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屠龍寶刀放玄光
八人惕然止步,放眼看去,眼前之人,正是冷麵人,紅髮老人、玄冥二老。
張無忌厲聲道:"冷麵人,兩個孩子呢?"
冷麵人道:"數年不見,張教主火氣怎地愈來愈大了?"言畢一招手,石後走出二個八九歲的小孩,一個婦人道:"張大爺,公子和小姐都很好,大爺放心罷。"張無忌道:"多謝大嫂!"一個女孩問道:"爹爹,媽媽,這麼多年,為甚麼不來救我們?"趙敏失聲道:"綠敏,娘和爹爹天天都在想你們。"綠敏道:"我也想爹爹和娘。"張無忌道:"殷濤叔叔可好?"
殷濤道:"大哥,我很好。"
趙敏情不由己,向綠敏走去,冷麵人突然道:"張夫人請留步!"趙敏突然一驚,急忙後退幾步,但見玄冥二老已將二個小孩攬去身前,將手掌放上孩子頭頂。
冷麵人道:"數年不見,張教主別來無恙乎?"
張無忌道:"多承閣下掛懷,在下還好。不知閣下神功是否大成了?"冷麵人道:"略有小成!"張無忌道:"恭喜閣下。"
冷麵人道:"多謝。"
張無忌道:"小女及殷兄弟這數年來承閣下照拂,在下就此謝過。"冷麵人道:"令媛聰明機智,不下其母趙女俠。小綠敏數次騙過老夫,已逃將出去,只可惜殷濤這孩子老實過份,一次也未能逃脫。綠敏無奈,又只得回來陪着這位殷叔叔。綠敏小小年紀,如此聰明伶俐,也就別說了。可為可貴的,乃是她如此看重義氣。這倒着實令老夫汗顏。"張無忌心潮起伏,良久道:"綠敏。爹爹很高興你這樣做。你知道么?"綠敏道:"爹爹放心,我一定聽爹爹的話,陪着殷濤叔叔。"張無忌愴然大笑,道:"在下得女如此,敷益何求?冷麵人,此番前來,有何言語,便請明言。"冷麵人道:"老夫數年來閑居山林——"綠敏突然道:"你胡說,這些年你一直在應天!"張無忌等人早疑冷麵人與朱元璋定有干係,以前不過猜測而已,此時聽綠敏如此說,人人心頭均是狂震。冷麵人打個哈哈,不再言語。
張無忌道:"以閣下這等驚世武功,原可自創門派,揚名千古,卻怎地情願充當朱元璋鷹爪。在下殊為不解。"冷麵人道:"承蒙張大俠謬讚,實不相蹣,老夫與朱元璋乃平輩論交,並無君臣關係,不過互相利用而已。"楊逍冷冷地道:"朱元璋欲除明教,閣下便代為效勞,且不說閣下與明教有何仇怨,竟血洗天鷹山。在下只想一問閣下到底意欲何為?"冷麵人道:"老夫之意。早已昭然天下,便是欲一統江湖,摒棄門戶之見,光大武林。"楊逍道:"恐怕未必!"冷麵人陡然喝問道:"楊教主,有何高見?"楊逍道:"閣下既欲光大武林,卻為何將崆峒,崑崙、華山,丐幫諸派高手盡數屠殺殆盡。'光大武林'!哼,依在下之見,不過幌子而已。閣下真實意圖,卻是欲逼張教主一人而已!"冷麵人糝人地道:"楊教主之言確實不虛,天下所謂英雄,何止萬千。但老夫卻偏偏看中張教主,只要張教主歸順,縱是將天下武林之人殺光了,老夫也絕不在意!"楊逍冷笑道:"閣下未必有此能耐!"冷麵人道:"楊逍,你當老夫殺你不成么?"
