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義之舉

第七章 正義之舉

他已看出此少婦武功要高出方才那幾人。果然,她一見古錯撲來,軟鞭一抖,帶着尖銳嘯聲電射而致,古錯不閃不避,伸手便抓,那軟鞭竟讓他一抓而中,一抖,那少婦頓被帶得飛起。古錯一鉞劃下,少婦竟被划作兩半!

突然,整個院子裏全部都亮起了燈,大廳的門大開,裏面坐滿了人,幾個丫環來回穿梭遞着盤子碟子,似乎裏面在舉行什麼喜宴,一片歡聲笑語。

古錯踏步上前,靜靜地走進廳中,背手而立。一個瘦瘦的中年漢子站了起來,剛要喝問,居中面坐的胖胖中年人攔住他道:“錢大先生莫急,這位也是我的客人,是向我借命的。”

古錯看着他:“朱大善人?”

那人點點頭,道:“笑天鉞?”古錯沒有回答,慢慢亮出手中的天鉞。

那人的瞳孔在收縮,如針一般,片刻,他又笑道:“既然你是哭神農的人,我這命不借你也不行了,可我答應了,卻有許多人不答應。”

“誰?”古錯沉聲問道。錢大先生站了起來,道:“我!”,接着又有一位慈眉善目,長髯拂胸的禿頂老者和一位唇紅齒白的翩翩少年站起。

古錯淡淡一笑道:“柏佛、水雙燕?”

朱大善人道:“知道就好。其實,我們大夥不必這麼緊張。不瞞你說,十年前我是劫過一次賑災之銀,可那又有什麼?既便我不劫了,到了下面官府手中,不是一樣羊入虎口?我讓錢大先生替我查過帳,他說我現在有九十萬兩銀的家產,我現在準備給你一半。”

古錯笑了道:“不錯,我很喜歡錢,但正因為喜歡,我才不要你的一半,而是你的命,那樣豈不是所有的錢全歸我了嗎?”

朱大善人不怒反笑道:“很好,很好。”眼中卻有殺機在涌動,古錯含笑而立。禿頂老者柏佛道:“我用的是刀。”說罷,慢慢拔出刀來,古錯忽覺一股殺氣彌滿開來,今人有難以喘息之感,不由得握緊了天鉞,那水雙燕卻不言語,腰間長劍一閃而出,如靈蛇般狂卷而來,道道劍氣劃破長空。柏佛手中黑黝黝的刀也緩緩斜砍過來,那刀慢得不可思議,讓人分不清會折向什麼方位,如此一張一弛,一快一慢,配合得天下無縫,古錯處境不妙。

天鉞乍現!卻不是劈向柏、水二人,而是一陣風似的掃向錢大先生,他已看出錢大先生才是最危險的故人,因為錢大先生站得很直,直的就像一桿標槍。

標槍豈非都很銳利?

錢大先生卓立不動,眼看天鉞將沾其身才勁風暴起,竟是一把長僅半尺的短劍。

但古錯竟在空中身形一晃,直墜而下,整個身子即將貼近地面時,天鉞反掃,正是一招“反彈琵琶”。柏佛、水雙燕刀劍剛剛走空,正要變招,竟雙雙被天鉞削斷雙足,身子一矮,頭剛碰到斜翻過來的鉞刃上,一命歸天。古錯身子一着地,一運真氣,身子立即彈起,貼地而猛飛出去,恰恰避開錢大先生的短劍!

朱大善人汗如雨下,想跑,卻又未跑。

古錯轉身望着錢大先生,道:“朱大善人?”

“錢大先生”臉色一變再變,終於開口說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古錯笑了,很開心的樣子,他道:“因為那個朱大善人太胖了,你以為找個胖子來我就會信了,但你別忘你的錢莊是用不義之財辦起來的,花着這不義之財,整天提心弔膽,你又怎麼胖得起來。如果有下次的話。我勸你別再找這麼胖的人了。不過,你是沒有下次了。”

“我看未必!”話音未落,真正的朱大善人手中短劍飛射而出,同時人也不敢怠慢,全力一縱,欲奪門而出。

太遲了,那短劍被天鉞“鏘”一碰,急如鬼靈附身,反射回來,速度更快,從朱大善人後背貫入直透前胸,朱大善人驚愕地望着胸前的劍刃,慢慢倒下。

古錯收回天鉞,幽幽地道:“天鉞神功第四招:峰迴路轉的威力果然很強很強。”

