她,哈……,我好滿足哩,硬性搶奪的女人,又哪有味兒!”

原來又是一個痴情種,甘心為愛情付出,放棄強奪,用智計去令意中人陷入不能自拔的情網。

十六年前,“九天寨”仍是微不足道的山寨,寨內正、副兩位寨主不和,更且經常爭鬥,爾虞我詐。

就在三錢出生的那一天,正、副寨主終來個廝殺決戰,結果是兩敗俱傷,慘死當場,當時仍是小頭目的三錢老爹便當上一寨之主。

從那時開始,三錢老爹便視他如珠如寶,說甚麼福星降世,兒子想要甚麼,父親總千依百順,不敢有違。

三錢自小精靈活潑,所思所想都有別一般常人,他喜歡伍詩詩,要得到的不只是人,還要伍詩詩的心,自願向他投懷送抱,成為死心塌地的少寨主夫人。

正因如此,三錢與一眾山賊便在“三心峽”上演一幕英雄救美,好教美人落難,由他來扮演大恩人。

有鰻頭果腹三錢經已飽暖,搓搓肚皮站了起來便要回去,紅眉娘問道:“少寨主,這夜真的就可以突破障礙,令伍詩詩投懷了么?”

三錢也懶得回頭,邊行邊道:“哈……,不是對我沒信心吧?這夜以後,說不定我還會把‘伍家牧場’的家財都帶回山寨,從此腰纏萬貫,我看倒也不必再當甚麼山賊,大家都到京城享福去了。”

三錢這小子今夜究竟還有啥安排,一隻山雞、一頭水鴨便可換來刁蠻的千金小姐乖乖就範了嗎?

“為何咱們要花時間在這小子身上?”

“難道他便是咱們要找的最後一雙真人?”

“沒錯,‘十全大福人’已得其八,他倆正是剩下的一對——‘仙福一雙’。“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把他們捉回來不就可以了么!”

“未是時候,仙福尚未降在他們身上。”

“要等到何時呢?”

“快了。”

藏在樹上以腹語對話的便是神相與紫霞、青霞,原來三錢及伍詩詩就是伍窮渴望得到之“十全大福人”的最後一雙,難怪風不惑願意花上時間追蹤、守候。

“天法國”雖是四國四族碩果僅存的一國,可是能人異士實在少得可憐,實力跟“小白皇國”差距太遠。

神相有見及此,拚命為伍窮增強實力,尋找相學中的大吉福事“十全大福人”,可是千尋萬覓始終還是獨欠一雙。

伍窮本來不把“十全大福人”放在心上,但事實證明親自領兵也攻不下“天鷹城”,冷灰爆栗,突然殺出個苦來由來,伍窮愈覺一切天意既定,必須從另一方面着手,才能化解他統一天下的障礙。

得到伍窮的信任,神相更加積極尋找“十全大福人”,希望在“小白皇國”受到天夭擾亂朝綱困惑時,擴大“天法國”版圖。

只要覓齊“十全大福人”,伍窮運勢轉旺,必然平反敗局,統一天下,壓倒小白也就不再是痴心妄想了。

第七章生死亥時辰

“你騙我!”

三錢拿着野雞跟水鴨大搖大擺地回到伍詩詩處,甫踏進山洞,便被衝出來的大小姐指着鼻子罵個不停。

怎可能?我的計劃天衣無縫,怎會被她識破,難道她一直從後跟蹤?但以她的笨拙身法我又怎可能會不發覺?

被伍詩詩大聲斥罵,嚇得呆住了的三錢不知如何是好,面有難色地道:“大小姐,請先聽我解釋好嗎?”

伍詩詩嘟起了嘴兒,雙手掩着耳朵叫道:“不聽,不聽,說甚麼穿了兩件衣服便不冷,但我現下還是冷得要命哩!”

哈,原來並不是識破了甚麼詭計,三錢偷偷鬆了一口氣,道:“我想小姐是因為餓慌了才覺寒冷吧!”

三錢把獵物放在她面前,伍詩詩見狀,便鬆開掩耳的雙手,道:“我餓得瘋了,恨不得把你生吞下肚呢,快燒來給我吃吧!”

三錢聽命,迅即生起葦火把獵物燒烤,不消一會便把一隻香氣四溢的燒雞放在伍詩詩眼前。香氣撲臉而來,鼻子忍不住深深嗅聞,唾涎欲滴,只想放進嘴裏大快朵頤。

“嘩,好香啊!想不到三錢你也有一手好廚藝!”

“小姐愛吃的話,三錢願意天天也燒給小姐吃啊!”

“嘿!要吃你的燒雞,豈不是要繼續留在這鬼地方,我才不要,爹娘都干著急等我哩。”

飢腸轆轆,伍詩詩急不及待便一手奪來燒難,大口咬下,頓感滋味無窮,原來平日所吃的甚麼山珍海味,全都比不上啊!

身前的三錢忽地倒在地上,嚇得伍詩詩一呆,只見三錢身後驀地出現了一個人,原來是紅眉娘,伍詩詩緊張得拋下手中燒雞,驚惶失措,怕得要命的大呼大叫起來。

紅眉娘陰陰笑道:“哈!哈!飽暖思淫慾,吃飽了,便讓我一眾兄弟們嘗嘗美人兒,把你奸個不亦樂乎吧!”

被嚇得欲哭無淚的伍詩詩,任由紅眉娘把暈了過去的三錢跟自己綁在一起,“等待”山賊復返回來凌辱。

四肢被綁,跟三錢臉貼臉的綁在一起,女兒家尖挺的胸脯壓在男人身上,羞得美人兒臉紅耳赤,心房又因驚惶而急疾跳動,教那佯裝被擊暈倒的三錢暗自笑得合不攏嘴。

如此的五花大綁,正好得償所願進一步和大小姐香肌親近,這是狡猾的少寨主第二步計劃,可憐伍詩詩卻被蒙在鼓裏。

紅眉娘依計先行離去,裝作通知仍在別處的一批山賊會合。

真命苦,明明已逃出山賊虜掌,想不到又重投絕路,剛才還可一刀自刎,現下被綁個結實,真的求死也不能。

伍詩詩哭得梨花帶雨,把昏暈了的三錢也哭醒過來,生機又再出現。

伍詩詩驚叫道:“快想辦法脫身吧,山賊快回來哩!”三錢二話不說,點了點頭便緊抱着伍詩詩,連番滾動往火堆前去。

面貼面的綁在一起,呼吸幾近可聞,身軀互相磨擦,弄得伍詩詩渾身酸軟,俏臉紅粉緋緋,不禁害羞的道:“你弄得我痛死啊!”

三錢無奈道:“這也沒法子,小姐請忍耐一下吧!”

一直往火堆滾去,身軀每一下磨擦,伍詩詩更是羞愧難耐,剛才在山坡上的痛已忘掉,如今肌膚相觸,一種酸軟的感覺直涌心頭,對從未有過性慾經驗的少女來說,自然而來的痛快奇妙感覺,真的教她心弦亂動,魂魄盪飄。

終於滾至火堆,三錢欲以葦火把麻繩燒斷鬆綁,豈料一個不留神,竟把伍詩詩的衣衫也焚燃起來,幾經掙扎才可把火撲滅,同時亦將麻繩弄斷。

這意外當然又是刻意安排,小鬼心頭不住失笑,今夜必定要把大小姐玩個痛快,要她乖乖降服。

伍詩詩身上衣衫被火燒得所余無幾,三錢雙目緊盯着小姐半露的酥胸,不禁慾火蕡張,春情難耐,雙眼定定,全身再也不能動彈。

被色迷迷的三錢盯着,伍詩詩奇怪地沒有如平時般喝罵,只是努力的不住扭動身體,似在掙扎,喉干舌澀,更且頭昏腦脹。

原來早有預謀的三錢,跟紅眉娘有着默契,剛才的山雞及水鴨上,早混有無色無味的“春風暖”。

這種挑動春情勃發的神葯,足以令任何人陷入迷亂狀態,雖有理性又明白衝動帶來的惡果,但卻自控不了,好想快快滿足情慾渴求。

“春風暖”得來不易,用來對付刁蠻任性的伍詩詩,正好把她玩弄股掌之上,任由擁抱暢樂。

瞧着向來是霸道胡鬧的大小姐,一下子變作放蕩不羈的淫娃,不住在低嘶喊叫,柔軟又富彈性的乳房不住震顫起來,慾火焚身,春心蕩漾,直教知書識禮的正人君子也按捺不住,何況是傾慕詩詩多時的三錢哩!

漸漸迷失在慾海中的三錢,按捺不住的來到伍詩詩跟前,大膽問道:“我可以吻你嗎?”

伍詩詩未有答話,只以行動作表示,嫣紅的朱唇深情地吻向三錢,她好想得到慰藉,好想擁抱親親。

三錢被吻得魂盪魄飛,真箇銷魂。雙手自然地把伍詩詩身上僅余的衣服都一一褪去,露出白嫩滑膩的肌膚。

洞外月色迷人,洞內春色無邊。

兩人春水交融,巫山雲兩,把內心蘊藏的愛念盡情發泄,朱唇緊貼,兩舌相交,粉臉依偶,鴛鴦交頸,鸞鳳穿花。

俯身撲下,把伍詩詩緊按地上,展開連綿不絕的衝刺。

初嘗極樂的伍詩詩劇痛難當,纖纖玉指在三錢胸膛上遊走至背部,猛然一抓,把痛苦感受瘋狂發泄。

一連串的衝刺,內心愛念盡現,良久后雲收雨歇,曲盡溫承,恩恩愛愛的相擁入睡。兩人都筋疲力竭,只見入睡了的三錢嘴角仍帶着笑意,彷彿仍在回味先前的快意。

當三錢與伍詩詩沉醉極樂之際,風不惑早已放出一頭信鴿,目的便是通知伍窮。“十全大福人”的最後一雙也齊集了,“天法國”從此必然承得先天大福,興旺萬年。

原來伍詩詩跟三錢皆是福人之命,只是福運未有聯繫,“仙福”便不可能降臨。二人既有宿世姻緣,情系今生,可是神相風不惑卻沒有這等耐性,讓他們慢慢發展。

天意不可安排,惟有在旁監視,終於小鬼三錢大膽以春藥偷香,小妮子抵受不了情慾高漲,也就乖乖就範。二人既已合體,也就完成上天安排,福運相系,連成“仙福”,為伍窮帶來突破局限的契機。