楊逍哈哈大笑道:"楊逍早已活夠了歲數,冷閣下不妨便請動手罷!"冷麵人道:"好!老夫便成——"張無忌道:"且慢!"冷麵人聞言住聲。張無忌與冷麵人相視良久,才道:"在下與閣下多次相逢,未曾有絲毫相欺瞞之處。大丈夫處世,當光明磊落,天鷹山上,閣下為何不敢承認與朱元璋之關係?"冷麵人道:"張教主真乃貴人多忘事。當時老夫見問,不是曾說老夫與朱元璋有過一面之交么?"張無忌道:"可你並未承認與朱元璋再有干係。"冷麵人道:"老夫至今,確實只與朱元璋見過一面,但長談數夜,早將一切謀定而行。這數年老夫確在應天,但始終未與朱元璋見面,這倒並非虛言。"張無忌道:"既如此,閣下一統江湖之言,卻是欺世之談了。冷麵人,你到底是誰?"冷麵人道:"此事老夫早已說過。老夫當年乃江湖中一介無名小卒,后因屢得奇遇,方有今日之揚眉吐氣。但老夫之所以有今日,實是張教主所賜。大事未成之時,老夫無顏與張教主相見。如張教主情願歸順,那時自然另當別論。"張無忌道:"閣下此議,在下亦早已表明心跡,閣下又何苦再苦心經營。"冷麵人道:"張教主如執意如此,那老夫只好用粗了。"張無忌淡然道:"閣下又欲用小孩性命相要挾么?"冷麵人道:"老夫這數年清心靜氣,自忖武功略有小成,欲再向張教主討教幾招。張教主若無他言,便請動手罷!"張無忌抬頭看看天色,但見冷月西沉,東方已泛魚肚白,便道:"閣下欲置在下於死地,卻不必急在此時。待天明之時,在下再來領死如何?"冷麵人道:"張教主可是放心不下厚土旗?"張無忌不答。冷麵人又道:"老夫既然已將天地風雷四門,以及銳金、巨木,洪水、烈火四旗放走,怎會去為難厚土旗?待厚土旗將光明頂炸飛之後,老夫自讓他們下山。區區幾千殘兵敗將,還能有何作為?"張無忌驚道:"怎地此事你也知曉?"冷麵人道:"老夫別無他長,要猜測一下張教主心思,但還勉強湊合。老夫不但知道此事,老夫尚知張教主現時欲前往應天,刺殺朱元璋!"張無忌道:"罷罷罷,閣下神機妙算,在下自愧弗如。臨死之前,尚有一事相詢,望閣下據實相告。"冷麵人道:"請講!"張無忌道:"常遇春常大哥之死,是否乃閣下手筆?"冷麵人道:"張教主既已認出'春芽',何必再多此一問!"張無忌心頭大怒道:"原來如此,在下便來領死罷!"言畢跨前兩步,雙掌運足十二成功力,猛向冷麵人擊去!冷麵人絲毫不讓,亦是雙臂平胸推出,狠擊張無忌雙掌。
便在此時,山頂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厚士旗已引爆了光明頂上的炸藥。陡然之間,山頂爆炸之聲不斷,直將方圓數里之內,照得通明。冷麵人和張無忌的掌聲被爆炸聲掩蓋過去,但見冷麵人渾身一震,倒退二步。張無忌惱他毒死常遇春,掌下絲毫不留情,跨上兩步,雙掌又擊向冷麵人胸腹。冷麵人舉掌招架,"嘭"的一聲悶響,冷麵人倒退三步,"哇"的一聲,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張無忌恨恨地道:"冷麵人,在下已得楊冰女俠《九陰真經》相助,今日你尚有何言!"冷麵人未及答言,口中又吐出一口鮮血,身軀搖晃,眼見便要摔倒。張無忌狂怒道:"納常大哥之命來!"言畢雙掌平推,便要向冷麵人擊去。
忽聽鹿杖客道:"張教主住手罷!"張無忌眼光斜睨,見鹿杖客將手掌放在綠敏的頭頂之上,鶴筆翁將右掌提在殷濤腦門之上。張無忌駭然住手。冷麵人頹然坐地,盤膝疔傷,未幾,又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火光之中,但見冷麵人一張人皮面具陰森可怖,詭異萬狀。眾人機伶伶地打個寒顫,呆立原地。
山洞之中,厚土旗已全部撤出。見了此狀,旗使一揮手,便要命厚上旗將冷麵人等圍住。楊逍出聲止住,揮揮手,讓他們撤走。厚士旗旗眾對楊逍和張無忌鞠躬而退,須臾便消失在群山之中。
明教天地風雷四門和五行旗至此一別之後,各自嘯聚山林,與官府作對。
