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熱褲辣得讓我透不過氣
蕭蕭的漂亮小姨說,愛情只有8個月,剩下的只是生活。
千禧年7月的成都充滿了超短裙和弔帶背心。當然,還有熱褲。熱褲是我對面旅行社的3個大眼睛小美女當中最高那一個,自從這3個大眼睛到旅行社實習,我就不再到通道盡頭的陽台上去抽煙了。旅行社是不禁煙的,這3個身材美女也是不禁煙的,還沒有和我簽合同就是我去旅行社最好的理由。
下午章魚來了個電話約我去怡都唱歌,我說還是去酒吧。怡都的小姐很有質量,我不否認,但是消費太高,還要費盡心思勾兌才有可能買鍾出台,還不一定入港,適合章魚這樣的花花公子,不適合我。何況熱褲正對我有意思,根據我的經驗,這樣的MM更喜歡混亂。
章魚是我的北京哥們。他哥是青城外山的GOLFCLUB的董事副總,章魚借口來看他哥,泡上了個藍桂坊的啤酒小妹就賴着不走了。他哥沒辦法,迫於他老媽的壓力給他安置了個財務部駐營銷部經理的古怪職務,讓他有借口隨時在成都晃(成都俚語:亂找)小妹而不用在70公裡外的球場變相勞改。他哥的每月費用是5萬,至少有2萬是讓章魚給幫助消化掉的。為此,他哥特意當著我的面宣佈,章魚每日的費用不能超過500元。
“去他媽的。”一提到這事,章魚就不忘問候他母親。喝酒,喝酒,酒總是要喝的,MM總是要泡的,錢總是要花的。說到錢,章魚到不擔心,他的包里隨時有1萬的機動款,還有兩張會員證。一張會員證的價格是2萬美金,缺錢的時候,他能8萬元人民幣就出手。他哥的GOLFCLUB已經幾次轉手,銷售混亂,誰也搞不清楚之前究竟有多少會員證在外面。
啤大伯的音效和內裝都不是一流的,而且樓下的舞池不大,空氣中迷幻着直露。
DJ賣力地大聲問:昨天晚上你們在哪?
瘋狂的男男女女舉起手聲嘶力竭地吼——床上。
你們都在做什麼?
——遊戲!!
一1234!
——2234!!
3234!
——再來一次!!!
熄燈5秒!
——1!2!3!4!5!!!
燈光重新打開的時候,章魚說今天運氣不好,就顧得喝酒,一個MM都沒晃到。我說你們去吧,我守衣服。
熱褲從舞池上來了,滿臉通紅,汗津津的,抓起我的酒就一口灌下,又滿上一杯。比劃着問我幾點了。我湊近她耳朵大聲說,電話早就關了,不曉得。熱褲說,等你朋友上來我們走吧。
從啤大伯出來,熱褲說她喝多了,不想走路,我們打車吧。從啤大伯要走兩三百米到文化宮大門外才有出租車。熱褲就靠在我身上,說腳軟,一蹭一磨地被我拖着走。
在車上,熱褲閉着眼輕輕耳語,一面引導我抱她的右手往她內衣里鑽。
奶奶的,這MM來得好陡。我暗自罵到,比我上次那個導遊還要直接。熱褲的波不大,很堅實,硬得像核桃,全是汗,乳頭很小。不由得想起了李伯清的散打奚落——牆上按了兩個圖釘。
出租司機從後視鏡瞟了我們一眼,恰好看到我虎視眈眈瞪着他,連忙收拾了眼神,把電台音樂聲開大。
總公司要換成都總監,總公司副總Robin3個月已經來了成都4次,各種跡象都在給我暗示,要與王總保持距離,繼任者就是我。王總是個不錯的人,很有煽動力,曾經在成都公司的周一例會上當著一百多個Sales,流着淚背誦今年最流行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中的同名詩。讓還沒上路的新人們唏噓不已。他一手讓我從見習商務代表1個月內轉正,又用了不到1個月的時間讓我直升商務銷售代表再任商務一部部門經理,成了20多個Sales的頂頭上司。從某個意義上說,王總是我的恩師,帶我入行,並讓我學會真正的管理。王總跟我說和部
下保持關係最恰當的辦法就是上班一定不能有笑臉,中午一定要一桌吃飯。
王總唯一的錯誤就是他把親弟弟安排到我的部門做銷售,但是沒有跟總公司打招呼,違反了直系親屬禁止在同一間公司的規定。王總跟我說總部肯定不會換他,至少半年內不會,因為成都公司的投資最少,回報最高,而且是目前成都的網絡公司中唯一贏利的企業,上面沒有給他吹風。中午吃飯的時候,王總問我昨天是不是又出去晃了,我女朋友蕭蕭打電話問他昨天是不是開會到深夜並在他家過夜。
除了王總,公司沒人知道我夜夜笙歌高奏。
蕭蕭很少上班,總是應約在某公司呆兩個月就至少要在家休息半年。勾兌她純屬意外,本來跟她通了3年電話從未見面。那天晚上12點多我獨自在公司加班寫策劃,實在不會用word,翻着電話本打到第11個MM,正好她辭職在家睡了24小時坐在床上發獃不知道該幹些什麼的時候,接到了我的電話,打了車過來,然後花了10分鐘幫我完成策劃。之後我們吃完半邊橋的老媽蹄花再送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3點了。當我說我住她家的時候,蕭蕭頂多遲疑了3秒,3天後我們開始同居。
我常常打趣蕭蕭,我們是先同居再戀愛。事實上,我們第一次做沒有激情,只是覺得應該做而已,之前我知道她曾經有兩個男朋友,她也知道我之前有那麼幾個性伴侶。這完全是因為我們有了3年的相互曝光私隱的電話基礎。好在女人的天性總是希望別人關心自己,甚至到關心自己的每一個細節,而常常忽視男性的細節。至少在電話另一端的寂寞蕭蕭是這樣。在3年中,她把我當成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而不是傾聽。
