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幽靈湖
幽靈湖,這種傳說我們聽得也不少。
但是人們總是覺得沒有鬼砌牆那麼可怕。雖然在北京城裏遇上鬼砌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畢竟那個要不了人的命。只是怎麼走都是死胡同,又看見一個隱約的黑影,只需要坐在原地不動等天亮,鬼砌牆自然就會消失了。
可那對於一生安穩和樂的普通人來說已經是最驚險最恐懼的經歷了。
而傳說里那能在海上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幽靈島,只是海邊漁民的噩夢,普通人的閑談。而在西北甚至更偏遠的地方發生的會“搬家”的幽靈湖,更是很多人當作奇聞來聽的旁門外道。
傳說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有許多湖泊和海會“搬家”,這些都被統稱為幽靈湖。
這不是什麼神話故事,也不是鬼怪小說,不管是鹽水湖也好淡水湖也好,的確是會“搬家”,而且通常都不是小規模湖泊,方圓數十里甚至數百里的大湖泊,往往會在一夜之間,原地消失,然後在幾百里以外的地方再次出現。
據說要是在草原上行走發現一個地方只有沙石,不長草,那是曾經變成過湖底的證明,說不定馬上又會變成湖泊,在那裏停留,是最危險的一件事情。
這種奇特的無比的現象,早在很久以前就被發現,古書上有過詳細記載。甚至在古代匈奴的一些羊皮地圖上都有標註,哪裏哪裏不能駐紮軍隊,因為此處是一個幽靈湖出現的可能範圍。
到了現代,就有許多探險家認為,新疆的羅布泊,就是一個幽靈湖,那裏發生過無數詭異的失蹤事件暫且不提,只聽說歷史上羅布泊最大面積為5350平方公里,民國20年就是1931年時陳宗器等人測得面積是1900平方公里。民國31年(1941年),在蘇制1/50萬地形圖上,面積是為3006平方公里。到新中國成立以後1958年,我國分省地圖標定面積為2570平方公里。可是到了1962年,專門航測的1/20萬地形圖上,其面積又變成660平方公里。到最近測量的1972年,只有450平方公里了。
面積變化莫測不說,聽說連位置都不太一樣。忽東忽西的。
就聽說最近那個相當出名的冒險家彭加木就在羅布泊失蹤了,政府出動了飛機、軍隊、警犬,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進行地毯式搜索,到現在都一無所獲。
(1980年6月17日,著名科學家彭加木在羅布泊考察時失蹤,時隔將近三十年,據說最近在羅布泊發現了一具乾屍,懷疑是彭加木的遺體)
難道我們就這麼倒霉,遇到了一個幽靈湖?
而且這個幽靈湖還是最麻煩的一種——就是頻繁發生變動,在固定範圍內每次出現位置不定,每次出現的時間只有十分鐘或者一小時。
這下徹底完了,跑到了地底下,天知道這湖再出現是什麼時候。
幽靈湖最慢的變動是十年,最快的據說也得幾天。
我們身上什麼都沒有,水又是鹽水湖,不說幾天,就是一天也夠戧死了。
“別看我,我心裏可一點底都沒有。”羅六指趕忙說,“而且這水這麼寒冷刺骨,估計我們不用擔心食物和水的問題,就先會手腳抽筋溺水淹死了。先前是因為我們在地上跑了一陣子,手腳是暖的,現在大家感覺感覺,是不是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給羅六指這麼一說,我憂心極了。
“小端,你衣服里啥在發光?”大金牙忽然說。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塊昆吾玉,在漆黑一片中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輝來,很是柔和,和一般的珍珠光芒相似。真是奇怪了,在東方朔墓里的時候也是漆黑一片啊,它也沒有發出絲毫光亮來,怎麼現在……
“你是說這明器啊!”
“明器?”大金牙張大了嘴,“幾天不見你哪來的這麼好明器,你這幾天又沒去倒什麼大墓……”他忽然閉口,想起了秦教授他們說的,小心翼翼的說:
“你祖墳里挖出來的?”
祖墳里挖的?我瞪着他,說得真是難聽!!
