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盛世民立即轉身面向北首(護花門大門)高聲喝道:“護花門、花字門兩位門主,速來參謁聖母。”
丁仲謀也高聲說道:“盛老哥,你還未回答在下問你的話,閣下口中這位聖母,究是何等樣人?在下行走江湖,從未聽人說過,要在下如何進去通報?敝門主設若問起在下,在下又如何回答?所以你老哥最好把這位聖母的來歷,詳細說上一遍,在下才能稟報門主,出來迎迓。”
話雖說得委婉,實則直指你們的聖母,不過無名小輩而已。
只聽黑呢大轎中傳出一個老婦人的聲音沉哼一聲道:“憑你也配問我來歷?”
這句話雖是隨口說出,但聽到丁仲謀的耳中,宛如迅雷驟發,重重的撞擊了一下,一時直震得心跳,身不由已的踉蹌後退了三步之多!
丁季友大吃一驚,急急問道:“總管怎麼了?”
丁仲謀一手掩胸,緩緩的納下一口真氣,才道:“還好,沒有什麼?”
丁少秋道:“可是那聖母暗中向總管下手嗎?”
他這話說得很輕,但相距還在十丈外的“聖母”
居然到了,只聽轎中老婦人聲音微嘿道:“我若出手,他還有命嗎?”
丁少秋冷笑道:“不是你出手,總管怎麼會負傷的?暗箭傷人,算不得什麼聖母?”
轎中老婦人聲音道:“小娃兒,你懂什麼,你們總管只是被我聲音震傷的。”
丁少秋道:“你用聲音傷人,也就是暗算了。”
護花門主急忙喝道:“少秋,不許多說。”
轎中老婦人聲音道:“我不想傷人,你們快去叫護花門主出來。”
護花門主應聲道:“我早就出來了。”
轎中老婦人聲音道:“你是護花門主?”
護花門主道:“不錯。”
轎中老婦人聲音又道:“那麼那一個是花字門主?”
李飛虹應道:“我。”
轎中老婦人輕哼道:“你師父呢?沒來?”
李飛虹道:“師父命我繼承花字門,你要找的既是花字門主,有什麼事,那就和我說好了。”
轎中老婦人聲音輕哼道:“你師父沒死?”
李飛虹心頭暗暗切齒,一面冷笑道:“區區陰極掌,你以為會傷得了師父她老人家嗎?”
轎中老婦人聲音憤怒的喝了聲:“小丫頭!”
護花門主急忙接口道:“聖母要見賤妾和花字門主,必有見教,如今我們兩人都在這裏了,聖母似乎也該讓我們一瞻丰采。”
“好!”轎中老婦人聲音低喝一聲道:“撤轎!”。
這頂黑呢大轎,敢情有機括控制,她喝聲甫出,但聽“豁”的一聲,轎頂忽然左右分裂,變成了一頂敞轎,端坐着一頭白髮鴆面癟嘴的老婦人,雙目微闔,手中撥動着一串檀木念珠。
護花門主問道:“聖母遠蒞荒山,不知有何見教,還請明示。”
她說來聲音柔婉,言詞不卑不亢。
白髮聖母目光微抬,說道:“老身此次重出江湖,江南武林大都均已歸到老身門下,目前只有你們兩個門派,還沒有向老身表示,老身希望你們投到老身門下,還有……”
護花門主道:“江湖各門各派,都有他們的開山祖師,敝門先祖創業維艱,由賤妾接掌以來,雖然不能光大敝門,但要賤妾改旗易幟,出賣敝門,聖母縱是一代異人,敝門也不會屈膝附和的。”
李飛虹接口道:“對,我李飛虹接掌花字門時日雖短,但敝門決不會投靠什麼人的。”
白髮聖母目中綠光暴射,呼呼尖笑道:“你們可知道老身一路行來,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已有多少個一派掌門,死在我爪下?老身要殺你們兩個,比捏死兩隻螞蟻還要容易,你們給我好好考慮考慮。”
護花門主毅然道:“賤妾深知敝門弟子縱然技不如人,也絕不會屈服,所以賤妾用不着考慮。”
李飛虹也道:“花字門雖然不是名門正派,也絕不會投靠白蓮教的。”
白髮老婦突然目射綠光,厲聲道:“你說什麼?”
“聖母歇怒!”
護花門主忙道:“方才聖母曾要咱們兩個門派投效門下,好像下面還說了‘還有’二字,似有下文,賤妾想聽聽還有什麼,請聖母明盲。”
白髮聖母目中凶光漸斂,口中唔了一聲道:“老身聽說護花門總管是南離門下,另一個是北沒門下,會使玄冰掌的,也在護花門,你叫他們出來見我。”
護花門主道:“聖母要見這兩人,不知……”
白髮聖母不待她說下去,就沉哼道:“這你不用多問。”
丁仲謀看了丁季友一眼,抱抱拳道:“在下身為護花門總管,正是南離門下。”
丁季友也朗笑一聲,抱拳道:“在下正是北溟門下,聖母有何賜教?”
白髮聖母陰森目光打量着兩人,說道:“很好,老身不會難為南離、北溟門下,待會你們隨老身走。”
丁仲謀道:“若是咱們兩人不想跟你走呢?”
白髮聖母哼道:“老身決定之事,由不得你們不走。”—丁季友大笑道:“聖母除了把咱們兩人擒回去,咱們是不會跟你走的。”
白髮聖母陰沉一笑道:“老身若是出手,你們就不用走了。”
丁仲謀、丁季友在她說話之時,早巳提聚功力,並肩站在一起。
丁少秋眼看雙方話己說僵,不覺右手一抬,嗆的一聲抽出長劍,朗聲道:“看來今日之局,咱們已經無法善了,聖母是否接我幾劍試試?”
白髮聖母目光一動,微哂道:“小娃兒好狂的口氣,你叫什麼名字?”
丁少秋道:“在下白鶴門下丁少秋。”
白髮聖母道:“倚天劍,雖是古代名劍,但在你手中,未必傷得了老身,你只管使來,老身不還手就是了!”
“好!”丁少秋口中喝了聲好,一道人影已離地飛起,剎那之間,人如柁螺般疾轉,點點寒星,有如簌簌急雨,飛灑而出!他一口氣把“護華劍法”使得快若旋風,令人目不暇接!
李飛虹手中早捏了一把細碎的鐵釘,準備配合丁少秋出手,那知了少秋一出手就是人影迷離,忽東忽西的飛旋,以致她最厲害的“飛星掌”不敢貿然出手。
丁仲謀、丁季友也早已凝聚掌力,蓄勢以待,就是怕出手之際,誤傷了丁少秋。另一個原因,也是他們太相信“護華劍法”了,以為這套劍法定可克制白髮聖母的,是以遲遲不曾出手。
只聽白髮聖母在一片劍影中,沉笑道:“小娃兒,你這手華山劍法使得不錯,但華山劍法如何傷得了老身?去吧!”
丁少秋正在使劍之際,喝聲入耳,陡覺劍上輕輕一震,連劍帶人被震得倒飛出去兩丈以外!
白髮聖母說過不還手的,她果然沒有震傷丁少秋!