然後找來一支筆,蘸着朱大善人的血在牆上揮筆寫下:“朱大善人劫走賑災之款,罪該萬死。”然後在下面題上三個字:“笑天鉞”。看了看在角落裏發抖的人,飄然而去。

***五月,揚州“九佛門”掌門人被殺,牆上有字:石心佛劉林弒兄而篡位,該殺!下面題字“笑天鉞”。

六月上旬,彭城五虎暴死西郊,樹上釘有一張紙條,上寫:彭城五虎魚肉鄉鄰,仗勢欺人,且不思悔改,罪已至死。笑天鉞。

六月底,宣州玉面秀士死於一個衚衕里,牆上題有血字:玉面秀士,姦淫良家民女十餘人,大惡不赦,天誅地滅。笑天鉞!

……

最讓人吃驚的是金陵公認的大俠梅寒星竟也讓笑天鉞砍斷右臂,廢去武功!知情人透露說出發事那天,梅寒星正在其父的香案上香,突然背後有人冷冷地道:“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以為這樣你父親就會原諒你嗎?”梅寒星一回頭,只見一白衣人立於身後,矇著臉,梅寒星臉色煞白,緩聲道:“你就是笑天鉞?”那白衣人點點頭。梅寒星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也好,這事我也折磨五年了,整整五年,倒不如早日了斷。”那人道:“看你真心悔過,就饒你不死,不過要砍了你的右臂,廢去你的武功。”梅寒星點頭應允。

聽的人就插問道:“這怎麼可能?誰不知梅寒星是位大俠?死於他劍下的盜賊惡人不知多少,他又豈會甘心受制?”

說的人就不樂意了,道:“那梅寒星還自斷其臂,自廢武功不成?至於那笑天鉞為何找上梅寒星而梅寒星又為何不反抗,那我就說不清了,這次笑天鉞沒在那牆上題字。”

聽的人問道:“竟沒題字嗎,可就奇怪了。”

一時間,江湖中人談得最多就是笑天鉞。有人說笑天鉞是個虯須大漢,兇悍無比;有的說是長得如同文弱秀士的翩翩公子;有的說是一個老者,要不然哪會有那種出神入化的武功?甚至有人乾脆說笑天鉞是個女的,美麗異常且精通易容之術。

爭來爭去,反正有一點是公認的,那就是這笑天鉞武功高深莫測,而且他(她)用的兵器的的確確是在江湖人眼中消失已久的奇門兵器——天鉞。所展示的武功也是當年一代怪人哭神農的天鉞神功。

有個飯店的老闆格外精明,推出一個名叫“笑天鉞”的菜,據說生意好得一塌糊塗……

古錯很高興,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他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天鉞已重現江湖而且和當年的天鉞一樣是除邪扶正的天鉞,他要讓一絕二聖二君子坐立不安。聽着酒店裏的人在議論着笑天鉞,他覺得很有趣。

店裏人太多了,所以走路都不萬便,店裏的小二左躲右閃地端來一大碗魚湯,魚湯熱氣騰騰,似乎在暗示着它的美味,古錯不由嘖嘖有聲地咂咂嘴,他真的有點餓了,這些日子東奔西走,己是好些時間沒有踏踏實實地吃上一餐正兒八經的飯了。

湯放在桌上,香氣四溢,古錯緊緊手臉,正要開始吃這餐美味,忽然發現湯里有一隻小蟲子,心想:“看這店挺乾淨的樣子,怎麼湯里竟有蟲子?也罷,當日在洞中,連那無鹽無油的無目魚不也吃嗎?”如此一想,便用筷子將那蚊子挾了出來扔在地上,一低頭,竟又落進一隻蟲子,古錯心中無名之人頓起,抬頭看看,沒有什麼飛舞的蟲子,再看四周,似乎每個人都在埋頭吃飯,心中之火也不好發,好半天才壓下火來。再一低頭,又是一隻蜘蛛落入碗中,古錯把筷子一拍在桌上,大叫一聲:“小二!”

那小二正給另一位客人上菜,古錯一喊,他竟嚇得手中之碗“叮噹”一聲摔在地上,菜湯濺得一地。古錯忽然發現店的角落裏有一個白衣少年,正是上次替他在靈霞峰的店中付錢的那位少年,在朝他暗使眼色,不由心中一動,改口道:“結賬,我肚子忽然奇痛。”那小二聞言,唯唯諾諾地走過來收拾碗筷,頭上卻滿是冷汗。

出了店門,古錯就往東走,他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跟着,也不以為意,因為他猜到一定是那白衣少年。走了一程,他回過頭來,一看,果然如此,古錯一笑道:“我那碗中的蟲子可是你的傑作?”那白衣少年也笑了,道:“不錯,我如此做是因為我發覺有人在你的湯里下了毒!”