可那偏偏又是事實,我只好默然點頭。
“真好東西啊!這什麼,古玉,不對,古玉上面是有色沁的。那是珍珠?不對啊,這形狀怎麼看也不像是珍珠啊。它要是不發光倒只像是玻璃……”大金牙完全遺忘了現在的危機,說得是兩眼發光激動不已。
我是早已經習慣了,羅六指倒是很有點哭笑不得,貌似做賊的人是他吧~~
懶得理他,抬頭看漆黑一片的上方,水流在緩慢推動着,我們順着水波已經看到了不少巨大無比的植物根系,甚至扎到了地下湖裏來吸取水分了。
正在絮絮叨叨的大金牙痛叫一聲,突然身子一歪,直接沉下去了。
這可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趕忙去撈他。
一紮進水裏,拉住他,才發現這傢伙手腳抽筋了。心裏頓時慌了神,我們倆就是再有本事,也沒辦法把一個手腳抽筋的傢伙拉出水面啊。何況當幽靈湖再次變動出現於地表的時候,必然又會波濤洶湧,水流旋渦的都會出來,自保尚且不及,誰能照顧得了他?
大金牙嘴裏咕咚咕咚的灌着水,眼裏也出現了絕望的神情。
這時偏偏我腳下也是一陣痛。
不好!
我痛得極力想蜷縮身子,但是不行,抽筋是人類神經無法控制的反應,也是無法忍受的,那一瞬間好象整個腿都被拉得彎曲了過來。
羅六指看到了頓時大驚失色,左手就朝我伸過來。
他拉住了大金牙不讓他往下沉,要是左手再拉住我,那麼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時候,距離我們不遠的水面突然劇烈的晃動了起來,整個湖似乎都被煮得沸騰了一樣翻騰不止,我們在水裏給拋得晃得可憐極了。
似乎一瞬間,光明就籠罩了這片水域。
幽靈湖出現在地面上了!!
我在水裏仰頭看着水波劇烈搖晃,那上面的光,絕望的笑了。
雙腳抽筋讓我明白,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有機會再看見那蔚藍的天空了。我盯着羅六指,指着上面,他看着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堅決的搖頭。
我只好拼盡最後一分力氣,從羅六指手裏一把搶過手腳都抽筋的大金牙,連他一起,往湖底沉去。
羅六指抓之不及,眼見我們轉眼就被水底的一個旋渦吸過去,徹底明白這回是再也來不及了。只能往水面上拚命游去,一邊游一邊回頭,鹽水的枯澀刺激得他眼睛幾乎痛得睜不開,水底劇烈震動,那兩個人也變成了黑色的小小的影子,再也看不清楚了。
可是一連串冒上來的水泡,就是同伴生命在逐漸消失的證據。
他握緊了拳,躲開一道又一道急流和旋渦,如果不在最短的時間內浮上水面再游到湖岸邊爬上去,那麼同伴犧牲就毫無意義了,東方端華在最後拉走大金牙,就是為了他最後的逃生機會,在幽靈湖短短變化的十分鐘裏,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即使抓着我們不放,最後大家仍然要死。更別說是帶着一個手腳抽筋的人躲過旋渦暗流浮上水面再游到岸邊了。
“嘩啦!”
他終於又呼吸到了草原上清新裏帶着泥土氣息的空氣。
不是經歷過生死關頭的人,哪裏知道,人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氣其實都芬芳得如美麗女子身上的氣息般醉人。
湖水已經全部上漲完畢,正在微微蕩漾,而他看見了湖邊。
羅六指拚命的往岸邊劃去,這北方漢子一邊游,一邊眼睛都熱了。
東方端華,大金牙……
當他濕淋淋的爬上岸的那一瞬間,就徹底倒在了地上。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憊讓他甚至無法說出話,看着同伴死去,就是自己的無能!!
他緊緊咬着牙關,往回望去,湖水正在迅速回落。
瞬息大片大片的草地就露出來,這已經不是當初自己三人當時被水捲入的地方了。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了:
“真是不可思議的景象,李長老,你說對嗎?”
羅六指驚駭的回頭,正看見秦教授站在身後不遠處,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滿了玩味的笑意。
“你——怎麼在這裏?”
“我為何不能在這裏?”秦教授額頭上包着一塊白色紗布,上面還有血跡,那正是他左眼的位置。
他身邊的李長老樣子也很是狼狽不堪,一張臉上血跡斑斑,而且上面佈滿了黑色斑點,看上去好不嚇人。
三個蠱教的老頭身上衣服和他們兩個一樣完全破破爛爛,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也有點點黑斑,其中一個人的面孔一會兒發青一會兒發藍,詭異極了。
至於那個叫李瑞的,根本就沒有看見他的影子。
不會已經死了吧!