但李飛虹、丁仲謀、丁季友可並不知道,驟睹丁少秋被震得往後飛出,不禁大吃一驚,這一瞬間,三人不約而同的大喝一聲,各自使出了絕招。
李飛虹揚手發出“飛星掌”,一蓬數十枚細小鐵釘,每枚上都注滿了真力,無聲無息像飛蝗般朝轎中白髮聖母激射過去。
丁仲謀的“煉金掌”,丁季友的“玄冰掌”,也一左一右挾兩股一熱一寒的氣流夾擊而至!
這三股奇強無匹的掌力,當真非同小可,此刻一齊襲到,連白髮聖母也不敢掉以輕心,口中發出一聲尖笑,雙手大袖猛然朝外揚處,內勁如山,一下就把三人攻去的三種絕世神功,一起擋開!
再說丁少秋連劍帶人被推出去兩丈;卻依然原式站立,眼看“護華劍法”果然傷不了對方,而且此時二怕父、爹和李賢弟業已圍攻上去,他豈肯罷手,身形一晃,再次欺上,左手劍訣齊眉,右劍微昂,朝前點出!
這一招使出來的是老道長傳他的“畫龍點睛”。
白髮聖母可不是尋常人物,她雙袖堪堪揚起,就發覺丁少秋這一記劍招十分怪異,憑她居然識不透其中變化,但可以感到來勢極為強勁,一時只得雙袖一抖,先把丁仲謀、丁季友、李飛虹三人一起震飛出去。
丁少秋這一記怪招也及時攻到,但聽“嗤”的一聲,相距還有五尺來遠,但從丁少秋劍尖上發出的一縷劍氣,卻把白髮聖母左手衣袖刺了一個窟窿!
這下可把白髮聖母激怒了,(其實丁仲謀等三人聯手發掌,早已把她激怒了)厲喝一聲:“小畜牲,你找死!”
右手手背突然向外拂來。
丁少秋看到這一劍只刺穿對方衣袖,現在對方揮手拂來,急切之間,趕緊返劍人鞘,身子微沉,左手五指上翹,朝左外揚起,右手直豎朝前劈去。
這一記“鶴舞空庭”,也是老道長教他的怪招,他使這一招,是因為白髮聖母業已揮手拂來,劍法之久,沒有一招可以破解的,只有這一記左手朝外揚起,可以把對方來勢引開,才舍劍用掌的。
這一記也果然神妙無方,白髮聖母這一舉大概用了七成力道,經他左手揚處,居然把她七成力道的一記學力,少說也引開了四成光景!
但聽砰然一聲,丁少秋劈出去的右掌,和白髮聖母揮來的右手背擊個正着。她七成掌力雖被引開了四成,但還有三成力道撞上丁少秋的舉力,她的三成力道,丁少秋又如何接得住呢?
一個人登時被震得連退了五六步,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人也搖搖欲倒,但丁少秋練的是“干天真氣”,力道雖不如白髮聖母,只是白髮聖母是坐在一頂大轎中的,不比雙腳站在地上,因此掌力乍接,她坐着的一頂敞轎,也被“干天真氣”回震之力往後推出四五尺遠!
白髮聖母心頭不期為之一愣,心忖:“這小子使出來的一劍一掌,竟會有如此神奇,今日不除,必是日後大患!”
心念這一動,本來坐在軟轎中的人突然原式坐姿凌空飛起,朝丁少秋撲來,口中厲聲喝道:“小畜牲,留你不得!”
丁仲謀、丁季友、李飛虹三人只是被白髮聖母大袖震得飛摔出去。這時已經紛紛站起,僥倖沒被震傷內腑。
丁少秋和白髮聖母還對了一掌,大家都看得十分清楚,一瞬間護花門和三位護法、鐵鴆婆,以及花字門兩位副總監逢天游、拜天賜等人都紛紛趕了出來。
天南庄的人眼看護花門、花字門的人沖了出來,盛錦花、言鳳姑和南天一雕盛世民、總管公孫軒、古靈子、鄢茂元、常清風、繆千里等人也各自亮出兵刃,朝前逼來。
話說白髮聖母飛身離轎,堪堪撲到中途,耳中突聽一個蒼老聲音低沉的道:“善哉、善哉,女施主不可傷人,回去吧!”
身前忽然拂起一陣輕風,那是一道無形罡氣,逼人而來,飛撲過去的人,再也撲不過去,不,竟然把白髮聖母逼得倒飛回去,落到敞轎之上!
這下直把白髮聖母驚出一身冷汗,對方功力之高,遠在自己之上,她幾乎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沉喝一聲:“回來,咱們走!”
豁的一聲,敞轎又合了上來,四名健婦抬起黑呢大轎,迅速轉身後退。
盛錦花等人不知聖母何以突然改變主意,但聖母下的命令有誰敢不遵?一行人跟着大轎,像一陣風般退出蓮花谷而去。
護花門主匆匆趕出,掠到丁少秋身邊,丁少秋已是雙腳連連換步,支撐着搖搖欲倒的身子。護花門主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慌忙雙手抱住丁少秋的身子,急急的叫道:“少秋,你傷在那裏,你怎麼了?”
丁少秋微弱的道:“孩兒……”只說了兩個字,張啪噴出一口血來,人隨着昏了過去。
護花門主又急又駭,抱着他只是垂淚,口中叫道:“孩子……孩子……”
李飛虹一下閃到身邊,吃驚問道:“門主,大哥傷得很重嗎?”
這一瞬間,丁仲謀、丁季友和護花門三位護法、劉婆婆等人也趕了過來。
丁季友輕聲道:“門主,少秋方才曾和老妖婆對過一掌,只怕震及內腑,快把他送到裏面去再說,一面回頭朝丁仲謀道:“二哥,你去招呼花字門的人吧!”
丁仲謀點點頭道:“你先陪門主進去,我去招呼花字門的朋友了。”
丁季友點點頭,朝護花門主說:“門主,由我抱他進去好了。”
護花門主雙手緊抱着丁少秋,說道:“不,我抱着他就好。”
丁季友眼看愛子雙目緊閉,傷勢不輕,就不好再說,和李飛虹緊跟着護花門主,往裏行去,一直來至第二進左廂,三位護法和劉婆婆也一起跟着走入。
護花門主把丁少秋放到上首一張錦榻之上,口中一直喚着:“孩子,你醒一醒!”
大護花何香雲道:“師妹,你別擔心,先讓我看看少秋傷在那裏,好給他治療。”
她是護花門老門主的大弟子,精研傷科。
護花門主忙道:“大師姐,你要救救孩子!”
李飛虹心中暗道:“原來護花門主就是大哥的母親啊!”
何香雲笑道:“師妹只管放心,少秋不會有事的。”走上去,用手解開丁少秋胸前衣衫,仔細用手按了按,說道:“差幸不是傷在前胸。”
一面側身在錦榻上坐下,取過丁少秋左腕,切起脈來,過了一會,再換右手,卻只是沉吟不語!
護花門主急着問道:”
“師姐,少秋他怎麼了?”
何香雲放下丁少秋右手,攢着柳眉,說道:“他內腑確實受了劇震,但體內充滿了極陰極寒之氣,卻另有一股真氣護住了心脈,以至究竟傷勢如何,脈象上卻看不出來!”