楊冰一直住在活死人墓中。朱元璋屢次派兵前去搔擾,終於惹得楊冰惱起,炸了活死人墓,率領人馬與朝廷作對。後來與明教天地風雷四門及五行旗聯合,聲威大振,一時之間,攻城掠地,盡殺朝庭命官.朱元璋多次派兵圍剿,均被擊潰。楊冰領着義軍在川陝甘一帶奮戰不已,直至洪武二十八年,因叛徒出賣,義軍才被鎮壓下去,楊冰殉難而死。但各地義軍依然不時奮起,與朱元璋相抗。據史載,從洪武元年朱元璋嚴禁各種宗教結社開始,直至永樂七年間,各地不斷起事。最大的便是楊冰所領導的明教義軍。另有一股亦屬明教的義軍,在西北一帶起事,王金剛奴自稱四天王;田九成自稱后明皇帝,年號仍用龍風;何妙順號天王;高福興自稱彌勒佛,帝號和年號都直接承襲韓山童,並不承認朱元璋之統治;龍風十一年八月,羅平縣藍丑兒自稱自己乃彭瑩玉重新投生,號召民眾起事,鑄印章,殺官吏;洪武三年九月,青州人孫古樸自稱黃巾賊,攻佔營州,殺同知牟魯;洪武六年正月,靳州人王玉二聚眾燒香起事,洪武六年四月羅田縣人王佛兒,彌勒佛降生,傳寫佛號;洪武十一年正月,五開洞人吳面兒起事,直到洪武十八年七月才被湯和用計誘捕,俘獲四萬餘人;洪武十二年四月成都嘉定州眉縣人彭普貴以明教名義起事。各地明教的反抗,一直延續到大明朝滅亡。
此乃后話,別過不提。
卻說冷麵人負傷調息,玄冥二老挾制綠敏和殷濤,張無忌知難以取勝,便率着眾人,直奔應天。中途之上,張無忌因怕冷麵人提前示警,是以眾人馬不停蹄。此時的應天府,經朱元璋改造一番之後,倒顯得煞是繁華。張無忌,楊逍、范遙、紫衫龍王、小昭、常勝王、趙敏七人分別易容化裝,混入應天府內,便分頭前去打探。
傍晚時分,眾人會集應天城西關帝廟,張無忌道:"我已探聽清楚,朱元璋此時確在應天。"楊逍道:"我和韋兄到皇宮附近察看,朱元璋恐怕早料到咱們此着,戒備異常森嚴。"紫衫龍王道:"東門離皇宮較近,我已準備好坐騎,成事之後,便由東北出走。"張無忌道:"皇宮房屋,何止萬間,如不弄清朱元璋的寢宮在何處,卻不易得手。"韋一笑急道:"時日不多,須防冷麵人示警。無論如何,今夜一定得動手。"紫衫龍王笑道:"韋大哥總是性急。小妹倒有一法。"張無忌忙道:"婆婆快講!"紫衫龍王道:"朱元璋在鄱陽湖大敗陳友諒后,俘獲之人中,有一美女,原乃陳友諒的妃子,名閔氏。聽說朱元璋對此女煞是寵愛。我已探清閔氏的居處,三更時分咱們前去,不定便能在此間找到朱元璋。"眾人俱皆稱妙。
楊逍道:"這樣罷,請韋兄、趙敏,小昭、常勝王四人在外接應,三更時分,便制住守城軍士,打開城門。張教主和范遙兄,紫衫龍王及在下四人,便進入皇宮,找那閔氏去。"眾人應了,便歇下不提。
卻說冷麵人調息幾個時辰之後,內傷稍愈,當即上了光明頂,命李思齊派信使趕赴應天向朱元璋報警,李思齊何敢怠慢,當即挑了幾名健卒,每人十匹駿馬,疾奔應天.張無忌等前腳才進應天,報警信使後腳也到了應天府立即入皇宮,將冷麵人的信札交給朱元璋。朱元璋拆閱之後大驚失色,但見冷麵人信箋上寫道:"張無忌武功大進,我等不敵。現在張無忌、楊逍、范遙,紫衫龍王黛綺絲、青翼蝠王韋一笑、趙敏,小昭、常勝王等八人已赴應天,欲謀刺聖上,望提防。我等即日便到——冷麵人。"朱元璋原只道冷麵人此行定會將張無忌等擒來,誰知世事難料,張無忌武功竟如此通神。朱元璋於明教諸人知之甚詳,這八人武功均是當世一流高手,再難有人能敵他們得過。這八個魔頭到了應天,只怕防不勝防。心中着實驚慌起來。朱元璋在宮殿中坐立不安,徘徊良久,直至傍晚時分,才想得一計。但此計能否得逞,這位明朝的開國皇帝心中也殊無把握,而除此之外,再無別法,只得如此了。
遂將守衛京畿的朱文正召來,朱元璋道:"文正,今晚城門大開,休得關閉,將街道之上的巡卒盡數撤回,你親自率領五千兵馬,如此如此。"朱文正領命前去。
朱元璋又招內府總管道:"今夜不論有何異動,宮內守衛只詳作不知便了,若有違背,格殺無赦"總管領命退出,前去傳達聖上旨意不提。
