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陣

第十章 入陣

第二十八節救

“哦、哦、哦,那、那我不動!”希林被他嚇得趕緊站在原地縮手縮腳,“那兩個人是不是我們的幻覺?這是一個幻陣對吧?咱們踏出去,就會變換場景嗎?”希林腳是不敢動了,嘴卻動個不停。

“閉嘴!”楚風煩了,他這會子記憶中有些東西越來越清晰,什麼“休、生、傷、杜、景、死、驚、開”,什麼“三奇入墓”,什麼“六儀擊刑”,海量的信息在他的腦海里重新排列組合,使他對於這些本應生疏的知識漸漸熟悉起來。

“這個陣法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好玩!”楚風只得這麼簡單粗暴了,“那邊兩個人不是幻覺,他們真的存在,就連這天空、這太陽、這些沙子也都是真實存在的。”好歹還耐心解釋了一句。

“為什麼?你剛剛不是說咱們頭頂的太陽是那個什麼破軍星么?”希林的好奇心不止可以殺死貓。

“太陽是什麼星?”楚風的耐心就快用盡。

“恆星啊!這個小學課本里就有!”希林還沾沾自喜。

“其他咱們肉眼能看到的星星呢?”楚風用很大力氣才忍住沒翻白眼。這是個孩子,要誨人不倦,他一直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哦——”這小子終於明白了,“破軍星也是恆星,所以它也是太陽是吧?”

很好,還沒有白痴到家。

“你們待在這裏不要動,我去看看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楚風交代其他人,他朝前走了幾步,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走的,只覺得他身子扭曲了,很快便從視線里消失。

“佛祖啊!”炳布驚得目瞪口呆。

“快看,他又出現了,在那裏!”希林嚷道。

楚風的背影果然在消失幾秒鐘之後又出現在大家視線中,不過這回怎麼看怎麼有些怪異。

“好像看電影!”

“不是,好像隔着玻璃窗看!”

“對哦,有點這個意思,也好像他在一個大大的電視機裏面!”

炳布和希林倆人驚奇地評頭論足。

“看,他走了那麼久,怎麼還沒到那兩人身邊,明明沒多遠!”希林指着楚風叫道。

“他好像在往回走!”

“不是,他在向那邊走!並沒有回頭。”

“他回頭了!”

“沒有!”

這兩人快要吵起來了。

“他到了!”小喇嘛忽然開口。爭吵中的兩人趕緊看過去,果然,原先總也走不到的楚風這會兒正站在撲倒在沙包上的那兩人身旁。

“威廉!桑布!怎麼是你們?”楚風此時已經看清了兩人的臉,發出一聲驚呼。看兩人都在昏迷,趕緊摘下自己身上的水袋,給兩人頭上各澆了一些。

“咳咳咳!誰啊?誰用水潑我?”威廉先醒來,很是不滿地嚷道。好一陣過後目光焦距才對準楚風:“你、你、你,你是楚大哥!哎呀,我不是到了天堂了吧?”威廉剛剛高興得想跳起來擁抱楚風,馬上想起自己最後是跟桑布一起掉入深淵,而楚風則是早就聽說患了絕症必死無疑的人,此刻見着他,會不會是大家在天堂相聚?

“你小子,想上天堂還早着呢!”楚風給了他一拳。

桑布此時也悠悠醒轉,見着楚風,嘴唇動了動沒說話。楚風怎麼覺着他見了自己似乎——有一絲心虛?