羅六指一想起那個洞窟里黑色骷髏頭猙獰飛舞的樣子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那上面還插着一把匕首的胡巫的骷髏頭咬着李瑞的衣領不放,而李瑞在地上哀號打滾的凄厲樣子至今還留在他的腦子裏。
李瑞怕是死了,秦教授也瞎了一隻眼睛。
而這幾個所謂的有大能耐的傢伙估計都被那黑色骷髏頭整得不清,全身的黑色斑點就是最好的證明。幸虧當時看見東方端華轉身跑就立刻跟了出來,連跟自己在後面的卓言都被三個黑骷髏咬住。這陣后怕來得相當恐懼,也相當辛酸。
這麼一幫子人,不管背後如何刻意算計,也死得死,傷得傷,完好的所剩無幾。
也不知道那個叫卓言的怎麼樣了,茫茫草原,料想他也不會像我們這樣倒霉。
“這就是幽靈湖——”李長老的眼睛一直盯着迅速消退的湖水,直到整個地面再次恢復成了草原,只留下茫茫水舞和草上揮之不去的晶瑩水珠,在陽光下也很快就會變成鹽粒最後證明着這裏曾經出現過的變故。
“真是相當神奇,不愧是天神的寶鏡!!”那一瞬間秦教授身上的陰沉之氣消失無蹤,感慨着今人的渺小和無知。無論是摸金校尉還是考古學家,在面對幾乎奇迹的古代墳墓時,起碼內心所爆發出來的感情是無比真摯的。
什麼,天神的寶鏡?
羅六指腦子裏轟然一陣響。
這個幽靈湖,就是天神的寶鏡?
“天神的寶鏡在天神的寶鏡里!真是絕妙無比的創造啊!”
是的,絕妙無比。羅六指獃滯的望着退下去的水,在那個幽靈湖裏面建造墳墓?就是天神也沒有辦法找到啊!
“東方端華和大金牙呢?”轉過頭來的秦教授語氣里充滿了陰森森的寒意。
羅六指冷然的望着他,雖然拚命想忍耐,但是眼睛卻不聽使喚,慢慢溢出一種滾熱的液體來。
“死了?”秦教授是何等的老狐狸,立刻反應過來,既而高聲笑起來,“好啊,那小子溜得那麼快,我還真當他有趨福避禍的本事呢?原來也就一無知小輩,死在這麼奇妙的幽靈湖裏,也算辱沒他祖宗的名頭!”
羅六指冷笑:“誰告訴你東方端華死了?你這老傢伙真是會自以為是,我這是眼睛給鹽水湖泡久了。那小子要是那麼容易死,我妹妹怎麼辦?”
“你妹妹?”秦教授納悶的問了一聲,完全不知道怎麼扯到羅六指的妹妹身上。
“是啊,我妹妹羅苒紅和那小子正談對象,我正準備讓他們今年國慶去登記呢!”
秦教授聞言冷笑起來:
“國慶結婚?也要那小子身上的蠱毒不發作,否則,哼哼……”他心裏也懷疑起來東方端華是否真的死了,也許只是羅六指一個人不小心被幽靈湖卷了進去呢。
“這個不用你操心!他祖宗傳下來的寶貝在身上,那些小蟲子算什麼?”
“寶貝?”秦教授的面容已經明顯扭曲了起來,望向蠱教的人。
那三個蠱教的老頭也慢慢點頭說,“的確,中原有些異寶能夠保護佩帶的主人不受蠱的影響。除非是我們苗疆大祭祀以生命和血來下蠱咒,否則都不管用!”
這時秦教授已經完全相信了羅六指的話,冷聲嘀咕:
“那小子居然收着那樣的寶貝……”
“這種事情,你自然不知道。”羅六指嘴裏扯着,心裏卻異常苦澀,本來的打算已經完全落空。他是真的看好那小子,準備把自己當成寶的妹妹介紹出去的,可是——
“那卓言呢?沒有和你們一起走?”
“我怎麼知道?”羅六指冷漠異常的說,“我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
“哈哈,笨小子們,只有我坐的那輛車上才有地圖,而車鑰匙在我口袋裏。就算你不被湖水捲走,也會迷路的,哈哈!!”
