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重回王莽嶺
王莽嶺壯觀之處,莫過於日出。每逢晴日,峰巒沉浸在魚鱗般茫茫雲海中,從灰濛濛至五色染雲至金鱗閃耀,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一時間霞光萬道,群山盡染,其磅礴輝煌之勢,令人心曠神怡。
那北部巍岩相迭,青蓮秀出,群峰連綿。仰瞰之間,怪石嶙峋,濃綠淺翠,流泉飛瀑。正是晴日,千奇百怪的峰岩,青中帶紫,近看山形勾勒分明,遠眺如畫中寫意,朦朧如幻。
“真是好地方啊!”我站在岩石上極目眺望,忍不住讚歎道,“八百里太行,只有王莽嶺最美。”
看慣了空無一物的茫茫大草原,又重回到這山野之間時,真是感覺到心曠神怡,那白色的雲霧漂浮不定的纏繞着群山,好象真的變成仙境了。
“的確是好地方!”胡八一也走到我身邊,看着層層疊疊的群山,呈現出異常美麗的青翠和淡紫,風起,樹木起了一陣陣美麗的波瀾,偶爾有飄落的葉子,也以異常曼妙的弧線划落下去。
“有錢的話在這裏蓋一個公園,一定賺翻了!”
“胖哥,如果你說話不提到錢的話,我會萬分感激的!!”
“小蔡,你懂什麼,這叫發現商機。”胖子得意洋洋的秀着他剛剛從Shirley楊那兒學到的新鮮玩意。
“美是很美,但是這山路太不好走了!”Shirley楊一直皺眉,“就算是好地方,也沒有幾個人能來吧?”
我們沿着響水河繼續往前走。
大金牙到底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我們六個人也沒有把他拖得來,那小子一直在裝死,表明他是真的不行了,真的不願意再進這趟太行山了。
響水河,大約發源在王莽嶺南麓,曲折延伸,相當秀麗。
再走一會,我們就要到龍王潭了。
只過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樣子,就看見百丈深的峽谷之上,龍王橋橫空卧波;橋下十幾丈高的瀑布如一條條彩練,直瀉而下,落入深不可測的龍王潭中。透過瀑布,隱約可見那後面有二個洞穴,神秘幽深,當地人稱之為龍穴。打在石子上的水珠,如落入玉盤,清脆悅耳。
我們全部都找了塊地方坐下來休息。
“嶗山的那個何長老,在什麼地方?”羅六指突然問。
“估計就是在我們上次爬下來的懸崖下吧!畢竟那是唯一知道的出口。”Shirley楊說。
“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去找他!”我突然抬頭說。
“恩?”
所有人都抬頭看我。
“有了鬼鏡和玉印,我們完全能夠打開那扇虯龍門,而玉胎只是為了不讓蠱屍出來而封印的,既然嶗山的何長老現在把它重新封印了,又保護得嚴嚴實實,那不是很好嗎?”我用力揮了揮手,說,“我這一個多月以來已經給這件事情弄得心神焦悴了,也是再來上一個心懷叵測的人物,我腦子還得炸掉了,何況我們要怎麼和他解釋秦教授和李長老死的事?”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別忘了還有一個或者幾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在虎視眈眈。否則你怎麼解釋墓室里多了一個人,而劉憨子的經歷又是怎麼回事?”Shirley楊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指的看着一直沉默着的卓言。
要說謎,還是這傢伙身上的最多。
可他擺明了一副什麼也不說的樣子,誰也沒轍。
“既然那老道士守在那出口的懸崖下,指不定剩下的三個蠱教的老頭也在那兒待着,我們雖然能從那四十三米深的潭水裏再跳一次,但是總要出來啊,那幫老傢伙守在下面,我們的小命就懸了,總不能指望他們也自相殘殺起來吧!”胖子嚷嚷。
“這個,倒不是大問題。”我也看着卓言若有所思的說,“反正有人對這座古墓的地形是了如指掌,我們還需要擔心什麼?”
