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兩人在這第一招上,就各自展露了一手絕藝!
但在旁人看來,他們不過是扇劍交接之際,兩人的左手一拂、一抓,只是做了個樣子就分開了,並無什麼驚險可言。
兩人一觸即分,誰都心裏明白,今晚遇上了勁敵。
侯元心頭還是有些不服氣,自己在絕壁山同中苦練了三個月“洗髓經”,滿以為這次下山之後,縱或不能說天下無敵,至少也足可在年輕一輩中首屈一指了,沒想到這姓宮的武功之高,竟然猶在自己之上?
難道自己三月苦練,還及不上人家?
他原是心高氣傲之人,這一氣之下,不覺存心要和南宮靖拼個高下。這就嘿然道:“好哇,姓宮的,你果然有一手,今晚咱們就在這崖上分個高下。”
喝聲一落,手中摺扇突然反覆揮動,捲起匹練般一道白光,朝南宮靖急攻過來。
他這一輪攻勢,剛中有柔,扇招並不出奇,但內勁進發,所含蘊的卻是佛門“洗髓經”
神功,使來特別顯得凌厲無前!
南宮靖看他攻勢凌厲,長劍也隨着揮起,他使的是“達摩劍法”,招式古拙,劍勢不快,但正好把侯元攻來的扇招一齊接住,化解無形。
因此,侯元這一輪攻勢,看去兇猛無比,實則攻到南宮靖身前,就被化解了。
侯元自然知道自己僅憑一柄摺扇,是無法勝得了南宮靖的。
他也並不憑仗摺扇取勝,口中一聲冷笑,左手搶處,配合扇招,施展“截脈手法”,似拍似拂,如撫如拭,手法古怪,變化莫測。
南宮靖方才聽沈雪姑警告過,心知對方“截脈手法”厲害,不覺朗笑一聲道:“南宮公子,你大概不想要左手了。”
要知“達摩劍法”看去招式古拙,出招不快,但這一點,只是使人有此感覺而已,實則劍隨意發。它的快捷處不易被人發現!
南宮靖劍勢突然加快,雙手運劍,右手化解侯元扇招之後,立即劍交左手,正好迎向侯元似拍似佛的“截脈手法”。
侯元左手拂出,忽然看到對方握一支雪亮長劍,迎着自己左掌推來,若不及時收手,劍鋒正好削向手腕,左掌當真不要了。心頭不覺一凜,急忙撤招,定睛看去,南宮靖長劍明明握在右手,正和自己摺扇封拆,他空着左手,那來的長劍?
他心中覺得奇怪,左手一探,又迅快拂了出去。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左手堪堪拂出,只見南宮靖左手握着一支鋒利長劍又迎前削來,如果自己稍不留心,就會被削上手腕,逼得手腕一翻,避開劍鋒,斜拍過去。
南宮靖的長劍就像長着眼睛一般,劍尖一斜,依然對準他手腕削來。
侯元左手一收,摺扇刷刷連續急揮攻出,留心看去,長劍依然握在南宮靖右手,和自己摺扇搶攻,左手根本沒長劍!心中不由驚疑不止,忖道:“他左手那支長劍,不用的時候,又藏在那裏呢?”
其實南宮靖左手哪來的長劍?他右手封拆侯元扇招,劍交左手,迎削侯元“截脈手法”,再交右手封解扇招,左右交替使劍。
因為這一手法,乃是他從小就練習慣了的,使他純熟無比,外人不易看得清楚,遂以為他左手還有一把劍呢!
侯元右手使扇,左手使出“截脈手法”,依然被逼得連連後退,他登上石崖,也不過佔了崖前數尺地方,這連退幾步之後,已經又退到崖邊,心中又驚又怒,口中大喝一聲,左手招式一變,舍了本來似拍似拂的“截脈手法”,突然呼呼兩掌,直劈而出。
這兩掌勁氣呼嘯,如濤拍岸,朝南宮靖身前卷撞過來。
不企兩掌,跟着兩掌後面,又接拍出了三掌,發掌雖有先後,但等到五道勁風參差匯合,竟然變成了一道元與倫比的狂飆,壓力之強,連站在一丈開外的李小雲、祝小青兩人都有氣窒之感!
沈雪姑目光凝注,說道:“五行掌!”
南宮靖看他掌力竟有如此聲勢,也大為驚凜,急忙凝神吸氣,右掌當胸直豎,緩緩朝前推出,使出來的乃是佛門“返照神掌”。“返照神掌”即是佛光返照之意,任何掌力,遇上“返照神掌”,都會被反震回去。
這種工夫,在武術上,也就叫借力打力,但也只能對功力和你差不多的人,你才能“借”得動他的力,如果對方功力勝過你甚多,你就“借”不動他的力了。
晴蜒撼石柱,怎會撼得動呢?