總之,她不在乎我從前的不羈,但也明確地告訴我,別讓她知道我炮聲依舊。
這與熱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熱褲不止一次對我說,除了蕭蕭和她外,如果我還有其他女人,她會閹了我。每次在一起,熱褲會非常認真檢查我的內褲,嗅我的衣服,挑剔我皮膚上的任何一塊紅斑。我相信,熱褲比我更熟悉蕭蕭,包括任何一瓶香水,任何一瓶洗頭水,任何一次染髮。
我終於發現,我甩不開熱褲,而且,我迷戀跟她做的每個細節,我根本就沒想過要甩開熱褲。
交大出帥哥,師大出美女。這是成都高校的公論。熱褲是師大大專班的大三學生,已經開始最後一年的實習。我在床上問她,什麼時候第一次。
熱褲說大一下期,在男朋友的床上,也就是男生宿舍的上鋪,同宿舍的人在聊天,男朋友摸摸搞搞忍不住了,翻身壓在她身上,捂着她的嘴,溫柔地進攻。而熱褲擔心反抗會讓惹人笑話,就半推半就地完成了第一次。不痛,也不爽,但是很刺激。
熱褲除了胸稍微小一些,身材非常好。臉很清純,腰非常細,顯得臀部又圓又翹。關鍵是腿很長,在學校中一直是練短跑的,每一塊肉都非常緊。熱褲說,如果她有1?73米,就留模特隊了,就差4厘米。當時選模特的那個老色狼把熱褲騙上床整整折騰了一夜,最後讓她學了幾個基本步伐,不到一周對熱褲說要求長期做情人。
熱褲說那老頭不到一個月只怕要被他弄成殘廢。
我說,不是他把搞你成殘廢,是你肯定要把他要搞成殘廢。
那天,我很瘋狂。讓熱褲跟我講那老頭和她的細節,一面臆想着那狂亂的畫面。熱褲一會極力配合我上下顛簸,一會又紋絲不動控制着我的節奏。熱褲非常有經驗,熟練地讓我吃驚。小胸女人通常比較自卑,因此刻意顯擺髖關節的靈動,用骨盆告訴什麼是真正的女人。
商務一部是有着優良傳統的部門,從組建部門開始,就在我的帶領下,始終蟬聯公司的月銷售冠軍,占成都公司四個商務部業務量總和的近40%。關於我個人的銷售個案,甚至在全國其他分公司都成為範例推廣。老闆來成都公司視察,對我非常滿意,拍着肩膀對我說:“江經理啊,我遠遠看你部門20多個人,一眼就知道你是經理。你知道為什麼,你有經理的氣質。記住,好的銷售代表難得,好的銷售經理更難得。”這話讓我開心了好幾天,關鍵是老總單獨跟我談話的時候問我有沒意向去北京總公司發展。我當然不會去,這一點我非常清
楚,北京離老闆太近,我根本就控制不了局面。
王總下來問我老闆有沒有談到他的去留。我說沒有,就問我是否願意去北京,估計傳聞是空穴來風。王總長出了口氣,說,不一定。老闆和他單獨談話的時候嚴厲地批評了他,強調是外企,更是私企。我說不至於吧,就你弟弟那點小事情。
王總的弟弟是個複員軍人,轉業到國企當保衛幹事,成天打牌喝酒,無所事事。王總今年把他弟弟從老家叫過來留在我的部門,讓我嚴厲管教。我冷淡了他弟弟兩個月,然後一口氣把他弟弟帶成全國7個分公司30多個銷售部門六百多Sales的銷售冠軍。這下,就有人懷疑是王總和我暗中關照,打了小報告。我們是網絡公司,老闆都有公開郵箱,1秒鐘就能傳到總部去,查都沒法查。按照最大受益原則,王總有理由懷疑是我乾的,況且我一向教導部屬,人往高處走,我的計劃是今年任成都總監,你們的計劃就是用業績來證明能力接替我的職位。因此,我也刻意地留些小辮子給王總抓,讓他有安全感,不至於影響到我們的上下級關係。越是這樣,我就越安全,關於我的把柄都在他手上,即使有人把報告打到他那裏,他也必然儘力掩蓋。他自然知道,把柄的威力是秘而不宣,而不是盡人皆知。
新來的胖曾問我是不是要去北京。我有些吃驚,這麼快就傳出來了?誰告訴你的。
胖曾說到處都在傳,連大樓物業的工程師都在求證。我拿出經理的威嚴不置可否,然後語重心長地告訴他,不要把精力投入到派系中,好的銷售人員不應該放過任何一個銷售機會和學習機會。
胖曾躊躇了半天,對我說,“經理,我昨天已經到單位上辦了買斷工齡,從今天開始,我就全身心放在業務上了。不管你走不走,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單獨帶我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以後絕不勞煩你半點。”
胖曾是朋友介紹過來的,以前在物資局改組的物資公司,比我還大兩歲,快30的人了,一直沒結婚,女朋友的老爹在攀鋼管採購,屬於一個系統的,一臉地看不起他,始終不承認,還宣稱如果女兒要嫁給他就斷絕父女關係。
想到這裏,我嘆了口氣,“不行,我是管整個部門。”我頓了頓,拍着他的肩,“3天,最多3天。”
章魚打電話來說,他又上成都來了,問有沒有上次我帶的小MM給介紹一個。我知道他是說熱褲那類的,一口罵去,爬哦,老子的女人你都想打啟發嗦。章魚說不是不是,是那天同去的司機追風劍想勾兌一個學生妹。
追風劍在部隊上是開軍車的,車開得很快,據說駕齡17年無事故。不過,自從給章魚他哥開車以來,半年就撞了4次,還有一次開上了花台。追風劍說,跟着章魚他哥日嫖夜賭的
就沒好好休息過,比當年當新兵還要辛苦,咋個會不出事嘛。前幾天德陽的一個模特隊來成都演出,章魚他哥看上了一個,一口氣追了幾天,一直到重慶才搞定。