出乎意料這次卓言卻開口說話了:
“但是我只知道墓地的外圍。”
這下確認可是讓我們喜出望外,雖然曾經進去過一次,但是對於那裏面的複雜我們卻沒有絲毫把握再找到路到那扇虯龍門前,除非出動直升飛機飛到那個懸崖上方,再從繩子下到平台上,穿過密道再次進墓去。
但是這麼大的手筆我們可沒那個能耐,估計秦教授以科學考察的名義也沒有那個本事。
“那麼再找一個新的入口進去,想必也沒有問題了?”小蔡激動的問。
卓言先是想了想,然後點頭。
“太好了!不用跳那四十三米深的水潭了!”胖子一跳老高。
有腦子的都不想再領教一次,尤其是我。自從被迫在幽靈湖裏,在那充滿了灰色蠱蟲的湖水裏游上來以後,現在看見湖水池塘都有點發抖。
“我還是有一件事情怎麼也想不明白。”Shirley楊很是鬱悶的說,“那個劉憨子,到底怎麼打開的蓬萊登仙門,到底怎麼在那個墓里讓我們找不到……這裏面怎麼也說不通的啊!”
“有些事情,看着離奇,但是對於事情本身來說,指不定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胡八一想了一下,才指了指不遠處的那株長在懸崖上的柏樹說,“說不定就和那棵樹一樣,對它來說,它這樣存在着,是件相當正常的事。”
那是一棵倒生柏,生長在離龍王橋大約有兩百多米的懸崖上。頭朝下,根向上,陰差陽錯地生長在岩縫間,乍看相當離奇。
“那麼就是說,他能進去,就必定具有我們無法預料的變數!”我沉吟了一下說,“這個劉憨子,看來本身也不簡單。”
“怎麼可能,他不就一憨人嗎?”小蔡嘀咕。
“憨人也有可能不簡單的!”突然說話的卓言不等我們反應過來,他已經又站起來,往前繼續走了。
夜幕降臨,整個錫崖溝都是一片徹底的漆黑。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看見溝邊的峽谷前有七個顯得鬼祟的影子在悄悄移動。
“你確定,這裏?”小蔡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這條險峻異常的峽谷,就是當初我們下去后被一個奇異陣法困住,就是在錫崖溝里的人代代傳說里,住着一戶特別有錢的人家,但是只要去過的人就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峽谷。
橫劈而出的這道峽谷險峻異常,從上面看是深不見底,谷底突出來的是密密麻麻的尖銳石峰,這峽谷不正常,它過於安靜,從上面聽不見谷底傳來半點野獸低吼和蟲子的鳴叫。我們去過,所以知道,那下面全部都是巨蛇。
根本沒有其它的活物。
“當然確定!”
“可是這下面是,是——”
“我知道,所以大家都在身上抹上雄黃藥粉吧!”卓言的話立刻讓我和小蔡的臉蒼白異常,而胖子幾個全是很有興緻的準備見識一下我們口中曾經提到過的上古奇陣和那個會攔路搶劫把屍骨玉鐲奪走的巨型飛天蜈蚣。
“難道,沒有別的路了?”我尤自不死心的問。
“這是最安全的!”卓言看我一眼,平靜的說。
我卻給他一句話嗆得差點沒有翻白眼——
什麼叫這是最安全的?這麼危險的地方哪裏還算得上是安全?上古奇陣加上堪比洪荒巨獸的怪物,難道還算不是最危險?那其它通道要危險到什麼地步?
我已經不敢再想下去。
風水之中,有穴名為困龍,其勢連綿起伏,頭尾相交成盤龍。乃陽極而陰生,非陽壽未盡之女子不可葬。其墓者,入口眾,然無可返。風水奇勢也!
入口眾,然無可返!!