李飛虹想起師父就是死在老妖婆的陰極掌下,心頭一急,接口道:“那老妖婆練成陰極掌,大哥莫非是被她陰極掌所傷?”
護花門主吃驚的道:“陰極掌,那怎麼辦?”
丁季友急忙轉身道:“我去找二哥來!”
不待護花門主開口,急匆匆的往外就走。
李飛虹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布囊,打開袋口,取出一粒核桃大的蠟丸,遇到護花門主手中,說道:“門主,這是昔年九九先生僅存的九九丹,功能起死回生,門主快給大哥服了,傷勢就會好的。”
護花門主接在手中,目光朝大師姐投去,問道:“大師姐……”
何香雲沒待她說下去,就含笑道:“我正想不出用什麼葯給少秋治療傷勢,九九先生練制的九九丹,我曾聽老門主說過,他以九十九種罕見靈藥修合而成,乃是武林中的療傷至寶,不僅起死回生,還能培本固元,大補真氣,李門主以此至寶靈丹見賜,敝門真是感激不盡,師妹快替少秋服下,傷勢立可痊癒了。”
護花門主聽說這藥丸如此貴重,感激的道:“真是謝謝李門主。”
李飛虹收起小布裂,一面說道:“門主、何護法不用謝我,我和大哥義結金蘭,當上花字門主,還是最近的事,何況為了這三粒九九丹,大哥也幫了我很大的忙,可惜我先師死在老妖婆的陰極掌下,那時我身邊沒帶九九丹,無法救她老人家一命……”
這時護花門主已捏碎蠟殼,由一名女弟子倒了一碗溫水送上,把藥丸化入水中,捏開丁少秋牙關,緩緩灌了下去。
丁仲謀已經走了進來,問道:“門主,少秋如何了?”
護花門主道:“剛服下李門主的九九丹。”
何香雲含笑道:“丁三俠匆匆出去,把你請進來,是不是想要你以南離真氣替少秋驅散體內陰氣?”
丁仲謀連連點頭道:“大護花猜得一點也不錯,他代兄弟去接待花字門的朋友,正是要兄弟以南離真氣替少秋打通經脈的,大護法精通脈絡,不知可有什麼指教?”
何香雲粉臉微微一紅,說道:“你別取笑我了,我這點微末之技,只能治治普通的跌打損傷,那能有什麼指點你的?”
兩人說話之時,任香雪、謝香玉只是掩着嘴微笑。
何香雲臉上更紅,叱道:“你們笑什麼?”
任香雪道:“沒有呀!”
丁仲謀道:“二位護法,不是在笑兄弟吧!”
謝香玉道:“我們怎麼會笑大總管呢?”
何香雲道:“你還不快去給少秋療傷?”
丁仲謀連聲應是道:“是、是,兄弟這就給少秋運氣。”
李飛虹心中不禁暗暗哦一聲,忖道:“原來何護法和這位總管好像情意很深!”
丁仲謀登上錦榻,盤膝坐好,秋英、秋霜也扶着丁少秋坐起,丁仲謀立即功運雙掌,緩緩朝丁少秋背後“靈台穴”上按去。
他是“南離老人”門下,南離真氣也就是離火神功,自可把丁少秋體內的陰寒之氣退出,或是消散,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丁仲謀雙掌按上丁少秋背後“靈台穴”,緩緩提氣輸入他體內,不運氣輸入還好,這一運氣,陡覺丁少秋體內有一股極大力道,朝雙掌反彈過來,一時驟不及防。上身往後一仰,幾乎傾跌出去,同時丁少秋又“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護花門主看得大驚失色,垂淚道:“怎麼會這樣的呢?”
丁仲謀道:“兄弟再試試!”
伺香雲道:“丁總管,你快下來吧,不可再運氣逼穴了。”
丁仲謀跨下錦楊,詫異的道:“奇怪,丁少秋體內好像有一股極大的力道,兄弟運起真氣,根本輸不進去,反被震得差點跌了出去。”
護花門主望着何香雲道:“大師姐,你是說少秋他……沒有救了?”
何香雲道:“師妹想到那裏去了?我要丁總管不可再運氣逼穴,是因為少秋忽然又噴出一口鮮血來,顯然是因丁總管真氣溫入,內腑受震所致,所以叫他下來的。”
護花門主憂慮的道:“那該怎麼辦呢?”
李飛虹自言自語的道:“九九丹怎麼沒有效呢?”
何香雲道:“火靈丹,火靈門的火靈丹,該有克制陰氣之功。丁總管出身南離門下,和火靈門雖非同門,也有極深淵源,向火靈門乞取三粒火靈丹應該不成問題吧?”
丁仲謀道:“沒問題,兄弟這就去……”
李飛虹叫道:“丁總管,你不用去了。”
丁仲謀問道:“李門主……”
李飛虹道:“火靈丹治不好陰極掌傷勢的。”
伺香雲問道:“李門主怎麼知道火靈丹治不好陰極掌傷勢的呢?”
李飛虹道:“先師在二十幾天前,就是中了老妖一記陰極掌,當時就要我給她從懷中取出三顆火靈丹,納入她口中,結果傷勢並沒有好轉,先師空有數十年功力,依然傷重死去,所以我知道火靈丹並不能治療陰極掌的傷勢,當時我沒有把九九丹帶在身邊,總以為九九丹可以治得好的,如今看來,連九九丹也都失效了!”
連九九丹都用了,天下就沒有治得好陰極掌的藥物了。
何香雲心中想着,但這話可不敢說出口來。再看丁少秋的相貌,暗道:“這少年人相貌堂堂,也不是天折之相,但不受南離真氣,是運氣療傷這條路已經不通,服了九九丹,依然不見傷勢好轉,是天下再也沒有可以治療的藥物了,運功療傷和藥物治療,都治不好,除了神仙,看來已是回天乏術,那麼難道他相貌堂堂的人會治不好嗎?”
就在大家感到心頭沉重之際,忽聽有人低念一聲:“無量壽佛!”
這聲道號,來得好不突兀,好像就在廂房之中,在場的人方自一怔,舉目看去,房中果然憑空多了一個鬚眉花白,身穿一襲灰佈道袍的枯瘦老道人,手持一柄拂塵,面含微笑,稽首道:“貧道冒昧,請諸位施主原諒。”
丁仲謀右掌暗暗凝聚爍金掌力,一面說道:“道長有何見教?”
灰衣道長一指榻上丁少秋,說道:“貧道是為了小施主而來。”
何香雲問道:“道長是什麼人?所為何來?”
灰衣老道笑了笑道:“丁小施主傷在陰極掌下,只有貧道能治。”
護法門主急忙迎了上來,說道:“道長,真能治好少秋嗎?”
丁仲謀問道:“道長道號如何稱呼,是那一門派的高人?”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貧道一向住在武功山,丁施主不認識貧道,丁小施主卻認識貧道。”
丁仲謀聽說他一向住在武功山,心中有些不信,說道:“少秋人在昏迷之中,就是認識道長,也不會說話!”
“哈哈!這個容易!”
