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名小子
枯水鎮中名氣最大的是誰?枯水鎮人最害怕的人是誰?
都是韓小錚,十五歲的韓小錚。
韓小錚像野草一樣成長着,他那老得像他奶奶的媽媽根本就管不住他。他爹在他七歲那年的一個夜晚喝了二三斤老白乾后,瞪着紅紅的眼對他娘說他要闖關東,要在那兒掙大把大把的錢。當夜,他便去了,一去便再無音訊——也許真的發了,也許死了,誰知道?
對韓小錚來說,他的爹模糊得像一個簡單的符號。
所以這事對他並沒有多少影響,何況,他的小夥伴也不敢象嘲笑別的沒有爹的孩子一樣嘲笑他。
他是韓小錚,連大人都頭疼的韓小鋅!
他的鋒芒在他十歲那年漸漸顯露,除了因為年紀太小不嫖之外,他什麼事都做,而且做得就像一個天才一般完美。
韓小錚第三次進“順發賭坊”時便開始贏錢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到後來,“順發賭坊”的掌柜看到韓小錚到來,小腿就不由自主地打哆嗦。幸好韓小錚不狠,他每次只贏十兩銀子;當然,他還偷雞摸狗,他家屋子後面有一片竹林,竹林中搭着一問小茅棚,誰家要是丟了只雞或跑了只狗,到這小茅棚轉轉,准能看到雞毛或狗毛。
當然打架也是少不了的。
僅憑這些,韓小錚當然無法讓鎮上的人害怕。讓鎮上的人頭疼的是他那小腦瓜中似乎有永遠使不完的鬼主意。他要是看誰不順眼,過不了幾天,那人准得觸霉頭,偏偏讓韓小鑄看不順眼的事又特別多。
憎惡他的人多,喜歡他的人也不少,每天總有幾個他的簇擁者跟着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對韓小錚是言聽計從。
但他終究是個小孩,所以除了枯水鎮的人外,知道他的人就很少了。韓小錚劉這一點很不滿意,他下決心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世間有這麼一個獨一無二的韓小錚。
十五歲的人之野心比誰都丸因為他們正介於懂事與未懂事之間,在他們的想像中一切都應該按他們設想的路發展變化的,他們自信得近乎自負。
當劉大魚一溜小跑過來告訴韓小錚說阿芸要嫁到花石城去時,他便對自己說:“機會來了。”
阿芸是與他一起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小夥伴,不知不覺中阿芸就成了水靈靈的小姑娘。韓小錚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一點怕長大后的阿芸。從他十三歲而阿芸十四歲那年開始,他便開始避着阿芸了,見了阿芸能躲開就躲開,躲不開就吭哧吭哧胡扯幾句趕緊就溜。
其實他挺樂意像小時候一樣與阿芸呆在一起的,可現在他一見阿芸心就顫,鼻尖也冒汗。阿芸似乎己不是從前的阿芸了,她說話變得溫溫柔柔的,身子凹凸有致,還有一股好聞的味兒,韓小錚一聞,小腦袋就發昏。
阿芸要嫁人的事他早在半年前就聽說了,當時他沒把這事往心裏擱,現在聽劉大魚一說,他便感到自己的心中“錚”地一聲響,似乎是一根鋼絲綳得太緊了終於綳斷時的聲音。
他道:“是……是…是後天嗎?,,劉大魚用力地點了點他的大腦殼。
韓小錚霍地站了起來,把關節壓得“卡巴卡巴”直響,半天才說出一個字:“好!,,好?好是什麼意思?劉大魚不明白。
韓小錚看着劉大魚道:“大魚,你也不願讓阿芸嫁給一個沒出息的人對不對?”
劉在魚吃吃地道:“她她她…”但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其實他心裏在想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再說阿芸要嫁的人淮也沒見過,又怎麼能斷定他就沒出息?
