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空城舊樓

第十六章 空城舊樓

白景玉:你們這次去,全部都配備武器,回來后遞交一份槍支管理報告。

蘇眉:老大,我從來沒開過槍哎,弄丟了怎麼辦,讓畫龍這野蠻人帶槍就行了。

畫龍:千萬別讓小眉帶槍,這玩意不是鬧着玩的,她會傷着自個,說不定還會誤傷我。

梁教授:好久沒開過槍了,我以前可是在狙擊比賽中獲得過名次。

包斬:我們要去的那地方很危險嗎?

白景玉:當地警力嚴重不足,很難相信,一個縣級市竟然只有六名警察。

畫龍說:我操,咱能不去嗎?

白景玉說:這也是我派出特案組的原因,他們需要幫助。

掏腸案發生在一棟老樓,老樓位於城市的中心,然而周圍已是一片廢墟。

中國有這麼一個城市,烏鴉在紅綠燈上築巢,工廠的齒輪間佈滿蛛網,教室的課桌上生出木耳,水龍頭長出一朵毒菇,你穿過商業街的荒草,撥開電線上垂下來的拉拉秧,走進廢棄的郵局,會是什麼感覺?一座空城能容納多少往事和嘆息,許許多多個街道,無人知曉的黃昏,這裏有十幾萬人最初和最後的回憶。

這個城市叫雨門,地處祁連山脈的一個偏僻的縣級市,因石油應運而生,鼎盛時期,城市人口達到13萬。半個多世紀過去,石油資源枯竭,市政府和油田基地相繼搬離,居民棄城外遷,城中廢樓遍地、設施老化、幾成空城。

特案組先搭乘飛機到省城,然後做大巴到鄰市,鄰市警方抽調出一輛越野車,派出一名司機護送。司機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談起雨門,禁不住熱淚盈眶。

他說自己是雨門人,從小在這個城市長大,後來外遷。

如今,他那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地上的灰塵可以深陷腳印,公園裏長滿了雜草,廢棄的汽車站老鼠成群,每個雨門人最難忘的是公園前那個大鐘,時間永遠的停留在了3:25分。司機說自己每次回家,心中無比酸楚,大年三十回去掃墓,街上竟然只看到了兩個人。

司機說,你們想像不到,這是什麼滋味。

梁教授說,我們把荒漠變成了自己的城市,我們又把自己的城市變成了荒漠。

司機說了一句傷感的話,舊的拆了,新的又在哪裏呢?

山路沿坡而下,車起伏顛簸,車上的人沉默不語。

路邊的白楊,長的又高又細,似乎一陣大風就可以將樹折斷,樹榦上刷着白灰,纏着的草繩濕漉漉的,也許每一棵樹都有一個離別的人抱着哭過。

越野車開進雨門老城,解放路上唯一一座紅綠燈崗亭,由於人流量銳減也已經停用許久。

一個城市,竟然沒有一處紅綠燈。

雨門市公安局的六名警察列隊歡迎特案組的到來,他們一齊向特案組敬禮。特案組四人下車后注意到公安局大樓破舊不堪,還是那種八十年代的舊樓,電線縱橫交錯,公安局大院牆角處荒草叢生,竟然有幾隻黃羊在低頭啃草。

蘇眉說:哇,公安局也讓放羊?

雨門公安局的一名指導員說,這不是外人放的羊,副業,養羊是我們的副業,晚上殺一隻,請你們吃鍋盔和手抓羊肉。

指導員簡單介紹了一下案情和當地的情況。

目前,雨門市是一座空城,大部分單位都是人去樓空,公安機關只留守了六名民警。一部分居民聚居在北坪和三台兩個安置區的廉租房裏,大多是無力外遷的老人、殘疾人、低保戶和下崗工人,他們每月領取幾十至上百元的低保費。另有一部分居民住在老城區,也屬於生活特困人群,面對鄰市的房價望而卻步,不知何去何從。這座城市,只剩下兩萬多人,並且每天都在減少。用不了多久,雨門就會成為一座無人的死城,從地球上消失。

受害人名叫陳落沫,19歲,在雨門老城區打工,父母遠在外地,她跟着外公外婆住。案發地點是一棟老樓,樓里居民大都搬遷走了,只剩下兩戶。陳落沫和外公外婆住在五樓,四樓還有戶開餐館的人家,除此之外,整棟樓空空蕩蕩。因為公共廁所在樓下,陳落沫半夜起來去解手,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樓道平台處遇到襲擊。

陳落沫當時以為別人誤將她當成鬼,所以說了一句“叔叔,我是人,不是鬼”。

這名犯罪惡魔將陳落沫勒的昏迷,其作案手段令人髮指,陳落沫下身被變態惡魔撕裂,小腸從後庭拉出……

當時,住在四樓的餐館老闆娘聽到動靜,出門查看,兇犯逃走。老闆娘以為陳落沫下身耷拉着的是繩子,就用手摸了一下,感覺滑膩膩的,她丈夫拿着手電筒出來后,才驚恐的看到是一截腸子!