“那又怎麼樣?”羅六指同樣毫不客氣的嘲笑他,“你有地圖還不要自己靠腿走。”
這下徹底揭了秦教授的痛處。
他雙目血紅的盯着羅六指,那怨毒悲憤的眼神饒是羅六指也受不了,趕緊偏開頭去不敢再看。
就是再老奸巨滑的人也是有感情的。
何況是和他相處了幾十年的徒弟。
“你們這群混蛋——”秦教授怨毒無比的咒罵著,李瑞的死到底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活躍在倒斗界,意味着他一生摸金校尉的生涯就得立刻宣告結束了。
他畢竟是個老人,沒有徒弟在身邊,想繼續摸金簡直是天方夜談。
正經的做個考古學家恐怕對他簡直是種折磨。
一個明明知道那裏有大墓卻不能去倒的人,一個冒險過了半輩子的老人,一直過着陰冥與陽世分開的生活。想正正經經變回普通人,如何甘心?談何容易?
李瑞是他四十歲的時候就開始教的徒弟,現在他就是想,也沒有辦法再有第二次可能來教徒弟了。
羅六指甚至開始感覺自己有點同情起這個蒼老無比又瞎了一隻眼的老人了。
有很多人一生也不能停息的四處飄蕩,每次總以為到達了終點,其實也不過是下一段路程的開始而已。我們好象也變成了其中之一。
趁着在北京的秦教授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我們立刻離開了西安,乘車出關外,前往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在遙遠以前的年代,游牧文明與定居文明的血戰一直持續着,那是為了生存而進行的戰爭。
匈奴這個名字直到公元前3世紀的秦朝,才在中國編年史上出現。實際上他們的起源更早,只是現在想查出什麼詳細的東西已經很困難了。
這些匈奴人在公元前第9和第8世紀時已經被中國人稱為嚴狁。更早一些的時候,他們只含糊地被叫作‘;胡人‘;。在很早以前,中國人所知的胡人是指那些當時居住在中國邊境上,即在鄂爾多斯、山西北部和河北北部的那些民族。又才稱為北戎,即‘;北部之戎‘;。
正是為了有效地防範這些游牧民的進攻,秦國(陝西)和趙國(山西)的中國人都改他們的重車兵為靈活的騎兵。這一軍事改革帶來了中國服裝上的徹底變化;弓箭時代的長袍被從游牧民那裏學來的騎兵褲子所取代。
也正是為了防禦匈奴,趙國及其鄰近諸國的中國人開始沿其北部邊境壘起最初的城牆,後來秦始皇統一和完成了城牆的建築,成為了後人驚嘆不已的長城。
據司馬遷記述,正是在公元前3世紀後半葉,匈奴似乎成為一支統一的、強大的民族,他們由一位名叫單于的首領統帥着,單于的全名漢文譯音是大約撐犁孤塗單于,這個我其實也不大懂究竟是什麼意思。估計是‘;像天一樣廣大的首領‘;。
而在單于之下,有兩個最大的官職,即屠耆王,也就是一般人所熟悉的左右賢王。
Shirley楊說漢文的譯音‘;屠耆‘;與突厥字(doghri)有關係,意思是‘;正直的‘;、‘;忠實的‘;。她對於這些西域的少數民族知道得很多。我問過胡八一,胡八一說Shirley楊其實就是西域少數民族其中一支的後人。我本來想問究竟哪一支的,忽然想起傳聞中他們去了神秘的精絕古城,頓時閉口沒有再問。
草原上一片茫茫,我們開着一輛破舊不堪的北京吉普,六個人在車上顛簸得頭都暈了,就這破車,還是胖子費盡了心思才搞來的。
加上我們之中好象也只有胡八一和Shirley楊會開車,我只好一咬牙,忍耐。
胡八一開的車雖然顛了點,Shirley楊開的車卻是要人命了。
也許這位大小姐在美國開慣了好車飛車,一坐上駕駛就不自覺的猛踩油門,五個大男人楞是給她嚇得半死不活。倒不是完全被她開飛車嚇的,而是被她這樣揮霍汽油而嚇得心臟差點停止,這可是茫茫草原,在進入下一個草原城市之前,沒有汽油大家還不完了?要在這裏用走的還不是跟冒險一樣懸乎。
“沒事沒事!當初走的沙漠,現在走的是草原,肯定沒事。”
一聽胖子這麼咋呼,我心裏就懸。
這三個人我果然沒猜錯,幾乎就是哪裏危險哪裏鑽。我東方端華可沒他們那麼好運氣。平常幹個小活都能出意外到不行的狀況,要是像他們那樣四處找刺激怕是骨頭都躺在地上給風在吹了。
小蔡這個患有強烈暈車症的傢伙已經半死不活的倒在座位上了。“死”之前還威脅我們這些笑他的北方佬,遲早一天也要把我們都拖到船上去江南,看究竟誰才是男子漢。
為了他這話我就奇了,為什麼不暈船的人會暈車暈得這麼厲害呢?