“你是怎麼猜出的?”

“這不是猜,而是推理。因為我發現那店小二的指甲太長。酒店夥計的指甲決不應該有這麼長,一方面夥計得做各種雜事,指甲留不長;另一方面客人誰也不願意看有哪個夥計用長着長長的有油污指甲的手給他上菜。而且,我還觀察到那夥計給你端湯時,拇指指甲已浸入湯中,他卻過好一會兒才抽出來,那毒就在那指甲中。”

古錯不由暗暗佩服,道:“你怎麼如此細心?我可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若非你相助,恐怕我現在不是站着,而是躺着了。”

那少年道:“因為我的名字就叫瓏瓏。”

古錯暗暗好笑,心想這算什麼理由,他接着問道:“那你為何數次幫我?你我本是陌路之人,你又怎知我是好是壞?”

那少年道:“我幫你,是因為你很像一個人,至於第二個問題嘛,我說出來,你別嚇着。

我不但知道你是好人壞人,而且還知道你是誰?”說到這兒,他狡黠一笑道:“你就是笑天鉞!”

古錯大驚,愣愣地看着那白衣少年。那少年見他模樣,不由笑彎了腰,半天才直起身來,道:“看把你嚇成這樣,當時在店裏每個人都在議論笑天鉞時,唯獨你沒去議論,獨自一人坐着,我又看到你背的背囊似乎很沉事,而鉞本就是粗擴之兵器,自然應是沉重的,我本也只有八分把握,現在一問你,你就愣住,我便可以肯定了。至於如何知道你的好壞,那就更簡單了,你是笑天鉞,武功自是極高,但那天在店中因無錢付帳受那店伙二人的辱罵,而卻沒有出手傷人。又豈會是壞人?”

古錯不由大為慚愧,看着那少年與自己年紀相差無幾,江湖閱歷卻比自己豐富得多了。

他又想起一個疑問:“你說我像一個人,那人又是誰?”

那白衣少年嘆了一口氣道:“那人本是個……本是個殘疾之人,後來不慎失足落入水中,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人墜入潭中,我一定會以為你就是他的。真的太像了,不過,你比他更……更英俊點。”說罷,俊臉竟飛紅如霞。

古錯心中猜測這少年所言之殘疾人一定是自己了,只是他不忍心說我是瘋子便說成殘疾而已,不由心中對這少年大有好感,只是有點奇怪這少年怎麼這麼害羞,自己落潭時他又怎會親眼所見?但這些話,卻是不能再問他了。

那瓏瓏又道:“剛才你突然離店而走,那店小二定知自己形跡敗露,我看他剛才嚇得大汗淋漓的樣子,就知他一定不是什麼大角色,一定會去找他的主子,但現在正是飯店生意最忙的時候,而他也想不到你這麼快就走,他一時無法脫身,我們不妨回到店邊的樹林裏藏好,待他出去,我們再跟蹤前往,定可順藤摸瓜,一揪一大片,你看如何?”

古錯現在對他的心計是極為佩服了,但仍有疑慮,他奇道:“為什麼是‘我們’?

這事本與你無關,況且這刀光劍影之事,也是危險得很的。“那瓏瓏道:“我偏要去,這個法子本是我想出來的,若只讓你去,豈不白白讓你搶了頭功?”

古錯心知他乃戲言,也笑道:“你怎知是去立功?而非作孽?說不定日後真有人會稱我們什麼雙邪雙魔的。”

瓏瓏大笑道:“那豈不……豈不有趣得很?”

於是二人繞個大圈,悄悄回到小店西側,見裏面客人甚眾,便欲覓一隱身之處,環顧四周,空蕩蕩的只有一座廢棄的馬廄,裏邊沒了馬,但放置馬料的馬槽卻有一個在,地上散着一些乾草。古錯大喜,直奔馬槽,便收拾起裏邊的廢草亂石,瓏瓏在邊上目瞪口呆,驚道:

“莫非……莫非你竟要躺在這馬槽之中?”