追風劍扯完一口酒,就唾沫橫飛地形容那個模特的花容月貌。我一聽到模特,就立馬條件反射到熱褲和那老頭在某張床上廝戰,有點冒火又有點衝動。離桌給熱褲打電話問她在哪。熱褲說在外面晃。我聽到背景嘈雜,好像是哪個D吧。“你在哪?”我有些動怒,聲音也提高了八度。熱褲感覺到不對,跑到廁所或是門外給我小聲說:“和幾個同學在東門喝酒。”我不理會她,接着問:“我問你在哪?”熱褲說:“你在哪,我馬上過來。”我很不耐煩,“我問你在哪?”我敢肯定,我當時聲音肯定很大,整個酒吧安靜下來,只聽得到電視中現場直播歐洲杯韓喬生同志說“克羅地亞的出場隊員是……”
熱褲在東門大橋的老船長酒廊。我和章魚坐追風劍的車趕到的時候,熱褲還在和一個男人划拳。那男人有30多歲,無論如何也算不上熱褲的同學。我正要衝上去的時候,一隻手拍在我肩上,我扭頭一看,一個眼鏡端了杯紅酒招呼我:“江娃,你死到哪切了?”我定神再看,是我的初中同學龍林。
龍林把我拉到一邊,問我要整哪個。我說你咋曉得我要整人。龍林說,老子從小跟你一起打架,你娃要整人我還不曉得說。我說,不管你事,老子要弄那個瓜娃子。
龍林順着我的手看過去,說,“江娃,給個面子,這個場子是我在看的,我去給你擺平,不要生事。”章魚和追風劍看我不對,把我勸住。
龍林走過去,給了DJ一個手勢。頓時間,音樂全停了,一柱光跟着龍林到了熱褲那桌。龍林還是端着那杯紅酒,走到那男人跟前,說:“老子給你3秒鐘消失,你再碰哪個婆娘。”那男的看情況不對,對熱褲說聲什麼,轉身就走。龍林轉過身,大聲說:“小插曲,小插曲,燈光打起,音樂繼續,大家盡興……”說完,幹掉杯中酒。
剛才是憤怒,現在是驚愕。我被龍林帶到熱褲一桌的時候,還沒回過神來。龍林給行政說,拿兩紮酒來我簽單。龍林敬了我一杯,說他在幫老闆管這個酒廊,牛市口還有一個卡拉OK,讓我隨便去耍,第一次免單,以後5折。我說那你還賺個屁錢啊。龍林說,這些算啥子,關鍵是多介紹兩個客戶就可以了。說完用兩個手機給我打了電話讓我記下來。
在龍林的關照下,章魚和追風劍耍得很盡興,帶了兩個妖艷的小美女早早就退場了。熱褲的同學欣欣抱着我親了一口,嫵媚地說:“江哥,早就聽說你了,你好帥。”熱褲在旁邊一直不敢說話。
當晚,我噴着酒氣到蕭蕭那裏睡覺。之前,和熱褲一句話沒說。
星期一開完公司例會,我又把部門趕進會議室訓話。四部經理孫旋想跟我搶會議室,被我開玩笑搶白一頓,我當著公司100多號人問,“孫總啊,你曉不曉得中央有個國策,叫西部大開發?”孫經理傻笑,不知道我後面要發什麼招。
我笑着說:“如果你不知道,說明你水平低,如果你裝不知道,說明你陰險哈。”
孫經理傻笑着連忙說:“曉得,曉得一點哈,你不會說我部門註冊的那幾個westdevelopment的域名又是從你部門搶的嘛,江總有何指示。”
我正色說:“那是你聽錯了,不是西部大開發,是一部大開發。曉不曉得,中央都說了,政策要傾斜一部,你娃還要跟我們一部爭會議室,對着干哇?倒轉去20年,你娃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哈,要判無期哈。”
全公司哄堂大笑,孫經理笑着說:“是,是,一部大開發,你歪,我下午用。”
四部的業績一直排名居次,瞄着一部很久了。我很清楚,憑孫經理現在的道行還無法和一部競爭。為了不讓我部門太過自滿,我在部門中一直將四部看作是假想敵,不斷灌輸落後就要挨打的思想。讓我的部屬為榮譽而戰,為利益而戰,甚至為中國真正立於世界民族之林而戰。我始終給員工培訓,讓他們相信並讓他們的客戶相信,互聯網是一個世紀以來,中國真正有機會超英趕美並實現強國之夢的機會。
富有理想、目標明確、開放的心態、良好的人際關係能力,團隊精神。是成功者的共性,沒有不合格的Sales,只有不合格的Salemanager。只要把部屬向這幾個方向引導,就沒有不成功的銷售人員。坦率地說,一方面是一部的部屬很優秀,另一方面是我的運氣實在太好。不管什麼人,到了我的部門就出單,其實很多時候的積累並不是在一部完成的。胖曾很努力,開完會找到我,說他已經準備好了,就用我的星期一二三。他花了周六周日兩天時間騎自行車去了一趟溫江去了一趟金花,把沿途所有的廣告電話,公司電話全抄下來了,並通過電話約好了7個客戶面談。
成都是個休閑的城市,每個成都人骨子裏都有那麼一點優越性。不僅僅看不起五州六縣的川內低級別城市和縣份,甚至連上海、北京、廣州、杭州、大連也同樣打不上眼,更別說重慶了。兩千年的都江堰灌溉了肥沃的成都平原,也養育了成都人與生俱來的懶惰,並且具有強烈的磁場,不斷同化着新到的外來者,把他們迅速改造成一批又一批的成都人。勤勞勇敢這樣的詞語不能形容成都人。公司有140來號人,成都本地人不到十分之一,不是薪金低,也不是工作強度大,而是成都人與公司這種來自香港、深圳的快節奏工作格格不入。同
樣的,我的客戶都是成都的企業,卻鮮見地道的成都老闆,那些號稱每天誕生一個百萬富翁的荷花池、青年路、五塊石又能看到幾個成都人。
我自認為我是為數不多的勤奮的成都人之一,因此難免對部屬中的成都人或明或暗地關照。從業務本身的性質來說,人脈是重要的消息來源,這是外來者天生的缺陷。
胖曾是標準的成都人,也有那麼五分懶惰。只是壓力太大,自己把自己逼到一個非成功不可的地步。我喜歡這樣的成都人。
客戶不少,很分散。我還沒有跟胖曾講到銷售統籌、時間管理這一節。胖曾堅持要騎車,說不讓我花錢打車,如果實在要開車他就去租一輛。