樓道里沒有燈,黑暗之中,陳落沫無法看清兇犯的臉,加上驚嚇過度,病情嚴重,警方在做詢問筆錄時,她連兇犯的體貌特徵也說不出,只恍惚記得兇犯是一個中年男人。

當地的醫院大門被磚封死,已經沒有醫生了。陳落沫被老闆夫婦送往衛生所急診室搶救,

於次日被送往醫療條件更好的油田醫院,案件發生后,一家報紙對陳落沫的不幸遭遇進行了及時報道,引起了社會的關注,許多熱心人捐款捐物。省城醫院的幾名專家教授進行了會診,對陳落沫實施的已經斷裂的10CM小腸連接手術非常成功。目前,這個女孩已沒有生命危險,但仍需要進一步的觀察治療。

梁教授問道:你們的案情報告也沒寫,兇犯是用手直接掏出的腸子,還是用別的東西?

蘇眉說:如果是用手直接伸進去掏,那就太可怕了。

指導員說:那女孩病情不穩,剛做完手術,先緩一緩吧。

包斬問:住在四樓的餐館老闆夫婦呢?

指導員:當時,他們出來的時候,兇犯已經跑了,他們沒有看到,也提供不了多少線索。

梁教授說:必須派人去油田醫院,先做好受害人的心理輔導,再做一遍詳細的筆錄。

指導員說:問題是她現在不願意再回憶這事,根據傷口來看,有銳器刺入的痕迹,據我推測分析,可能是用秤鉤子先勾住……再用手往外掏腸子。

指導員陪同特案組重返罪案現場,案發地區平時發案並不多,治安良好。案發後,六名警察重點搜尋曾在夜間襲擊婦女或搶劫的人員,對周圍群眾排查了近500人,目前還沒確定嫌犯。犯罪動機不明,受害人陳落沫沒有遭受強姦和搶劫。在走訪過程中,有人反映,案發當晚曾經看見一個穿綠色勞保服裝的人走進這棟樓。

包斬問道:什麼時間?

指導員說:傍晚。

畫龍說:案發時間是午夜,難道那人會一直呆在樓道里等着?

案發地點是一棟老舊的五層居民樓,樓道里堆放着雜物,陰暗潮濕,窗戶向北,從來不會有陽光照進來。晚上沒有燈,只能摸索着上下樓,如果和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絕對會驚慌失措。走在陰森森的樓道里,如果後面尾隨着一個人,心裏會有種莫名的恐懼。

陳落沫遭受襲擊的地方,還有一灘血跡,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恐怖情景。

從黃昏到深夜,一個人站在樓道里,一直站着,牆根處的雞冠花開的鮮艷,樓道里空空的鹹菜罈子似乎有着古老的比喻,他對自己的心事守口如瓶,不想搶劫不想強姦,手中只拿着一桿秤,秤鉤子低垂,窗外掛着一輪圓月。他一動不動的站在樓道里,只想把一個人的腸子從屁眼裏掏出來。

特案組再次詢問了四樓的住戶,餐館老闆夫婦的說法沒有什麼變化,他們沒看到兇犯長什麼樣,只是隱約聽到了兇犯下樓的腳步聲。

梁教授問,那腳步聲,走的很急嗎?

餐館老闆:當時,真沒注意,救人要緊啊。

老闆娘:我想起來了,腳步聲很平常,那人走的不緊不慢的。

蘇眉說:這人的心理素質夠硬的。

老闆:你們要問什麼,趕緊問,這裏,真住不下去了,我們明天就搬家了。

陳落沫和外公外婆住在五樓,家境寒酸,桌椅陳舊,牆皮剝落,貼了一些舊報紙和掛歷,鏡框裏的老照片已經泛黃。陳落沫的外公是一名退休石油工人,名叫張紅旗,外婆有些耳聾,警察問什麼,她都擺手,然後指指耳朵,意思是自己聽不見。張紅旗老人對此案感到難以置信,特案組詢問他的時候,他堅持認為這是只有資本主義國家才會發生的案件,中國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畫龍說,新聞聯播看多了吧,黨國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

外公和外婆對陳落沫的遇害表現的漠不關心,就像談論外人,張紅旗老人絮絮叨叨的數落自己外孫女的不是:我不讓她來打工,她偏來,這下出事了吧,真是作孽啊,真是活該,她嫌臟,不屙到屋裏,半夜出去……

特案組四人面面相覷,指導員隨口安慰了幾句,大家起身告辭。

下樓時,畫龍背着梁教授,包斬走在最前,其他人在後面,下到四樓的時候,包斬突然停住了。

蘇眉說:小包,你怎麼了?

包斬說:等會,我覺得這樓梯不對勁。

包斬轉身上樓,他放慢腳步,一步一步拾級而上,表情有些怪異,一邊走一邊用手指着樓梯,他折返了兩次,回來后對大家說道:沒錯,我數了一下樓梯,案發的位置,也就是四樓,四樓到五樓,少了一階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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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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