墓地說到底,一切都是人為,既然我老祖宗能偷偷留下一個出口來,別人自然也能。
小心翼翼的用繩索往谷底墜,這時一股腥氣已經隨着山風撲面而來。
我緊張得不行,看着下方那崖壁上蠕動着的無數條色彩艷麗的巨蛇,從峭壁上倒垂下來,吐着藍色的蛇信子,糾纏在一起。那些看起來像是嶙峋峭壁的東西,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呢?
“嘖嘖,這蛇果然是有點不正常!”
幾乎沒有人去理會胖子的品頭論足的發言,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緊張的看着周圍的環境,那些巨蛇可沒有什麼人想去招惹。
“說實話我覺得我還是干我那老本行比較好!”羅六指在嘴裏嘀咕着,“起碼那沒有啥生命危險,你們乾的這刺激是夠刺激了,來錢來得也快了,可是想把自己的小命攥緊不弄丟,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是,古墓本來就是陰世道,既然想進去玩弄手段,那自然就是在陰陽之間徘徊了!我們都一向把得手出墓,稱為重回陽世的。”小蔡難得一本正經的說話,他畢竟是那大家族出來的,平日裏父輩耳提面命的很多,哪裏像我們,幾乎都是在自己琢磨和轉悠。
“怎麼走?”胡八一看着卓言。
這也是大家覺得這個傢伙還算可信,估計有可能是卓言一向的傳聞都是一個孤僻而且執着講究規矩的人,雖然不能說什麼疾惡如仇,但是好歹也不算是個壞人,這次倒斗從頭到尾他雖然表現得甚是奇怪,也三番兩次的壞規矩,但是人向來是聽信傳言向來是先入為主的動物,所以要相信卓言對我們完全沒有惡意,這很難。但是相信他不是要害我們,這個卻很簡單。
“不要去找路,等着路來找我們。”
卓言說的話很是奇怪,但是既然這是一個奇門陣法,當然是得聽懂這個的人,誰要是質疑那就請他自己走吧。
七個人下到谷底,卻沒有移開一步,看着那群蛇纏繞着在峭壁上,緩慢的遊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我實在不耐煩的時候。卓言卻動了,他直接朝一座上面纏滿了巨蛇的峭壁走去,而且一點也沒有要拿東西打開那些蛇的意思。
小蔡驚得幾乎要叫出來,但究竟還是捂住了嘴。
卓言就這樣直接在我們面前消失了。
那峭壁還是峭壁,蛇還是蛇。
胖子忍不住也沖了過去,很快那搖晃着的肥碩身影也從我們眼前消失了,互相交換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目光,我們都走了過去。
只感覺到前面的峭壁突然就沒有了,而那些蛇實際上也離我們走的通道很遠,回頭一看,到處是蛇,就只有剛剛我們所走的那條路沒有什麼阻礙。
卓言繼續在前面走,走的路彎彎曲曲,不管前面是蛇還是岩石,都沒有絲毫猶豫,實際上只有仔細觀察一下,就發現除了這條路以外,到處都是蛇。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我腦海里。
來得是如此突然,以至於我忍不住喊了出來:
“海市蜃樓?”
蛇群受驚,紛紛揚起了頭,蛇信子四處亂吐。卓言立刻停下腳步,回頭狠狠的瞪着我。這下好了,所有人都停下來,不敢再輕舉妄動。
好半天,蛇群才逐漸安靜下來。可是蛇群已經都離開了它們原先待的地方,這個方向一變,估計卓言也拿不穩怎麼走了,站在原地不動。
“小端,你暈頭了,叫那麼大聲?”胡八一也狠狠瞪我。
“端哥這明明是這山裡,哪來的海市蜃樓啊?”小蔡也很不滿。
“看得倒是清楚,但就是不長腦子!!”卓言冷森的話說得我是兩眼冒火,要不是在這鬼地方,估計我拳頭早就過去了。
“什麼?!”Shirley楊不敢相信的低呼道,“真的是海市蜃樓?怎麼可能?”