此時天色已暗,朱元璋又命左相國李善長,速宣尚在應天的文官速入宮議事。不一會,左相國李善長、太史令劉基、右司郎中汪廣洋、左司都事張昶、朱升、葉兌、宋濂等數十名文官入宮叩見朱元璋。
這一干文官尚未用膳,忽聞太祖朱元璋宣召,急急忙忙趕來。平身之後,朱元璋卻一言不發,愁眉苦臉地坐在金鸞寶座之上。一干文臣面面相覷,不知聖上今日有何要事,但聖上不說,諸臣如何敢問。此時夜色已濃,諸人肚子直餓得"咕咕"叫喚,朱元璋卻高坐龍椅,似在閉目養神。眾臣偷眼看去,但見這位聖上年約五旬,下巴向前突出,與一柄鐵鏟相似,面上凸凹不平,甚多斑痕黑痣,雙目深陷,不知又在打甚主意。朱元璋的這副相貌,如若說丑,還不如說奇更為恰當。關於這點,朱元璋尚有自知之明,奈何人心難測。他先後我了許多有名的畫師替他畫像,名師所畫,自是十分逼真。但愈是逼真,朱元璋愈不滿意。後來有一位聰明的畫家,畫的面貌輪廓有些相像,卻是一臉和氣,仁慈之態可掬,這才命人臨慕了許多,分賜給諸臣。(浪客注:這兩種不同的畫像。至今尚有傳本。)
卻說又過了幾個時辰,眾臣均站得腰酸腿痛,朱元璋這才命御廚上菜。賜宴款待諸臣。眾人鬆了一口氣,叩謝龍恩之後,方才坐下。滿認為可以飽餐一頓,誰知飯菜上來之後,眾文臣大吃一驚。到了三更時分,張無忌,楊逍、范遙、紫衫龍王徑投皇宮,趙敏等人稍後出發,向東門摸去。卻說張無忌四人跟着紫衫龍王,展開絕頂輕功,不一會便摸到後宮,到了閔氏宮室。四人將四方圍住。張無忌一聲吆喝,四人同時破窗撞門,沖入室內。卻見閔氏驚慌失措,面無人色。正待叫喊之時,張無忌已將屠龍刀架在閔氏脖子上,厲聲道:"不許出聲,否則便砍了你!"閔氏渾身發抖,如何敢出聲叫喊。須臾,楊逍、范遙、紫衫龍王已將屋內各個角落搜過,並不見朱元璋蹤影。張無忌沉聲問道:"朱元璋在何處,快說!"閔氏顫聲道:"賤妾己身懷六甲,聖上已多日未來了。賤妾不知。"張無忌一驚,急忙將屠龍刀拿開,但見這位美婦腹部隆起,顯是所言非虛。張無忌訥訥地道:"在下不知,尚請恕罪!"閔氏何敢多言,只顫顫兢兢地拉過被褥,將裸露在外的玉臂遮住。張無忌等大窘,急忙退出。卻聽紫衫龍王道:"請皇妃恕罪!"言畢點了她的穴道,令她昏睡十二個時辰,穴道自解,並不會於身體有礙,這才掠出屋外。四人略一沉吟,便縱身上屋頂,四下里看去,但見東北角燈火通明,卻不見人影。楊逍奇道:"那便是朱元璋朝廷,深更半夜的,莫非有甚緊急公務?"范遙道:"不管它,看看去!"四人身法快逾鬼魅,須臾便掠至朱元璋的金鑾寶殿之側。范遙略一察看,悄聲道:"教主,上殿。"張無忌點點頭,四人從藏身處彈身而起,悄無聲息地落在大殿之上。俯身看去,但見朱元璋和群臣正在用膳。范遙便欲動手,張無忌卻示意稍等。四人不解,仔細看去,均覺訝然。但見群臣和朱元璋所食,乃粗糠野菜,正是饑民所食之物。
便在此時,朱元璋語調低沉地道:"眾卿且聽朕言。非是寡人薄於爾等,乃是欲勸眾卿當體諒天下眾生。連年兵災人禍,到處都是一片凋敝不堪之景象。宇內遍地荊棘,滿目瘡痍。據報,河北平原一帶,刑榛叢生,積骸成丘,人煙斷絕。其它各地,大抵如此,無處不是餓殍遍野,田園荒蕪之象,民間甚至有易子而食之慘事。我等今日所食,在平民百姓看來,已是美味佳肴了。寡人身為一國之君,每念及此事,無不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今日將眾卿邀來,便是要議此事。眾卿但有何言,便請直言,為朕分憂罷!"一時之間,眾文臣歌功頌德,大讚聖上英明。聽得張無忌煩燥難耐,便要躍下。
忽聽朱元璋道:"眾卿不必一味稱頌,如真如爾等所言,天下黎民豈不早已豐衣足食,安享天倫了。休再胡言亂語,速將計謀獻來!"張無忌一怔,心想朱元璋倒不似元順帝那般昏庸。當即靜下心來,且看朱元璋有何打算。劉基當即言道:"啟稟聖上,當今之時,首要問題便是安撫流民,鼓勵墾荒。因連年戰亂,民貧至極,尚請聖上廣施龍恩,免除農民三年田賦。"朱元璋道:"太史令言之有理,便如此辦理。"當下朱升又道:"啟奏聖上,元朝之所以滅亡。以蓄奴制大有干係。元朝權貴,佔據良田,蓄奴萬千,嚴重影響朝廷賦稅收入。元朝雖亡,但許多豪門望族,依然我故,請聖上酌情處置。"張無忌一聽此言,甚覺有理。但朱元璋已裂土封王,此事定然難辦,遂向朱元璋看去,只要他駁回此條,張無忌便決定殺了朱元璋。