侯元本身武功,原不如南宮靖甚多,南宮靖練的是達摩“易筋經”,侯元將錯就錯,三個月來,練成了達摩“洗髓經”,本也相差無幾。
但南宮靖同樣因禍得福,負傷之後,和沈雪姑同修道家的“以陰導陽神功”,坎離交融,打通生死玄關,不但功力倍增,而且得到佛道兩門神功的融會貫通,集於一身,侯元自是無法和他相提並論。
這時南宮靖左掌推出,侯元陡覺自己拍出去的“五行掌”五道掌力,忽然被一股極大力道推得一齊反涌回來!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一時來不及多想,急忙雙足點動,一個筋斗往崖下翻了下去,這還是他平時為人機警,才能及時避開,沒被自己掌力反震所傷。
李小雲道:“大哥,你怎麼不把他拿下呢?”
祝小青道:“是啊,這種人還放他回去作甚?”
南宮靖朝她們微微一笑道:“你們說得倒很容易,侯元今非昔比,武功之高,應該並不在我之下,而且我還有一種感覺,他練的內功,好像和我極為接近。因為我的內力和他接觸之際,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應,好像……就和師兄弟喂招一般,誰也無法傷得了對方。”
沈雪姑叫道:“宮兄,你請退下來。”
南宮靖道:“沈兄可有什麼指示嗎?”
沈雪姑嫣然笑道:“我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她連自己也不知道,每次和南宮靖說話,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之感!
南宮靖依言退了下去。
沈雪姑道:“據我猜想,侯元退下去之後,在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再派人上來搶攻,我們也可趁這段時間,稍作休息,同時也可以安排一下應付之道。”
孫小乙探頭朝下望去,只見崖前圍集的人手,果然已經向後撤退了七八丈遠,尤其本來點燃的燈火,此時也已全數熄滅,看去黑越越的無法看清他們的行動。這就回頭說道:“他們撤遠了七八丈,連燈火也全都熄滅了。”
沈雪姑道:“他們是在商量對策,不想讓我們看到他們的動靜,但至少在他們沒有十分把握之前,是不會發動攻勢的。”
萬點星聽他們說話之時,把南宮靖(侯元)叫作侯元,心裏甚是不解,朝孫小乙問道:
“孫老哥哥。方才上來的南宮靖,你們都叫他侯元,到底他是什麼人?”
孫小乙聳聳肩,笑道:“他本來就是花豹侯元。”
萬點星道:“那麼他怎麼會自稱南宮靖的呢?”
孫小乙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等咱們出了石門,老哥哥自會源源本本告訴你的,反正他是真侯元假南宮靖就是了。”
沈雪姑讓南宮靖在大石上坐下,說道:“宮兄,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上這座突崖的?”
南宮靖道:“那是為了突崖上可以稍作休息,不受敵人干擾,對不對?”
沈雪姑嫣然一笑道:“你只說對了一半。”
南宮靖望着她,哦了一聲道:“沈兄請把另一半說出來聽聽?”
沈雪姑問道:“你重傷之後,我們……依法練習‘以陰導陽’神功,你記不記得有多少天了?”
南宮靖道:“今天是三十四天了。”
“這就對了。”
沈雪姑道:“當時我預料治療你的傷勢,約需四十九天方可痊癒,但沒想到你練的是“佛門‘易筋經’,內功已有相當火候,所以好得如此快法,但施行‘以陰導陽’神功,最少也須三十六天,始有小成,中間不可間斷一天,我們只練了三十三天,還有二天,就可練成了……”
南宮靖為難的道:“要在這裏練嗎?”
要在這裏之袒裼裸裎,擁抱而坐,自然使他大吃一驚!
沈雪姑赧然道:“現在我傷勢早已好了,你也大致復元了,用不着那……樣……只要對面坐下,雙掌掌心相抵就可行功了。”
她不待南宮靖開口,接着道:“但萬老大毒性也要在子時才發作,只有等他發作了,卞兄才能替他診查得出中的是何種毒藥?好在我們練功的時間,長達一個時辰,不妨稍遲,等卞兄替萬老大診療之後,再練也不要緊。”
她口氣微頓,接着又道:“我的意思,就是卞兄替萬老大療毒之時,有我們護法,自可提防對方搶攻上來。等我們運功之時,卞兄和萬老大雖可加強戒備,但搶攻上來的如果是一流高手,他們就不容易擋得住……”
南宮靖道:“那怎麼辦呢?”