但劉大魚知道韓小錚需要他點頭,他便點頭了。
韓小錚踱着圈子弟嘀嘀咕咕地道:“花石城的人會有什麼出息?既不會睹又不會打架,聽說他們還喜歡去念書,你說這書有什麼好念的?總之,阿芸去花石城就慘了,我不能眼睜睜看她柱火坑裏跳。”
他抓了抓後腦勺,接着道:“去把李子也叫來。”
李子的全名叫李子木,但韓小錚喜歡把後面的半截省了。因為他感到這樣太麻煩。
以後的兩天,枯水鎮的人很少看到韓小錚的身影了,這兩天他帶着劉大魚、李子木兩人忙忙碌碌,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沒有韓小錚的搗亂,難得清閑,誰也不去注意他們在於什麼。
很快韓小錚了解到了不少情況,他知道要娶阿芸為媳婦的是花石城內的左家,左家是遠近聞名的世家,有人說花石城內說話最有分量的不是知府,而是左老爺娶阿芸的正是左老爺子的大兒子左之涯。
探明這一點時劉大魚與李子木都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韓小錚卻嘿嘿冷笑道:,‘好啊,仗勢壓力,以強逼親!我韓小錚路見不平,豈能袖手旁觀?”
其實,左家在人們心中口碑不錯,而這一次迎娶阿芸也完全是明媒正娶。
惟一一點不太正常的就是阿芸的父親只是一個走家串戶的木匠,憑左家的勢力怎麼會找一個木匠的女兒做兒媳?
但這也不是不可解釋,首先阿芸那超凡脫俗的美貌就可以使左家拋開門戶之見。
幾乎整個枯水鎮的人都在為阿芸找了這麼一戶人家而高興,只有韓小錚悶悶不樂,他深深地皺着眉頭,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這與他稚氣的模樣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反差,讓人看了不禁想笑。
在阿芸出嫁的那天,一大早阿芸家便忙碌開了,他們必須在對方的人來迎親之前做好準備,許多街坊鄰居來了,有的來幫點忙,有的則乾脆看熱鬧。
以由這種場面一定少不了韓小錚,但這一次卻是不見了他的身影。
趙半成是個人胖子,所以騎着馬這麼一溜小跑便把他累得呼滋呼滋喘不勻氣了,一張肥臉直冒油光。
正在這時,斜刺里一條岔道上過來了三個人,個子都不大,待走近了,才知道是韓小錚、劉大魚、李子木三個毛小孩。
趙半成趕緊偏了偏身,想裝作沒看見便這麼混過去,他見到韓小錚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蛋就叫頭痛,心就發慌。
就在他要拐過一個彎時卻聽得身後有人叫:“趙叔!請留步!”
是韓小錚的聲音1趙半成心中暗叫一聲苦:“慘1還是沒避過,不知這小子這次又要玩什麼花招。”
他當然可以一抖韁繩,裝作沒聽見就這麼過去,但他不敢。惹惱了韓小錚,往後他應付不了對方那麼多層出不窮的鬼點子。
趙半成定了定神,調轉馬首:“喂阿錚呀?你有事韓小錚鄭重地點了點頭,道:“請趙叔借一步說話。”
趙半成在心中暗罵:“好你個小子,我年齡有你們三個人毛小子加起來這麼大了,卻還讓我過去!”
心裏這麼想,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他艱難地從馬背上滾了下來,笑道:“阿錚,有話你就說吧,我…
…還得趕路!”
韓小錚似乎很驚訝地瞪了他一眼:“趕路?你這是去哪兒?”
趙半成道:“去花石城。”
韓小錚恍然道:“嗅,去左家對吧?記起來了記起來了,你與左家是遠房親戚對吧?”
“說遠也不是太遠,左老爺於是我二嫂的姑母的外侄,今日是他兒子大喜之日,我也去湊個熱鬧。”
韓小錚一臉敬色:“趙叔真是個熱心人,想必趙四嬸子的病定是好了,趙叔才能放心出門。”
趙半成吃了一驚,瞪着眼道:“此……此話怎講?”
韓小錚向前走了幾步,道:“昨天中午我去替我娘抓藥時,聽到趙四嬸子劉藥鋪的白先生說讓他今晚再去替她診診脈;。…”
“白先生?”
“不錯,就是泰康藥鋪中那位愛穿白袍的先生,趙四嬸子還誇白先生把脈把得准呢,每次把脈之後,她都舒服多了。”
聽到這兒,趙半成臉上的胖肉在輕輕地跳動,他的臉色也開始泛青!