草原上的風太大,我們不得不關着窗戶,車裏的空氣不好,但是就讓人暈得更厲害了。
我一邊忍受着顛簸得幾乎要把胃酸都全部要吐出來的強烈難受,一邊拚命的翻找地圖和資料。一邊的羅六指和Shirley楊也在焦急的尋找可能的區域。
因為匈奴當年活動的範圍很大。
就基本上以游牧生活為主的民族所能談到的固定居住地而言,單于是住在鄂爾渾河上游的山區,後來成吉思汗蒙古人的都城哈拉和林就建在這兒。左賢王(一般上是單于的繼承人)住在東面,可能是在克魯倫高地。右賢王住在西面,可能是在杭愛山區、今烏里雅蘇台附近。接下去,匈奴統治集團內依次有: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然後是千夫長、百夫長,十夫長。這個游牧民族,在行進時被組織得像一支軍隊。一般行進的方向是朝南,這在突厥-蒙古種各民族中已成為習慣;類似的現象在匈奴的後裔、6世紀的突厥人中,以及成吉思汗的蒙古人中都可以看到。
所以具體該往哪個方向去尋找我們心裏也沒有底。
唯一能確定的是在蒙古境內的諾彥烏拉、烏蘭巴托、特布希烏拉及呼尼河畔、達爾汗和烏蘭固木市附近,有很多約為公元前2世紀至公元1世紀的匈奴墓葬。正好對應時間,很可能就有我們要找的。
或者希望鬼鏡並沒有給胡巫或者哪個大單于陪葬。
不過這個可能性很小,如果沒有陪葬的話,那麼這面鏡子就應該像是沐塵珠一樣有所記載。可是事實上,無論怎麼查找,匈奴以及後來的突厥以及蒙古的歷史上,宗教里並沒有這樣的一面鏡子。
可是總不會要偷偷溜出國界去吧。
這次斗也倒得太大了點。
儘管在心裏嘀咕,可也確實無可奈何的承認,這次肯定要偷越一次邊境了。
祖師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裏好象是一個洞窟因為瞬間被形成的地下湖被裹在了裏面,而裏面的空氣還在,就變成了這樣離奇的一個水下的無水世界。
如果不是在幽靈湖出現在地表時才會出現的旋渦所卷,絕對不可能來到這個地方。
這也就意味了誰想找到這個地方,必須算準幽靈湖前一次出現在那裏,然後進入地底,等待幽靈湖再次出現地表的時候就能進入這個神秘的洞窟了。
說來簡單,但是誰又能有把握算準這麼神秘莫測的幽靈湖?
我正在走神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我……咳……”
回頭一看,大金牙一臉茫然的一邊吐水一邊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周圍這要亮不亮,詭異無比的青色光線,很是迷惑的問:
“小端……咱怕是到了陰曹地府了吧?怎麼不見黑白無常?”
我給他說得是兩眼一翻,二話不說,學羅六指那樣踹他一腳:
“黑白無常說了,你我作惡多端,判官已經審明白,已經把我們打下第四層地了!”
大金牙雖然給水淹得有些稀里糊塗了,但是好歹知道地獄哪裏有這樣空蕩蕩的,地獄都空了,那天下的人豈非都成佛了?
他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怒道:
“小端,你瘋夠了沒?我正經的問你呢?”
“去你豬頭腦袋的,你要是死了還能感覺到身上痛嗎?還用得着吐水嗎?”
大金牙立刻恍然:
“難道說我們其實沒有死?”