沈雪姑道:“我們運功之際,四掌雖然相抵,但我們氣機相通,其實只要有一隻手掌相抵,也夠循環運行了,如果沒有超級高手上來,我們就不用理他,萬一卞兄他們抵擋不住,我們兩人中,還有一個人可以出手,譬如你先出手,向某一個敵人發了一舉,立即和我抵住手掌,第二招就由我出手,騰出手來發掌,第三招再由你出手,這樣輪流發掌,並不妨礙我們練功,但必須澄心靜慮,不可生一點雜念,否則極易走火人魔,你務必小心才好。”
南宮靖點頭道:“這個在下知道。”
“那好。”沈雪姑道:“現在我們可以商量如何調配人手丁。”
南宮靖道:“沈兄想必早有成竹在胸了,我們一切聽沈兄安排調遣就好。”
沈雪姑輕咳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這是大家的事,自然要大家商量才好。”
卞葯姑道:“待會我替萬老大療毒,有你們二位主持,自然不怕敵人搶攻登崖,但你們兩個運功之時,敵人如果搶攻上來,那就麻煩了。”
李小雲道:“我們仍舊和剛才一樣,由我和三弟(祝小青)、小乙三人分守崖邊,有人上來,先給他一指,他們如果無法化解,自然退下去了,萬一阻擋不住,就由卞大哥出手,我說的出手,就是使用藥物,讓他們來兩個,就迷翻一雙,不就結了?”
卞葯姑道:“如果有這麼容易,那就好了,我看對方案結了不少高手,一旦發動,攻勢一定相當凌厲,尤其我們有幾個人,對方了如指掌,上來的話,只要讓他們有一兩個人登上崖來,佔據了崖邊,後面的人就可跟着登崖,我們人手有限,到時就照顧不來了。”
沈雪姑道:“卞兄這話頗有道理,就像侯元吧,他那一手‘截脈手法’,就沒有人可以破解……”
南宮靖道:“這樣好了,如果對方上來的高手,大家萬一自知不敵,就讓他過來,因為對方的目標,以沈大哥和我較為顯著,他們看到我和沈大哥四掌相抵,一看就知正在運功,這一機會自然不肯錯過,等他們衝過來,再由我和沈大哥對付好了。”
卞葯姑凝瞬問道:“你們正在運功之際,真的應付得了嗎?”
沈雪姑微笑道:“應該不成問題。”
萬點星道:“在下呢,你們還沒分配我的工作?”
李小雲道:“我和三弟兩個一組隱伏東首,你和小乙一組,隱伏西首。有兩個人一組,就可互相照應,不虞有失了。”
南宮靖道:“就這樣好了,我們人手不多,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沈雪姑含笑道:“我們這樣佈置,就算碧落山莊的老夫人親自趕來,也可以和她一拼了。”
孫小乙道:“這老虔婆上來,咱們就一齊退到沈大哥和宮大哥的身邊,大家一齊出手,縱然不能一招克敵,至少也要把她逼下崖去。”
沈雪姑道:“好了,對方此時既然還沒發動,大家不妨坐下來歇上一會。”
孫小乙招招手道:“萬老大,來,咱們一組的,你到這邊來,和老哥哥一起,一旦有人上來,也好有個幫手。”
萬點星依言走了過去。
李小雲和視小青也合在一起,就在突崖正面一東一西,遙遙相’對。
崖前碧落山莊的人,依然沒有一點動靜,他們既不撤走,也不搶攻,好像要把崖上的人困在這裏,看你們能等得上幾天?
時間漸漸過去,此時差不多快到子時了。
卞葯姑看看天色,問道:“萬老大,你可有什麼感覺嗎?”
萬點星道:“好像沒有。”
卞葯姑道:“沒有發作,並不是表示已經好了,我看你還是退下來,不可再逞強了。”
孫小乙道:“萬老大,卞大哥說得對,你還是退下去的好。”
萬點星道:“好吧!”
他站起身,朝中間走去,那知本來好好的人,這一走動,頓時感到一陣頭昏,頭輕腳重,腳下也有些踉蹌。
卞葯姑注目問道:“萬老大,你怎麼了子”
萬點星一手扶頭,說道:“在下……啊……是……”
卞葯姑道:“你快坐下來,讓我把把脈看?”
萬點星依言席地坐下,伸出左手,卞葯姑三個指頭撮住他的脈腕,搭了一陣脈,還沒開口。
萬點星突然大叫一聲,掙脫卞葯姑指頭,一下撕下面罩,雙手抱頭,一額頭不住的左右搖晃,喘息道:“痛死我了。”
這一瞬間,只見他滿臉發青,額頭上綻出一粒粒黃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直淌下來!
卞葯姑閃電般點出一指,把萬點星放到地上。
沈雪姑問道:“卞大哥,你看出他中的是什麼毒嗎?”
卞葯姑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沈雪姑道:“看出來了,我還會問你嗎?”
卞葯姑道:“你們再仔細瞧瞧。”
沈雪姑、南宮靖回頭看去,只見萬點星被點了睡穴,躺在地上的人,依然身子不住的顫動!
本來痛得發青的臉色,如今越來越青,青慘慘的好不怕人,甚至連他手掌、指甲都變成青色。
南宮靖口中輕“咦”一聲道:“這是什麼毒藥,會有這麼厲害?哦,卞大哥,他還有救嗎?”。
沈雪姑冷哼一聲道:“果然是青苗散汁。”
南宮靖不知他口中說的“青苗散”是什麼毒藥?但又不好多問,只是把目光朝卞葯姑投去。
卞葯姑道:“他方才說的癥狀,我就懷疑是‘青苗散’了,只是沒有得到證實以前,不好胡亂給他解藥,因為解毒藥物,多半都是有毒的,如果用錯解藥,為害更烈。”
口中說著,從身邊取一個瓷瓶,傾了一顆藥丸,納入萬點星口中。
南宮靖忍不住問道:“卞大哥,他服藥之後,要多少時間才會好呢?”