“十全大福人”已齊集,“小白皇國”亦由天夭當上了皇帝,天時、地利、人和也盡歸於“天法國”。

此刻正是往外擴張版圖的最佳時機,甚麼天夭、小白也只好避之則吉。

這邊廂神相風不惑終守候得到一段燦爛的愛情在眼前發生,但在天邊另一處,一場激烈的打鬥仍未完結。

夢兒與莫問合二人之力,揮出絕強的“皇者五式劍”,把天夭逼得節節後退,佔了絕對上風。

天夭何許人也,當然不會甘心就此敗在兩個小子手下。利用身旁被水流淹沒的屍骸,猛然一手拍出骸骨,彈起令人生厭的梵音,這正是天夭的絕強武學——“心魔妖法”。

莫問與夢兒二人陷入梵音之中,模糊中只見所有事物質定形虛,幻象頓生,繼而心生諸念于思想。

神怪仙佛、恐怖厲鬼、無量雜念,一下子充斥着二人腦海,就算閉上雙目亦清晰可見。

不知怎的,四周滿是似遠還近,抑揚頓挫的古怪琴聲,悠悠的打進夢兒與莫問身體內。

二人的心、肺、胃、腸、腎、肝……,每一處體內器官都隨着琴音的節拍跳動天夭再掀扯地上血水,形如驚濤破墊的一道牆,遮擋二人視線,一瞬間血牆頹然落下,更且多了數個“血奴”。

伸手再次插向另一屍首體內,又拉出一排骸骨及血筋來,手指飛快的彈動着,琴音似若雜亂無章,又恰如其份的鋪陳出生命的無奈和嘆息音調,充盈四周。

節奏和輕重的精確掌握,使琴音變化更豐富,時如萬馬奔騰千軍對壘、時如家破城亡、繁華化為焦土的荒涼情景,都從梟梟琴音中表達出來,教人心膽驚怯,情緒盡被操縱。

“血奴”隨琴音移動,東懊西忽,時而急疾如電、時而緩慢至極,動作靈活矯捷,身上血光流動,閃爍生光。

夢兒與莫問被“心魔妖法”迷惑,眼前所見儘是怪異現象,天夭的掙猝面容變得更加可怖,就似是天魔再世,惡狠狠的似要吞噬一切。

後頭微風吹來,莫問心感不妙,身形當下疾沖向前,可是背後已添了數十道傷痕。“血奴”暗暗偷笑,又逕自潛回血河裏,消失得無形無蹤。

傷痕雖不致命,卻好痛,也會流血,流血便會增加“血奴”的力量。

天夭以“心魔妖法”不住的提升殺力,二人眼前所出現的異像,或虛或實,飄忽無定,實在難以掌握。

血增加了,“心魔妖法”便更能催動殺力提升的“血奴”,夢兒與莫問的形勢絕對不容樂觀。

想了又想,定要想出破解之法!

忽地夢兒高聲叫道:“水,有水流!快跟我來。”

莫問心中不禁一呆,呆,是因為他明白夢兒的說話,只要潛入水裏,便不再受“心魔妖法”所影響。呆,是因為這個方法自己亦剛剛想到,但還未說出,夢兒竟已道了出來。看來在過去的這些日子裏,夢兒非但在武功上有了突破提升,就連智慧亦有了長足進步。

一言不發,兩人便齊齊往水流滔滔的池內跳去,以水隔絕天夭的琴音,不再受“心魔妖法”所影響。

既沒有了“困阻”,也應是時候作出反攻了。

潛入水中的莫問及夢兒運超強猛內勁,雙手置於腰間,徘徊而轉,捲起細小的水球。雙手愈是翻旋,水球變得愈大,內力充盈水球之內,蓄勢待發。

“波!”的一聲,二人同時把內力吐發,雙手朝天轟去,原來的水球登時有了生命一般,穿破水流,形成兩道龐大的水柱,交纏翻騰,直衝天夭噬去,反撲對攻天夭全心營造“血奴”,全不提防莫問與夢兒於水內反攻,一個不留神,整個人便被水柱打個正着。

天夭在空中幾個翻騰才把勁力卸去,勉強穩住了身子,安然回落地上。

氣息未調,夢兒與莫問再度乘勝追擊,不容天夭反抗。

以同一形式運起內勁,捲起水球,從水中一躍彈射而出,飛越水面,手中仍是不停的運動,拖起長長的水柱,雙手一個翻推,內勁透發,整條水柱過即急射天夭殺力撲面而來,天夭腳下一蹬,整個人即朝水柱飛去,怒目瞪視誓要把莫問與夢兒殺之而後快。

雙手揮動,挺掌破殺,天夭人如刀,刀捲風,風帶勁,勁若雷,刺入水柱中,雙手揚起,整條水柱即時爆破崩潰,水花四濺,勁力猛然爆散,飛迸四周。

乘看沖勢直攻向莫問與夢兒,挺掌相擊,攻殺二人。

莫問與夢兒及時回應,前後排列,夢兒從後傳功予莫問,欲再合二人之力與天夭對抗。

惟是這個如意算盤,今回卻未能再打響。

四掌相交,莫問感到天夭的功力彷彿在瞬間提升了一倍似的,強弱懸殊,功力有所不逮,二人被天夭一掌打得飛出老遠。

怎麼了?天夭的功力怎可能在一下子提升了這麼多?

二人正感怪異,凝神盯視天夭,只見天夭身後驀地出現了一個人影,原來是白虛空。是他從后相助,天夭才能擊出強逾一倍的殺力來。

形勢再度扭轉,天夭與白虛空又再分別搶攻夾擊,白虛空的轟掌已衝著夢兒而來。

天夭落在莫問面前,怒目對視,並沒有立時展開反擊。

白虛空不住的向夢兒揮出殺招,佔盡壓倒性優勢,惟是以如今夢兒之功力,又豈會是如此膿包,一時間白虛空雖能佔得上風,但卻未能在瞬間把夢兒收服。

莫問向著天夭諷刺的道:“真是人間少見的大笨蛋,聯同白虛空分別殺我兄弟二人,對你有啥好處呢?”

“不如這樣吧,我倒有個好提議,你聯合我兄弟二人一同圍攻白虛空,先把他殺掉,天下第一豈不輕易唾手可得!?”

莫問把這計劃高聲說出來,大有讓白虛空知悉之意,只要能盡量影響白虛空有所保留,留有后着去應付天夭與莫問的夾擊,夢兒便能與之斗個旗鼓相當,勉強繼續支持下去。

好聰明的莫問,又再用計智破困局,但是天夭會上莫問的當,聯手先殺白虛空么?

莫問沒有等待天夭答話,再道:“怎麼了?別再猶豫啊,我先上前進攻,你便留在這裏看清形勢,必要時才出手一擊殺之,那麼便萬無一失了吧,請請!”

天夭依然未有反應,莫問又道:“你呀,別再盯着我好嗎?好好的留意形勢變化吧!”

莫問提步轉身踏前,欲上前相助夢兒,可是還未動身,身後的天夭已傳來懾人殺氣,天夭暴喝道:“小子,閑話少說,殺了你才作打算!”

殺氣騰騰,直衝向莫問,重掌猛然轟下,莫問來不及閃避,只好硬接,挺掌對打,卻換來意料之外的驚愕。

以莫問一己之力,又怎可能與天夭對抗?內力比拼,原來應被轟得退飛老遠的莫問,竟屹立如山,反之天夭則翻飛倒退。

無禱內力透體射入,五臟六俯立時如被火焚,這等功力怎可能來自笑莫問,難道……?

細看,只見莫問身後閃出一道人影,把功力傳予莫問,令他能轟出如此恢宏的殺力。

那人道:“‘印堂濁七分,富貴險中行,禍災殃及親,死期亥時辰’,如今正是亥時,且看我把命運扭轉!”

說這番話的,又會是誰?對了,他正是莫問與夢兒的爹,小白笑蒼天。

第八章神功其性情

驟變遽生,形勢急速扭轉。

小白的出現,把莫問原來的劣勢一下子扭轉過來,白虛空跟天夭要在小白面前殺掉莫問和夢兒兩兄弟,顯然已經不容易。

莫問與夢兒禁不住心中一陣狂喜,只要父子同心,那怕大事不成。

除卻二人滿心大喜以外,場中尚有另一人看見小白的出現,同樣驚喜萬分,他正是白虛空。

從未遇上過小白,究竟這個把中土大地統一的王者,是否真如傳聞中所說的強橫,白虛空好想會他一會。

緊盯着小白,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白虛空也十分注意,見其手執的“神工”依然未能化石為劍,白虛空內心更是雀躍,只因他自己未能把“神工”化成劍,故此也不欲別人能辦到,否則就證明這世上有人在自己頭上,白虛空目標是天下第一,又豈容有人壓倒他!

天夭陰側側的笑道:“小師侄,我終於等到你出現了!”

小白答道:“大師伯等朕有要事嗎?”

天夭暴喝道:“等看你來送死!”

暴喝聲中,天夭急急退了數步,拾起一具屍骸,隨手扯出骸骨,十指飛舞,奏出“心魔妖法”。

水流隨音起舞,如異地風雷,沖濤裂浪般擊出山石崩裂之力,磁輪電漩間擊出,教小白渾身血脈震痛,飛激怒涌。

天夭笑了,笑小白的無知、笑小白的愚笨,滿以為有了一定的提升,卻原來也不外如是,自投羅網前來救人,情況就如同自殺無異。

天夭諷刺嘲笑,一旁的小白也笑得淋漓,挺起“神工”,隨便的幾下揮舞,劍氣即由石內透出,直劈天夭。

縱橫交錯的劍氣,破碎虛空,震破“心魔妖法”之梵音,天夭始料不及,幾為小白所傷。

心裏只感詫異,怎麼小白隨手揮出一式,殺力竟是如此驚人?手中所執的不過是一塊巨石,怎可能揮出如此凌厲劍氣?

疑惑滿心,但天夭無暇細想,連忙運勁,指尖瘋狂彈動,奏出更加凌厲的“心魔妖法”,直奪小白。

依樣的輕輕揮動“神工”,梵音攻來,恍似畏怯一般不攻自破,或是震飛、或是破散,就算觸及小白,天夭的“心魔妖法”也已全然瓦解,毫無殺力可言。

不費吹灰之力,已把天夭的絕學破了,到底是小白自身的絕強?還是“神工”之妙效?