仲夏的成都遠沒有仲冬的成都可愛,火辣辣的日頭讓我連呼吸都很艱難。第一個客戶在會展中心參展,我陪着客戶招呼客戶的客戶,陪着客戶吃展會的盒飯,陪着客戶抽空到展場外頂着烈日過煙癮談我們的業務。我的襯衫已經透濕,我的臉上已經滿是油汗,我仍然堅持着不解開一顆紐扣,不松一分領帶。我告訴胖曾,這不是我們的形象,這是公司的形象,只有嚴謹的公司才有一絲不苟的員工,你可以丟自己的臉,但你不能丟部門的臉,這就是團隊精神。客戶最終沒有和我們簽單,我告訴胖曾這很正常,一般的銷售成功率是10%,而意向比例是七分之一,也就是說每次拜訪的簽單概率是七十分之一,電話折算一半,因此每次面拜的簽單成功率是三十分之一。胖曾有些失望,他知道我在做Sales的簽單成功率在70%以上,很少空手而歸的。
關於我的簽單成功率,我在做經驗分享的時候告訴同事。其實很簡單,就是把客戶當成你要追的女孩子。追一個MM首先必須知道她的基本情況,個人喜好,然後用不落俗套的方法接近她,千萬別讓她感覺到你就是想上她,把她當成你的成人玩具。接下來,你要按照一定的規律聯絡她,讓她知道你在追她,任何一個MM都希望有被追逐的感覺,被關注的感覺,被重視的感覺。然後你必須知道她想要什麼,需要什麼,重要的是除了物質需求之外,還有精神上的需求,通俗的解釋叫做虛榮心。關於最後的關口,你能對MM說,我想上你,你脫褲子吧。不能,你只能看好火候,直接或間接地用你自己的手讓她解除最後的防衛。這就是做業務的全過程。我說,當你的MM第一次拒絕你的時候,並不是說你就沒有下次得手的機會,甚至霸王硬上弓。
當然像熱褲這樣哭着喊着讓你上的MM也不是沒有,不過,那畢竟是小概率事件。我跟胖曾講簽單如MAKELOVE的時候,胖曾聽得性趣盎然,我幾乎可以斷定胖曾在聯想他上第一個女朋友的前前後後。這小子嘴邊掛着淫笑,腳下蹬得分外有力,忽忽地往前竄,讓我追趕不及,停下來到雜貨店灌了瓶冰紅茶喘氣。
胖曾約的第二個客戶太遠了。我不停問還有多久。胖曾說應該不久了,客戶說從雙楠出二環最多5、6分鐘。大概出二環之後五六個5、6分鐘后,我和胖曾終於找到了。當我看到嘉熙實業四個銅字的時候,激動得熱淚盈眶,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滿頭的大汗如涓涓細流奔涌不止。
嘉熙實業公司比我所見的所有實業公司都要簡陋,零散着四處堆放了些木料。胖曾說,是個沙發廠。我對胖曾說,今天一定要把這單拿下,這趟太遠了。
公司只有一個辦公室,靠窗面對面放了兩張同樣的中班台,散亂着有些書籍和便簽。靠牆另有一張辦公桌,擺放了一台半新舊的電腦,鍵盤上滿是煙灰。我吼着熱,一面松領帶解袖扣,一面將空調的冷風調到最大,還督促主人趕緊倒幾杯水給我。胖曾看着我的舉動,有
些訝異,畢竟我剛跟他強調過關於衣冠和公司形象的關係。我心道,等會跟你解釋,水無常形,法無定勢,功夫練到極處,屁股也能傷人。
嘉熙實業的老闆是兩個合伙人,一個是比胖曾還要胖兩個號的大胖子,董事長柳擎松,另一個又高又壯怎麼看都像運動員的,總經理陳盛。
柳胖子的煙癮很大,Zippo打火機不停地噼啪作響,也很健談,我三言兩語就讓他把公司情況倒得乾乾淨淨。知道是個剛註冊不久的公司,胖曾有些失望。一般來說,新公司總是資金短缺,不肯把費用投入到網站這樣宣傳效果不明顯的虛東西上來。柳胖子很客氣地告訴我們根本沒有想過要設置企業網站這樣的東西,從來就沒上過網,只是接到了胖曾的電話,感到好奇想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胖曾很失望,癱坐在沙發中。他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他已經完全放棄了簽單努力。我沒理會他,琢磨着下來告訴他生意是談出來的,不是簡單說簽就簽,不啟發需求客戶就沒有簽單慾望。這個理論是6樓廣告公司的那個漂亮主管給我的培訓資料中說明的。如果熱褲不及時出現,漂亮主管肯定已經被我早早拿下了。
我喜歡親自談客戶,而不是像其他經理那樣坐在辦公室上行政班。談判成功后的征服感和成就感讓我很充實、很上進,感覺在工作、在賺錢、在做一個新觀念的傳播者。何況,接觸大量的客戶可以給自己建立很多社會關係,而且還有機會名正言順地泡MM,深圳公司老總就是這樣搞定他老婆的。我很喜歡談女客戶,即使是總助、辦公室主任這樣的不能做主的職位。一次去餐飲協會沒見到主事的領導,結果把3個女助理搞得團團轉,又是找煙缸,又是找好茶,最後把私藏的一個蘋果還拿出來削了皮分給我一半。後來分蘋果的MM在床上跟我說,領導一回來,3個MM搶着去彙報我的到訪,領導說這江樹要是稅務稽查恐怕哪家公司都要傾家蕩產。
柳胖子和陳盛是很少見的成都老闆,很有修養,談話中不時引經據典。我拿出白紙,不停地把我的觀點用圖表畫出來,再把他的想法同樣畫出來。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不管離題萬里,還是中途有電話或者雜事打斷,總是可以按圖索驥將談話繼續;二是不會以訛傳訛,即使當日不能簽單,客戶也會讓你把這幾張塗鴉的紙留下仔細回味當時討論的每個細節,比再精美的宣傳資料都有用。果然,談話在我的節奏中逐漸展開。柳胖子和陳盛完全相信他們的企業非常需要這一兼顧形象宣傳、業務工具和輿論導向為一體的系統。我揣摩公司的資金恐怕有問題,便順帶說今天只需要草簽合同定個域名只幾百塊的訂金就可以了。