我看着他那欣喜若狂的白痴樣子,忍不住又給了他一腳。
大金牙哪裏會站在那裏給我踢,趕忙往旁邊躲去,可是他一個沒站穩,腳下又全是積水直接就滑倒了,這時一條魚不知道怎麼回事,直接從“水簾”外掉下來,砸在他頭上。
大金牙坐在地上,看着那條還在地上活蹦亂跳的魚,一時間完全呆住了:
“我們現在究竟在那裏?羅六指呢?”
“應該是——天神的寶鏡吧!”
“什麼,天神寶鏡?你說的是——”
匈奴強盛時期那些掌握大權的胡巫們被集體葬在一個地方,沒有人知道這樣規模的墓群究竟在哪裏。但是傳說中草原上有連漢元帝都想得到的一面鏡子,那就是匈奴人所說的天神寶鏡。
天神寶鏡在天神的寶鏡里。
這就是唯一留下來的記載。
“這究竟是——運氣?還是倒霉?”大金牙獃獃的說。
我回答不了大金牙只好說:“反正當時我是想拉你這個混帳一起陪葬的,所以才把你從羅六指手上拉下來,僅此而已,你覺得是走運還是倒霉?”
“咱還是劃地絕交吧!”大金牙斬釘截鐵說,“只要跟你這混帳一靠近我就一次比一次的更倒霉,這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我就一把捂住了他嘴。
“……你……”大金牙正要發火忽然發覺我的手在抖。
驚奇的看着前面,這一看,也忍不住全身哆嗦起來。
這個洞窟不是直的,在十步遠的地方就有一個轉彎,一個影子在轉彎處長長的投了下來。
那是一隻手!
一隻手的影子!!五根手指的影子又長又細,就像是一陣皮裹着手掌一樣,影子還在輕輕的上下起伏。就好象是手指在輕輕彈動一樣。
這恐怖異常的影子因為光線的拉長使它看上去只有一層皮的手指長得就像是粽子的手,屍變后的指甲。似乎那手的影子還在慢慢伸長過來——
我曾經不知道是做噩夢還是在現實里看到的那隻手!
那隻椅背上的手!!
它真的存在?
我駭得牙齒都在打顫,又想起了那個盜洞裏獰笑飛舞的黑色骷髏頭。
“這是……什麼,妖怪?”大金牙更是驚得話都說不全了。
那到底是什麼?
始終只有一隻手,那長長的手的影子,它的後面還有什麼?
它輕輕的動。
好象在對我們輕輕的招手。
我們嚇得不住後退,直到後背一涼,才感覺到自己已經接觸到了那“水簾”,再退一步,怕是就要跌下水裏了。
不行!
不能退了,天知道這是在多深的地方,幽靈湖一旦回到地下,旋渦就會消失。如果它不是再次經過,這裏只不過是地下湖的一個岩洞而已。如果不順着幽靈湖的水流走向,那我們就得永遠留在水底了,再也看不到地面。
一隻鬼手,有什麼了不起!
我伸手在懷裏摸了半天,這才意識到我躺着養傷的時候根本就不可能帶黑驢蹄子,秦教授的突然到來讓我連東西都沒有仔細收拾就被“脅迫”走了,而其它的東西工具全部都在那汽車上,幽靈湖出現的時候我們三個什麼都沒有來得及拿。
怎麼辦?
大金牙顯然也是想起了,臉色頓時慘白。
我只好準備拚命了:
“放心,沒了黑驢蹄子,難道摸金校尉就會沒轍了?”
光是沒了黑驢蹄子當然是不會的,但是繩子,傘刀,糯米,什麼都沒有,我還真是有點沒轍。摸遍了身上,只能找到昆吾玉和那塊玉印。
那玉印一拿出來立刻就像被什麼磁鐵吸住一樣要往前飛。也許是因為感應到了那面鏡子的存在。
“小端,不對勁啊!”
“什麼?”
大金牙看着那隻手的影子,迷惑的說:“這好象不是鬼手啊!”
“什麼?!”
“你看,那手動來動去,好象要伸長的樣子,但是始終都停留在一個地方。而且你不覺得那影子的起伏有點奇怪嗎?”
給他這樣一說,我這才仔細看了起來,也許是那個噩夢給我留下的影響實在太過於深刻了,太過於恐懼了,所以反而不敢仔細看它。現在被大金牙這麼一說,才發現那洞壁上的手影就像是水波起伏一樣顫動。
我恍然大悟的看着地上的積水。
“去他粽子的,我們都給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