朱元璋亦知其間厲害,沉吟良久道:"愛卿言之有理。如此罷,凡是因戰亂被迫為奴的,嚴令主家放還,再有,凡因飢荒而典賣為奴之人,由朝廷代為贖身。至於朝廷王侯的奴婢,最多不得超過二十人,多餘的全部放還,如有違者,任他甚麼皇親國戚,一律治罪。"朱升當即跪下叩首,泣不成聲地道:"聖上如此賢明,實乃天下蒼生之幸,微臣得隨明主,死而無憾!"其餘諸臣,俱皆動情,伏於殿中,三呼萬歲。
卻聽朱元璋道:"眾卿請起。朕起自布衣,得蒙上天眷顧,何敢忘本。左丞相,今日之議,卿連夜成文,明日便詔發全國,不得有誤。"李善長應諾。
但是朱元璋又道:"夫步急則躓,弦急則絕,民急則亂,居上之道,正當用寬,但云寬則得眾,不雲寬則失也。當今之時,天下初定,百姓財力俱困,譬猶初飛之鳥,不可拔其羽;新殖之木,不可搖其根,要在安養生息之……"聽到此處,張無忌心頭大震。耳中但迴響着朱元璋之言,天下初定,百姓財力俱困,譬猶初飛之鳥,不可拔其羽……。但覺自己若此時一刀將朱元璋殺了,雖可報得明教大仇,但天下勢必又將大亂,一時之間,心頭思緒紛亂,茫然地看着楊逍。
楊逍道:"私仇事小,國家事大。"張無忌心中主意已定,準備退走。但范遙卻如何窩得住這口氣,明教血海深仇,怎能就此罷休,心中怒不可遏,"嗆"的一聲,已拔劍擲下。
張無忌和楊逍急道:"范兄不可!"卻聽"嗤"的一聲,長劍插入朱元璋面前的桌上,力道之大,竟直沒入柄。范遙恨恨地道:"這廝作惡多端,如不稍作罰治,難出心頭惡氣!"此時大殿之人早己亂成一團,楊逍急道:"快走!"四人便在皇宮屋椽之上,展開輕功,向東門掠去。
紫衫龍王道:"范兄如此,亦是妙計,總得讓朱賊知曉,如再行不義,定然決不相饒!"楊逍和張無忌亦道:"紫衫龍王言之有理。"若以范遙功力,要置朱元璋於死地,易如反掌,但格於大局,卻只能驚嚇朱元璋一番便了。
四人在東門與趙敏等匯合,打馬向東疾馳。卻說朱元璋見長劍插入桌面,知計已得逞,微微一笑,顯得甚是鎮定。但內心深處,亦自駭然,如此劍照自己擲來,此刻焉有命在。"明教張無忌等人的武功,朱元璋甚是了解,此劍末刺中自己,絕不是失手所制,乃威脅而已,心頭微微冷笑。見群臣如此驚慌,淡然一笑道:"朕蒙上天垂青,區區毛賊,能耐我何?眾卿不必驚慌,便請就座罷!"眾臣見刺客遁去,心頭略安,又見聖上如此臨危不懼,自然又是一番大吹大捧,朱元璋只是微笑,並不言語。
對於張無忌的人品性情,朱元璋只怕比張無忌還了解他自己。自接到冷麵人急信后,朱元璋着實恐慌了一陣,沉思良久,終得一計。楊逍雖是現任明教之主,但對張無忌可說言聽計從。朱元璋這一夜的做作,全是做給張無忌一人所看。朱元璋早料到張無忌定會從大局着想,絕了謀刺之念,但紫衫龍王和范遙,韋一笑等人到時是否聽令,卻難說得緊。朱元璋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只好甘冒如此奇險。他心知縱是今日躲得了,這八人不除,終是後患無窮。是以命朱文正帶領五千弓箭手前去途中埋伏,只要張無忌等人由東門而出,此番再無生理。果不出其所料,不一會,守門士卒便來報有八騎出了東門,向東方奔去。朱元璋心頭大喜,只等朱文正捷報傳來,便可除了這心腹之患。卻說趙敏等人知曉未能謀刺之後,長嘆幾聲,亦感事情非常棘手,只能如此了。未行多遠,便勒馬向西,準備去堵截冷麵人,營救綠敏和殷濤。未幾,八騎進入一個山道,但見兩邊懸崖高達十數丈,頭頂之上,唯見幾顆星星在狹長的夜空中閃閃發光。忽聞一聲號鳴,前後兩邊各奔出一千名士兵,人人張弓搭箭,分成數十層,將前後兩端堵死了。