一提到錢,柳胖子比陳盛要冷靜很多。彷彿馬上認識到我就是一個打着互聯網名義的棒老二,氣勢洶洶地要他交出錢來。我們的話題轉移到圍棋和競技體育上,陳盛顯然對體育非常在行,跟我討論關於網球的接發球與上網的辯證關係。柳胖子立即表明了不同觀點。陳盛說你按你的方法打,我讓你5分打1件水干不幹。柳胖子急了說,可以,我們公平競爭,在你身上掛個40斤的沙袋跟我打,我不要你讓分,打10件水都可以。
胖曾岔開話題,問柳總你有好多斤哦。柳胖子上下打量了胖曾,眼睛笑成了一條縫,用普通話說:“這是個秘密。”
曾經有若干次我問MM,你多少斤。重慶MM會非常乾脆告訴我80斤;大波MM扭捏地說好久沒稱了;熱褲說500斤,然後翻身上來,接着很誇張地上下搖晃着說壓死你。我勾兌MM時通常會單刀直入地問,你幾歲了。MM通常也會很誇張地說,你這樣很沒禮貌哦。然後我通常會厚着臉皮說,你老土了吧,現在的女人年齡不是秘密,體重才是秘密。你看看你,說大頂多23,說小至少18,正是理直氣壯的時候,幹嘛學着老女人忸忸怩怩地牙尖時怪——是個秘密。這是我的泡妞套路,如果一個女人肯給你說她有幾歲,那麼她已經信任你,至少不反感你,已經成功了一半。如果一個女人肯給你說她有多重,那麼她已經完全接受你,至於你跟她是先吃飯再上床,還是先上床再吃飯,就完全取決於你的狀態和當天的天氣等隨機因素了。熱褲可以給我說她的歷任炮友,每個人的調情習慣,每個人的進入細節,每個人事後表現,但從不跟我坦白她有多少斤。我不知道熱褲對我怎麼看的,但是我知道她沒把我簡單看成第17個炮友,絕沒有,這丫頭恐怕對我動真情了。熱褲對我的稱呼已經由江哥轉成豬,這和我的每個女朋友都一樣。我有些擔憂,局面複雜起來了。
柳胖子啪地拍了拍桌子,說:“不做了不做了,啥子意思嘛,打了折還要少零頭,不做了。”說罷,點燃一支煙,把手機扔在一邊。陳盛接口道;“這個人這麼煩嗦,不做就不做了退他錢。”我一問才知道,一個客戶定了一批按摩床,臨提貨時坐地殺價少零頭。柳胖子很生氣,問財務上還有多少錢,陳盛說剛好可以退完。柳胖子馬上讓人把錢退了。回頭看着我畫的白紙,說:“哦,我們剛才說到域名了。”
我一直把柳擎松和陳盛當普通客戶在繞(成都俚語:交流),現在卻突然發現這兩人少有的爽直,像東北人。而且不驚不詫,明明缺錢,也不肯受一點點窩囊氣。我說:“柳總,陳總,你們兩個是絕版的成都人,我今天一定要跟你們簽單,如果企業網失去你們這樣的客戶,不僅僅是企業網的損失,而且我和胖曾會後悔一年,不管今天你們簽不簽字,下來我希望能做朋友,因為你們是很有質量的成都人,我第一次為成都人而自豪。我絕不是拍馬屁,真的。”我說這話是一個套路,不過我真的感覺到這次沒有絲毫違心,而且從心底里希望能讓他們簽單並成為朋友。
這一次,陳盛完全妥協了,拿出鋼筆問柳胖子誰簽。
柳胖子接過筆來,提筆要寫,又停了下來,說:“等一下,江樹,不着急,該簽的時候肯定簽,等我們把話說完嘛。”
柳胖子和我非常投緣,我們談了圍棋佈局與商業運作的關聯性,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我跟他分析,四川作為西南內陸,一方面資源豐富,另一方面人力資源密集,作為西部大開發的橋頭堡,成都在投資政策上的傾斜比例很大,環境非常寬鬆。因此,成都被左右的品牌所關注,並被提及為北京、上海、廣州之後的中國第四城。
第四城是把雙刃劍,外來遊資紛紛進入成都,特別是成都的木業加工,在國內市場中來比較,款式和質量總是僅次於沿海的紅木傢具系列,競爭異常激烈。如果不能把市場放眼到全國,難以避免惡性競爭,更不能顯現出資源優勢。
柳胖子問,那天元是哪裏?
我說,天元是產品新概念,必須要有新的東西。
柳總點點頭說,我的計劃是橫3年縱3年。
我問怎麼講。
柳胖子說,先做3年的渠道拓展,佔據圍棋盤上的所有星位,再做3年的市場拉動,提高每個渠道終端的含金量。
那天,在我第5次讓他簽字的時候,柳擎松簽下了他的大名,在加蓋公章后,他拿出自己的錢包又清空了陳盛的錢包堅持給我付了首款。
他對我說:“江樹,我是衝著你這人簽的,不是衝著你們那個公司,你的老闆應該為你這樣的員工而自豪,我成為你的客戶,我也覺得自豪。”
柳胖子是我喜歡的那種朋友,卻不能成為好朋友。他不談女人,如同一個人皮鞋領帶穿得周周正正,一天天穿越花田,卻不能採花,只能踩一腳牛屎。章魚不談理想,不談卡夫卡,甚至不談華西報、商報,但不妨礙他準時打電話給我,準時找我喝酒,準時找我去勾兌MM。
章魚問我,要和一個沒見過面的MM吃飯,怎麼拿下。我說,“你和她去新華公園見面,然後和她直奔公園內露天鴿場,買一袋鴿子飼料,讓她喂鴿子,如果她是PLMM(漂亮妹妹),你就看她,如果她是KLMM(恐龍妹妹),你就看鴿子。如果她是KLMM,喂完鴿子,你就說身上髒了,沒有心情吃飯,要回家洗澡了;如果是PLMM,喂完鴿子,你就說頭髮亂了,和她一起去洗頭,吹乾了頭髮,你們肯定都是小臉紅撲撲的,格外讓人心動。肯定有感覺。這時,你再買一支小干紅,一包達利雪梅,一包煙。來到河邊坐下來。她一定不會說你小氣,而
認為你有知識、有文化、有追求、有品位、有格調,傾慕你、敬慕你、仰慕你啊。”
章魚問,“為什麼要買這些東西呢?”