沿海的某些地方,有的時候能看見到一種奇怪的現象:
天空晴朗,但是水面沒有一點波浪,霧氣也逐漸消散,在平靜的海面上忽然出現青山綠水,城市村莊,在城門周圍,還有行人、車馬來來往往。美妙的景色似乎浮現在半空中,又似乎飄動在水面上。再過一段時間,就逐漸消失,海面恢復了茫茫無際的碧波。
還有一種怪事:夜深人靜的時候,海面上突然傳來了熙熙攘攘的人聲。仔細一聽,有的在說,有的在笑,有的在數錢,有的在量米麥,有的在討價還價。伴隨着這種聲音,遠處海面上還可能泛起紅光,許多零散的燈火在那裏來來往往。
那就是海市蜃樓。
古人一直認為那是“蛟蜃之氣”變幻出來的。蛟就是龍,蜃就是大蛤蜊,據說它們住在海里,經常吞吐變化。
所以有形無聲的叫“蜃樓”,有聲無形的叫“海市”。
但是最好不要接近它,因為海市是鬼市,是沉沒在海底的鬼在做買賣。誰要是能到那裏就能看到無數奇珍異寶,但是往往都回不來。所以漁民都叫這些為“羅剎海市”。
羅剎就是梵語裏的“鬼”的意思。
眼前這些重重疊疊交錯的如果就是傳說里的那種有形無聲的“蜃樓”,將遠處的景象交錯在真實的峭壁與蛇群間,當真是真假難辨,無法走出去。
但是,但是海市蜃樓雖然的確是出現在夏季,但是只出現在海面上和沙漠裏。
在深山老林裏面,又怎麼會有海市蜃樓?
“我還真當是什麼奇妙陣法呢,原來只是鬼市!”胖子很是鬱悶的咋呼。
Shirley楊白他一眼:“如果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不,楊姐,陸地上也是會有這樣奇怪的狀況的。”小蔡很是認真的說,“在我家鄉不遠的湖南湘潭,那裏有一個方廣寺,據說每到四月初一,東面牆上就會出現江蘇揚州城樓那裏的景象,可惜那座寺現在沒有了。”
“那又怎麼樣,我還看到過說是唐朝有一個人在挖井的時候,挖了很長時間也看不到水,到後來,卻聽見下面傳來‘轟轟’的車馬響,還有人的喧鬧聲,這聲音特別真切,就像是隔了座牆傳過來的一樣,嚇得他以為挖到了傳說里的酆都城,官府趕忙派了人來把井給填上了。”
“光線,折射,空氣密度,一個都不能少!”Shirley楊也不管我們能不能聽懂,就直接下了結論,“總之一個潮濕陰暗,全部是蛇的深山峽谷里是絕對不會出現海市蜃樓的!!”
“海市蜃樓的確不會在這種峽谷里出現,但要是有人故意造出來的呢?”卓言有些不耐煩的說。
眾人全都張大了嘴:
“故意造出來的?”
在那個迷信思想泛濫的時代里,要是能造出這種東西給人看見了,那還不立刻給人當成是神仙啊?就是現代,也沒有人有這個本事吧?
“少見多怪!”卓言輕微的冷笑一聲。
“慢着慢着。”胡八一很是仔細的想了一下,才問,“難道那些個傳說里的佈陣奇才,什麼將才的,都是會造這玩意的,然後把這些真的假的放在一塊,攪和了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卓言這回倒是很認真的看他一眼,然後才說:
“差不多吧!”
所有人都有想暈過去的衝動了,小蔡忍不住低叫道:
“那什麼五行八卦,什麼八門九宮的,都是用來唬人的?”
“怎麼可能?”卓言冷靜異常的說,“如果是用來唬人的,我怎麼能找到路帶你們出去?”