八人驚然勒馬,不知怎地竟中了埋伏。便在此時,頭頂之上傳來一個聲音道:"大膽刺客,拋下兵刃投降則罷!"八人抬頭一看,不禁倏然變色,但見懸崖頂上,兩邊各立了大約一千五百人左右,亦是張弓搭箭,只待令下。楊逍道:"請問將軍是甚麼人,為何說我等是刺客?"右邊懸崖頂上一人道:"我乃朱文正。你八人潛入應天,欲謀刺聖上,還不認罪,更待何時?"楊逍道:"原來是朱將軍。敢問朱將軍可知我等是甚麼人?"朱文正道:"我只知你等是刺客,管你卻是何人?"楊逍道:"在下楊逍,這幾位便是明教張無忌教主,光明右使范遙,紫衫龍王黛綺絲,青翼蝠王韋一笑,張教主夫人趙敏,小昭,常勝王。"朱文正大驚道:"怎麼回事。怎麼是諸位?…"原來朱元璋料定張無忌等由東門而出,不久定會轉向西行,去救綠敏和殷濤,是以這才派自己的親侄兒朱文正率兵埋伏。但朱元璋並未說明刺客是誰,只道這刺客共有八人。朱文正等了半夜,才見這八騎馳入埋伏,一聲令下,便將眾人圍將起來,卻未想這八人乃明教諸頭領,當即驚然無語。楊逍道:"朱將軍想必已經知曉明教之事,朱元璋派李思齊為大將,己將明教光明頂炸毀。我等無奈,這才有應天一行。但見了朱元璋善體民情,以天下蒼生為重,一己私仇,又算得了甚麼。故爾我等退出皇宮,並未謀刺。"朱文正驚道:"李思齊己將明教滅了么?"楊逍冷笑道:"李思齊有何能耐,滅得了明教?但他統率十萬精兵,銳不可擋,明教只得暫避其鋒,退而求全。"朱文正"哦"了一聲道:"既如此,便請諸位隨在下同赴應天,待在下向聖上稟明,諸位再走可否?"楊逍道:"朱將軍是想要我等之命羅?"朱文正道:"在下豈敢,但聖命在身,尚請恕罪!"卻聽趙敏悄聲道:"各位快到前面岩石下!"眾人方才均被驚呆了,唯趙敏一人細心察看地勢。眾人聞言,但見數丈之前,左路旁有一凹進石壁之處,足夠八人容身。八人當即縱馬奔到岩石之下,跳下馬來,將坐騎擋在身前。
楊逍大聲道:"眾位軍士聽了,我乃明教教主楊逍。我等之所以欲刺殺朱元璋,並非想做這現成皇帝。只不過見朱元璋慘殺明教教眾,這才不得不奮起抗爭。朱將軍,你既奉命而來,老夫亦不為難你,便請下令罷!"張無忌已抽出屠龍刀,與楊逍並肩而立。
卻說朱文正好生難決,沉默良久,聲音嘶啞地道:"在下食君之祿,便當忠君行事,請各位見諒。"楊逍縱聲長笑道:"死在朱將軍手下,亦不冤枉!"朱文正只得道:"放箭!"霎時之間,箭雨突至,楊逍和張無忌擋在眾人身前,舞開兵刃,將射到身前的長箭盡數擋開。八匹坐騎,中箭狂奔數丈之後,全部倒地。每匹坐騎之上,竟中了數十箭之多。范遙和紫衫龍王正欲上前,張無忌道:"各位稍候,待我倆不支之時,各位再來抵擋。"張無忌口中說話,手上屠龍刀狂舞不已,已擋開數十支長箭。楊逍道:"撿長箭!"范遙和紫衫龍王已知其意,當即舞劍罩住身形,一會功夫,便各抱一大抱長箭退到楊逍和張無忌身後。卻聽"嗖"、"嗖"兩聲,兩支長箭透過楊逍和張無忌的阻擋,直射向小昭。小昭急忙閃開,"檔"的一聲,一隻長箭穿過小昭頭髮,射在石壁之上,又彈回地上,將小昭的滿頭青絲射斷了幾縷。常勝王大急。急忙閃身擋在小昭身前。另一支長箭卻被范遙一把抓住,捏在手中,范遙和金花婆婆大怒,二人拿起長箭,對着崖頂,運力擲出。但聽兩聲慘叫,兩名弓箭手已中箭摔下崖頂。兩支弓箭,正巧滾在張無忌腳邊,張無忌左腿往後一掃,常勝王和趙敏各拿起一支弓,當即彎弓搭箭,向上射去,二人箭無虛發,再加上范遙和紫衫龍王同時施為,眨眼間便射落十多名弓箭手。此時箭雨稍緩,范遙和紫衫龍王又撿回幾大抱長箭,連同十多張弓。此時張無忌和楊逍在前擋箭,某餘六人在身後放箭不已。不多會,又已射中數十名弓箭手。餘人始生懼意,紛紛退後,攻勢更緩。