“最多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差不多了。”卞葯姑道:“你看他臉上手上的青色消退了,就可以了。”
南宮靖又道:“只一顆藥丸就可以了嗎?”
卞葯姑道:“青苗散是劉媒婆從苗疆學來的毒藥秘方,只有她獨門解藥,可以立時解去,用的不是她的獨門解藥,大概連服三天,才能把體內餘毒完全消解。”
南宮靖道:“這麼說,劉媒婆也一定來了?”
卞葯姑道:“有可能,這老婆子善於用毒,我們倒是不可大意了。”
沈雪姑含笑道:“難道你還會怕她不成?”
卞葯姑道:“我自然不怕她,但這突崖地方不大,是使毒和使迷的最好目標,我們當然不能不防了。”
南宮靖在說話之時,目光一直注視着萬點星的臉上,說也奇怪,方才還青慘修得怕人的臉色,果然漸漸淡了下去!
現在快到一盞茶的工夫,他臉上和手上的青色,已經完全消失了。
卞葯姑道:“可以了。”伸手解開了萬點星的穴道。
萬點星身軀一顫,倏地睜開眼來,長長吁了口氣,唉道:“在下頭痛已經好了,卞公子;是你救了在下。”
卞葯姑道:“萬老大,你中的是劉媒婆的‘青苗散’,只有她的獨門解藥,可以葯到毒解,我給你服的是解毒藥丸,藥效當然不如她的獨門解藥,因此你必須連服二天,才有辦法根治。”
萬點星連連拱手道:“多謝卞公子。”一面切齒道:“好個劉賊婆,給我遇上了,非砍下她使毒的那隻手來不可。”
沈雪姑看看天色,說道:“此刻子時已經過了一刻之久,我和宮兄每天子午二時運功療傷,連今晚還差三天,就可大功告成,現在我們必須及時運功了,你們大家務必多加註意,如有敵人攻上崖來,就依方才議定的應付方法行事。”
一面朝南宮靖道:“宮兄,我們就在壁下坐下來,你面向東,我面向西,這樣,只要有敵人接近,就可及時發掌。”
南宮靖點點頭,兩人就在對面席地盤膝坐下。
沉雷姑緩緩伸出一隻玉掌,又道:“宮兄記着,待會如有敵人接近,你只能發右掌,發掌之後,必須立即和我左掌相抵,我才能發掌。”
南宮靖道:“在下記下了。”
沈雪姑道:“好了,現在消除雜念,和我雙掌相抵,還有,就是出手發掌,心中必須依然保持寧靜,意守丹田,不可心生雜念。”
南宮靖點點頭,伸出手去。和沈雪姑雙掌相抵。
兩人同時閉目垂簾,默默運起功來。
兩人這一坐下,卞葯姑雖然還是坐在大石上,但心頭不期有些緊張起來,她知道自己這一行人中,以沈雪姑和南宮靖兩人武功最高。
如今兩人開始運功,至少要一個時辰才能畢事,在這段時間個,要由自己和李小雲、視青、孫小乙、萬點星五人負擔起守護突崖的責任。
雖然沈雪姑曾說:他們在運功之際,還是可以出手應敵,但總是冒險之舉,只要稍一不慎,就會走火人魔。所以最好是由自己幾人把攻上突崖來的敵人擋住,不用擾及兩人。
心念這一動,伸手從身邊革囊中取出應用之物,一一放在身邊石上,一面抽出長劍,擱在膝上,暗作戒備。
李小雲、祝小青也和卞葯姑一樣,悄悄抽出長安人左手也同時駢起食中二指伏身石后,準備隨時出手。
萬點星和孫小乙一組,兩人也各自找了一處石后,蹲下身子。
他們早已計議好,一旦發現敵蹤登崖,先由孫小乙髮指,如果阻攔不住,再由萬點星出手,橫掃對方雙足。
大家都已進入備戰情況,每個人只是目光炯炯注視崖下。
崖下,依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所有的人,依然停在崖前七八丈外。
因為對方已經熄去了燈火,看去只是黑幢幢的人影,看不清面貌,也無法看清他們有什麼舉動?
就在此時,驀聽幾聲厲嘯,接連響起,連晃人影,從崖下撲上。
李小雲、祝小青、孫小乙三人,還沒看清人影,就連續發掌,幾縷指風無聲無息的激射出去。接連着響起輕微的“唉”“唉”之聲!