灰衣老道長打了個哈哈,又道:“丁小施主練的一種內功,本來可以剋制姬七姑的陰極之氣,但丁小施主練的時日不多,不過只有三成火候,姬七!”的陰極之氣,卻已有十二成火候,譬如水能滅火,但杯水車薪,就無濟於事,因此他硬接姬七姑一掌,雖然左手已經引開她五成力道,但被陰極之氣滲入體內,差幸所練內功,縱然敵不過陰極之氣,還能護住心脈,若是換了一個人,被陰極掌所傷,武功再高也沒有救了。”
何香雲聽他說的和自己切的丁少秋的脈象,一般無二,心中不禁漸漸相信。再看這人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忍不住問道:“道長說少秋練的內功,可以剋制陰極之氣,那是什麼內功?”
灰衣老道微笑道:“丁小施主練的乃是玄門真氣。”
一面朝丁仲謀道:“丁施主不是說丁小施主昏迷不醒,無法說話嗎,其實丁施主只要在他‘極泉穴’上,以南離真氣連點三指,稍助他干陽之氣,即可醒轉,問問他是否認識貧道?”
何雲香忙道:“丁總管,你快去試試!”
丁仲謀心想:“極泉穴為少陰心經穴道,在臂內腋下。並非要害,自可試試。”這就點頭道:“兄弟去試試。”舉手走近榻前,運起神功,朝丁少秋“極泉穴”上連點了三點。這下當真如響斯應,丁仲謀手指剛剛收回,丁少秋果然及時醒來,雙目倏睜。
護花門主喜道:“孩子,你果然醒來了!”
李飛虹含着淚水,叫丁聲:“大哥。”
丁少秋望望榻前的人,似想挺起身坐起。
護花門主連忙伸手按庄他肩頭,說道:“孩子,你傷勢不輕,剛醒轉過來,不可攙動,你看看,認不認得這位老道長?”
丁少秋目光移動,望了站在屋中的灰衣老道一眼,喜形於色,叫道:“會是老道長,弟子想起來了,那姬七姑飛撲過來的人,是你老人家擋回去的了?”
姬七姑撲過來的人,忽然倒飛回去,沒有一個人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大家經少秋這一說,不禁恍然大悟,今日之局,若非這位老道長暗中相助,幾乎不可收拾!
灰衣老道呵呵一笑道:“小施主一劍刺破她衣袖,已經激起她的殺機,第二招你左手引開她五六成力道,更使她非殺你不可,老道再不出手,你這條小命還保得住?”
護花門主聽到這裏,不由得轉身朝灰衣老道盈盈拜下去,說道:“老神仙,你老無論如何要救救少秋……”
“女施主快快請起。”
灰衣老道左手輕輕一拂,一陣無形潛力把護花門主一個人託了起來,朝丁仲謀呵呵一笑,又道:“貧道和丁小施主算來已有四代交情,豈會袖手不管?”
四代交情,丁仲謀不禁聽得一怔。這不是說,這位老道長還是自己祖父的朋友?一時不覺肅然作了個長揖,說道:“晚輩不知老道長是先祖曲故人,適才多有不敬,還望老道長恕罪。”
灰衣老道微笑道:“丁施主好說,就是老交情不說,丁小施主和貧道雖五師徒之名,卻有傳藝之實,他足足跟了貧道三年,就憑這一點,好了小的,老的還能不出來嗎?”
何香雲心中暗道:“這話你早該說了!”
護花門主現在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忙道:“老道長,不知要如何替少秋療傷,但請吩咐……”
灰衣老道道:“貧邁就在這裏替丁小施主運氣行功,逼出體內陰極之氣,大概需要三天時間,不可有人驚擾,一日三餐之外,不準任何人進來。”
護花門主一指秋英、秋霜二名女弟子說道:“她們兩個留在這裏,可以扶着少秋坐起……”
灰衣老道搖着頭道:“不用,貧道一個人夠了。”
李飛虹道:“由我留下來陪大哥好了。”
灰衣老道朝她微笑道:“飛星掌主要是練氣於掌,發掌如滿天星斗,飛星錯落,不計其數,所謂飛星,實際上是練氣如絲,並不是把真氣貫注在暗器上制敵,把真氣貫注在暗器上,只是初學時如此練法而已,你師父滕大娘練了幾十年,竟然猶未領悟,以至未能臻於上乘,她不惜把五十年功力轉注給你,但你方才攻姬七姑的那一掌,最多只有二十年功力,連一半也沒使出來,應該好好勤練內功,別再使用那些鐵釘了,才能另闢境界,自己去多多用功,這裏不用你陪。”
李飛虹經老道長這番指點,心中似有所悟,忙道:“多謝老道長指點迷津,晚輩感激不盡。”
當下屋中的人紛紛退了出去。
灰衣老道掩上房門,還下了閂,才登上錦榻,盤膝坐好,雙手扶着丁少秋坐起,一面說道:“在陰極之氣沒有被貧道逼出體外之前,丁小施主不可運氣,一切要順乎自然。”
丁少秋道:“弟子知道了。”
灰衣老道左手妖住他身子,右手掌心一下按上丁少秋頂門“百會穴”,從掌心輸出的“干天真氣”源源進入了少秋的體內。
因丁少秋練的也是干天真氣,自可迅流循行十二經絡,奇經八脈,滯留在體內的陰極真氣,如何能和它抗衡?
丁少秋本身真氣,原來被迫處手少陰經,現在裏應外合,把陰極之氣逼出少陰經,本身真氣就和灰衣老道的“干天真氣”會合,不過一頓飯的工夫,丁少秋體內的陰極之氣,悉數被“干天真氣”化去。
灰衣老道說道:“好了,現在你自己再練一會就好。”
收回右掌,跨下榻去。
丁少秋澄心靜志,練了一會功,發覺自己比沒受傷前還精進了甚多,心中喜不自勝,睜開眼來,叫道:“老道長,弟子傷勢已經全好了。”
灰衣老道笑道:“你服了九九丹,傷勢早就好了,只是陰極之氣積滯未去而已,老道給你打通十二經絡、奇經八脈,區區陰極之氣悉己化去,自然全好了。”
丁少秋道:“那老道長怎麼說需要三天時間呢?”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老道和你說過,華山護華劍法,只是以輕靈快速為主,在一般劍法中,已是一流劍法,但不能算是上乘劍法,老道要在這三天之內,傳你八招劍法,和你從前練的一招,合起來共是九招,名為崆峒九劍,你如果不練成九劍,就無法自保,老道所以要留下來等你練成了再走。”
丁少秋道:“弟子不練成九劍,怎會無法自保呢?”
灰衣老道道:“你自己想想看?”
丁少秋道:“弟子想不出來。”
灰衣老道哼道:“真是傻小子,姬七姑已發現你的一劍一掌,似有克制她武功的妙用,也是各大門派中人連想都想不到的事,而且整個武林只有你一個人有此能耐,因此對你下了決心,非除去不可,老道一走,你如不練成崆峒九劍,如何自保?”
丁少秋道:“練成崆峒九劍,就不怕她了嗎?”