站於一旁的白虛空見狀,不由心中狂喜,悠悠的笑了出來。他清楚知悉“神工”具有能把天下間所有音波震破之妙效,面對“神工”,“心魔妖法”也就不可能再發揮任何效用。

白虛空高興地向小白道:“你終於也發現了!”

對了,小白終於發現,“神工”確是一件難得的神兵,它的靈性比起別的神兵更加強,只有能跟它心靈相通,手執之時,腦際會閃現一連串劍招、劍法,助其主人破殺敵人。

小白確是以“神工”所示的劍招把天夭殺敗,顯見其威力無窮。

小白向天夭解釋道:“朕能勝你,就是全賴這‘神工’,於腦海中所閃現的劍招,絲毫不差,朕只隨之揮動,便已把“心魔妖法”全然擊退潰敗,可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你服了么?”

白虛空也禁不住稱讚喝采道:“好,你這傢伙與‘神工’心靈相通的感應,猶勝於老夫!”

小白的解釋,白虛空的附和,教天夭已不能否定,但卻絕不認為小白就能以此殺敗自己。

小白緊盯着天夭問道:“大師伯,你認為朕的腦海內,‘神工’所示的還有多少式劍招?”

天夭沒有回答,只怒目瞪着小白。

小白續道:“朕確信下一招便能把你的胸膛破開!”

天夭喝道:“大言不慚!”

小白道:“不相信也就是自尋死路,好,朕便送你一程!”

沒有多餘的話,小白一個閃身疾射向天夭,雙手緊執着“神工”,意隨心動,心隨意欲,配合腦海中所浮現的虛幻劍招揮舞,表面輕柔無力,實則暗藏驚人殺力四周塵土像是感受到殺力一般,飄舞翻飛如狂浪颱風退去,一時間塵埃大作,勁風如刀割臉,直殺天夭。

天夭深明殺招威力,不欲吃眼前之虧,一個退步便往後倒飛,半空翻身,落於水流之中,運勁穩住身子,浮於水面之上。

幾下真氣吐納,天夭不能墨守成規,發出破殺一招。

雙掌置於胸前,運起內功,徘徊旋動,生出兩道氣勁,把身旁的池水捲起,化成兩條張牙舞爪的水龍。

水龍殺氣騰騰,直朝小白捲去。

兩條水龍交錯翻飛,直噬殺敵,好個小白依然氣定神閑,雙手把“神工”握得更緊,挺手舉劍,怒劈而下。

天夭不停舞起河水,以水化劍,萬縷紅光同時刺出,搖身如白鶴,長空拔起,以水劍破空擊殺小白。

鎮定如恆,小白翻手疾劈,“當!”的一聲,“神工”被拒擋彈開。

滿腹疑團,小白明明好清晰聽得金屬撞擊之聲,可是天夭所使的卻是水劍,又怎可能發出如此撞擊聲?原來天夭所使的水劍大有乾坤,水中究竟有些甚麼硬物?

瞪目細看,原來水劍之內存有一把鐵劍,正是早前天夭棄於水中的鐵劍,藏於水劍之內突然反攻,殺小白一個措手不及。

猛然被勁力反震,小白雙手虎口位置登時爆破濺血,疼痛得不住的在顫震,顯見天夭剛才一式殺力不輕。

見到小白受創,天夭從心底笑了出來。歡暢笑意中,天夭同時卻生起另一種感覺。是痛,從胸膛傳來的痛。

天夭低首向自己胸膛望去,只見胸膛之上微微地滲出鮮血,一滴一滴的滲出,痛得撕心裂肺。

原來天夭雖然能把小白震退,但卻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劍氣傷了胸膛,劃出了極可怖的血痕來。

雖裂肉濺血,但天夭的胸膛卻未被破開,看來小白的說話倒也絕難實現,只是劇痛經已大挫天夭的信心。

白虛空察見天夭受創,心中大喜笑道:“哈……!天夭,你敵不過小白便讓我來接戰,滾開爬往一旁,細心看看比你強的我如何應戰,如何殺敗小白好了!”

好囂張的說話,全不把天夭放在眼內,直教其心中怒火燒得更盛,怒不可遏。

未待天夭答話,白虛空人形如箭矢一般疾射殺上,雙足蹬地,躍至空中,兩手運勁拉扯,浮於水流中的屍首登時被抽起,一具又一具的於空中聯結、飛舞。白虛空雙掌翻移,數十屍首即被捲成一道披風,繫於背上,猶如天神降世,殺氣滿盈,神威凜凜。

數百具屍首組成一道龐大的披風,白虛空猛力往下一扯,披風傾前,加以勁力翻手旋動,整道血屍披風登時扭曲變化,骨肉交纏、相撞,“啪、啪、啪、啪”的巨響不絕於耳,內里更發出陣陣屍肉惡臭,惹人討厭,恐怖如煉獄厲鬼一下子破開地獄之門,來到人間張牙舞爪。

轉瞬間骨裂爆碎之聲已停了下來,抬首細望,一道長長的人肉柱呈現於眼前,恍似一件由人肉所組成的古怪特長兵器,身粗尖銳,殺力無禱,白虛空雙手翻推,整條人肉柱便直朝小白刺去。

勁力逼破四周,劃破長室,小白不敢怠慢,雙手緊緊握着“神工”,腳下一蹴,直朝人肉柱破殺而去。

“神工”從下而上拖殺,與人肉柱甫一相擊,小白手下發勁,肉柱隨即破開一道裂痕,應聲分斷。

白虛空餘勁未了,乘小白衝來之勢,發勁把人肉柱再度扭曲,將分成兩段的人肉柱再度結合,整個小白與“神工”即被肉柱緊裹其中。

白虛空一招得逞,猛然握拳朝着人肉柱轟去,欲把小白的頭顱一擊轟個斷折爆碎。

小白豈會輕易被殺敗,算是陷入人肉柱內,武者的反應依舊敏銳,舉拳相迎,誓與白虛空拼個死活。

兩拳對轟,殺力暴射四周,“隆!”的一聲巨響,勁力重擊,人肉柱應聲碎散,斷骨、血肉漫天飛舞飄落,整個場面猶如人間煉獄一般,煞是嚇人,教站在一旁的夢兒及莫問也看得膛目結舌。

“神工”從骨肉血腥中飛出,猛然從天直墮地上,更且不住的在顫震,顯見剛才一擊之殺力何等驚人。

兩大強者斗個旗豉相當,一時間也未能分出勝負,空中數個翻騰,才能把勁力卸去,安然回落地上。

甫着地,只見小白嘴角不禁滲出絲絲鮮血,怒目緊盯着傷勢不下於自己的白虛空,內心卻在想着別的事情。

小白心裏感到怪異,剛才陷於人肉柱中,清楚感到“神工”的強烈抗拒,這究竟是啥道理?

“神工”乃是不世神兵,雖至今依然未能化劍,但本身的靈性卻是絕強。白虛空原是“神工”的主人,比小白更加清楚、了解其特性。

早知“神工”對天下間所有血腥極是抗拒,故刻意製造一條長而龐大的人肉柱,把小白與神兵包裹着,令“神工”產生極強烈反應,不住在震抖、悲鳴,也就教小白難以駕御。

只要“神工”脫手,小白的功力必然大大減弱。

跟“神工”首次合璧殺敵,小白對它的認識確是有點不足。未懂其性,稍一顫抖,原來已受創的虎口登時撕裂痛楚加劇,一不留神,“神工”脫手飛去,猛然回插地上。

白虛空不再作出攻擊,反把“神工”的特性向小白娓娓解說。小白聽后,欣然道:“劍自求道,劍情自傲,好劍,好劍!”

站在一旁的天夭怒目盯視着白虛空,一臉得意洋洋,笑態中充滿輕蔑、鄙視之意。

白虛空仰天笑道:“哈!哈!我能把他的神兵打脫,也就證明老夫功力在你之上吧!”

天夭怒道:“放屁!”

白虛空道:“不是么,你剛才可沒有把小白神兵震脫的能力,也就因為你的功力遠遠在老夫之下,大混蛋,你跟我比還是微不足道吧!”

天夭還未答話,白虛空又再搶着叫道:“若你未能把他殺敗,便當下跪在老夫面前,來個磕頭俯首,尊稱我為天下第一,也就饒你不死,明白了沒有?”

好無聊的說話,這就是白虛空的性子使然,渴望成為天下第一強者,受萬人敬仰,使他變成瘋狂浮誇,大言不慚的極是痴囂。

“神工”恰巧插落在天夭跟前,原來是白虛空刻意安排,他早察覺天夭心裏對此神兵大感興趣,故此以巧勁震得“神工”由小白手中飛脫,讓天夭據為己有。

猛然一聲暴喝,迅即從地怒拔“神工”,天夭腦海一陣舒暢,繼而閃現無盡劍招,隨之揮灑,凜冽殺氣登時涌射,直朝小白劈去。

夢兒見小白手無寸鐵,勢難抵擋天夭急疾攻勢,連忙把“傳奇”急扔射出。

接住“傳奇”,一場“神兵”大戰又告展開。

天夭手執“神工”,腦海混雜各種古怪劍招,配合自身“心魔妖法”,揮出必殺一擊。

梵音不住的傳入耳里,小白傷疲交煎,一時間意志稍挫,眼前更出現一連串從屍首中飄起的幽靈,不住繞身遊走,詭異莫名。

小白強自按捺心神,方才發現一切是幻覺,惟是身陷異景,一時間未能抽身,只好靜待機會。

天夭揮起“神工”,不停的左搖右震,磨擦氣流奏出連綿梵音,務使小白深深墮進煉獄之中。

小白身處異景,眼前驀地出現一個又一個的“血奴”,從腰間抽出血筋,卷化成刀,怒然疾劈。提起“傳奇”,小白沖前破殺,奇怪的是“血奴”像有永不消失的生命似的,就算小白揮刀把其分家,剩下半截的“血奴”依然未有停下攻擊,更且愈殺愈狂。

陷於苦戰的小白,能否全身而退?