既然發出聲音,那就表示已經擊中對方了,那知這些人影居然恍如不覺,全數登上了突崖。
李小雲一連發出三指,依然沒有把來人擊落下去,心頭不覺一怔,定睛看去,搶上崖來的竟有八人之多。
這八人都是頭戴鋼盔,身穿鐵甲,手持開山大斧,看去黑幢幢的就保人座寶塔,此時佔據了突崖前方,就立即向四周散開,布成了一座陣勢。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李小雲、祝小青、孫小乙、萬點星四人,本來伺伏突崖前面的大石之後,此刻眼看指功無效,立即迅疾無侍從兩旁躍出,揮劍攻上。
這八個鐵甲武士佔據了突崖正面,正好把四人從中分隔開來,李小雲和祝小青在左,孫小乙和萬點星在右。
李小雲、祝小青揮動長劍搶攻上去,右邊的孫小乙因指功已失去效用,也掣出雙節棍,和萬點星並肩攻上。
八名鐵甲武士看到攻擊他們的只有四個人,也只分出四個人來應戰,另外四人,卻仍分兩邊待斧站立,空出了中間一片崖地。
卞葯姑眼看李小雲四人一出手就被四個鐵甲武士接任,另外四個鐵甲武土卻分兩邊站開,留出中間丈許見方一丈空地。
這一情形分明是對方有計劃的行動,先讓身穿鐵甲不懼指功襲擊的武士登崖,佔據陣勢,以便後面的人陸續登上突崖!
她心念閃電一動,口中一聲嬌叱,身形疾然欺上,長劍如輪,朝當前兩個鐵甲武士卷飛過去。
兩個鐵甲武士左首一個居然左腳後撤,退開了一步。
有首一個揮動開山大斧,朝卞葯姑劍上硬砸過來。
卞葯姑因自己手中長劍只是輕兵刃,豈肯和他開山大斧硬砸,身形輕靈一轉,帶轉劍勢,朝鐵甲武士腰際斜刺過去。
鐵甲武士一斧落空,虎的跨上一步,又是一斧直劈過來。
卞葯姑不退反進,身隨劍走,一下欺到對方左首,劍招亦變,“當”的一聲,刺在鐵甲武士左腰上。
對方有鐵甲護身,當然刺不進去,反而震得卞葯姑虎口隱隱生痛,劍尖也一下滑了開去。
鐵甲武士可不是等閑之輩,就在卞葯姑劍尖滑開之際,左手突然五指勾曲,朝卞葯姑右肩擊來。
卞葯姑暗暗冷笑一聲,左手出手如電,五指連彈,切出一掌。
那鐵甲武士“虎爪手”堪堪遞出,突覺脈門、手背等處驟然一麻,左腕登時酸麻無力,再也使不出力道來。
鐵甲武士又驚又怒,厲喝一聲:“飛星入戶掌。”
只有“飛星人戶掌”,掌中暗藏指勁。
這是卞葯姑早就計算好的!
對方頭臉一身,都包在鐵甲之中,只有雙手脈腕以下,露在外面,他發掌擊來,正是自己施展“飛星入戶掌”的好機會。
鐵甲武士左手脈穴受制,只是左手不能動彈而立。
這下激得他凶心大發,口中大喝一聲,右手掄動開山大斧,直劈橫掃,發出一片凌厲的攻勢,記記都是沉猛殺着!
卞葯姑劍勢輕靈,人如穿花蝴蝶一般,長劍雖傷不了對方,但她在開山大斧重重斧影之中,依然毫無敗象。
左首李小雲和祝小青的對手,也是兩個揮着開山大斧的鐵甲武士,但李小雲和祝小青並未分開來單獨動手。
她們是兩人聯手對付兩個鐵甲武土。這一點是她們在出手之前已商量好的。
因為一對一,就要完全憑仗個人的武功獨立作戰,兩人聯手,對方雖然也有兩個,但總是可以互相照應。
對方身穿鐵甲,指功對他們已經失效,動手之際,就得以真實功夫和對方硬拼硬搏。
可是祝小青精擅暗器,對方戴的頭盔留出了兩個眼孔,是唯一可使暗器之處,只要出其不意,就可制敵,這就是兩人所以要聯手的原因。
李小雲最近勤練奇門的內功,功力精進甚多,一支長劍展開“形意劍法”,使得劍光繚繞,還可以巧勁化解對方的斧勢。
視小青武功平平,遇上鐵甲武士的開山大斧,沒有三兩招早就招架不住,但她心思靈巧,鐵甲武士身上穿了厚重的鐵盔、鐵甲,行動難免受到影響,她就一味的躲躲閃閃,左手早巳捏了四支鋼針,只等待機會出手。
右邊的孫小乙情形和她差相近似。
他手中雙節棍已無用武之地,不過他以輕功為主,你開山大斧當頭劈落,他躲閃不及,會一個筋頭翻開去。
有時他也會一個筋頭騰空翻起,越過你頭頂,朝你背後翻落,雙腳會在你背上重重蹬上一記!