韓小錚口中的趙四嬸子就是他的第四房夫人,比他整整小了二十歲,長得美艷嫵媚,撩人魂魄。自從娶了四夫人柳翠濃之後,趙半成便又是歡喜又是憂,整日對每一個可以接近柳翠濃的人虎視眈眈。這幾天他已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風聲說柳翠濃暗中與“泰康”藥鋪的白先生有染,他一直將信將疑,沒想到今天得到了證實!
趙半成呆了好一陣幹才回過神來,卻見韓小錚一拱手道:“趙叔有事在身,我就不多打擾了。”說完,他與劉大魚、李子木二人繞過那匹馬,向花石城那個方向走去。
趙半成突然叫住他們,間道:“白先生答應我…
我四夫人了嗎?”
韓小錚點了點頭道:“那還用說?白先生挺熱心的。”趙半成牙咬得咯咯直響,口中卻道:“好,好!”頓了一頓,又道:“你四嬸病了也沒告訴我,所以我一大早就往花石城趕來,聽你這麼一說,我哪有心思再去花石城?這女人咋…
咋就瞞我呢?”
韓小錚笑道:“趙叔如此待四嬸,四嬸一定歡喜,說不定趙叔現在回去,四嬸一高興,病就好了。”
趙半成“啊”了一聲,沉思半晌,一咬牙道:“阿錚,你不是要去花石城嗎?”
韓小錚點了點頭。
趙半成把手中僵繩往韓小錚手中一遞,道:“拿着,你們就騎我的馬去,你們三人輕,都坐一起也無妨,這一去四五十里,不容易。”
韓小錚趕緊往後退:“那……那怎麼行?我騎了你的馬,那你呢?”
趙半成一咧嘴道:“這兒回去才多遠咯?回來時別把它丟在那邊就行了。”
韓小錚感激地道:“那,…那多謝趙叔了。”
趙半成搖了搖手,便由來路在回走了。
侍他走遠了,劉大魚興奮地叫了起來,他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也一定會把馬交給我們呢?”
韓小錚笑道:“他現在一心要捉好,能騎着馬招搖過市嗎?那樣他的四夫人豈不被驚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正貓着腰躲躲閃閃往回走呢。”
劉大魚“撲疇”一聲笑了出來,道:“這下夠那白先生與趙四夫人受的了。”
韓小錚冷笑道:“反正他們都不是什麼好貨,讓他們狗咬狗去吧,若是今夜白眼貓真的去趙家,那就更好玩了。”
李子木卻細聲細氣地道:“韓大哥說得這麼活靈活現,連我都差點彼你蒙住呢!”其實他比韓小錚還大上三個月,卻一直叫韓小錚大哥。
韓小錚從李子木身上取下了一個小包裹,然後拍拍李子木的肩道:“好吧,你們回去吧,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劉大魚道:“放心!”
言罷,便與李子木一道往回走了。
韓小錚這才打開包裹,裏面竟是幾件衣物!韓小錚提了衣物,鑽進道路邊上的一叢灌木中,持得片刻出來時,己將身上的衣衫換過了,現在的他,便活生生是一個闊家少爺了。
他撣了撣衣裳,然後學着別人斯斯文文地走了幾步,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翻身上馬。
策馬經過一個小鎮時,韓小錚進過一家雜貨店和一家瓷器店,等離開討小鎮時,他的手中已多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紅盒子。
左家的名望果然顯赫,韓小錚沒費鄉大精力就找到了左家。
左家今日上上下下皆張燈結綵,“廠頭僕人穿棱來回,一個迎賓的中年漢子站在正門處對每一位來賓笑臉相迎。
韓小錚在左家紅漆大門處翻身下馬時,立即有一個與他年歲相仿的小廝上前牽住馬,恭聲道:“公子裏邊請,小的替你將馬拴了。”
韓小錚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信步往左家院內走去,院內有不少人,但他都不認識,當他登過幾步台階后,便看到迎賓之人。
韓小錚定了定神,從容地向那邊走去,那人遠遠地便綻開了他的笑容,當他看清韓小錚時,笑容突然有些僵了,他驚疑地道:“小爺你是…,”
韓小錚大度地一笑,道:“我乃枯水鎮趙半成不屑之子,家父近日身體欠安,不能親來道賀,還望見諒。”
那人恍然道:“原來是趙公子!沒想到幾年不見。
趙公子己是如此俊朗非凡了,趙老爺好福氣!”