灰衣老道道:“遇上她時,只准你施展前面八招,也足可自保,最後一招紹,沒到時候,千萬不可妄使。至於要破她陰掌,就必須先練好乾天真氣,老道雖打通你全身經絡,內功自然也跨進了一大步,但要和姬七姑相較,還差得很多,老道就是傳你干天指,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丁少秋問道:“干天真氣真能破她陰極掌嗎?”
灰衣老道笑道:“干天真氣原是陰極之氣的唯一剋星,何況指力集中一點,自可破她掌力,但和劍法第九招一樣,不到最後關頭,不可妄使,以免她有了戒心,所以你八劍一指,必須及早練會,多加勤練,卻不是現在就要施展,這話你明白嗎?”
丁千秋道:“弟子明白了,就是遇上她,也不能使用最後的第九招和干天指,必須隱藏實力,但弟子不使這一劍一指,萬一有生命危險呢?”
“不會的。”灰衣老道笑道:“僅憑你所學的避身劍法,和崆峒九劍的前面八劍,勝她當然無望,但她也未必傷得了你。”
正說之際,門上起了叩門之聲。
灰衣老道低聲道:“送飯來了,你仍舊躲到榻上去。”
丁少秋依言回到榻上躺下。
灰衣老道打開房門,進來的是秋霜,手中提着食盒,放到桌上,說道:“老仙長,這是廚下特地為你老做的素齋,另外門主要小女子請示老仙長,丁師哥可不可以吃些東西了?”
“可以,可以。”灰衣老道摸着鬍子笑道:“丁小施主只是體內陰極之氣,未曾全消而已,和生病不同,什麼都可以吃,能吃體力才能恢復得快,倒是貧道卻不必如此麻煩,只要準備一二樣水果,就可以了。”
秋霜應着“是”,走近榻前,一臉俱是關切之色,輕聲問道:“丁師哥,你好些了嗎。”
丁少秋含笑道:“謝謝你,我好多了。”
秋霜依然柔聲道:“老仙長說丁師哥什麼都可以吃了,不知丁師兄想吃些什麼?”
丁吵秋道:“方才老道長替我運氣完畢,我就覺得腹中甚是飢餓,麻煩師妹去廚下便宜弄些飯菜來都可以,只是太麻煩你了。”
秋霜道:“不會麻煩的,我這就去。”
轉身勿勿退了出去,不多一會工夫,秋霜又提着食盒走入,她先從盒上取出一大盤水果說道:“老仙長,門主說沒什麼準備,請老仙長就將就着用吧!”
灰衣老道笑道:“夠了,夠了,這樣已經很好。”
秋霜又道:“那麼晚餐呢?要不要給老仙長做素齋來?”
“不用。”灰衣老道道:“這盤水果已經夠了,晚上不用了。”
秋霜道:“老仙長只吃水果,不食煙火,當真是成了仙?”
灰衣老道呵呵笑道:“你不是叫老道老仙長嗎?老仙長自然是仙人了。”
秋霜覺得這位老仙長很隨和,也很風趣,一面提着食盒,走到榻前,移過一張小兒,把盒中飯菜一盤盤的端了出來,菜肴有蔬有肉,還有一瓦罐清燉雞湯。
秋霜裝了一碗飯,放到几上,才走近過去,說道:“丁師哥,我扶你坐起來。”
丁少秋忙道:“不,不,我自己可以坐起來的。”
秋霜已經走到他身側,柔聲道:“你重傷還沒全好,不用和我客氣了。”
她伸出雙手挽着他胳膊,扶着他坐起,再取過飯碗,說道:“肚子餓了,就快些吃吧!”
丁少秋說了聲:“謝謝。”
他腹中早已飢餓,也就吃了起來。
秋霜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心中也自高興,坐在一旁,等他吃完一碗,問道:“要不要再添?”
丁少秋點點頭道:“好,那就麻煩你再給我添一碗。”
秋霜又給他裝了一碗飯,說道:“這罐雞湯是用百年野山人蔘燉的,可以大補真元。”
丁少秋連說著好,把一碗飯和一碗雞湯都吃了,一面動了下手腳,笑道:“吃飽了,唉,真舒服。”
回頭看去,灰衣老道只吃了一個李子,就閉目坐在椅上,像是在養神。
秋霜不敢驚動,悄悄收好碗筷,連同提起那一盒素齋,輕手輕腳的走出門去,隨手又掩上了房門!
灰衣老道忽然睜開眼來,問道:“那女娃兒走了?”
丁少秋道:“原來老道長沒有人定?”
灰衣老道摸着花白鬍子啞然失笑道:“那女娃兒對你溫柔體貼,軟語綿綿,老道八九十年沒聽到這種聲音了,聽了怕壞了我的道基,所以不敢看,也不敢聽,只好閉上眼睛裝睡了。”
丁少秋被他說得俊臉一紅,忙道:“她是弟子的師妹。”
“好了,不用說她了。”
灰衣老道說道:“快去閂上門,咱們說正經的。”
丁少秋迅快跨下卧榻,過去把門關上。
灰衣老道先給他講解“干天指”應如何運氣,如何髮指,詳細述說了一遍。
因為此一指功,完全要以“干天真氣”為基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所以最先傳授,要他牢牢記住,勤加練習,內功增進,指力也可更有威力,了少秋自然牢記在心裏。
接着就傳授丁少秋劍法,崆峒九劍的第一招,也就是老道長從前傳給他的“畫龍點睛”,丁少秋早就會了,現在是從第二招起,到第八招止,一共是七招劍法。
灰衣老道用丁少秋的倚天劍一面比劃,一面詳細解釋,這七招劍法,和第一招一樣,姿勢招式都十分簡單。
丁少秋學過“武功劍法”、“白鶴劍法”和“護華劍法”,都比這七式劍法複雜得多,自然一學就會,忍不住問道:“老道長,那第九招呢?”
灰衣老道哼道:“你以為這七式劍法簡單嗎?它的精義就是樸拙無華,你連使護花劍法,劍影繽紛,看得人眼花撩亂,可曾刺到姬七姑一點衣角,但你簡簡單單的使了一招‘畫龍點睛’,姬七姑明明看到了,卻依然刺穿了她的衣袖。這人招劍法可以說集劍法之大成,玄奧之處,只有練劍的人自己去領悟,別人無法說得清的,你練得愈久,發現愈多,可以讓你練上一輩子,現在,咱們只有三天時間,但要剩出兩天的時間去練第九招,這七招,你只有一天工夫,熟練不可能,但至少要練會,知道嗎?”
丁少秋答應一聲,接着問道:“你老說這七招劍法,限弟子一天練會,但那第九招只有一招,要兩天才練得會嗎?”
“兩天練得會,還得看你資質如何?”
灰衣老道輕哼了一聲又道:“兩天,你能摸得清頭緒已經不錯了!”