趙敏道:"快將死馬拖過來。"張無忌、楊逍、范遙、韋一笑四人急縱出去,每人拖着兩匹死馬,眨眼便回到原處。眾人將死馬在身前圍成一個半圓圈,權充做堡壘。卻聽身後頭頂之上,朱文正又道:"諸位英雄,還是隨在下回應天罷!"韋一笑道:"朱老兄,到了此刻,尚來這些虛禮做甚,你便痛下殺手吧!"朱文正道:"眾將聽令,李指揮使,唐指揮使,向中間靠攏。張指揮使,放箭!"三將齊聲道:"遵命!"但見前面崖頂之上,箭如飛煌般又射將下來。張無忌和楊逍依然在前擋箭,其餘六人亦放箭不已。此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不斷有明軍中箭摔落路上。
趙敏眼見道路前後二千弓箭手漸漸逼近,雖說明軍不敢射箭,怕誤傷前邊同伴,但這兩千人擠到身前,便是擠也將八人擠扁了,心下大急。便在此時,卻聽李指揮使大聲命令道:"放箭!"趙敏心中微奇,如此放箭,怎傷得到咱們。卻見李指揮使部下之明軍張弓搭箭,分別向唐指揮使部下射去,後面之人,卻仰射朱文正和張指揮使。唐指揮使一箭未發,便中箭倒地。朱文正見狀驚怒道:"李指揮使,你想謀反么?"李指揮使道:"請朱將軍恕罪,在下和眾兄弟原屬明教銳金旗教眾。張教主予銳金旗有救命之恩,在下豈能坐視不救!"此時狹路之中,流矢橫飛,倒斃之人,愈來愈多。明軍居高臨下,不一會,李指揮使部下傷亡過半。
趙敏大叫道:"李指揮使,快靠朝左邊,先攻右邊之敵。"李指揮使依言而行,四百多人全部背靠左邊石壁,仰射右邊崖頂的張指揮使部下。朱文正這邊一千多明軍只有乾瞪眼,竟毫無辦法。"後邊唐指揮使部下趁李指揮使部下仰攻右側明軍之際,跨過眾多屍體,迅速掩至張無忌等人身前。張無忌大吼一聲,持刀猛砍。楊逍隨即跟上。二人奮起神威,兵刃至處,輕者斷肢,重者腰斬頭飛。兩人殺得性起,一路追將上去,直將唐指揮使部下殺傷過半,餘下的趕出一里之外。這餘下的見勢甚危,一鬨而散,各自逃命去了。張無忌和楊逍返身貼着左邊石壁,展開輕功,向趙敏等人奔去。
張指揮使已然發現二人,急命弓箭手猛射。二人右手舞開兵刃,將來箭一一彈飛,便掠回趙敏等人藏身之處。此時乃范遙和韋一笑在前擋箭。張無忌向前看去,李指揮使部下已僅剩二百來人。張無忌大急,操起一張弓,彎弓搭箭,照準張指揮使,"颼"地一箭射去。張指揮使中箭倒下,其部下大驚,全部後退,不敢再將頭露出來。張無忌四處看去,但見道路之上,橫屍千餘具,滿地箭枝,慘不忍睹。此時敵人雖暫緩進攻,但朱文正手下尚有一千多精兵,眾人處境依然危險萬分。
張無忌道:"楊教主,能否上得了這懸崖?"
楊逍仰頭張望了一下道:"屬下可勉力一試。"張無忌道:"如此罷,請楊教主和在下躍上岩頂,其餘諸位,率同李指揮使向前猛衝。"計議已定,范遙和韋一笑托住楊逍雙足,常勝王和紫衫龍王托着張無忌,欲往上擲。準備完畢之後,張無忌道聲"起",四人同時用力,向上猛擲。四人武力奇高,這一擲之力何止千斤,己將張無忌和楊逍上拋出六七丈。力道將盡時,張無忌運起武當梯雲縱輕功,凌空收腹,又向上竄出三丈,輕飄飄地落在崖頂。楊逍功力稍弱,但已看準了一株生長在懸崖上的松樹,待身體近前時,雙腳在松樹榦上一點,卻聽"咔嚓"一聲,松樹已斷,向下飄落,人卻已借力飛上崖頂。楊逍甫一落地,長劍翻滾,早追上張無忌。兩人一經會合,當即向前猛衝猛殺,明軍頓時大亂,如何能擋。有的不及閃避,竟縱身跳下懸崖,亦活活摔死。"下面諸人見狀,一揮手,齊向前疾奔。崖頂明軍早已亂成一團,亦無心再放箭,是以下面之人,輕易走脫。明軍雖見張無忌和楊逍神功蓋世,但朱文正親自督軍,誰敢後退?明知不敵,依舊蜂擁而上。張無忌雖知這些士卒武功低微,原不該如此濫殺,但逼於情勢,只得大開殺戒。饒是如此,亦危急萬分。崖頂地面凸凹不平,明軍依然前後撲至,形同拚命。張無忌和楊逍背貼着背,狂舞兵刃,霎時間鮮血四濺,殘肢橫飛。但是明軍仍然你推我擠地將身軀送至二人兵刃之下。張無忌屠龍刀鋒利無比,有時敵人屍體向自己靠來,都來不及推開,又揮刀猛砍。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兩人但覺手臂已殺得酸麻。張無忌道:"楊教主,下去罷!"楊逍道:"教主先行!"張無忌道:"不用多言,快下!"