第九章鬼斧神工劍

天夭被困“天牢”四十年,創出“血凝未冷”及“心魔妖法”兩種絕世武學,更且不斷的提升殺力,如今再配合罕有神兵“神工”出擊,揮劍斬殺,殺力更上一層樓。

以“心魔妖法”幻化詭異玄境,變成“血奴”瘋狂攻殺小白,就算舉起“傳奇”將其一刀兩段,剩下半截的“血奴”依然未有停止攻勢,愈殺愈狂,攻勢連綿不絕。

“死命”不會消失,皆應本屬虛幻,虛幻不消不滅。

小白清楚知道眼前所見全是幻景,惟是如此可怖詭異的景象又哪曾見過,心中不由一陣震慄。

一眾“血奴”各自從腰間抽出血筋,扭曲連成血劍,瘋狂的擲向小白。血劍不住旋動,橫掠剖面,捲起四周沙石。

血劍兀自依循某種軌述飛行,不偏不倚的旋斬貼近小白,縱橫交錯,一劍未了另一劍又攻來,捲起的沙石漩渦亦如有生命一般緊緊跟隨在後,配合攻勢,劍氣凌厲無匹教人訝然。

小白當下急步先退,那無數血劍的速度比小白更快,如惡浪吞天般掩來。

殺招已至面前,小白再度提刀擋格。

“當!”的一聲巨響,星火交迸,血光四射,血劍應聲破碎。

其他血劍仍在不停旋斬,小白未及回身,殺招又已攻來。

雙手揮刀硬擋,挫減殺力,勉強擋住了奪命一招。卻是身墮異景之中,周旁黑漆漆一片,全沒光芒。只好閉上雙目,聞聲辨影,以心作眼,揮刀殺敵。

怎麼偏偏尋覓不到天夭的粽影,忽地,他出現了,出現的,是來自身後的那把聲:“你中招了!”

甚麼?小白不是已抵擋了殺招嗎?怎會中招?

小白愕然之際,腰間“稟門穴”突然傳來一絲痛楚,果真中招受創了。

好熟悉的殺招,小白終於記起了它的名稱——“失魂碎夢劍天下”。

原來一直以“血奴”作攻,以血化劍,揮出“失魂碎夢劍天下”來纏繞敵人,使小白忙於應付血劍,分身無暇,腰背間疏於防範,天夭便趁機向其作出攻擊。

天夭的武學,果真深不可測。

小白深信,天夭一直也在注視着自己,只要防守稍一鬆懈,他便會趁機偷襲,敵在暗,己在明,形勢大為不妙。想了又想,依然未能想出破敵之法,優勢已失且身負重創,此戰看來絕不易為。

一陣劇痛從腰間傳來,痛得小白汗水血水不住澗出,凄厲之色教人心寒。眼見“稟門穴”不住膨脹,無禱內勁壓迫在腰間,既無法抑制,又不能外泄,像要炸碎五臟六俯似的,痛得天旋地轉!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暴喝,把痛得險險昏暈的小白驚醒過來。抬頭望去,一道金光電擊正疾劈下來,殺氣凜冽,散發懾人威嚴。

“哇!”的一聲,小白高聲痛呼,雙手緊執“傳奇”,心念匯聚,昂首以待,只因他清楚這道電擊便是天夭,是天夭以“神工”揮斬出來的驚世殺力。

無濤殺招湧現,山崩地裂。

退了勁力封死退路,退不得。

進?殺力無孔不入,擋不了。

閃?劍勁削肉斷骨,欲閃無從。

拼,好,我便來個瘋狂拼殺!

高舉“傳奇”,直朝電擊迎上,一時間兩股勁力交迸,綻射萬丈光芒,奪目光輝令人目為之眩。

片刻之後,金光漸漸消退,瞪目所見,小白竟已衝破了詭異之景,重歸現實。

兩把神兵空中交纏,斗得難分難捨,懸空定住。

血,從二人的臂上濺出。肉,飛彈爆散,骨肉方塊,三寸丁方,相繼彈射裂出。且眼前情景更生出怪異變化,那飛射散出的血肉,竟不由自主的旋捲起來,愈卷愈猛、愈卷愈多,將兩把神兵緊緊卷纏,包裹起來,包得密不透風。

血肉交纏,不住的旋動,運捲成柱。

小白與天夭二人各運內勁相鬥,無禱內力隔空透射,產生一道強猛引力,才使原來飛彈的血肉旋卷回來,可見二人內力之絕強,已是超絕非凡,傲視天下。

站在一旁的莫問與夢兒見狀,心中不由一陣驚訝,二人武功也算出色,但卻從未遇見如此強猛的功力比拼,有緣目睹,實在令兄弟倆佩服再佩服。

屍肉污血包裹兩把神兵,致使“神工”不斷顫震,大有排斥、抗拒之象。

隆然巨響,血肉柱應聲爆飛激射,“傳奇”與“神工”乘勢飛脫,翻動回落地小白與天夭運勁懸空置身,雙手翻揚,四掌互轟,爆出陣陣骨裂之聲,煞是嚇上。

二人內力比拼,從半空中緩緩下降,內勁透體射向四周,颳起陣陣狂風,令人心魄俱滅,魂飛膽喪。

小白本已被天夭怒劈一式打亂了體內真氣,如今強行逼運內力,渾身真氣漸現反噬之象,形勢危急。

二人纏鬥,小自慚感力有不逮,片刻過去已是氣喘如牛,敗象漸現。

天夭突然朗聲長嘯,揚眉怒沖,勁力登時遞增,小白應接不暇,嘴裏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竟脫力倒在地上。

天夭翻手調息回落地上,未有即時再搶攻,只怒目瞪視白虛空,似在向對方炫耀戰勝小白的神威凜凜。

白虛空目光不閃不避的與天夭互視,心中惱怒,不服氣的喃喃自語,顯得甚是心浮氣躁。

天夭諷刺的叫道:“我勝了,你又如何?”

白虛空怒喝道:“等着瞧吧!”

說罷提步上前,一手抽起“神工”,直朝小白殺去。殺力瘋狂暴現,震裂四周地土,颳起凜冽狂風。

小白氣息未調,一時間未能應戰,夢兒與莫問見狀,連忙抽起“傳奇”,急步直衝支援小白。

莫問舉刀揮出“天仙缺三”,阻礙白虛空;夢兒雙掌按於小白背後,內力緩緩注入,協助小白運氣調息,不消三大周天便把亂竄血氣平定下來。

“傳奇”晃動,挽起刀花像滿天星雨繽紛,照得人連眼睛也睜不開來。

莫問攜刀一飛衝天,刀勢恍如蛟龍盤飛,撲噬敵人,揮刀一輪急舞,刀影交織出如傘形的刀網,愈舞愈急,刀網也就愈來愈大,繼而拔飛九天,再俯衝而下,鋪天蓋地的殺力,震得刀尖除動,青芒蕩漾,教人失魂落魄,迷於刀法。

匪夷所思的刀招難以捉摸,刀影密集殺向白虛空,一刀千刃,重重刀網,封住敵人一切退路,刀芒融人刀氣,殺力無窮。

織成的刀網太過繁密,把白虛空上下、左右、前後籠罩得密不透風,不見天日此正是“天仙缺三”的絕招“不見天日”。

“不見天日”之奧秘,在於用刀織出暗黑境界,將敵人困在驚疑、惶惑、懼怯之內,任意誅殺。

莫問以刀為劍,擊出必殺一式。颳起勁風呼呼作響,龍吟聲不絕於耳,一道劍光斜斜飛來,如紫雷清霜,驚芒制電。

“不見天日”破殺而前,卻突然停住,白虛空一手握着“神工”掩至,霍然一掌轟向地面,裂地沙石疾飛,如猛鬼冤魂般激射半天。

佛堂古鐘般的劍網,瞬息間被沙百破射得千瘡百孔,“不見天日”一式當下破解。

莫問殺招被破,一個翻身回落小白身前,雙手按着夢兒背部,滲透內勁,與夢兒聯手助小白調息療傷。

白虛空得勢不饒人,俯身衝殺,高舉“神工”瘋狂劈斬,要一併把三人誅除。

莫問急擲出“傳奇”,攻向白虛空,“當!”的一聲便勁力反震,“傳奇”刀反彈回小白處。雙手半空接住,小白運超強猛氣勁,合父子三人之力,提刀擋格,險險把白虛空逼退。

隆然巨響,無禱內力拚斗,白虛空看來漸漸力有不逮,應聲彈飛遠去,顯見小白三人合力之強,縱使對方如何天下無敵,也不可能輕易拒擋、破殺擊敗。

勁力吐射四周,白虛空人如箭矢飛射而去,心中怒火充盈之際,忽地頭頂卻又傳來一陣涼快,殺氣!

白虛空沒有回頭去望,竟暗自的笑了起來,他心裏知道,來者必然就是天殺的大賤人天夭。

天夭蓄勢待發,鐵拳猛然轟出,狠狠擊向白虛空背後,來個突然偷襲。

不閃不避、不退不擋,白虛空任由背部置空,硬接天夭重掌。

重拳轟下,理應聽聞的爆骨聲並沒有響起,內力吐散,重拳沒有得到預期效果,竟異常詭異的反被白虛空背部脊骨緊緊鎖死,如何也不能拔拳而退。

白虛空臉色變得鐵青,不住的在笑,叫道:“如此低劣手段,怎能殺我,你中計了!”

原來白虛空早有防備,剛才刻意背門空置硬接天夭重拳,實則以背部脊骨緊鎖其拳,把勁力全然卸去。

任天夭如何吐力,拳頭依然未能拔回,忽地手下一松,原來被緊鎖的鐵拳因敵人一松已能脫開,但同一霎間,白虛空的反擊已來了。

半空中旋肘帶着呼嘯強風,迎向天夭頭顱。

迥身旋擊,殺!

天夭防不勝防,來不及閃避,驚訝間面龐已被白虛空一擊轟個正着,臉頰登時爆裂濺血。

忍痛運勁穩住身子,幾個翻身落在地上,噴火怒目巡視,白虛空竟已失去蹤影,天夭心中不由生起一陣畏怯。

白虛空,究竟往哪裏去了?