“你,你懂陣法?”這回是我驚訝得不得了。
“皮毛而已,這東西真正的內容早就失傳了。”
“真正的內容?”羅六指像是傻了一樣的重複了一遍,這實在不怪他,無論是誰,如果半點也不懂風水五行陰陽的話,聽起這個來就像是在聽天書一樣,沒有當場睡死過去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就是類似於怎麼造出海市蜃樓這些玩意來的東西。”卓言只是淡淡的說著,全然不顧我們的驚駭和目瞪口呆。
海市蜃樓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為夏天這個氣溫的變化實在太大導致的。
難道這裏的機關總樞,其實也在用這樣一個通過溫度差異來控制的辦法嗎?
不管怎樣,反正我的腦子是無法理解了。
“沒關係,只要看清楚了,明白了道理,反正——假的真不了!”卓言一邊說一邊看着四周,終於又重新邁步,走一條彎彎曲曲,但是明顯不會有任何阻礙的路。
“我明白了,反正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對吧!!”
羅六指那完全已經暈乎了的腦子,終於徹底弄清楚了該怎麼想。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出現了一條彎曲的小道,一座精緻無比的樓台出現在眼前,那檐角所懸挂的銅鈴,上面纏繞着無數精美異常的金絲花紋,造型古樸而大氣。
胖子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速度,要超過卓言,走過去好好看看那玩意。
胡八一卻把他一把拉了回來。
“老胡,你這是做什麼?沒看見那個漢朝的古金銅鈴嗎?那玩意既不大又值錢,市場裏怕是能值五個數!”
(五個數就是上萬的意思。)
胡八一很是無奈的看看他,然後說:“你就不怕那是假的?”
“啊,假的?”胖子仔細的打量,疑惑的回頭,“不是已經走出陣法了嗎?”
相當遺憾,卓言緩緩搖頭。
“那是假的?”羅六指也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是這麼多人里最好的(廢話,偷兒么),可是任憑他怎看也不覺得那只是個虛象。要知道他明明還看見在這夜晚裏,樓台頂上的琉璃瓦片在月光下微微發亮。風吹過的時候那樓台上的珠簾也相應的微微起伏,怎麼可能都是假的。
先前也說是真的峭壁和假的峭壁,真的蛇和假的蛇混在一起讓人不好分辨,可是這小小的樓台可是讓人看得再清楚明白不過了。
“都說了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卓言也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要不你們現在回頭看一下我們身後!”
我們疑惑的回頭,可這一看,我差點沒再次失聲尖叫出來。
兩個極大的紅色眼睛就在我們身後三米不到的地方。
兩個極大的紅色眼睛就在我們身後三米不到的地方。
一左一右,完全佔據了這個本來就不算太大的峽谷,那漆黑的,龐大的頭顱上猙獰無比的口器在往外滴着紅色的口涎,雪白的巨大無比的鉗子正高高舉着,好象馬上就要狠狠的把它面前的我們撕成碎片一樣。
“娘的,這,這什麼玩意?”胖子的聲音都在抖,往後一退,正好撞在驚駭得站立不穩的小蔡身上,兩個人立刻一起栽倒在地。
“老子剛才就一直就在想不要遇到不要遇到,沒想真的這麼背啊?”我絕望的低吼起來。
“飛天蜈蚣?”
胡八一現在的臉色難看到可以一張白紙媲美了。
“什麼,這,這就是,飛天蜈蚣?”羅六指話都說不周全了,如此龐然大物,乍一看見誰能發現它的本來面目?
不管什麼東西,放大無數倍以後都失真了吧。
眾人都給嚇得三魂沒了兩魂,就更別說本來在內心裏對這些蟲子什麼的就相當恐懼的女人了,Shirley楊全身發抖,楞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峭壁上投下了無數一道道漆黑的影子,它在緩緩擺動不知道多少雙腳,向我們挪移過來,那雙燈籠那麼大的紅色眼睛裏,流露出看着食物的興奮光芒。
紅色的口涎不停的滴落在地上。
地面立刻被無聲無息的腐蝕得坑坑窪窪,一些細碎的骨頭從它的嘴裏慢慢溢了出來。
蛇骨!