韓小錚謙然道:“大叔說笑了。”他將手中那隻紅盒子遞上:“恭喜恭喜,家父略備薄札,以表賀意。”
那人忙道:“同喜同喜,多謝多謝!”接過那隻紅盒子,覺得有些沉,心道:“這趙老兒倒肯出手,這麼遠的親戚了,八杆子打不着的。”
日中卻道:“趙公子請裏邊用茶!”
韓小錚施了一禮,便向裏邊走了去,他沒想到一切這麼順利。
到了一個大客廳里,自有人端上香茗,韓小錚揀了個不起眼的角落,低着頭慢慢品茶。
客人陸續而來,韓小錚自然不能在這兒坐得太久,他得起身讓給後來的人。
走出客廳,到了後院,發現後院的人也很多。因為都是左家的親友,所以不少都是相識的,幾個人圍作一堆在高談闊淪,倒也熱鬧。
若是往日,韓小錚定是不甘寂寞,但今天他卻在一張石凳上坐着遠遠地聽,賓客中像韓小錚這般年紀的實在很少,所以不少人都好奇地看他幾眼,每當此時,韓小鋒便很謙遜地一笑,那樣子頗得人好感。
坐了一陣子,韓小錚覺得煩1他還從來沒有這麼安份地坐上這麼長時間呢,便在這時,他聽到有幾個人嚷着去外頭逛一逛。韓小錚心中一動:“我為何要這麼於坐着?反正離好戲開場的時間還早,我何不出去溜一溜?”
這麼一想,他再也坐不住了,趕緊起身向外去。
走出左家那扇厚厚的朱漆人門之後,他感覺一下於輕鬆了好多,連走路都不再有別彆扭扭的感覺了。
他先是去賭坊轉了一圈,出來時手中己多了十兩銀子,又到一家酒樓坐了半個時辰,喝了二斤花雕。
酒一下肚,他便有些忘乎所以了,腳步飄飄地到處亂逛。花石城他僅來過三次,每次都是打個轉就走,沒像今天這麼踏踏實實地玩過。與枯水鎮相比,這兒要繁華熱鬧得多了,韓小錚看啥都新鮮,不知不覺中已逛了好幾條街。
他看着四周來往的行人,心道:“都不認識我?過了今天,你們便知道天底下還有我韓小錚這麼一號人!”
正這麼胡亂轉着,他忽然覺得自己眼睛一亮。
怎麼回事?
很快便明白過來,這是因為他看到了好幾個濃汝艷襪的女子,正在當街處糾纏過往行人。
雖然韓小錚小小年紀肚千里的壞水不少,但對這些青樓女子卻是避而遠之的,何況枯水鎮民風尚屬樸實,沒有這樣的風月場所。
韓小錚皺了皺眉,轉身便走,卻忽地聞到一股幽香,一個俏麗的女子己擋在他的身前了,正用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看他。
韓小錚又好氣又好笑,心中暗道:“連我韓小錚你也敢攔?”但因為今日有事,他不想在這兒出什麼亂於所以他一側身,想從那女於身邊讓過。
哪知那女子卻一把抓住了他,嬌聲選“小哥哥。你怕我嗎?”
韓小錚一聽這甜得發膩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身上的毛髮都豎了起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一邊道:“我怕?你我素不相仇為何要怕你,”一邊要掙脫女子,哪知反而被那女子像蔓藤一樣纏住了,其他幾個女人也“呼”地一聲圍了過來,小哥哥小哥哥“地叫個沒完,韓小錚聽得雙耳發麻。
他暗暗後悔穿得太過華麗,這種女子只要見你有錢,從十六到六十歲的人她們全都會出手,韓小錚雖然才十五,但他人小鬼大,看去遠比一般的人圓滑世故。所以被纏上了。
韓小錚見勢不妙,趕緊掏出二兩紋銀來往其中一個女子手中一塞,道:“放了我,放了我,你們香味太濃,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眾女子見他信手便掏出二兩銀子,更認定他是個極有錢的闊少。像他這麼大的人很容易彼人矇騙,只要他在風月場中玩上一次,以後就可以放長線釣大魚,從十五歲到五十歲,不知道能兒他身上榨出多少銀兩來!