有時更會乘隙欺近,左手在你面前划個圓圈,朝你沒有鐵甲遮住的招子點來。
就因他身手十分靈活,和他動手的鐵甲武土空自揮動着開山大斧,簡直讓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萬點星和另一個鐵甲武士打得極為激烈。
他被人在身上下了“青苗散”,此刻體內劇毒雖未完全消除,但眼藥之後,頭痛若失,功力立時恢復。
他恨透了碧落山莊的人,尤其自己棄暗投明之後,一直沒有立功的機會,這回一下上來八個鐵甲武士,眼看己方人手不但不夠,而且從動手之後的情形看來,幾乎全落了下風,心頭不禁又急又怒,暗暗忖道:我至少也要解決他一兩個,給大家瞧瞧。
心念一動,長劍越使越快,點點寒芒,急如驟雨,朝鐵甲武士飄灑過去,只聽一陣噹噹叮叮的金鐵交鳴,像連珠般響起!
那“當”“當”金鐵狂鳴,是他長劍封架開大斧,劍斧交擊的聲音,“叮”“叮”輕響,卻是他長劍刺中鐵甲后的聲音!
從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中,使人可以想得到,只有萬點星封架鐵甲武士的開山大斧,鐵甲武土因為身上穿了鐵甲,不懼兵刃,是以並不需要封架萬點星的劍招。
鐵甲武士不用封架你的劍招,就只要專心和你搶攻就好,萬點星要封架開鐵甲武士的攻擊,才有機會還擊!
這一情形,自然是鐵甲武士佔了很大的便宜。
但萬點星的外號就是萬點星,他發出去的劍招,快到一招之間,可以灑出數十點劍芒,出劍之快,江湖上只怕很少人能及得上他。
他這一下動了殺機,長劍越使越快,一陣又一陣的“當”“當”“叮”“叮”之聲,不絕於耳!
鐵甲武士和他動手,心中忍不住暗暗冷笑:“老子身上穿了鐵甲,憑你手中長劍,又刺不傷老子,還一個勁的亂刺個屁……”
心念未已,又是三聲“當”“當”金鐵狂鳴,鐵甲武士開山大斧一連三招攻勢,悉數被萬點星架開!
照說,緊接着這三聲“當”“當”大響之後,就該有一陣細碎的“叮”“叮”之聲了!
但這回並沒有“叮”“叮”輕響。
接着而來的卻是一聲大喝,一蓬劍芒煥然盡斂,化作一道森寒耀目的銀虹,由下而上,閃電般直射鐵甲武士當頭。
這一劍萬點星存心已久,幾乎運起了全身力道,力貫劍尖,但聽“唔”的一聲,劍尖居然穿透鐵甲,刺人三分光景!
鐵甲武士感到胸口刺痛,情知不妙,急急往後疾退!
萬點星豈肯讓你活着退下?口中“嘿”的一聲,左足一個箭步緊跟而土,右手貫勁繼續朝前刺出!
這一下雙方動作均已快到極點,但鐵甲武士身上穿了沉重的鐵甲,自然退得不如萬點星跟蹤而上的快,劍尖由三分一下刺人了八寸光景!
鐵甲武士做夢也沒想到身上穿了鐵甲,還會被他長劍刺穿,瞪大雙目,發出一聲凄厲驚駭的慘號!
萬點星更不怠慢,右足突然飛起,一腳蹬在他小腹上,長劍也拔了出來。那鐵甲武士身子搖了兩搖,砰然往後倒去。
萬點星口中發出一聲大笑,一個轉身,朝孫小乙道:“老哥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這一段話,說來似乎已有好長一段時間,其實不過是雙方交手不到一盞茶的工夫而已。
突崖前面因有三個鐵甲武士佔據了一丈方圓的一片崖地,這時已有不少人陸續從崖下登上了突崖。
繼八名鐵甲武士之後上來的,是由秦總管秦皓率領的五個人。
這五個人高矮不一,衣着各異,但卻有一共同之處,那是這五個人面貌冷漠,毫無一點表情。
隨後上來的則是假南宮靖侯元,和一身淺綠衣裙,長發披贍的絕色少女碧落山莊的大小姐楚琬。
另外還有一個身穿天藍長衫的英俊少年,赫然是丁玉郎。
這些人登上突崖之時,也正好是萬點星一劍穿刺鐵甲武士,鐵甲武土發出凄厲慘號倒下之時!
楚琬冷冷的道:“秦總管,叫他們住手。”
秦皓應了聲“是”,大喝道:“大家住手!”
秦總管下達命令,鐵甲武士唯命是從,但就在秦皓喝聲甫出,鐵甲武士攻勢隨着稍懈。
(雙方動上了手,要停下來,必須雙方同時停,光是一方是無法停止的)突然間,慘嗥、驚叫同時響起。
原來和卞葯姑動手的鐵甲武士開山大斧攻勢稍緩,卞葯姑左手揚處,一蓬輕煙打向鐵甲武士的面部。
這蓬輕煙飛入眼睛,那鐵甲武士突覺雙眼奇痛,大叫一聲,往後栽倒。
另外兩個就是和李小雲、祝小青動手的鐵甲武土,李小雲出身龍眠山莊,算得上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世家,因此聽到秦暗喝聲,已是收劍躍開。
視小青可不管這些,她手中早己捏了四支飛針,一直在等待機會,現在有了機會,豈肯罷手?中食兩指連彈,四支飛針分別朝兩個鐵甲武士雙眼打去。
這時正當子夜,天色如墨,夜影迷濛!