舉目環顧四周,依然未能找出白虛空蹤影來。忽地只覺眉頭傳來一陣寒氣,天夭仰天望去,不知何時白虛空已提着“神工”,如天神一般往下疾劈,揮出必殺一招。

天夭無法抑制心中不自覺生起的一點怯懼,只因“神工”擁有破解其“心魔妖法”之效,正好是他的剋星。

他偷偷在想,要是“赤龍”在手,白虛空的殺招必然能破,要他死得不能再死白虛空叫道:“你不是說要為徒弟報仇的嗎?來吧,我等着你呢!”

提起胡混,天夭更加怒不可遏,硬着頭皮挺掌殺去。

天夭雙掌猛然把“神工”夾着,渾身內力迅即透入神兵,兩股雄猛勁力對抗,互噬斗個不息。

“神工”受到兩股內力充斥,眼見生起變化,由原來的一大塊巨石兀自不住爆飛出細小碎石,漸呈利劍雛形。

白虛空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也未能把“神工”鑄煉成神兵,原來它必須有兩股強猛內力相互交迫,把巨石的瑕疵清除,這樣才能成功鑄煉。

而眼前不斷從“神工”濺出的碎石,就是瑕疵。

兩大高手運勁纏鬥,利劍愈趨成形,絕非一般鑄劍師所鑄出的神兵,雖只有四分真象,但透發出的殺氣之凜冽,絕對凌難以匹敵。

過了一會兒,“神工”已鑄煉完成七分,所余無幾。可是天夭卻忽地撤手收招,大功告成的美夢登時成了泡影。

白虛空興奮得如瘋似癲,見天夭撤手低垂,隨即叫道:“天夭,來吧,與我一同鑄造‘神工’!”

天夭並沒有回話,獨自回頭走去,完全漠視白虛空的急躁。

說真的,天夭並不需要相助白虛空,他的目標是宰殺小白,奪其皇位。

白虛空的心愿跟他毫不相干,更何況這痴瘋傢伙還殺掉了自己心愛的弟子,讓他暴跳如雷也就活該。

第十章天定人生路

曙光初露。

代表着新一天的開始,漫長的黑夜過去,大地得以蘇醒。

陽光破雲而出,悄悄地、輕柔地為大地注滿生氣。

枝頭上的鳥見被和暖陽光弄醒,發出吱吱叫聲,似是在為美好的一天歌唱。

樹葉上的露水因太陽照射而閃閃生光,彷如天上繁星為不與艷陽爭輝而輕輕躺在翠綠嫩葉上。

大自然如此美好,生機勃勃,它便是一切生物的養育地,回到那裏就如重歸母親的懷抱。

這種溫柔、美滿、動人、寧靜的感覺,今人忘卻了塵世間的殺戮紛爭,但願長醉此景不醒。

可惜,某類人的殘酷本性使殺戮紛爭永不會止息,它猶如瘟疫般到處散播,有人的地方就有殺戰。

有殺戰,就有血。

今天,在離“劍京城”以北不遠的樹林內有血,血來自夢兒,只見小白以內力打通夢兒瘀塞血脈,內力一吐,夢兒即噴出大口瘀血,本來鬱悶的胸口亦漸變舒暢莫問在一旁靠樹而坐,不時抬頭吸吭樹葉上滑落而下的露水,就像要把天上掉下來的星星吃下一般。

若不是剛才小白現身救走莫問和夢兒,恐怕他倆已埋身黃土,與塵世間揮手道別。

話說回頭,莫問跟夢兒早已把性命置之度外,腦海並未有過逃走念頭,假如不是因為父親,可能此刻他們仍跟天夭、白虛空在廝殺。

小白明白兒子心思,他在天夭跟白虛空斗得渾然忘我之時,帶走莫問、夢兒,免得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小白為夢兒療傷完畢,莫問隨即問道:“爹,剩下的人呢?”

左手指向南方的樹林盡頭,小白道:“他們在‘綠帶河’等咱們,大伙兒正想辦法渡河。”

知悉眾人正等待自己回去,當下不再耽誤,急急趕去。

在路上莫問一直跟在小白身後,未有超前一步,自己身材明顯跟父親小白相若,但卻感到眼前人恍如高山大澤,深不可測。

即使面對天夭,大懶蟲也沒有這種古怪感覺,惟是面對小白,莫問深覺就算再多練十年功夫也未必能超越。

為何如此,莫問不明,同樣地走在莫問身旁的夢兒亦不明白,他能夠跟隨着莫問的步履,甚至可以超越他,但夢兒就是不敢超越走在最前的小白。

在他心中,父親彷彿是個巨人,要越過他,即使用上全身氣力也不可能,總覽身心也欠了些甚麼重要東西似的。

三人不住前行,藍天白雲,飛鳥臨身毫不驚人,莫問在想,若非給天夭追殺,便可躺下來享受一番。天生悠閑不羈性子,一成不變,大懶蟲果真是大懶蟲。

夢兒卻不大愛欣賞景色,低頭沉思,窮智竭力一番,忍不住向小白問道:“剛才以咱們力量對付天夭、白虛空,有多少勝算,將來爹你又有多少勝算能重奪‘小白皇國’?”

小白停下腳步,向夢兒展露一個燦爛笑容,道:“勝算倒不多,但爹卻有百分百信心必定可以度過難關。”

莫問聽罷臉上亦湧現笑容,他似是明白小白的意思,笑道:“爹就是如此,永遠的信心十足。”

小白轉過臉向著莫問笑道:“若非信心十足,爹二十年前亦不會誇下海口,要建立‘小白皇國’了,上天一定會給朕機會重奪皇國,只是在這之前,必須遇上一些考驗,以證明朕有絕對實力去擁有。”

大懶蟲把雙手放到頭上,漫不經心道:“莫問我真不明白,爹為何永遠有着無窮信心,智慧可以提升,武功可以修鍊,惟是爹的自信心,我真的一點也及不上。挫折能消磨人的自信,強如夢兒,亦因在“罪十八島”上連番挫敗,從前的跋扈自負已不復見。

莫問更不用說,在“白浪島”跟方失神一戰,外表雖裝作凜然無懼,但是內心卻已沒有百分百能挫敗方失神的自信。

他們都不明白,為何父親起起跌跌無數,卻仍能屹立不倒,面對強敵如天夭,自信心還能如此澎湃。

小白道:“人生中成敗得失存在着好玄妙的關鍵,夢兒的武學資質不比莫問差,要勝過莫問隨時也可變成事實,你們二人功力本就不相伯仲,可是夢兒每一回偏偏給比下去。”

“原因在於一個人面對每件事,自信心成了成敗的關鍵,莫問的自信強大,也就往往能抵得住壓力,險中求勝。”

有信心未必能勝,沒信心必定慘敗……,莫問、夢兒反覆思量看這兩句說話,已深深烙印記在心坎。

或許小白說得對,自己就是自信心不足,才勝不了更強的敵人,只要有百分百自信,在心理上不住提升殺力,自能強大又強大。

小白續道:“就像天夭,他的武功絕對比朕更高強,但每一回朕也能跟他戰個旗豉相當。天夭渴望成王為帝,可惜他走歪了路,江山是他用詭計奪來,而不是靠自己雙手打下來的,也就心怯驚懼以至信心蕩然無存。”

“對自己有信心的人,又豈會去騙他人寶物,有能力者都可以用實力去得到理想中的一切啊!”

“有信心,才可建立自己的事業,苦然你倆問朕如何才能建立‘小白皇國’,朕相信武功、智慧、際遇也及不上自信心的重要。”

“從前爹也碰上過不少實力強橫的對手,以余律令為例,他武功、智慧皆是上上之選,但是經‘天都城’一役后,信心被擊潰,從此一蹶不振,由此可見信心絕對是一切成敗得失之關鍵。”

莫問、夢兒聽罷都得到散發,一番發人深省的話,深深打進二人的心底,教他們獲益良多。

最大的敵人原來就是自己,勝得了自己便能戰勝別人,要滅除心魔,便需要增強自信。

從剛才跟天夭、白虛空決戰,莫問與夢兒雖然毫不退縮,可是小白卻發現他倆都失卻了自信。

離開了小白一段日子,他並不知兩個孩子曾遇過甚麼疑難,只是成長中信心受挫,絕對是必然事。

人生充滿波折,即使是天人也好,亦要經過無數鍛煉,小白曾走過莫問跟夢兒的道路,所以他知悉要建立成功人生的路會有多崎嶇、多困難,一個不小心,便會落得跟余律令般一蹶不振。

所以小白好希望藉此機會助他們重拾自信,免得看着心愛的兩個兒子沉淪、迷失。

“爹,多謝!”莫問語帶雙關,多謝小白剛才救了二人性命的同時,亦多謝小白為他們重拾自信。

父親的心意,孩兒又怎會不明白哩!

小白拍拍兩個孩子肩膊,微笑道:“天下間沒有不勞而獲如此便宜的事情,朕救了你們,便要你倆付出同等代價。莫問、夢兒面面相覷,盡皆愕然父親要從自己處得回甚麼?有甚麼事情他不能直言,要藉此機會來說個明白呢?小白語重心長的道:“爹的江山已為天夭所奪,手下兵將亦盡皆失去,爹好想你倆放下人生目標,回來助爹再次建立‘小白皇國’。”

林內只聞鳥兒婉轉鳴唱,卻獨欠小白想要聽到的回答,莫問、夢兒一時都寂靜下來,是不懂回答?不想回答?還是不敢回答?

只要誰答應父王小白,他日必可承繼皇位,再不用在外奔波拼殺,答應了,便等於帝位唾手可得。

可是二人都遲遲不肯作聲,小白任由二人選擇,只見莫問用腳挑起地上一顆小石子道:“爹,要是我不答應,夢兒將來便是一國之君了。”

說罷莫問把小石塊踢向夢兒身前,夢兒看着地上小石塊道:“同樣地若果孩兒不肯答應,帝位亦非莫問莫屬。”

一腳又將石塊踢向莫問面前,似是從沒移動過一樣。這個太複雜的難題,許久以前已困擾兩人,這就是大家刻意離開小白向外闖的主要原因。

莫問、夢兒本非凡人,傲氣比天高,他們絕不願躲在父蔭的卵翼之下,上天既賜予他倆非凡命格,當然有好大期待吧,這絕對便是小白心中所想。

或許跟隨父親征戰沙場,真的能成就不世霸業,只是莫問並不太喜愛這樣,自己的事不是該由自己雙手去完成嗎?一切依着父親的軌跡去進行,有啥好玩!?