一個頗顯豐滿的女子攀着他的肩,紅嘟嘟地小嘴幾乎湊到他的臉上,吃吃地笑道:“看來你還什麼都不懂呢,姐姐教你好不好?保證你會樂不思歸…”
言罷,她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韓小錚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對勁了,渾身熱得難受,他緊張地看着四周,深怕遇見左家的親友。
一個女子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把:“是不是怕你娘看見?嘻嘻,男人就該想於什麼就於什麼,對不對?”
韓小錚急得滿頭大汗,如換了在平時,他可以想出十條脫身之計來,可今天他不能讓自己過早地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那樣一來,很有可能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了。
韓小錚發覺路上己有人開始觀望這一出好戲,他不由暗罵::“奶奶個熊,咋就找上我?”心一急,他忙道:“別拉了,我去,滿意了吧?”
他如同遭綁架一般地被拉進了花石城有名的青樓“春風得意樓”,他在心中切齒地道:
“你們這不是引狼入室嗎?今天就先把你們攪個天翻地覆!”
想是這麼想,其實他心裏還是挺緊張,裏邊的鶯聲燕語,男女嘻哈浪笑之聲讓也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幾個女子嘰嘰喳喳地要把韓小錚往自己那兒拉,韓小錚不耐煩了,用力一掙,高聲道:
“你們這幾個庸脂俗粉,公子我一個也看不上呢!”
眾女子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眼光卻不低!
老鴇聞聲而來,一臉諂笑地道:“喲,這立公子哥真是一表人材!難怪我的女兒們這麼疼愛你哪!我這兒國色天香有的是!公子哥你就慢慢地挑。”
她一轉身道:“把花摺子給這位公子拿來!,‘立即有一個小廝送上一疊精緻的摺子。
韓小錚暗自噙吩“戲既然開始了,我就陪你們演下去!”
當下,他揀了一張摺子打開,一看才知所謂的花摺子就是把青樓女子的特徵及檀長之技,寫在摺子上,旁邊還空着二半畫著一幅像,自然便是青樓女子的像了。
韓小錚看了一陣,皺眉道:“太瘦了。”
小廝趕緊又遞上一張。
韓小錚看了一陣,嘆了一氣,道:“挺好的,可惜就鼻子旺了些。”
小廝心中罵道:“就這麼點年紀,口氣倒像是大得能吹倒大枯牛!”
心中這麼想,曰中可沒敢說,畢恭畢敬地遞上了第三張摺子。
這一張,韓小錚只看了一眼就扔了,他氣憤地道:“我又不是來買母豬!”
很快,厚厚的一疊花摺子己看了一大半,韓小錚還是沒點一下頭,不是說臉大圓了,便是說下巴大尖了,不是嫌這個單眼皮,便是怪那個招風耳。
小廝又氣又急卻反而更不敢說什麼,因為越是挑剔的客人越得照應好,往往這種人是極為闊綽的。
他沒有再着按順序把摺子遞過,而是從中間抽了一張出來,交給韓小錚,恭聲道:“這位想必公子會滿意的。”
韓小錚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嗎;”他接過摺子一看,不由真的有些驚詫於其中所描女子的美貌了。
反反覆復看了好幾遍,韓小錚終於把摺子遞迴去。
他重重往後一靠,緩緩地道:“可惜……”頓了一頓,才接着道:“可惜笑得大甜了。”
小廝暗暗氣惱,他想這不是存心雞蛋裏挑骨頭嗎?
莫非他是來搗亂的不成?
當下,他的語氣一下變得硬了起來:“若是公子你對她都不滿意,那麼我們就招待不了你這樣尊貴的客人韓小錚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花摺子,道:“我還沒看完,怎麼就知道沒有?”
邊說他邊飛快地翻着,突然,他的動作一下予停滯了,然後又往回翻,翻過二張,他便抽出了其中的一張花摺子。
打開之底他便愣在那兒了,目不轉晴地看了片刻,方道:“她她她………是誰?”
他實在找不出可以對她不滿意的地方,這樣一個天仙般的女人怎麼會在這種場合出現呢?
小廝湊過身來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線驚慌,不安地道:“她是我們的段如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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