“還看着做什麼,跑啊!!”胖子從地上爬起來,狂喊道。
一眾人才從驚駭里回過神,本能的就要往那個通往樓台的小路跑去,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卓言卻像是眼瞎了一樣,直直的朝那恐怖無比的蜈蚣走了過去,而且是朝那大張的口器里走過去,活象是活得不耐煩了找死一樣。
“姓卓的你瘋了?”小蔡不可思議的狂吼。
卓言回頭,就冷漠的丟下了一個詞:
“假的。”
……呆。
慢着,他是說假的?
所有人都無比恐懼的看着那個龐然大物,一邊從嘴裏流出可怕的涎液一邊吐着那細碎得不能再細碎的骨頭,而卓言面不改色的就向那張嘴裏直直的走了進去。
然後,他突然消失了。
就如同先前穿過那些假的峭壁時一樣。
“呼——”
所有人的神經都徹底鬆弛下來,知道眼前這個恐怖的大傢伙真的只是個虛象而已。
“我們也走吧!”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眾人越靠近這恐怖的怪物,心中就越驚慌,儘管知道是假的,但是要讓人眉頭不皺一下的就走進這麼可怕的怪物嘴裏,那根本不可能。
這虛象,實在太真實了。
雖然我曾經親眼見過這飛天蜈蚣,這會兒也想起來,那真正的大傢伙出來的時候,粗重的吐氣里夾雜的甜膩毒氣,就能把這麼近的我們全部放趴下了。所以眼前的這個顯然不是真的。
越走越近,我頭皮都忍不住發麻。
“娘的,老子以前怎麼就沒覺得蜈蚣長得這麼可怕?”這是我前面的胡八一在嘀咕。
(世界上外貌最猙獰的動物毫無疑問是以昆蟲為代表的這些在人類看來體型很小的蟲子們,這些蟲子如果都被放大一百倍,絕對比人類歷史所有想像出來的怪物更可怕。例如蜻蜓,當它被放大一百倍以後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獸,那口器伸出來的尖銳長針和裂齒形的構造,就是最好的用來撕扯獵物身體的工具,絕對能把骨頭和殼一起咬碎掉,其外貌之恐怖足以把看到的人活活嚇死。)
這個時候,走在最後的Shirley楊突然一咬牙,閉眼直接沖了進去,在我們看來卻是消失在那蜈蚣的嘴裏了。
完了,這下說什麼也不能不如一女人啊!
幾個大老爺們沒辦法,有樣學樣,眼一閉直接走了過去。
再睜開眼,眼前還是普通的峽谷景象。峭壁,纏繞其上的巨蛇。
但是一回頭,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蜿蜒而出的峽谷,突然斷入了一個險峻異常的大坑裏,那個方位,正是剛才看見華美樓台的地方。
卓言也漫不經心的回頭看了一眼:
“往那邊去才是找死……”
胖子忍不住擦了把頭上的汗。
說起來都有點汗顏,卓言這傢伙非但走得毫不遲疑,而且渾沒有那回事的淡漠自在,這叫我這個對他印象極度不好的人心裏,也忍不住佩服起他來。
“娘的,眼睛這玩意,真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傢伙。”小蔡很是鬱悶的嘟噥。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挖了它去。”我這回是心情徹底好了,居然開始打趣起小蔡來了。
“希望不要真的遇上那傢伙才好……”小蔡顯然沒有心情與我繼續說下去,喃喃着憂慮萬分。
這時Shirley楊突然開口說:“既然是海市蜃樓,那就說明這些虛象並非完全的假想,而是另外一個地方的真實投影,那麼那個蜈蚣——也是真實存在的?”
我慢慢點頭。
Shirley楊的臉頓時又慘白起來:“真的有那麼龐大,沒有經過光線的……厄,誇張嗎?”