古錯道:“不是我,而是我們。”瓏瓏欲言又止,只是不安地望着酒店門口,神色甚是焦急。

古錯輕輕一躍,人便橫卧於馬槽中,臉恰好可以側望小店門口,他回頭招呼道:“龍兄弟,你便卧在我身後吧,要側着身,這槽有點小了。”他還以為瓏瓏所言之“瓏”

為龍鳳之“龍”呢。

那瓏瓏竟滿臉通紅,遲遲不表動作,古錯以為他嫌石槽太臟,又伸手抓些乾草鋪在槽底,口中催道:“龍兄弟還是將就着點吧,如果這時店小二出來,豈不生疑?”瓏瓏這才悉悉索索地側身躺下,古錯一回頭,只看見一個後背,原來瓏瓏竟是背朝他了。古錯暗暗發笑,想道:“就這樣也能看清那店中動靜?”又在地上抓些乾草蓋在身上,遠遠望來。是看不出什麼了。

好半天,那店中才陸陸續續有人離開,日頭很毒,照得古錯在裏邊又悶又熱,不一會兒全身濕透。古錯不由暗暗咒罵這鬼天氣,罵完了又罵那店中的食客。這麼半晌,卻未聽見那瓏瓏說一句話,古錯輕輕地問道:“龍兄弟龍兄弟,莫非你睡著了。”那邊傳來細如蚊聲的一聲:“唔”,伴隨着一陣輕微而急促的喘息聲。

古錯心道:“這龍兄弟大概是太緊張了。”

客人漸漸散盡,那小二出來了,古錯心中一喜,小二在門口找了一根木頭,又抱着進了店門,古錯有點疑是否是估計錯了,一根草莖不知不覺扎進他的鼻中,他鼻子一陣發癢,終於忍不住了,響響地打了一個噴嚏,古錯大驚,看看那小店,卻無動靜,才放下心來。

這麼個噴嚏,古錯頓覺熱意退去不少,呼吸也清爽多了。突然,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進鼻中,說不出的好聞,幽幽淡淡,如蘭似麝,古錯先是以為是什麼草莖的味道,後來才知竟是身後的瓏瓏身上散發的香味,不由嘆道:“龍兄弟的身子竟這麼好聞,我卻是一身臭汗。”

瓏瓏在身後竟輕輕顫了一下,呼吸喘息之聲更為急促。

古錯正待再說,那小二卻已出來了,東張西望一陣后,朝西走去,還不時回頭看看。

待他走過一個拐角,古錯忙一躍而起,推了瓏瓏一把,道:“快,那店小二果然不是善類,現已向西去了。”瓏瓏坐了起來,似乎全身甚是無力,臉也不肯正視古錯,古錯側身一看,瓏瓏臉色緋紅,眼中已有淚光盈盈!

古錯一下慌了手腳,團團轉道:“這……這又是為何?”

瓏瓏也不理他,將身一縱,朝西掠去,那身姿美妙絕倫。古錯一呆,忙跟着躍起,思道:

“看不出龍兄弟的輕功竟也這般出神入化。”

追到那個拐彎處,向前一望,那小二並未跑出視野,心中一喜,慢下身來,遠遠地跟着,瓏瓏也不說話,機靈地跟在古錯身後,藉著各種地勢物體,悄悄地追蹤着那小二。

古錯瞅空回過頭來,問道:“剛才,剛才龍兄弟為何哭了?”瓏瓏道:“我何曾哭了?

好端端的我哭什麼?”古錯一看,那瓏瓏笑得極為燦爛,哪像剛哭過的樣子?不由大奇,心道:“莫非剛才真的看花了眼?大約是日頭太烈,曬暈了頭,曬花了眼吧。”

於是一笑,歉聲道:“大約真是走眼了。”繼續緊跟那店小二。

瓏瓏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

那小二也警惕得很,一路拐彎抹角,走街穿巷,有好幾次古錯他們差點讓他給甩開,不由無名之火頓起,心想:“待到辦好事,非得抓住這小子好好揍打一番。”

終於,那小二在一家豆腐店駐足,裏邊一個老頭走了出來,見了店小二,說道:“小兒哥,你要的豆腐我已給你準備好了,請隨我進來取吧。”那小二進了門口,店門便“吱呀”

一聲關上了。

酒店的小二進豆腐店裏拿豆腐,豈非正常得很?可惜他們把門給關上了。

古錯與瓏瓏相視一笑,豆腐店旁邊便是一家小客棧,古錯與瓏瓏進入客棧,鼠眉獐目的掌柜忙快步迎上,古錯道:“要一間靠北的房間。”掌柜連連點頭:“有的,有的。”

古錯又道:“我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我沒有叫人,你們誰也不準進來,我自有賞銀加給你。”那掌柜見瓏瓏生得極為清秀,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頭哈腰道:“那是,那是。”