丁少秋這次負傷,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第一,他服了九九先生的“九九丹”。
九九先生走遍名山大川,採擷了九十九種罕世靈藥,一共只制了三顆藥丸,定名為九九丹,這九九丹原是他準備修仙學道,練氣成丹的輔助丹藥之用,自然都是大補真氣,養精培元的藥物,因在煉藥之時,有人問他煉的是什麼葯,他不好明說,只是隨口說了句是治傷的九九丹。古靈子卻不相信他哥哥煉的會是傷葯,因為九九先生是神醫,並非專門治跌打損傷的傷科,決不會花了十幾年的工夫,採擷了九十九種靈藥,只煉三顆傷葯而已,他懷疑這九九丹中另有奧秘,才回去脅迫寡嫂,不料這事給李飛虹聽到,把九九丹偷了出來。
現在交代明白了,九九丹其實並非治傷的葯,服用一顆,即可明日輕身,大補元氣,有奪天地造化之功。正好丁少秋服下九九丹不久,就由老道長替他運氣打通全身經絡,功效更加增強。
第二、丁少秋練的“干天真氣”,但總因年紀還小,功力尚淺,勤練了三年,也不過只有三成火候,這回老道長以百餘年勤修苦練的“干天真氣”替他打通全身經絡,尤其他深知丁少秋功力尚淺,自己即將傳他“干天指”和“崆峒九劍”,都需要有內功作基礎,因此在替丁少秋打通經絡之後,輸入丁少秋體內的真氣,並未收回。
丁少秋有此雙重收穫,“干天真氣”火候,立時增進了何止倍半?老道長要他以三天為期,練會“崆峒九劍”,但規定他仍是晚上練功,白天練劍。(干天指只要懂得髮指的訣要,就算會了,因為指功全要以內功為基礎,內功精進,指功自然也精進了。)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第四天清晨,丁少秋練功醒轉,睜開眼來,就不見老道長的蹤影!
他老人家已經走了,來得突然,走得飄然,不失為天壤間介乎人仙的第一位異人!
但丁少秋對這位老道長卻有深厚的感情。老道長走了,心中不無依依之情,和惘然若失的感覺!
懶洋洋的開啟房門,就看到秋霜站在門口,她看到丁少秋,欣然道:“丁師哥,你起來了,傷勢是不是全好了?”
丁少秋點點頭。
秋霜忙道:“你等一會,我給你去打洗臉水。”
丁少秋道:“師妹,我已經好了,不用麻煩你了。”
秋霜用手推着他,說道:“你快進去,我馬上就來。”
說完急勿匆的走了。
丁少秋只得由她去。不多一會,秋霜果然端着一盆臉水,一面叫道:“丁師哥。快洗臉了,洗完臉,就坐下來,我給你梳辮子,好多天了,看你頭髮亂蓮蓬的,梳洗好了,精神也會清爽得多。”
說到這裏,口中忽然嚷了一聲,問道:“老仙長呢,到那裏去了?”
丁少秋道:“老道長走了。”
秋霜問道:“什麼時候走的呢?”
丁少秋道:“不知道,我早晨醒來就不見他老人家了。”
秋霜道:“老仙長幹嘛這樣不聲不響的走呢?”
丁少秋笑道:“他老人家就是這個脾氣。”
洗了把臉,秋霜就要他坐下來替他梳頭,丁少秋拗不過她,只好依言坐下,秋霜拆開他的髮辮,替他先梳了,再分股編辮。
只聽門口有人輕聲道:“大哥,我方便進來嗎?”
丁少秋聽是李飛虹的聲音,連忙叫道:“賢弟快進來,怎麼會不方便呢?”
秋霜紅着臉道:“我只是看丁師哥髮辮散了,替他編起來而已。”
李飛虹笑道:“秋霜姑娘幾時也給兄弟編一次,不知可好?”
秋霜別過頭去,沒有理他。
李飛虹討了個沒趣,只是笑了笑,就朝丁少秋問道:“大哥傷勢已經康復了嗎?”
秋霜嘟嘟嘴道:“這還用問,你沒看到連老仙長都已走了嗎?”
李飛虹啊道:“老道長已經走了嗎?”
秋霜匆勿編好髮辮,說道:“好了。”
丁少秋站起身道:“謝謝師妹。”
“不用謝。”秋霜嫣然道:“丁師哥,我就去稟告門主,哦,對了,你傷勢好了,我就不再送早餐來了,你進去和門主一起用早餐吧!”
說完端起臉盆走了出去。
李飛虹輕笑道:“大哥艷福不淺,有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師妹一直伺候着你。”
丁少秋道:“賢弟休得取笑,她只是我的師妹而已!”
李飛虹問道:“難道大哥另有心上人不成?”
丁少秋笑道:“賢弟和我相處已有不少日子,你幾時看我有什麼心上人?”
李飛虹道:“小弟只是和你開開玩笑罷了。”
丁少秋哦道:“對了,賢弟怎麼當上花字門主的呢?”
李飛虹就把兩人分手之後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丁少秋也把自己此行經過說了。
李飛虹笑道:“這倒好,小弟當了花字門主,大哥也成了護花門的繼承人,看來咱們兩個門派就會永遠合作的了。”
丁少秋道:“這個自然,賢弟,我們快些走吧,娘一定在等着我們呢!”
兩人來到第三進,那是門主住的地方,跨進起居室,丁季友和護花門主果然已坐在一張小圓桌旁等候。
丁少秋急忙叫了聲:“爹!娘!”
李飛虹也走上前恭敬的叫了聲:“伯父、伯母。”
丁季友含笑道:“李門主、少秋,你們先坐下來,正等着你們吃早點呢!”
兩人坐下之後,護花門主打量着丁少秋臉色,問道:“我聽秋霜說,老仙長已走了,他老人家救了你一條命,真不知道如何謝他才好?”
丁季友含笑道:“他老人家豈是施恩望報的人?”
丁少秋道:“娘,孩兒的傷,其實早就好了……”
護花門主道:“那他老人家怎麼……”
丁少秋目光一顧,低聲道:“老道長說姬七姑發現孩兒使的一劍一掌,對她似有克制,決不會放過孩兒……”
護花門主失色道:“那怎麼辦……”
丁季友道:“你聽少秋把話說完了。”
丁少秋續道:“因此他老人家多留三天,是為了教孩兒一記指功和九招劍法,才可自保。”
護花門主喜道:“老仙長真是我們丁家的恩人,哦,你練會了沒有?”
丁少秋點點頭道:“孩兒也只能說會而已,老道長說,要孩兒今後勤加練習,才能漸漸熟練。”
護花門主問道:“老仙長傳你的是什麼指法、劍法?”
丁少秋道:“一記干天指,和崆峒九劍,其實這次只傳了孩兒八劍,第一招,孩兒早就學會了。”
護花門主問道:“就是刺穿老妖衣袖的那一招?”
丁少秋點點頭。
護花門主輕輕嘆息一聲道:“先師把‘護華劍法’看得如此鄭重,認為已是天下無敵的劍法,但經前天和老妖婆動手的結果,九招劍法居然會對她一無損傷,這話若非親眼目睹,為娘絕不會相信。”
丁少秋道:“老道長說過‘護華劍法’已可算是武林第一流的劍法,只是姬七姑這老妖婆太強了,一般劍法,是傷不了她分毫的。”
丁季友道:“少秋說得不錯,試想二哥的爍金掌和我的玄冰掌,普通武林人物,那個接得下來?那天我們同時施展,還擋不住她大袖一揮呢!”