小蔡緩慢而堅定的搖頭。
這次,所有人臉色都白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期間多次因為虛象是將我們引入絕路的所以不得不返回,這一來大家倒是真的佩服起卓言來了,居然能分辨得出什麼虛象是路,什麼虛象是誘人走的絕境,我隱隱猜到這並不是他看出來的,而是通過對陣法里九宮變化的精通而推算的。
這傢伙要是在古代,說不準還能出人頭地,做個軍師什麼的呢。
我在腦子裏古怪的轉着如此荒唐的念頭。
就在此時,卓言突然停下腳步,
“從現在開始,千萬別回頭!”
啊?
所有人都一楞,不知道卓言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我還偷偷往後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啊?
“也不要抬頭看!就只能看着前面!!”卓言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們雖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看一向冷靜的淡漠的卓言居然額頭都冒出豆大的汗珠來,自然是不敢怠慢,如他所說的那樣,每個人都僵硬的看着前面,只能用眼角的餘光瞄一下周圍。
四周很安靜。
慢着,這也太安靜了吧,為什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個時候天空的月亮似乎被雲朵遮住了,煞時沒有了光亮,峽谷里的風聲倒是變大了,再過了一會,風停了,但是大家還是僵直的站着不動。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只感覺到頸子都僵硬了的我,實在忍受不了準備動一下。
突然——
面前的峭壁消失了,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頭顱,那血紅色的眼睛,那無法合攏的口器里,慢慢溢出來的紅色涎液——
“又搞這種幻象出來嚇人……”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感覺身上一重,低頭一看,原來是小蔡驚駭得整個人都靠到他身上了。
這時,風裏面傳來了一陣讓人頭暈目眩的甜膩氣息。
“滴答……嗤嗤撕——”
被紅色涎水滴中的岩石立刻冒出一陣青煙來。
“去他十八輩子祖宗的臭馬桶吧,竟然是,是真傢伙……”胖子嘴裏喃喃,整個人都獃滯了。
就一直在想不要遇上千萬不要遇上!!
這個畜生還真的是不甘寂寞的非要出來溜這一圈子,我頭皮發麻真想立刻就要暈過去。這還真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呢——我徹底對自己的運氣絕望了。
這回再抬頭的仔細看一下,立刻明白了剛才卓言為什麼如臨大敵般的讓我們不要動了。
這個傢伙!這個大傢伙居然一直是在峽谷兩側懸空行走。
也許是太過熟悉那麼多條腿的每個落足點,居然是無聲無息的就走到了我們頭頂上,也不知道怎麼了,最後還是發現了我們,就從上面把那巨大的頭顱垂了下來,“有趣”的看着我們。
沒錯,就是有趣。
就像當初它搶走屍骨玉鐲的時候,我從它眼中所看見的那抹輕蔑一樣明顯。
又被一隻蟲子鄙視了!!
我咬着牙,憤怒的說不出話來。
該死!見鬼!!
它龐大的身軀,整個懸空在我們的頭頂上,完全遮擋了月光,看上去恐怖極了,垂下來的頭顱也很是“不小心”的一歪,旁邊靠到的那塊從峭壁上突出來的岩石立刻粉碎。
看得我們是倒吸了口冷氣。
“除非是,坦克,導彈!!”胖子仰頭大叫,“沒那些傢伙誰也別想擺平這怪物!!”
卓言神色慘然,即使鎮靜工夫如他,也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着。
這回大家可都是兩眼一抹黑,誰都沒戲了。身上帶的東西,可沒有一樣能對付得了這大傢伙,雖說不能站着等死,但是大夥現在都是在心裏把各路牛鬼蛇神都念叨一遍,就希望這大傢伙吃飽了對我們一點興趣也沒有。
它慢慢的垂下頭,隨着距離的拉近我們全部都捂住了口鼻。
那股帶着異常甜膩的氣息可是會要人命的!
娘的,還真得拚命了!