孩提時的莫問、夢兒經已明白,所以當“天皇帝國”敗走後,他們決意離開,豈料如今又再回到同一個問題上。

如天上白雲,聚散無定,卻一生難逃天意安排。

莫問蹲下身,拾起地上小石塊:“爹,一山不能藏二虎,若然我跟夢兒一同留下來,二人只怕不住爭鬥,倒反而壞了爹的大事。”

“無數的歷史告訴咱們,帝位只有一個,但爭奪者卻有許多,最終還是逃不過同室操戈,手足相殘,弒父殺兒的慘況,故此我倆才不欲留下來,只怕兄弟不和,影響爹你的雄圖霸業啊!”

把小石塊拋到小白手中,小白伸手把手中石塊捏得粉碎,笑道:“你們想得太遠了,只想到兄弟間的爭鬥,事實上敵人卻比你們想像中更強,算是合你倆之力,也未必能勝得過。”

“倒不如將競爭放在面對敵人之上,上天早已恩賜你倆成王成帝的的道路,否則又怎會生於我笑家,或是早已戰死沙場上。人行人路,天定天數,只要問心無愧,又何必執着。”

莫問、夢兒真的不懂如何回答小白,想再拒絕他,又找不到甚麼合適言詞,但領首應允吧,又怕“後患無窮”……!

二人依然默不作聲,不住的反覆思量,始終未敢再有回應。

夢兒辛辛苦苦在“罪十八島”建立的一切,為的就是要超越小白,現在父親一聲令下,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放下一切,先為爹奪回江山呢?

夢兒不懂回答,莫問也一樣,他離開父親同樣是為了建立自己人生目標,要他放下一切,莫問真的不知如何抉擇。

人行人路,天定天數,一切只好交由天意,莫問把雙手放在頭上,漫不經心道:“看來只好聽天由命,咱們能逃出生天再說吧!”

夢兒道:“能夠逃出天夭的殺局,看來是上天好想咱們父子團聚,一顯聯合實力,那就只好回宮當太子,殺天夭。若然逃不掉,沒有了以後,一切也就毫無意義了!”

小白聽罷仰天狂笑,嚇得樹上宿鳥駕飛,他真的太高興,高興得不得不縱聲狂笑來宣洩一下內心喜悅。

莫問、夢兒給了他一個很恰當的答案,殺出重圍才可再次君臨天下,否則長埋黃土,說啥也是枉然。

小白狂笑,莫問、夢兒也大笑起來,都笑得痛快淋漓,笑天意弄人,離離合合最終三父子還是回到同一條道路上。

突然小白喝道:“笑莫問、笑夢兒上前聽封。”

莫問、夢兒雙雙跪下接旨,小白氣勢霎時變得尊貴軒昂,一派王者風範,道:“從今開始,你倆被封為朕的左右殺將。”

“笑莫問,朕封你為‘翼王’,喻意振翅高飛,騰空萬里。”

“笑夢兒,朕封你為‘天王’,喻意為傲嘯八方,驚天地泣鬼神。”

父子同心,三人都不約而同的亢奮起來,如此的並肩作戰實在妙不可言,就算是戰死沙場,倒也換來一場痛快啊!

小白便是如此,他往往能逆境求存,死局求生,在最壞的情況下也可確立目標,力爭上遊。

建國難,護國更難,小白雖遇上挫敗,卻每每能反敗為勝,突破逆境,永不言敗,堅毅不屈的精神誰人能及。

第十一章血河決殺戰

越過樹林來到斷崖,極目遠眺,只見江水浩瀚,遠遠與藍天相接,江面上數十隻白鶴上下飛翔。

岸邊綠柳,隨風搖曳,垂拂波心,遙遠翠峰壘巒,倒映得河水發綠,暟雲藍天,晨光如畫。

天下間竟有如此美景,三人也深覺陶醉。

潮漲潮退,帶出陣陣扣人心弦的大自然樂章,這裏正是一眾高手會合之處“綠帶河”。

江水清澈如碧,俯首幾可見底,這處江面的水,深遠而寧靜,像一面光滑的古鏡,鏡上沒有絲毫漪瀝。

陽光閃爍不定,除丁江面的倒映外,還有照在兵刃上反射出的暴烈殺光,疾射四方。

風聲、浪聲,聲聲入耳,卻比不上兵刃交擊聲刺耳,隨風更帶來陣陣血腥氣味,撲面刺鼻。

“綠帶河”沿岸處,皇玉郎一人以銀蕭、玉笛,正跟倒戈相向的李太白斗個旗鼓相當。

皇玉郎雖武藝非凡,技高一籌,可是卻有傷在身,未能把武功盡情施展,才讓李太白有機可乘。

剩下不是李太白一夥的,全都傷痕纍纍,盤膝坐在地上調息或療傷,只得皇玉郎及白毛人仍有力迎戰,跟敵人死命周旋。

白毛人舉止怪異,皇玉郎出戰李太白,他一直只在旁靜觀其變,沒半點相助之意。

這傢伙究竟在想些甚麼?仍惱恨被小白欺騙,故意不肯施以援手,還是他認為皇玉郎不配跟他聯手對敵呢!

怎麼大伙兒會落得加斯慘烈境況中呢?先前堤壩塌毀,小白跟各人分散了,但明明大敵已除,怎可能一下子形勢又逆轉過來呢?

原來小白離開以後,眾人依着小白指示下一同前往“綠帶河”會合,豈料當眾人到達時,李太白、太子卻猝然發難。

兩人聯手攻殺皇玉郎,樹林內忽爾又湧出逾萬戰兵來,似是惡鬼出籠,圍攻搶殺,一時間殺聲震天,如浪殺方教眾人只能勉強頑抗。

敵人聲勢愈來愈大,群俠實在疲於應付,枯守死戰,對方以大隊人馬團團圍住,遲遲不發動全面攻擊,目的就是希望藉圍困來消耗、磨滅各人鬥志。

群俠二十多人,短時間內又再分化,剩下方失神、皇玉郎、小血海、夜叉、馬虎、江南、刀中血、萬力、文傑、火化、葯回春、情僧、皇上皇十三人力戰到底。

其餘的都投向敵陣,反過來痛擊對戰。

退守河邊,已是苟延殘喘,傷痕纍纍,除卻皇玉郎昂然未倒下,其他的一概已筋疲力竭。

為啥天夭的士兵似乎從不疲累,這大群武功比一般將兵高出甚多的敵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敵人忽爾停下攻勢,後排定出二人來,疑惑當下化解,來者赫然便是“天宮”的兩位宮主天山及天仙。

眾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天夭身上,卻渾忘了兩位宮主也是誅殺他們的敵人之一。

將麾下的十二谷、三十八宮,還有“天宮”一萬門人全數帶來,可見兩位宮主為助天夭奪取王朝,都有破斧沉舟之心。

小白離去后,李太白一路上留下暗號,指引天山、天仙追蹤到來,待眾人以為逃出生天,正傷疲交集盤坐調息之際,李太白便來個猝然發難。只要小白身旁高手盡除,天下便盡歸天夭一眾人等把持。

正邪兩派劃分得清清楚楚,不是天夭之下者,便是小白忠臣,必須一一誅殺,剪除他所有羽翼。

白毛人袖手旁觀,皇玉郎吐血難支,只能勉強暫時穩住敗局,還有誰能出戰抗禦,難道大家真的劫數難逃。

幸而“天宮”兩位宮主跟李太白相互不揪不睬,恍如陌路,一直未肯動手助戰,否則眾俠早已崩潰,皇玉郎也不可能再支持下去。

李太白見眾人已是強弩之末,大聲喝道:“你們有兩條路可選擇,一是歸順咱們,也就是生路。二是投河自盡,這死路當然更加直截了當。悉隨尊便,本座忍耐力有限,再不作出抉擇,下一輪攻勢便必然教大家人頭落地。”

皇玉郎以銀笛支撐着身體站起,凌厲眼神襯托着垂了下來的赤紅如血眉毛,顯得愈加邪異詭秘。

蓬頭垢面,渾身浴血的皇玉郎,五指騏張,飛身撲向李太白,指鋒到處,猶如刀劈劍削一般,把劍仙衣袖袍角扯開。

李太白身子微晃,接着左搖右擺,皇玉郎的爪影在他身旁來回飛舞,卻始終難以再傷他分毫。

皇玉郎武功修為本已極高,若非身上有傷,又怎會連出二十餘招仍無功而還,看來先前為保護各人,內力虛耗過甚,敵人又集中向他攻擊,才令功力大大消減。

兩手陡變,化爪為掌,一手往李太白面龐攻去:另一手衣袖內暗射銀笛,直戳對方丹田。

驟然腰間勁風急至,李太白又驚又怒,想不到對方內力如此深湛,酣戰至此,還能射出急風厲烈的一招。

當即退後三步,手中“元氣劍”急疾射出。

劍氣筆直穿入沖射過來的銀笛,更把勁力截擋回彈向皇玉郎,妙至顛毫的反擊,攻得皇玉郎連忙退身防禦。

二指鉗住銀笛,運力抵擋,笛上勁力才一波一波消去,一個踉艙,皇玉郎囗吐鮮血,便向後跌坐下來。一李太白陰陰笑道:“甚麼‘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武功最強一人,皇玉郎,你令老夫好生失望。失去了小白,你便慘敗如斯,依我看五大高手皆浪得虛名、名過其實,那些不知所為的外號,你絕對不配。”

好狂妄的李太白,一番說話盡把昔日五大高手踩在腳下,唯我獨尊,那副輕蔑的嘴臉直教人好嗯心。

皇玉郎斥罵道:“狗種,先前你不是給咱們兩條路選擇么?我現下也給你兩條路選擇,一是當天夭的狗奴才,早晚給我殺成一百份;二是懸樑自盡,免我花工夫,你自己選擇好了。”

聽到“奴”字,李太白臉色陡變,雙目似要噴出火談,冷冷的道:“冥頑不靈,死有餘辜!”