“小干紅很便宜啊,但有點酸,中國人口味偏甜,所以要用達利雪梅,煙么,現在的女孩子總是喜歡嘗試不同的感覺、反叛的感覺啊。”
“我靠!”章魚笑得合不攏嘴,“你太TM的說話有理了。”
與柳胖子的談單過程成為了我的又一個典型案例,我讓胖曾整理過程,在部門中多次分析整個過程中每個參與者的心理變化。並總結出新的經驗。胖曾非常活躍,他沒想到他的第一次進單就是一個經典案例,他的自信空前膨脹,而且感染着整個部門。這正是我的目的之一,而另一個目的就是在部門中樹立一個任勞任怨的老黃牛,而且悄無聲息地建立對我的個人崇拜。
總公司副總Robin又來成都視察工作,請我們幾個權重經理在紅星大酒樓灌了一肚子的番茄牛尾湯。打着嗝說公司要上Nasdaq了,會計師事務所和審計師事務所已經全面進駐公司,每個資深員工都有送股,按級別來。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人力資源部經理蔡小姐很激動,她是從朗訊跳槽過來的,她家裏那位現在還在朗訊,員工股的市值已經有1.8萬美金了。蔡小姐的激動迅速感染了我們並波及到整個成都公司,大家都鉚足勁沖一把,希望能把業績再沖高一點在派股的時候佔盡先機。
Robin找我辦了兩個持香港護照老總的駕駛證,北京辦證費用高不說,還很嚴,動輒就過不了。藉著省車管所的那點關係,這一年中我替好幾個分公司老總級別以上的辦過駕駛證了,順便幫王總也辦了張。沒想到這次連總公司總經理都找我辦,看來是名聲在外啊。我有些得意,馬上意識到老闆已經把我當自己人看了,估計有升遷了。果然,Robin悄悄對我說,中秋節后成都公司有調整。
王總為辦證的事很高興,他說我又幫了他一把,中秋節要請我喝酒。我說算了吧,你要幫我就別占我時間了,我中秋節還不知道怎麼去應付呢。
老媽打了電話讓回家吃飯。自從老爸過世后,就沒讓老媽守着干休所的空房子黯然神傷,老媽住在大姐家,老人家自己又在附近重新買了套房空着。老媽說,這麼多年了,沒自己名下的房子不踏實。其實我們姐弟仨都知道我媽是怕我結婚沒房。皇帝重長子,百姓愛么兒。蕭蕭老爹調動后不也把那套房子硬生生留給了她。
蕭蕭是獨女,比我嬌慣得太多,這段時間我大多和她在一起,沒出去晃也沒找熱褲。熱
褲前些天和我和好后,最近像小女人一般的聽話,這幾日出差去帶一個九寨溝的團,說是今天回來。
我有3個我應該在中秋呆在一起的女人,我應該去陪誰?切,我也鬱悶。
章魚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拎着一大堆月餅勸蕭蕭跟我一起到我媽那裏去。章魚說去啤大伯喝酒。我順口說,啤大伯已經關門了,前些天又有兩派人馬打架,丟翻了兩個擺起,去卡卡都吧。章魚說不行,追風劍和他哥今天在卡卡都,要不我們換辣妹吧。我說辣妹不如焦點,焦點小妹多。說到這裏,我覺得不對。蕭蕭鐵青着臉說,焦點小妹多,卡卡都也多,你去晃嘛。說完扭頭打車就走。我抱着一堆月餅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騰出手給她打電話,手機已經關機了。
成都10年難遇的秋月,如同蕭蕭嚴冬時節送我的手爐一般,安靜地注視着我,時而暖得燙手也割捨不下,時而冷如冰鐵還是割捨不下。
那天,我決定跟熱褲分手。想起熱褲在床上的好,很捨不得,更不知道從何說起。
成都的夜生活從零點開始,零點我拿着電話徘徊在新南門橋頭的南河邊,注視着一幫彈結他喝紅酒品月餅坐草坪找浪漫的男男女女。不確定下個電話打向何處。熱褲似乎有預感,整夜沒打電話過來,不給我任何見面的機會,不忍看到我這張憂鬱的臉。
這夜,我在我和蕭蕭的家裏等了她一夜。
中秋的第二天,嘉熙實業的柳總請我過去看他的新產品。柳胖子指着整整一個展廳的東東讓我看。有尖頭的沙發,有不鏽鋼的櫥櫃轉籃,還有兩隻橢圓形的大木桶。
柳胖子笑盈盈地問我:“你喜歡哪個產品,我們要選擇一類產品定型生產。”
我也笑:“如果你要送我,我都喜歡。要說市場反應,木桶最有機會,不過推廣恐怕有難度。”其實我滿腦子是前幾天才看過的香港電影《偷情寶鑒》,葉子媚和她的大N在大木桶中疾進誇張上下翻飛。
柳胖子說英雄所見略同。我看着陳盛也沖我點點頭,心道你們莫不也是兩隻狼,看了什麼三級片才跟我略同的吧。
我跟他一本正經分析:不管是沙發,還是轉籃都是成熟產品,沒有新意,頂多是同類產品的創新。木桶一看就知道有文化底蘊,而且一開始做就可以依賴互聯網做外單,做日本人的單。日本人本土禁伐林木,人力資源成本也高,你的優勢一下就出來了,只要不是機械化大規模生產,你的木桶就能成功。
我問柳胖子看過二月河的《康熙大帝》沒有,柳胖子說你想說那桶萬年青么?
我說是啊,鐵箍一桶(統)萬年青(清),多好的口彩。
柳胖子一拍大腿,“對,就叫一桶天下!”