飛針體積甚細,不易發覺,何況秦總管已要雙方住手,這兩個鐵甲武士自然不防有他,等飛針射入眼孔,雙目劇痛,口中各自大叫一聲,雙手掩着眼睛滿地亂滾,不住的嘶叫,其聲凄厲!
楚琬冷聲道:“是什麼人暗算他們?秦總管,快過去看看。”
秦皓急忙閃身出去,一下掠到兩個鐵甲武士身邊,右手抬處,迅快的點出兩指,先點了他們穴道,然後扳開一個鐵甲武士掩目雙手,凝目看去,只見雙目流血,顯然是被細小暗器打中,雙目已瞎。
秦皓緊閉着嘴唇,舉起右掌,掩在武土眼上,微微吸了口氣,手掌朝上提起,再低頭看去,掌心已多了一支寸許長的極細銀針。
口中不覺沉嘿一聲,手指連彈,兩縷指風分別彈在兩人頭部。才站起身,拱手道:“啟稟大小姐,這兩人被人用飛針刺瞎雙目,已成殘廢。”
楚琬問道:“你把他們處理了嗎?”
秦皓躬身道:“殘廢之人,對本庄並無用處,屬下已把他們處理了。”
楚琬眼皮一拍,要待說話。
侯元接口道:“妹子,秦總管已經處理了就好。”
卞葯姑冷哼一聲道:“碧落山莊果然兇殘無比,不管人命,連你手下之人,一旦失去利用,就下得了手,總有一天,你姓秦的也會被處理掉的。”
秦皓兩個指頭拈着一枚銀針,沉聲道:“老夫手下兩個武士,是被你們飛針刺瞎雙眼,而且你們打出飛針,是在老夫叫停之後,所以真正殺害他們的,乃是你們偷放這四支飛針的人,並非老夫。老夫今晚非替他們報此殺身之仇不可,否則老夫還能統率碧落山莊數百武士嗎?”
說到這裏,目光如劍,沉喝道:“你說,這飛針是什麼人放的?”
在場的人,除萬點星之外,沈雪姑、卞葯姑等人,為了改扮男裝,臉上多少都經李小雲加以化裝。
因此秦皓除了認得宮飛鵬、宮飛雲(南宮靖、李小雲)、孫小乙三人之外,其餘的人,容貌都大同小異的有了改變,但這點手法,自然瞞不過秦皓的雙目。
卞葯姑冷冷的道:“你管我們是誰放的?反正今晚難免一戰,沒什麼好說的了。”
楚琬問道:“秦總管,此人是誰?”
秦皓道:“她是卞藥師的女兒卞葯姑便是。”
楚豌微微一哂道:“就算你爹,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言無忌。”
卞葯姑冷笑道:“我爹雖是跑江湖的藥師,但一向為人正直,嫉惡如仇,像你們這些專門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左道旁門,我爹連眼角都不會瞄你一眼,少臭美了,你以為碧落山莊是武林中的名門大派?”
楚琬臉色微變,冷喝道:“好個賤婢,你敢對我這樣說話。”回過臉去,道:“秦總管,先着人把這個賤婢給我拿下了。”
秦暗一揮手,站在他身後一個青袍人直奔出來,鏘的一聲掣出長劍。
李小雲陡見此人閃身而上,身法極為眼熟,拔劍的姿勢,更是眼熟,心頭止不住一慣,急忙搶前一步道:“卞大哥,這一陣讓我來。”一手迅快的掣劍在手,迎了上去。
那青袍人眼看李小雲仗劍迎上,一言不發,驀的一劍,斜刺過來。
李小雲看他刺出的一劍,心頭更加證實了幾分,長劍一引,側身避開,果然對方在斜刺一劍之後,緊跟着又是一劍急刺過來。
這一劍劍勢長而有勁,一個人忽然隨劍而上,又是刷刷兩劍,因他人已逼近,劍勢較短,出手卻更見勁急!
李小雲從他第一劍出手,就已猜到了十之七八,自然可以料到他第一劍的後面會有一長兩短的劍勢急襲過來,她手中長劍早在一引之後,隨身右旋,又避開了對方一劍,緊接着“鏘”“鏘”兩聲,架開對方相接的兩劍。
她兩次旋躍,已把青袍人引向右側,口中立即以“傳音人密”說道:“二叔,我是小雲呀,爹是不是也來了?”