護花門主道:“這麼說,除了老仙長,現在只有少秋一個可以和她抗衡了,但少秋目前會而不精,這消息如果讓她知道,她非找少秋痛下殺手不可,唉,少秋,從現在起,你要好好勤練,不可外出。”
丁少秋道:“孩兒知道。”
丁季友道:“好了,稀飯涼了,別說話了,先吃早點吧!”
四式點心,那是蘇揚名點湯包、養麥餃、鮮蝦糯米糕、炸餛鈍和一個鍋白粥。四人差不多剛剛吃好,丁仲謀陪同何香雲、任香雪、謝香玉等三位護法也一起走了進來。
丁季友迎着道:“二哥、三位護法可曾用過早點?”
丁仲謀點點頭道:“我們都吃過了,少秋你全復原了?”
丁少秋躬身道:“回二伯父,侄兒全好了。”
“如此就好!”
丁仲謀問道:“那位老道長呢?”
丁少秋道:“已經走了。”
丁仲謀道:“咳,你應該留他多住幾天。”
丁少秋道:“他老人家不知什麼時候走的,連侄兒都不知道。”
護花門主道:“二伯、三位師姐,全非外人,少秋傷勢經老仙長運氣打通全身經絡,就已全好了,老仙長以治傷為名,是怕有人打擾,他老人家傳了少秋幾招劍法,庶可作為防身之用,就不用怕老妖婆找少秋尋仇了。”
丁仲謀喜道:“我和三弟聯手,還不堪老妖婆一擊,老道長傳少秋的這幾招劍法。定是曠世奇學無疑,少秋,你要好好用功才是。”
丁少秋恭身應了聲“是!”
何香雲朝護花門主道:“恭喜師妹,少秋因禍得福,真是天大的機遇,平常人求都求不到呢!”
任香雪、謝香玉也同時道:“是啊,少秋,你剛學會‘護華劍法’,又蒙老仙長垂青,真是福緣不淺。”
說話之時,只見女弟子秋影匆匆走入,朝丁仲謀躬身一禮,說道:“啟稟總管,管事李瑞好像有急事求見。”
丁仲謀點點頭道:“好,我馬上就來。”
丁少秋站起身道:“爹、娘,孩兒也想出去走走。”
李飛虹道:“我和大哥一起去。”
護花門主道:“少秋,你還要練劍呢!”
丁季友笑道:“讓他出去走走也好,年輕人咯,已經悶了三天了。”
護花門主道:“好吧,就在谷中走走,別出谷去。”
丁少秋道:“孩兒知道。”
丁仲謀舉步朝外行去,丁少秋、李飛虹兩人跟着他身後走到第二進。
只見一名青衣勁裝漢子就站在階下,看到丁仲謀,就躬身施了一禮,說道:“屬下李瑞見過總管。”
丁仲謀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李瑞道:“據剛才去前山換班的弟兄趕來報告,昨晚在谷口值崗的兩名弟兄被人殺害,屬下趕去查看,得可能是昨晚有人潛入谷來踩盤,被殺死的。”
丁仲謀道:“被何種暗器所傷?”
李瑞道:“兩名弟兄身中劍傷,都是一劍斃命。”
丁仲謀道:“走,帶我去看看。”
李瑞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丁少秋道:“我們也去。”
丁仲謀哼道:“一定又是天南庄的人乾的。”
三人由李瑞帶路,一直來至谷口,只見四名青衣勁裝漢子站在那裏,一齊躬身施禮。
李瑞領着丁仲謀走到離谷口四五丈遠近的一處山坡間,說道:“兩名弟兄的屍體就在這裏了。”
丁仲謀走到兩具屍體邊上,回頭問道:“是誰發現的?”
一名青衣漢子道:“是屬下。”
丁仲謀問道:“當時你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的刀可曾出鞘?”
那青衣漢子道:“沒有……”
丁仲謀道:“他們連拔刀都來不及,可見來人出手極快了。”
說著,俯身察看了兩具屍體的傷口,都在前胸,一劍畢命,不覺臉色微變,沉吟道:
“一劍穿心,武當‘天道中和’,黃山‘置腹推心’,雖然也直取前胸,出劍都稍稍偏右,避開中間心臟,這一劍極像‘穿雲射日’,難道會是華山派的人?出手竟是如此毒辣,像是尋仇來的!”
突聽谷外有人大笑一聲道:“你們兩兄弟果然找到護花門的巢穴了!”
丁仲謀舉目看去,只見當前一個穿着白長衫、瘦削臉、鷂目、鷹鼻的蒼須老者,他身後緊隨着兩個身穿白長衫的青年,約莫均在三十左右。
丁仲謀一看三人衣着,和身邊所佩白穗長劍,不出自己所料,果然是華山派的人。(華山為西嶽,西方為白色,所以華山派的人行走江湖,一律身穿白衣,劍垂白穗,目標極為顯著,目的是為了讓大家都知道他們是華山派的人。)
白衣老者目光一拾,說道:“汝賢,你去問問他們,可是護花門的人?”
站在老者左首的白衣青年,答應一聲,走近谷口,冷傲的道:“喂,你們這些人,可是護花門的?”
此人年紀不大,一臉倨傲神色。
丁仲謀心中暗暗哼了一聲,直起身來,微微抬了下頭,叫道:“少秋,你去問問他們,是什麼人?那裏來的?”
一面以“傳音人密”說道:“你口氣也不妨狂傲一點。”
丁少秋依言大模大樣的走近谷口,昂了下頭道:“喂,你們是什麼人?從那裏來的?”
白衣青年冷傲的道:“本公子問你們是什麼人?你怎不回答?”
丁少秋也冷冷的道:“本公子不是也在問你們是什麼人?你怎不回答?”
白衣青年怒笑道:“好小子,你敢對本公子這般說話,是不是嫌命長了?”
丁少秋也跟着朗笑一聲道:“你敢對本公子這樣說話,難道不是嫌命長嗎?”
白衣青年這回被激怒了,暴喝一聲:“你找死!”突然欺身直上,左手揚處,食中二指直豎,閃電朝丁少秋雙目戮來。
這一記身法、手法均極為迅疾,也歹毒無比。
丁少秋看他出手如此惡毒,也不禁有氣,口中沉哼道:“不知道是誰找死?”
左手隨手朝左揮出,他這一揮,雖是隨手而發,但連姬七姑的“陰極掌”都可以引開四五成,白衣青年能有多大的功力?但聽“啪”的一聲,雙腕交叉,白衣青年突然身子右傾,跌跌撞撞的衝出去四五步之多!
他出生以來,也沒受過這等屈辱,這下不由把他一張瘦削臉脹得由紅變紫,雙目凶睛也綻出紅絲,厲吼一聲:“老子劈了你!”
右手迅疾無比掣出長劍,身形再次揉進,劍發如風朝丁少秋疾劈急刺的攻到。
那白衣老者剛才自然看清楚了,對方一個弱冠少年,舉手一格,就把汝賢震出去四五步,心中雖是不信,但卻是事實,足見對方年紀雖輕,武功卻在汝賢之上,此時看到汝賢拔劍搶攻,急忙喝道:“汝賢,不可傷人,你且退下!”