柳胖子曾經問過我薪水多少。我估計他有心挖我,我也實在喜歡他和陳盛做的大木桶。但是,我們也都很清楚,他現在還請不起我。很多時候薪水不是最重要的,但更多的時候薪水是最重要的。柳胖子主推的產品是雙人木桶,和其他木桶不同有兩個坐板,兩個頭靠。我要是和熱褲坐在裏面,讓水慢慢浸泡過雙肩,一面打量她,一面用腳去碰她的胸,說牆上按了兩個圖釘。她肯定會立即反攻,用她的腳趾戳我的咪咪,狂笑更正,這才是牆上按了兩個圖釘。奶奶的,這丫頭的腿比我長。
我和熱褲見面的時候,公司決定把我和二部經理派到北京去交流。本來是指名調三部四部經理去的。王總找到我,讓我幫他一把,說要讓四部孫旋去了,在總公司肯定幾句話就要把他搞臭,那小子嘴不穩。王總很倉皇,已經亂了方寸。我想到這樣和熱褲可以拉開距離,正好可以分手,想到熱褲穿起來舒服,脫下來卻痛苦,更下定決心去北京。
熱褲聽說我馬上去北京,一點都不難過。我有些失望,也微微有點高興。熱褲說曉得今天晚上肯定要大戰一把,拉着我去李家沱吃精湯。我感到我在吃醋,你跟你炮友大戰前是不是也要在這裏吃精湯。熱褲說你硬是吃醋了嗦,你越吃醋我越高興,證明你愛我。我慌了,爬哦,鬼大爺愛你,我們兩個是兄弟。熱褲說,是兄弟你還往我身上爬。我說你不曉得老子是同性戀嗦。
熱褲說,我們邊吃邊干,大戰2000回合,允許叫暫停,允許中場休息。
吃了好些東西,熱褲問我強暴過別人沒有,我說我被若干人強暴過思想。熱褲說她被人干過。在大學附近的酒店舞廳里和一個中年男人跳了半場舞,男人請她到房間喝咖啡。進門就把她撲倒在床上,扒她的衣服,扯她的褲子。熱褲和他扭打了半天,最後累壞了,精疲力盡地趴在床上被那男人從容地走了一個回合。熱褲說,被強暴的感覺很奇怪,開始像條母狗一樣趴着,很屈辱,而且也非常不舒服。到後面,就覺得很刺激,而且隱隱希望慢點結束。到最後的那一刻,居然非常興奮,想叫出來。
我承認熱褲點燃了我,我瘋狂模仿她嘴裏的每個細節,逼着她講出每個髒字。我們上下翻騰,熱褲突然以一個兔子蹬腿的姿勢結束了下半場,蒼白的臉上滴滿汗珠,她哆嗦着說:“我到高潮了。”
北京是個大農村,風大灰又多。同事說,春天更厲害。我和二部經理每天藉著拜訪客戶的由頭,看看故宮,看看長城,看看前門,再看看長安街。二部經理說,北京不好看,沒有靚女。我們曾經在雍和宮的河邊坐了一個下午,總共也就看到了兩個美女,還是背影類型的。
我走後,一部集體罷工兩次,不服從北京經理管理。我很懷念我的部屬。老闆接見了我
,要求我感受一下北京的氣氛,隻字不提何時回成都。Robin住在四顆星的寶辰飯店,我和二部經理則擠集體宿舍。房間號稱拉斯維加斯,被我和二部經理每晚10點趕出去打3元一局的保齡球,凌晨一點再回來下圍棋,之後男高音男低音的撲鼾合唱給改變,三天後牌局就斷了。
王總天天打電話給我,告知我成都公司的情況,人事部蔡經理則不停地傳播各種消息。胖曾說他現在出單很猛,可惜不是幫我出業績。只有章魚說,哥們,我飛回來陪你泡MM。鴿子MM已經搞定,一塊帶回北京。我問什麼鴿子MM,我不知道。章魚說,你忘了?你丫讓我帶她去新華公園喂鴿子吹頭髮喝乾紅裝純情的,還坐在河邊吃了達利雪梅。
章魚回到北京就成了良民,把最後私存的兩張會員證換了輛16氣門捷達,找了個髮型學校學彩妝。在東直門簋街的小飯館猛表白,他是從頭做起。
蕭蕭少有電話打來,一如既往地睡到下午再起床看電視看書。
悉尼奧運會正開得如火如荼,宿舍中巴掌大的一塊液晶電視湊了7、8個腦袋看體操決賽。
公司餐廳里不是京菜就是魯菜,偶爾換口味是本幫和粵菜。最近的兩個飯館是兩里路外的肯德基和四平菜。
一切都像沒有紅油的摘耳根一樣淡然無味。
熱褲說國慶要帶一個北京四日游的團過來,說是爭取了好久又出賣了我,經理才答應。到了國慶又因為機票價格上揚外加沒有導遊證而悻然作罷。
國慶一周大假,我在網上混了7天。大假結束,我打了報告說是舅舅病危要速回。我說娘親舅大,敬奉若父。老闆在香港准了我,我打了電話給王總,我回來幫你。
王總在成都公司已經被架空,四個部門經理只聽北京老闆指揮。在舅父的長明燈前,我磕了9個響頭,然後對幾個經理說,你們去做總監吧,我決定辭職。
王總真誠地挽留我,我說我辭職最多讓你喘息3個月,能不能翻盤就看你自己了。為了不讓他內疚,我順手找他借了兩千塊。
老闆帶口信讓我開條件,我說我不做總監。
成都的晚秋是溫情的,道旁的綠化帶中只剩下夏天最後一朵玫瑰,幾近凋零,滿街的弔帶背心和超短裙已經被人遺忘,還有熱褲。熱褲不知道這一切,她還打着我的北京號碼,她還依然給我寫Mail。她以為我是愛她的,因為我為她吃醋,我為她讓Disco冷場,我為她高潮而高潮。她說,愛是做出來的,讓我們Doing。
她全然不知我痛下決心要和她分手,她全然不知我辭職也有同樣的原因,我快崩潰了。蜀蓉棋社的杜維新經常在書中做定式拆解:白1尖,黑2退,白3跳,黑4立,白5阻渡,a、b間合不能兼顧,黑崩潰。
蕭蕭說,我們分手吧,看着你每天圓謊我們大家都累。
我的東西沒有搬,蕭蕭找同城快遞把我送她的東西都還給了我,還有當年取悅她寫的幾封情書,撕成碎片,一張沒丟的裝在信封里,還有那兩條領帶。她以為真像傳說的那樣,拴住了我的脖子就能拴住我的心。
胖曾找我,說部門跟我一起出來了10來個,大家開了個網絡公司,約我去吃開業飯。我們十幾付顏色在白果林二姐兔頭大快朵頤后。胖曾說董事長邱老師有事情要宣佈。
邱老師是農大的老師,成天都在成都做策劃,名片有十多個品種,自己都搞不清楚在幾家公司有股份。邱老師說,我宣佈公司成立了,讓我們團結起來,把我們沙漠之舟公司做到美國去。
邱老師說,什麼叫策劃,什麼叫創意,把沙漠搬到美國去是不是創意,如果在沙漠中發現一雙翅膀又會怎樣。
當我發現公司章程和股東協議書上的確簽著我的大名的時候,我說,你們把我抬去賣了我還在幫你們數錢。