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古錯與瓏瓏進了靠北的房間,立刻緊緊地關上門,拉下窗戶,然後找來桌椅疊起。

古錯一躍而上,拿出天鉞,左手托住一條椽子,右手一用勁,椽子應聲而斷,古錯小心翼翼地將那截椽子取下,瓏瓏便在下面接着,如此依法炮製,很快就把屋頂掏出一個可上去一人的洞來。古錯笑道:“這下客棧掌柜損失大了。”說完輕輕躍上屋頂,落下時竟毫無聲息,瓏瓏也一躍而上,兩人彎下腰,輕輕走到隔壁的豆腐店的屋頂上,伏下身來,輕輕地揭開一片瓦,往裏張望。

只見那豆腐店的老者坐在一張高凳上,吧噠吧噠地吸着一桿旱煙,那煙杯足有二尺長,老者臉色鐵青,那小二則恭立一旁,大氣都不敢喘,那老者一嗑煙斗,沉聲問道:“你是說如果不是有人提醒,那笑天鉞必死無疑?”

店小二道:“不錯,小的用的是‘天涯斷腸霜’,而且比平日加重了劑量,若是那笑天鉞吃了,必會在三個時辰后腸斷而死。”

老者沉聲道:“他笑天鉞終究未死,也許你這幾年酒喝多了,手腳有點不太靈活,辦事也不利索了,你是該好好歇歇了。”語氣冷得可怕。

店小二臉上掠過一絲驚惶之色,雙膝一軟,竟跪了下來,道:“申堂主,小的一向忠心效忠堂主,效忠幫主。這麼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我手下死的也有十來號人,望堂主看在小的忠心份上,放小的一馬,小的自會肝膽塗地,將功折罪。”

那老者並不為之所動,冷聲道:“既然那笑天鉞已有察覺,卻並未找你,其中必有圖謀,說不定現在正在外面窺視你我也未可知。如此一來,豈不壞了幫主的大事?就算我能饒你,幫主也不會饒你,是我動手呢?還是你自己了斷?”語氣聽來似乎那店小二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古錯聽到老者說到“正在窺視也未可知”時,心中大驚,忙縮回頭來,等了片刻,見並無動靜,才又探頭而望。

只見那店小二臉色鐵青,看了老者一眼,道:“既然堂主心意已定,小的也不敢違抗,小的這些年來為本幫出生入死,此心天地可鑒,現在小的別無他求,只求臨死之前能向幫上他老人家叩三個響頭。”

那老者思慮片刻,點了點頭。古錯暗暗心驚,忖道:“什麼時候這店裏多了一個幫主了,我竟未見人影。”正愣神間,那老者卻從一個櫃中取出一幅畫來,徐徐展開,只見上面畫著一個人像,模樣頗為儒雅。古錯這才知道所謂“幫主老人家”卻是這麼一幅畫,不由為自己的吃驚好笑。不料瓏瓏見了此人之像,身子一震,神色大變,幾欲失聲叫出,古錯心想龍兄弟一定是認識這畫中人,想要問他,他卻只是低頭死死盯着下面,神色極為緊張,古錯心中大惑。

那小二見幫主畫像一出,便叩了一個響頭,道:“不肖弟子葉無根向您老人家拜別了。”

直起身子來,又一躬身叩了一個響頭,口中說道:“小的只能來世再效忠幫主。”

樣子頗為虔誠。那老者神色不由一緩,小二第三個響頭叩下時,突然全身運勁,後背疾射出三柄飛刀,直取老者,同時手也不閑着,一甩手,二支袖箭分別疾飛向老者雙目,那店小—雙手一按地面,身子飛起,竟在空中踢出十八腿,攻向老者各個要害。

事發突然,老者竟也臨變不驚,手中煙桿一抖,口中喝道:“找死!”身子暴長,煙桿似封似擊,生生擊落兩支袖箭,那飛刀卻仍是飛來,老者倒躍而起,雙足疾掃,同時煙桿從左腋下穿出直點店小二右足“天庭穴”,竟一點就中,雙足亦已掃飛其中兩柄飛刀,但第三柄卻未掃中,竟深深插入老者的左臂,叫一聲:“不好!”運掌如刀,竟將自己的左臂齊根砍下,但見鮮血噴涌,想必是那飛刀喂有巨毒,老者才不惜舍臂保命。

只見他大怒,右臂一掄,手中煙桿呼嘯而出,飛至半途卻忽地變向,如一四尺見寬的飛輪般狂卷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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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兵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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