楊逍無奈,急揮長劍,逼退明軍,趁勢從懸崖上躍下。張無忌見狀,屠龍刀一圈,當即腰斬四名明軍,將刀插回刀鞘,隨即跳下懸崖。張無忌和楊逍雙掌拍擊石壁,以減慢下墜之勢,須臾便至崖底,甫一落地,二人身形早一溜煙向前掠出。崖頂明軍只看得眼花,未及作勢,二人早已奔出近百丈,再無法可想了。朱文正長嘆一聲,只得回應天請罪。
朱元璋聽八人走脫,心頭駭異萬狀。便在此時,左丞相李善長熬了個通宵,已將昨晚之議擬成詔書,請明太祖朱元璋龍眼過目了。朱元璋情知只要張無忌等人不見此詔書,數日之內定會復來,心情郁怒,提起御用硃筆,草草寫了二個字"欽此",遂將硃筆一扔,拂袖而去。左丞相李善長不知龍顏為何震怒,顫顫兢兢地取過詔書。見皇上已經同意,遂轉憂為喜,喜笑顏開地忙着張羅去了。不幾日,此詔書已遍貼天下,芸芸眾生,自是歡喜異常。朱文正卻因辦事不力,數年後終於給朱元璋找個借口一刀殺了。朱元璋兀自大談甚麼大義滅親,眾文臣武將,自是深感聖上英明公正不提。卻說張無忌等人見了詔書,相視一笑,不作他言。李指揮使便帶領部下二百多人,到昆崙山麓尋找明教天地風雷四門和五行旗去了。此後跟隨楊冰,轟轟烈烈地大幹了一番,最後同楊冰一起戰死殉教,不提也罷。此時,小昭道:"此事已然完結,現在該設法相救綠敏和殷濤了。"眾人均稱應該如此,但是找到冷麵人後,此事亦是棘手至極。冷麵人武功已不及張無忌,是以隨時以二個孩兒相要挾,手段甚是毒辣。小昭道:"我倒有個笨辦法,說出來可不許笑話。"眾人俱讓她快說。小昭道:"冷麵人定然已經傳書給朱元璋,告知我們前去謀刺之事,是以朱元璋才做了那場戲給我們看。朱元璋原料定我等必死無疑,這才誇下海口,反正吹牛不費力。誰知我等競得以逃脫,再加上范大哥的那一劍,朱元璋心中害怕,便只得假戲真作了。如此說來,冷麵人定然會趕回應天,看看朱元璋到底是死是活。"小昭見眾人點頭稱是,又接着道:"此地乃冷麵人赴應天的必經之路。到了此地,冷麵人勢必得吃頓飯再走。對不對?"韋一笑道:"這個自然。"小昭道:"咱們共有八人,每人住進一家酒店,將店家買通。張公子再配上一劑不易覺察的毒藥,豈不就成了?"韋一笑道:"這怎麼成,如此豈不將兩個小兒也毒死了?"楊逍笑道:"韋兄不必過慮,張教主既然能下毒,何愁解它不了!"韋一笑道:"老夫倒多慮了!"趙敏道:"我倒有一法,既可傷了冷麵人,於兩個孩兒自是無礙。"張無忌大喜道:"可是'十香軟筋散'?"趙敏微笑道:"正是!"眾人大喜,均道此計甚妙。這"十香軟筋散"煞是厲害,不會武功之人服了,於身體毫無礙滯,若有內功的人服了,亦無性命之憂,但內力卻給藥力抑制住,發揮不出來。昔年趙敏便是用此無色無味的毒藥,將六大派高手悉數擒到大都萬安寺中。甚至連精通毒功的張無忌和金毛獅王謝邈,亦着了此葯的道道,數月之後,才緩緩解開。當下眾人分頭到了鎮中心,各號一家酒店,說通了老闆,靜候冷麵人光臨。每人手中,均拿了一包"十香軟筋散"。唯常勝王像貌與中士人士相迥異,任趙敏如何想法替他易容,那副相貌終是奇特萬分,讓人一見之下,便會留意上,末了只得作罷。反正七人所佔之酒店,俱是鎮中最好的,料想冷麵人此番定然難逃。常勝王遂包了一間客店,整日介足不出戶,閉目養神,勤練"乾坤大挪移"心法。
三日之後,三騎一車馳入此鎮,停在趙敏所佔的店外,赫然便是冷麵人、紅髮老人、玄冥二老。末幾,車內一個婦女牽着兩個孩子出來,正是綠敏和殷濤。店小二急忙迎出,一行人入店坐下,趙敏已將毒藥交給老闆,便在樓上暗中窺視。少頃,酒菜上齊,紅髮老人等似已饑渴難耐,無不狼吞虎咽,唯冷麵人斯文如常,獨自細斟慢嚼。趙敏不敢大聲出氣,靜待酒力發作。
"十香軟筋散"另有一個妙處,便是吃入之後,若不運功與人相鬥,便不會發覺已經中毒。張無忌、楊逍、范遙、紫衫龍王,青翼蝠王、小昭六人均知已得手,眾人盡皆易了容,若無其事地在街上閑逛,只待藥力發作,便即發難。
半個時辰之後,六人見趙敏在樓上一招手,便齊向酒店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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