公司的第一個客戶是柳胖子,柳胖子一見面就緊握着我的手說,“江樹,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訴我。”然後二話沒說,就簽了合同。柳胖子的木桶已經在成都有好些個銷售點。他說,自己開着車背着大木桶一個商家一個商家的談,最後發展了幾個經銷商。還好,已經賣了一個。柳胖子說,你開張,我也開張,我們大家都開張。
其實,我對公司的事情漠不關心。我壓根就不想再碰互聯網,章魚打電話過來說,你丫是條死魚,放着成都一群群的美女不泡,你丫是個呆B。章魚問,脫掉熱褲沒。
我不知道。
我跟熱褲說,我要分手,因為我無法面對蕭蕭。
熱褲說,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我愛你。
熱褲和我到第一次開房的酒店。做,然後吃飯,然後做,然後吃飯,然後做。
熱褲說,我什麼都不要,我會很小心的,誰都不知道。
低成本運作的公司沒什麼壓力,兼職的老部下越來越沒有進取心。胖曾說,這公司不行,假如有50萬重新搞個公司,你來不來。胖曾信誓旦旦地說能從銀行的扶貧農業貸款中搞幾十萬出來。我問是不是要成立一個苗圃做互聯網。胖曾說的確是這樣。
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的,我退出公司后無所事事,和一幫網上、酒吧里認識的朋友成天喝茶喝酒。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在等待胖曾的50萬苗圃資金還是在等熱褲突然跟我說她有男朋
友了,或者,在等我的蕭蕭某日打電話說江樹我們在一起吧。
胖曾說扶貧貸款已經變成了扶貧基金,不用還給銀行,信貸科主任答應弄80萬,再給我們配套120萬的貸款。我問那主任要吃多少,胖曾說,40萬加20個點的股份。我說我不去行賄,到多不少的,出了事扳不脫。胖曾說,哪用你給他送,他自己曉得扣出來,那主任說,先去找塊山坡地,帶項目去租可以談到5塊錢一畝,圈個2千畝一年才1萬塊錢,再整幾個大棚,買幾萬元的誰都不認識的樹苗苗一栽,給當地解決幾個工作指標,你們幾爺子想做啥子網絡就做啥子網絡,大家都好交代。胖曾說,對了,扶貧辦的謝主任說他要10個點的股份,掛個職,一個月5千元。
我沒表態只問什麼時候到賬。胖曾說春節后。
年關的時候一個在凍青樹做古玩字畫的老鄰居非要我去吃團圓飯,飯桌上兄弟二人不停給我敬酒。我說五糧液五塊錢一瓶哇,今年賺了好多嘛,整得我都快成五糧液了。兄弟二人說,全靠我年初不遺餘力地給他們推廣互聯網,今年賺慘了。
我興趣來了,要知道我還沒一個客戶說通過互聯網賺了大錢。他們說,今年郵票垮、磁卡垮、去年收的那幾麻袋一兩毛的小鈔也垮,實在無聊,想起我說過網上有很多好東西,就裝備了電腦通過E-bay學着做老外的生意。結果無意中藉著金山詞霸找到了美國國家歷史博物館中國館藏的圖片,把蔣介石當年簽署的委任狀下載了幾份,然後裝備了激光打印機、掃描儀和若干現代化武器,找了老日本紙,把委任狀修改翻印了幾十份,制舊后賣得滿天飛。
哥哥說,老子第一份委任狀賣給一個老收藏家,他以為是孤品,賣了他30萬。弟弟說賣到年底遭攆穿了,200塊錢打批發。
我聽得兩眼發直,暗想一定要把這個故事講給胖曾聽,讓他快點把錢弄下來,老子要重回互聯網,干出一番事業來!
春節過後,胖曾的錢老是下不來,說是快了快了。我說,你再不來,我就去萬網做成都經理去了。萬網在我剛辭職的時候的確找過我,但又很快讓我去北京,說是時值互聯網的低潮期,成都公司暫時不擴張了。
胖曾的錢不來老不來,熱褲的例假也老不來。
熱褲說終於揣起了,原來真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好高興。熱褲說我們瘋狂一把吧,過幾天我去颳了,輕描淡寫地像在說今天中午的回鍋肉中誰放了花椒。我鄭重告訴熱褲一定要做手術,宮外孕引發的大出血是要人命的。
熱褲悄悄去了包家巷,悄悄做了手術,兩天後才告訴我,欣欣在照顧她。
王總春節后就跳槽到南京一個有線電視網絡公司做副總。我的辭職延緩了他下課兩個月,去年底還是被調到總公司做培訓導師。王總在電話中說他挺好的,問我脫掉熱褲沒有。我說她現在是我女朋友,什麼脫不脫的。王總問那個欣欣呢。我說欣欣是熱褲的同學,干我什麼事?
其實忍着幾天沒見熱褲,真有些憋,偶爾也真臆想過欣欣什麼的。
雙性戀究竟是個什麼玩意?以前問過熱褲,這丫頭始終不說,說你自己去想。
儘管我已經退出沙漠之舟公司很久了,邱老師還是拉我去了一趟宜賓。宜賓地區下屬的幾個縣長和書記是邱老師的大學同學。每天被灌很多酒,然後打着酒嗝在會議室宣講《用網絡來包裝,旅遊興縣》的幻燈片。邱老師說,沒有賣不出去的產品,只有賣不出去的包裝。他說的很好,這句話的原版是只有賣不出去的價,沒有賣不出去的貨。
晚上我給熱褲去電話,手機出服務區。再打家裏,合租的表姐說剛剛出去。過了兩個小時,我再打電話,表姐說還沒回來。凌晨兩點的時候,表姐在電話中睡眼惺忪地再次回答我,今天肯定不會回來了,明天吧。
熱褲剛和我在一起時,總會在親熱的時候將電話一手扔進冰箱。
我算算日子,熱褲做手術還不到12天。
我跟熱褲說再見的時候,熱褲流着淚說都是她的錯。熱褲在這方面從不撒謊,熱褲說那是前前任男朋友,曾經養了她小半年。我說,你沒錯,我看到你就會想到對不起蕭蕭,你的那件事,只是我的借口。
熱褲說,我要等你,直到你結婚,不,結了婚也等你。
蕭蕭的漂亮小姨說,愛情只有8個月,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