原來這使劍的青袍人,竟是皖西三俠中的老二霍山霍天柱。
李小雲自幼看慣了霍二叔、謝三叔練劍,所以他閃身而出,從他身法就一眼認了出來,對他掣劍手勢和出手發劍,自然更為熟悉了。
青袍人竟然恍如未聞,長劍掄轉,身形直逼而上,長劍短打,唰唰生風,一劍接一劍的攻出,正因雙方相距極近,他一口氣攻出了六劍,劍風強勁,記記指向李小雲的要害。
若非李小雲近日勤練奇胲門內功,功力大進,而且又識得霍二叔的劍路,這六劍就很難接得下來!
她長劍連封帶架,擋住六劍之後,仍以“傳音入密”急急的道:“二叔,你聽見了沒有,侄女是小雲呀。”
青袍人面上一無表情,並不理會李小雲的話,六劍甫出,由坤轉干,長劍飛划,又是三道劍光,如飛瀑流泉,匹練橫飛,疾划而至!
李小雲心頭又驚又急,忖道:“二叔從小對我最疼愛了,我說的話,他不會聽不見,還是這般急攻不休,莫非他被碧落山莊迷失了神智不成?一面急忙舉劍封架,再以“傳音入密”試探着道:“霍二叔,你不認識侄女了?”
秦皓因大小姐吩咐要把卞葯姑拿下,青袍人仗劍上去,被宮飛雲(李小雲)接了過去,這就左手一抬,沉聲道:“再上去一個。”
站在他身後的左首的另一個青袍人立即舉步走出,此人身形瘦高,手技一支熟銅杖,朝卞葯姑逼近過來。
萬點星回頭朝孫小乙道:“這回該我出手了。”長身掠出,大喝一聲道:“由我來會會你。”
長劍一搖,橫劍當胸,一下攔在青袍人面前。
青袍人也不打活。熟銅杖呼呼作響,迎面蓋頂,劈了過來。
萬點星一怔,忖道:
“此人使的會是“伏虎杖法”?難道會是少林寺的人?身形一轉,讓過杖勢。長劍起處,就灑出八九點劍芒,反刺出去。
青袍人熟銅枝頭一昂,挑起斗大一個杖花,朝劍芒磕來。
萬點星知道他杖勢沉重,豈肯和他硬磕,八九點劍芒倏然盡斂,身形一個輕旋,這一旋,立時又有數十點寒芒飛灑而出。
青袍人一連兩杖落空,右腕翻動,呼呼呼一連三杖,帶起一片呼嘯之聲,杖影矯若神龍,記記都是迎頭猛擊之勢,少林“伏虎杖法”,以虎作為對象,自然都是迎着虎頭痛擊!
萬點星身形閃動,長劍掄轉,劍芒如雨,由簡而繁,由疏而密,雖然處處都閃避着不肯和對方硬打硬磕,但避敵進招,絲毫不懈。
兩人這一戰,一個杖影如山,嘯聲如濤,越來越猛,一個劍芒流動,此滅彼生,瀟瀟如雨!
一個盤空匝地,直擊橫掃,竭盡打虎之能,一個身形如風,進退之間,宛如一蓬飛星,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萬點星越打心頭越感到驚異,暗自忖道:此人一手“伏虎杖法”,使得如此精純,決非普通少林派的庸手,以他身手來說。一身功力似乎還在自己之上,至少也該是少林長老級的人了,若非自己見機得快,處處閃避他的杖鋒,只怕早巳落敗了。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際,突聽青袍人吐氣開聲,“嘿”了一聲,左手楊處,對着萬點星凌空直劈而出。
萬點星闖蕩江湖多年,閱歷豐富,對敵之時,自然持別留意,“嘿”聲入耳,瞥見對方舉掌劈來,心頭驀地一凜,暗道:“大力金剛掌!
只聽孫小乙的聲音在背後低叫道:“不用管他,讓我來。”
喝聲出口,其實他早已駢起食中二指在等待機會,此時兩指劃了個小圈,陡地朝青袍人左臂“臂儒穴”上點出。
青袍人沒想到和萬點星動手之際,邊上還隱伏有人,一記“大力金剛掌”堪堪出手,突覺“臂儒穴”一麻,掌力半途而廢,一條左臂立時軟軟的垂了下來。
青袍人虎吼般一聲厲嘯,一支熟銅杖掀天揭地,攻勢陡變,宛如十七八條蒼吼,張牙舞爪,當頭抓來,勁風貫耳,令人目不暇接。
萬點星心知對方惱羞成怒,起了殺心,自是不敢大意,人隨劍走,劍芒如雨,也拿出壓箱子的救命絕招,來和他一拼。
這時孫小乙壓低着聲音“喂”了一聲道:“你把他引到右邊來好不?”
萬點星心知這位老哥哥指法神奇,依言劍勢稍懈,往右疾退三步。
青袍人左手動彈不得,恨不得一杖劈了萬點星,看他向右疾退,豈肯放過,手中熟銅杖一記“直搗黃龍”乘勢追擊過來。
孫小乙等他快步逼上之際,兩指一圖,點丁出去。青袍人連哼都沒哼一聲,應指撲倒地上。
孫小乙一躍而上,抱起青袍人往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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