白衣青年發劍早在他這喝聲的前面,他這喝聲,可以說是投機取巧之極!
因為他喝聲在白衣青年發劍之後,白衣青年得手了(把丁少秋刺傷),他可以說他已出聲喝阻了。
如果白衣青年沒有刺中丁少秋,反而遇上險招,他也可以出手攔阻,說他早已出聲,要雙方住手的,反正正反兩面,他都可以振振有詞。
就在他喝聲出口之際,雙方人影業已倏然分開,白衣青年又被震得往後連退了四五步!
原來白衣青年這回揉身直上,連劈帶刺,一共刺出三劍之多,若對平常武林人物而言,這一瞬間連接刺出三劍,已經是相當快速了,但論到快劍,丁少秋至少也比他快上三倍!
(護花劍法一瞬間就可刺出九劍)但丁少秋卻並沒有拔劍,他只是左足跨出一步,白衣青年的三劍就落了空!
不!丁少秋右手出手了!
白衣青年還沒看清,左肩窩上就提了一掌,砰的一聲,把他一個人推了出去。
這一下連白衣老者都沒看清楚,只見丁少秋依然站在原地,面露不屑,冷冷的道:“你要和本公子動手,再回去練上十年,只怕還不行呢!”
白衣青年氣瘋了心,大喝一聲:“老子和你拼了!”
還待衝上去。
白衣老者趕緊沉喝道:“汝賢,你還不住手?”
白衣青年氣憤的叫道:“二叔……”
白衣老者沉聲道:“你就是要動手,也該先問清楚了再說!”
丁仲謀接口道:“不錯,少秋,你先退下來。”
丁少秋應了聲“是”,回身退下。
丁仲謀目光一抬,拱手說道:“老哥三位,不知是那一門派的高人,光臨寒山,不知有何見教?”
白衣老者深沉一笑道:“老夫聽說護花門隱匿此山,諸位大概就是護花門的人了?”
此人不失為老奸巨滑,本來是丁仲謀問他的,他卻反過來套丁仲謀的口氣。
但丁仲謀是何許人,聞盲呵呵一笑道:“這麼說,老哥是找護花門來的?咱們守護谷口的兩名武士,也是死在三位朋友的劍下了?”
先前和丁少秋動手的白衣青年大聲道:“不錯,是本公子殺的,你們又能怎樣?”
丁仲謀微哂道:“憑閣下的劍法,乘人不備,偷襲一個還可得手,若說想連殺兩個,只怕未必。”
另一個白衣青年接口道:“一個是我殺的,殺死一個區區武士,又何用抵賴?”
丁仲謀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目光冷峻,逼視着另一個白衣青年,徐徐說道:“在下想不到一向以名門正派自居的華山派,門人弟子居然視人命如草芥、真是不敢相信。”
目光一下轉到白衣老者臉上,續道:“老哥大概是兩個年輕朋友的師長了,殺人償命,律有明文,不知老哥有何高見?”
先前那個白衣青年怒聲道:“護花門的人個個該死!”
白衣老者喝道:“汝賢,你不準多嘴!”一面朝丁仲謀嘿然問道:“閣下的意思呢?”
丁仲謀依然徐徐說道:“在下方才說過殺人償命,律有明文,就算皇子犯法,也是和庶人同罪,不過護花門和華山派總算不無淵源……”
白衣老者沉喝道:“華山派堂堂正派,和你們護花門毫無瓜葛可言。”
“哈哈,這也好……”
丁仲謀打了個哈哈,又連連點頭道:“閣下說得極是,護花門只是江湖末流,怎敢開罪堂堂正派的華山派,何況護花門只死了兩個一錢不值的谷口守衛,怎好要華山派的門人弟子償命。”
閣下既然要問在下的意思,在下也不想過份使華山派難堪,那就這樣吧,這兩位年輕朋友各自自斷一臂就可以回去,今日之事,就此了結,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他說來慢條斯理,但卻句句犀利如刀。
白衣老者氣黃了臉,洪笑一聲道:“很好,閣下口發大言,可敢和老夫放手一搏?”
丁仲謀跟着仰首向天大笑一聲,卻沒有說話。
白衣老者怒聲道:“閣下何放大笑?”
丁仲謀道:“仲某(他名為仲謀,但這裏自稱仲某,是說他姓仲的意思)身為護花門總管,一向不和無名小輩交往,當然也包括身份和仲某不相稱的無名之輩交手,閣下連姓名也不敢說,仲某豈會和你動手?”
這是當面罵他無名之輩!
“老夫華山聞九章,武林中何人不識,豈會不敢道姓名?”
白衣老者滿面怒容,沉喝道:“你才連姓名都不敢說!”
“哈哈!”丁仲謀敞笑道:“仲某是護花門總管,天下何人不識,何用再自道姓名?”
他剛說到這裏,只見三位護法之首的何香雲率同紫雲、紫霞趕了出來!
何香雲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丁仲謀道:“是華山派的人,殺死了咱們守在谷口的兩名武士。”
何香雲道:“那就要他們留下兩個人來。”
丁仲謀道:“兄弟已經說了,要他們兩人留下一條胳膊再走。”
何香雲道:“對,不這樣做,咱們以後還能在江湖上立足?”
聞九章道:“仲朋友,老夫要見你們門主。”
丁仲謀嘿了一聲道:“聞朋友有什麼事,和仲某說也是一樣。”
此時聞九章道:“仲朋友能作主嗎?”
何香雲道:“咱們這裏大小事都由總管作主,你有事就快說吧!”
聞九章道:“好,仲朋友進去,速叫你們門主交出護華劍譜來。”
丁仲謀嘿了一聲道:“護華劍譜乃是護花門鎮山劍法,豈能平白無故送與閣下?”
“不是送與老夫。”
聞九章沉聲道:“物歸原主,交還華山派。”
“交還?仲某沒聽說過護花門的鎮山劍法是華山派的東西?”
丁仲謀道:“華山派又憑什麼來強索劍譜?”
聞九章怒聲道:“休們如若不交出劍譜,哈哈,護花門這三個字只怕很快就會在江湖上消失了。”
何香雲哼道:“華山派又怎樣?難道咱們會怕了誰不成?”
聞九章嗆的一聲拔劍在手,鷂目橫視,說道:“不信,老夫就伸量伸量你們,能接得往老夫幾招?”
何香雲也嗆的一聲掣出長劍,冷哼道:“我先接你幾招試試。”
丁仲謀伸手一攔,說道:“何護法且慢,事有先後,華山派弟子殺死咱們兩名武士,應該先作了斷。”
何香雲道:“好吧,你先把這件事情了斷了也好!”
丁仲謀一指聞九章身邊兩個白衣青年,說道:“你們兩個殺害本門兩個武士,仲某方才說過,只要你們自斷一臂,就可把這場過節揭開,二位大概心存不服,不肯自斷一臂了,但仲某身為護花門總管,言出必行,少秋,你去和他們過上幾招,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如果再不肯自斷一臂,你就下手替我執法,卸下他們左臂來。”
丁少秋躬身道:“屬下遵命。”
李飛虹道:“大哥,要不要我幫你?”
丁少秋含笑道:“對付這兩個人,還用賢弟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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