儘管知道沒有用,但是還是各自握緊了身上帶着的最厲害的武器。
它越來越近,我第一個忍不住,就想撲上去,但是我身形剛一動,就有人比我還快!
“砰砰!”
幾乎是接連在一起的兩聲槍響,在這寧靜的夜晚裏格外驚心動魄。
我們驚愕的看着那蜈蚣偏過了腦袋,兩邊那燈籠那麼大的眼睛裏都已經流出顏色奇怪的,呈現出灰色一樣的血液來。但是那麼小的子彈,也只是把它的眼角打傷了而已,它憤怒無比的一昂腦袋,腳下的峭壁岩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碎裂的石屑紛紛下落,它足足把前半個身子都昂了起來。
胡八一一看似乎有效,伸手就要開第三槍。
可惜他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那蜈蚣只是其中的一隻腳一掃,就把我們全部站立不穩的帶倒在了地上,胡八一和羅六指身手敏捷無比的翻身站了起來,正要再跑過去撿起槍給那怪物一個教訓。
這時卓言突然大喝一聲:
“慢着!”
眾人全部一愣,只看見卓言瘋了也似的朝我撲過來,還沒有等我明白過來,他手裏拿着的匕首就已經一刀劃開了我的手臂。
“啊——”我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鮮血迅速涌了出來,我還沒有來得及發怒或者疑惑卓言的舉動,頓時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被懸空抓了起來。
我驚惶無比的發現勒住我腰的正是一道又粗又黑,上面長滿了硬得不行長毛的——蜈蚣的一隻腳!
當場嚇得我本來可不算太小的膽子是徹底破碎了。
完了,只要這傢伙稍微一用力——我就得從中間裂兩半了!!
蜈蚣有幾百隻腳,抓住我的這隻根本就不能送到它嘴邊去,一隻雪亮無比的鉗子直接拎住了我的衣領——
“撕啦!”
薄薄的衣料那裏能快得過那鋒利無比的鉗子,直接就被撕裂了,我從半空中掉下去,還沒來得及高興,也沒有重重摔在幾米高的地上,而是立刻落到了一個光滑無比的平台也似的地方,而且還立刻往上升了上去。
我差點從上面滑下來,本能的想抓住什麼東西,但是手一伸出去眼一看立時傻了。
我他媽的哪裏是在什麼平台上,分明就是那傢伙在我摔下去的時候用另外一隻鉗子接住了我,這鉗子的面光滑得比鏡子還亮,倒映着我一張慘白的臉。
這下好了,我完全近距離的看見了這個龐然大物了。
剛剛走的是虛象,現在不會要走一次真的吧?
大金牙這個王八蛋,真的讓我死得比他氣頭上詛咒我的那句還慘!!給一蟲子吃了!!
我心裏惱怒非常,胳膊上的疼痛讓我明白這蜈蚣為什麼偏偏抓住了我,卓言那個混蛋1好狠的心計!!這蜈蚣聞到血腥氣先吃了我,那還不立刻死了?我身上的那毒,想必他那個草原上的什麼伯父也和他說過那狼是被我毒死的——
打的好算盤啊!!
但是這龐然大物的毒恐怕一點也不亞於我,畢竟是有兩千年氣候的飛天蜈蚣,我肯定毒不死它的!你也等着死吧!!
眼見那猙獰無比的口器向我俯壓了下來,瞬間濃烈無比的腥氣和毒氣立刻讓我連最後握住腰帶里匕首的手都沒有絲毫力氣了。
“啊——”
凄厲的慘號在夜幕下格外刺耳,幾乎整個錫崖溝的人都從夢裏面忽然驚醒了。
“小端——”胖子狂吼。
“端哥!!!”小蔡氣得直接拔出匕首就要砍死卓言。
羅六指卻一把拉住了他,神色震驚無比的說:
“慢着,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分明就是他打算——”小蔡抬頭看了,驚訝得鬆開了抓住匕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