勁風撲臉,一輪銀光疾劈皇玉郎,銀笛迎擋更隨銀光而上,直取來者雙目。

千釣一發間,來者緊纏皇玉郎攻來的手,兩腳連環狂燈猛踢,一招甫發,次招又到,接連搶攻,竟找不出半分破綻來。

皇玉郎袍袖揮揚,捲起凜例里風,把腳招全數截下,欺身走近一步,二指疾點來者胸前大穴,再加疾如電閃的一掌,對方即似斷線風箏般退飛。

為何重傷的皇玉郎能把李太白一掌擊退,雞道皇玉郎在隱藏實力,還是李太白也只是外強中乾?

一切答案都錯,攻擊皇玉郎的並非李太白,而是拜在皇玉郎門下的大徒兒——文傑。

文傑出手偷襲皇玉郎,他瘋了嗎?皇玉郎是他的師父,難道他也是天夭的人?

皇玉郎黯然神傷道:“何解,給我合理的答案可以么?”

文傑吐了一口鮮血,撫着胸口道:“師父,我怕死。”

皇玉郎道:“殺了師傅,不見得他們就會給你活路。”

文傑慘然道:“他們已經給咱們機會,我的心已決定投向敵方,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但我怕師父會殺我這欺師滅祖的逆徒,不得已下只好先下手為強。”

皇玉郎無奈道:“當天納你為徒原來便鑄成大錯!”

文傑道:“我也錯拜你為師,一心跟隨天下第一高手,以為可以名揚天下,飛黃騰達,豈料要我壯志未酬身先死,哼,我不甘心,師父可不能怪我啊!”

名利,在每個人心目中各有不同價值,有些人會為它不惜犧牲一切甚至拋棄尊嚴,但有些人卻毫不重視。

在爭雄稱霸的江湖中,每個武者都渴望建立無尚地位,皇玉郎便是其中表表者,更成了一眾初出茅廬小子的目標。

文傑有幸拜得皇玉郎為師,人說名師出高徒,心想他日自己必然是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絕世高手,沒想到現下竟要他因小白而丟掉性命,甚麼理想都一下子幻滅,反之轉投天夭便一切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少年人又怎能抗拒!?

我的大好前途,為何要因小白而斯送,不能,萬萬不能。

他決定投靠天夭,可是師父卻與天夭為敵,媽的,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師父我只能跟你說句對不起好了。

下定決心,文傑只欠機會,師父正凝神對戰李太白,這應是下手偷襲的最好時機。

萬料不到重傷垂危的師父仍有如斯警覺性,一擊毫無所得,殺不了也就未能立下大功。

這叛徒已利慾薰心,只怕失去被李太白一干人稱讚的感覺、失去在天夭面前自誇的機會,甚麼師徒親情,早已拋諸腦後。

在旁的萬力已怒不可遏,師兄如此卑劣,“火魂”轟向地上發泄悲憤,隆然巨響炸起,怒道:“師父,待我殺了他。”

皇玉郎一手攔在萬力身前,凝視著文傑淡淡的道:“或許為師真的是錯,但錯也只錯在收你為徒,文傑,你自行了斷吧!”

受了皇玉郎一掌,文傑已是內臟翻扭,氣血亂竄,若再受攻擊,恐怕抵擋不了三招兩式。

文傑慘然一笑道:“多謝師父。”

一手揚起,數十點寒光疾打向皇玉郎,分射“神封”、“關元”、“曲池”三大穴,要作最後一擊。

皇玉郎正因徒兒叛變而黯然神傷,卻未有料到對方再次偷襲,加上失血過多,疲累乏力,悶哼一聲,胸膛吃了三顆暗器,勁力更把他打退三步,難以發力再戰。

文傑退至李太白身後,向著重傷的皇玉郎激動叫道:“你是我師父,一生也是我師父,但死師父看來比活師父對我更有利,我要飛黃騰達、一鳴驚人,你卻要我去死,你這笨老頭自己去死好了,我沒空閑陪你見閻王。”

文傑咬牙切齒咆哮,似是一切責任也應該由皇玉郎一力承擔,自己並沒有錯,就是有錯也只是錯在選拜對方為師而已。

轉頭向著李太白努力擠出笑容道:“我文傑,願投天夭塵下,跟小白拚命對抗,請李前輩多多提攜。”

當下又跪又拜又磕頭,像極一頭長了尾巴的小狗,向著新主人搖頭擺尾,瞧得一眾正義俠士莫不疾首痛心。

李太白撫着長髻,開懷笑道:“好,你愛飛黃騰達,他日割地賜封,定然少不了你的份兒。”

“天宮”一萬門人皆手持弩箭,在李太白喝令下,立即列陣圍着眾人,圍得水泄不通,只怕誰都難以逃出生天。

萬力為師父點穴止血,皇玉郎本想力拚到底,可惜已是力不從心,眾人無奈下只得任人魚肉。

弩箭待發,只要李太白再來一聲令下,眾人必萬箭貫身,慘死當場。

“出賣者,死!”

聲若龍昤驚天變,晴天霹靂震耳嗚,一聲暴喝,震得入耳鼓生痛,弩弓之弦亦頓時被震斷。

刀氣急疾殺來,文傑未待回頭,已被刀氣割下頭顱,鮮血濺上半天,刀氣更把文傑頭顱捲走。

鮮血隨頭顱而去,“天宮”門人紛紛退避,從頭顱爆射出來的鮮血,劃出了一條“血道”,頭顱直飛到一人手上,五指抓緊才停丁下來。

殺人者,正是小白。

小白目如血海,怒目厲視李太白,心中憤怒如山洪暴發,手上“傳奇”不住嗡嗡作響,殺性提升。

父子三人帶着凜然無懼之勢,慢步越過“天宮”一萬士兵,誰也不敢上前斬殺或阻止。

揮身散發出凜冽殺氣,“天宮”門人都不寒而慄,當小白父子每走近一步,他們都禁不住往後退。

小白三人依着血路走向皇玉郎,蹲下身子低聲道:“老朋友,辛苦你了。”

皇玉郎點頭微笑,沒有回話,他跟小白大概已是心有靈犀,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太白不願屈服在小白的王者霸氣之下,一怒拔劍,劍聲如龍吟驚天,高呼道:“殺!”

一萬門人即棄弩拔刀,把心中恐懼壓下,齊聲高呼,往小白眾人衝殺過去。

小白站起來,五指緊握手中“傳奇”,一刀暴殖斬出,刀氣似要破開芎蒼,斬盡殺絕所有有氣息者。

“來吧!殺吧!”

“天下以朕小白為尊,你們膽敢以下犯上!”

“犯的是死罪!”

“今天朕便是創子手!”

“來一千,殺一千!”

“來一萬,殺一萬!”

“九龍飛天,你們竟敢逆天意而行,殺!殺!殺!”

“李太白,你別向後退,朕要先殺你!”

“殺啊,九五之尊頒旨要殺你,你們都要死!”

“君要臣死,哈……!”

“天夭,你也出來受死吧!”

“君臨天下,殺無赦!”

“背叛的、作亂的、以下犯上的…。:,通通都要死!”

“你,去死吧!”

“慘嚎,對了,朕愛聽!”

“死,怕也要死,不怕嗎?我便來令你驚怕!”

“你們別退,都上來受死!”

“哈……!”

沉醉瘋狂斬殺,霸氣已具魔性,殺得日月無光殺得沉不住氣、殺得痴狂,這可不該是從前的小白。

第十二章彷徨水中央

滿腔怒火激發小白十足殺性,手持“傳奇”猛然瘋斬,一對一萬,隻身力挽狂瀾,發泄心中無盡抑鬱。

一萬“天宮”門人如瘋似狂,驚濤駭浪攻至,暴喝聲震天,小白天生的王者氣勢,竟能把身後“綠帶河”的河水扯起二、三丈高,聲勢比一萬“天宮”門人更加駭人。

揚眉,急步疾沖,“傳奇”暴殖揮斬,劃出一條渾若天成的弧線,刀氣不住擴大,令人生出一種無處可逃的絕望感。

乍見小白毫不容情的破殺,門人大為震驚,更心寒膽破的是手中兵刃碰上刀氣便驟然破碎,一瞬間身軀已被攔腰割成兩截,腸臟溢流,嚇得湧上前來的人都魂飛魄喪。

鮮血似要跟艷陽爭輝,激射半空,內臟鮮血流滿一地,哀鴻遍野,死傷枕藉,整個“綠帶河”旁儼如鬼幽地獄。

小白最重視生命,絕不輕易殺人,如今一刀斬殺百人,可見文傑的舉動惹得小白如何憤怒。

如此眾目睽睽下一刀殺百人,小白已是對在場敵對者最直接的挑釁,誰個敢上前送死,絕不手軟。

可惜,天下間總有些人不愛惜生命,喜愛向死神挑戰,“天宮”內便聚集了三十八人。

你愛死,讓我來成全你。

“傳奇”染滿鮮血,小白手腕一扭,又再斬出無量一刀,刀氣連鮮血迸射而去,詭異非常,殺力比剛才更甚,教不顧性命者痛心後悔。

三十八人只覺紅光襲來,同時舉起兵刃欲拒擋厲紅刀氣,三十八件兵器有意無意間聯成一線。

刀氣攻來,勁力在體內互傳抵銷,僅僅往後退了十步,便把小白的驚天一刀擋下。

三十八人竟可合力拒擋小白霸殺一刀,也就是說聯力盛強,殺力殊不簡單,武功上可跟小白一比高低。

只見那三十八人服飾一致,除卻手腳胸腹各刻有不同的血紅大字,便再難尋獲半點迥異之處。

干、坤、屯、蒙、需、訟、師、比、小畜、履、泰、否、同人、大有、謙、豫、隨、藍、臨、觀、噬瞌、賈、剝、復、無辜、大畜、頤、大過、坎、離、咸、恆、渡、大壯、晉、明夷、家人、睽。

三十八卦分別刻在各人身上,看來便是“天宮”的“三十八宮”宮主。

“三十八宮”以卦為名,只因三十八人命格相連,猶如同體,每添一人,力量便增添一分,若然六十四卦聯手,恐怕連天夭也占不到甚麼便宜。

小白一刀無功,三十八位宮主直撲再殺,叮噹叮噹叮,“傳奇”輪舞疾劈,往三十八把兵刃殺去。

如此亂七八糟只憑一股怒火催動的急迫割斬,談不上甚麼刀法,小白連斬十數刀,才消去敵人攻勢。

逼是逼得緊了,三十八位宮主必須舉刀迎擋,可是絲毫未傷,更遑論要殺出重圍。

再斬幾刀,小白乘敵人兵刃起落間的空隙,鼓足內勁疾劈,繼而力壓,爭持間,跟三十八位宮主短距離角力,斗個不亦樂乎,兇險得教人咋舌。

“天宮”剩下門人潮水般又攻向各人,幸而還有夢兒及莫問把守護住,來吧!

機緣巧合下,莫問與夢兒獲得天夭、白虛空傳授功力,各自功夫得以大大提升,但單靠二人之力抗禦千軍萬馬,恐怕還是力有不逮。

己方殺得最狠的萬力,“火魂”招招奪命,每出一招,定必帶血而回,誰也不敢接近挑戰,這頭因同門師兄出賣師父而悲痛莫名的猛虎,殺呀殺,走在最前殺得痴狂。

可惜出招愈多,身上的傷亦同樣不住增加。萬力不要命的打法,已渾身浴血,血不停從身體流出,已踏進死亡邊沿了!

殺呀!殺呀!師兄你太笨、太不知所為了!

如瘋似狂地拼殺,萬力好快便筋疲力竭,一個跟槍倒在地上,敵人像永不止息的潮水殺之不盡。

五把明晃晃的大刀同往萬力身上劈去,擋下三把,兩把已貫穿胸膛,抓住插入身體的兵刃,奮力一棍,把一個敵人的頭顱打得腦漿四溢,濺得面龐也腥臭又濕。

萬力臉上綻露出一生中最後的慘烈笑容,身體即被剩下的四人斬個七零八落,再也難辨本來面貌,剩下來僅就是一堆爛血肉。

李太白笑道:“小白,你又害死一人了。”

在場力拚的武者都心生驚栗,李太白明顯是要增加大家心頭壓力,要他們在恐懼下慌亂失措。

馬虎手持“出鞘”斬殺,身上縱橫交錯數十條刀痕,能夠拼殺下去,全憑一股堅毅信念支持。

小白定有辦法帶大家脫險,因為他是小白,小白從來未有令任何人失望過。

“名劍在地府等你,你還不趕快下去?”身後焉然響起李太白聲音,恍如死神召喚,馬虎“出鞘”當下往後倒刺。

李太白飄然又退,輕易避過馬虎急疾一劍,繼而恥笑道:“你好怕么?怕便快點去死好了。”就是那一下分神,已令馬虎陡添兩道刀傷。

李太白又向著小白狂笑道:“前無去路,倒不如投降吧,或許我會讓你當天夭身旁的一頭狗,天天奉承陪笑,嘻……,天下間可從未有過如此有趣的皇帝吧?”

“綠帶河”沿岸成了殺戮戰場,在兇險激烈的殺戰中,只有你死我亡,把大自然安靜之態盡數破壞。

河岸上仍在進行慘烈殺戰,河內水流已恢復波平如鏡,赫然竟有一艘小船揚帆出現,船上的人竟在細意欣賞岸上的血腥殺戮。

“本神相乃奉‘天法國’伍窮大王之命,來接各位英雄好漢。”一手挽起鐵胎弓,十箭暴射而出,目標竟是小白眾人。

明明說是來救,為何神相卻反而雪上加霜,向著眾人放箭,這又是甚麼鬼道理呢?

十箭射盡,再來十箭,漫天箭雨猶如一道“天梯”,白瞪瞪白雲而下,直射岸上而去。

有梯,便能逃出生天。

小白被“三十八宮”宮主糾纏已久,見神相出現,“傳奇”不停急疾舞動,力拒三十八位宮主神兵,心中卻升起陣陣疑團。

神相怎麼會突然出現,他究竟有何目的?

腳步錯動,劍勢連綿不絕,如白雲行空,勁力吐散,捲起四周漩渦,漩渦一個未完又生一個,刀力似無窮無盡,教人驚心動魄。

三十八位宮主被小白刀招嚇得心弦震蕩,未能相信對方功力如此駭人,稍一失神,兵器竟被漩渦吸扯,脫手往中心捲去。

“傳奇”以一刀牽引三十八把兵刃疾舞,一聲驚雷般暴喝,三十八把兵器逕自暴射回主人處。

呼天搶地慘叫聲此起彼落,三十八位宮主竟沒一人能接回自己的兵刃。

或穿手、或破足、或開胸、或貫腹,三十八人死的死、傷的傷,全都敗在小白一招之下。

怎能教人相信,三十八位能把勁力互傳的宮主,最後還是敗在小白殺力之下。

沒有乘勝追擊,小白身形如飛彈射退開,一手提起重傷得難以自保的皇玉郎,以及被李太白玩弄的馬虎,踏着神相以羽箭構成的“箭梯”往小船而去。

如此奇謀妙計,真的異想天開,利用“箭梯”退飛船上,神相佈下的“退路”,小白好容易便領悟出來。

餘下一眾豪傑也就依樣葫蘆,提起最後勁力,拔射而起,這唯一退路必須好好把握。

原已勝券在握,反過來一無所得,耳畔還傳來東方邪白、飛鷹等人的恥笑,劍仙老羞成怒,誓要把小白碎屍萬段,怒目直瞪喝道:“放箭,殺他媽的一個不留!一聲令下,“天宮”門人持弩勁射,殺啊,讓你死在千千萬萬的箭雨中,掉在河裏餵魚。

莫問殿後,見箭矢如煌般射來,即使能逃到船上恐怕也會身中萬箭,避不過死雙掌當下轟向江面,扯起高逾二丈的浪濤,冒出梟梟白煙,片刻間竟以“燃燒歲月”的寒勁築起一道冰牆,把羽箭通通截擋下來。

小白平安把各人帶到船上,神相不禁對他敬佩笑道:“天人不愧是天人,能突破我批命,亥時辰已過,三父子都健在。”

小白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道:“神相雖算無遺漏,可惜我命由我不由天。神相既在,伍窮他又在哪裏?”

神相沒有回話,答案就在眼前,一艘戰船正從遠處駛來,船身足有一百尺長,吃水三、四尺深,四槳一檜,其勢如飛,比一般戰船大上三倍的皇船,正是“天法國”帝王御用的“蟠龍艦”。

船首正站着脾倪天下者,他便是“天法國”帝王——伍窮。

神相甫見伍窮,當即下跪奏道:“微臣參見大王,卑職已把一眾被天夭追殺的高手救上船。”

“小白,朕知悉你已走投無路,特來賜你良機,只要歸順於朕,願意當我‘天法國’大將,朕滅殺天夭以後,便封你為‘定天王’,賜城封地,僅為朕一人之下,同享永福,你意下如何?”

好個伍窮,覷準時機出手,小白落難,手中無兵無將,要戰勝天夭就只能依靠伍窮。

若不答應恐怕不能活到明天,眼前境況勢成騎虎,這千載難逢良機,便在神相巧妙安排下達成。

伍窮心意小白怎可能不明白,二十年來的新仇舊恨,能否暫且放下,先聯手殺敵?

當然,最關鍵還是小白要甘心被伍窮壓下。

“哈……!”小白不住在笑,笑聲已是答案,笑聲中滿足鄙視伍窮的無知、無聊,更恥笑他的痴心妄想,只是一陣陣笑聲,已足教大家明白心意。

未待伍窮反應,情況又有變化。莫問築起的一道冰牆驟然破碎,破牆者赫然竟是——天夭。

如巨鷹撲噬,殺意厲烈壓下,天夭一拳猛轟小白,拳勁竟把河水壓出一個往下凹陷的半圓大洞來。

天夭甫出現,伍窮同時從船首躍起喝道:“敗刀,回來。”

“敗刀”懊地從江南手中彈射衝天,迸出七色華光,燦若旭日,殺力催動,猶如詭異噩夢一刀斬出。

小白手中“傳奇”亦旋斬而起,翻扯千重浪花,一幕水簾隨刀刃而起,從下而上斬向天夭。

伍窮、小白一上一下,無意間聯手攻殺突然而來的天夭,風云為之色變,剛才還是烈日當空,不知是否巧合,一瞬間烏雲蔽天,風起雲湧,大地也因這一戰而變色。

上下均是絕世高手,所有退路已被二人封殺,沒有神兵在手的天夭,如何應戰?

猛然撥推,把河中箭矢盡吸過來,真氣幻成漩渦,掌力疾吐,天夭掌中箭比弓弩發射更急更惡,如狂台卷刮往小白、伍窮射去。

招式陡變,改攻為守,伍窮從容不迫輕鬆擋下攻來羽箭,小白卻以“傳奇”於身前劃出一圈刀氣,再直劈引爆,把射來的箭都爆散折斷。

如此輕易便破殺招,天夭左手握着一枝箭矢,以箭牽箭,十多枝利箭連在一起,捲成了一條箭鞭。

急旋割卷,宛如靈蛇,由脆弱羽箭組成的軟鞭,跟“敗刀”、“傳奇”斗得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箭鞭”晃動,颳起河水利似刀鋒斬向二人。閃身退避,才避過切腹割身之禍天夭武功高得出乎意料之外,難道要殺天夭,真的要兩人聯手?

伍窮揮出殺着刀招“一絕”,破去天夭殺招,回頭再向小白道:“這是你最後機會,歸降便能救回大家一命,你不是好珍惜朋友的么?”

這一回小白連笑容也欠奉,只回報以冷冷的反應,十二分鄙視伍窮。

伍窮叫了一聲好,“敗刀”聯同“傳奇”斬出比午陽還厲烈的刀意,殺力千秋,天夭不敢去接,把手中“箭鞭”迅速捲成一個圓盾,截擋殺招,再借力飄然退到岸上,小白、伍窮亦各自落在船上。

伍窮把“敗刀”收於背後,朗聲道:“天夭目標只是小白,你們用不着送死,誰個願意跟隨朕,便隨朕上船好了。”

第一個上“蟠龍艦”的是江南,他本就是“天法國”的人,上船並沒甚麼大不了,只是他一上船,身後即有人追隨。

方失神、夜叉、情僧、皇上皇相繼躍上伍窮的“蟠龍艦”,小船上只剩下小白莫問、夢兒、小血海、皇玉郎、白毛人、馬虎、火化、葯回春九人。

四十位高強武者追隨小白,逐一分化后如今只剩下八人。

困獸之鬥,人性泯滅,如何抉擇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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