威廉抱住楚風溫溫熱熱的身子,終於明白過來:楚風沒有死,他是活人!既然他是活人,自己也肯定沒有死!“太好了,楚大哥,你沒有死!我也沒有死!還有,桑隊長,咱們大家都沒有死!嗚嗚——”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的威廉,一醒來就看見自己最熟悉最親切的楚風,禁不住像個孩子一般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威廉,別哭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楚風看出這孩子剛剛經歷過十分不妙的事情,一邊柔聲安慰,一邊問詢。

“這事兒我最清楚,我來說吧!”一直不吭聲的桑布說話了。

等他叭嗒叭嗒把事情經過一一訴說完畢,楚風知道,桑布為什麼見了自己會有點兒心虛了。“你是說,你把凌寧給拖到這件事情中來用的是找我的名義,而實際上卻是那個叫唐昧的傢伙要求的?”楚風臉很黑。

“是!不過,他保證這是破陣的需要,我想着搞這行的女孩子確實太少,他又非要一個年輕女孩子一起進不可,所以才……不過,老弟,我也沒有騙那丫頭,我是實說了的,你不一定會來,可那丫頭非要來試試,這才……這事是做大哥的不地道,你要怎麼罰我我都認了,現在先想想辦法救出凌寧那丫頭要緊!”桑布黝黑的臉已經漲成豬肝色了。楚風狠狠瞪他一眼,暫時沒有發作,他說得對,眼下第一是救人。

“你、你,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桑布,我以前敬重你,一直喚你一聲老哥,沒料到你如此糊塗。這個局是你們能破得了的么?你知不知道,它已經形成了一個大循環,如果是它的全盛時期,裏面什麼都不用設置,都足以讓進來的人永遠出不去。更何況,你還要拖凌寧和威廉這兩個孩子下水!”楚風看向桑布的目光中簡直有些咬牙切齒。他不氣桑布別的,就氣他的愚蠢。

“為什麼?”威廉一路上受了桑布不少照顧,不自覺地就為桑布辯護,“那個唐昧說得很簡單嘛,而且,他不也進去了?”

“為什麼?他根本不知道4320局的奇門遁甲大陣是怎麼回事!這麼說吧,如果每一個局咱們都需要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才能走出的話,那麼,一年之中4320個時辰,我們每個時辰都要面對不同的局,這局永遠破不完,那就永遠無法破陣而出。裏面根本不用任何機關,困也能把人困得死死的,你們知道嗎!”楚風心中怒火越來越盛。

“唐昧!哼哼,毛還沒長齊的傢伙就敢叫這個名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你老祖宗幾分本事!”龍有逆鱗,觸之必亡。楚風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現在凌寧似乎成了他心中逆鱗一般的存在。當聽到有人暗害、裹脅她時,他心中的怒火壓都壓不住。

照說兩個人也沒有說破什麼,凌寧對楚風有那麼一絲意思,楚風也不是木頭,他感覺到了。不單單感覺到,他其實心中還有一絲竊喜的。哪個男人被一位妙齡女子暗戀上不會有這種感覺?哪怕不喜歡,哪怕心中有人,這種被人喜歡的感覺都是令人愉悅的。當然,楚風因為兩人的年齡、輩分等因素從未想過真的有跟凌寧怎麼著的一天,且凌寧的年齡實在太小,她還沒有定性呢,誰知道她是不是一時迷戀,過些日子就撂開手了?自認為是一個老男人的楚風覺得自己跟小女孩玩不起。尤其是這個小女孩還萬萬不能傷害的時候,這種事情還是避開比較好。

但在楚風心裏,早在凌教授把凌寧交給自己的那一刻起,凌寧就成了自己的責任。如果她回到了凌教授身邊,那麼他心中倒也還放得下,可如今一聽說她居然為了找自己千里迢迢又趕了過來,而且身陷囹圄,生死不知,不管出於何種原因,這個人是一定要救的。只是,該怎麼救呢?

“呃……”桑布聽明白這一點,有些懵。當初唐昧跟他說過什麼4320局大陣之類的話,可他壓根兒沒往心裏去,心心念念只顧着惦記地底之城了。如今被楚風這一罵,啞口無言。

“你再跟我說說,你們入陣的經過!”楚風對桑布要求。

“好,事情是這樣的,本來……”桑布又從頭一一說起。

“等一下!你是說,你們進來是在特克斯河河中心?河水被截斷了?”楚風聽到某處忽然打斷。

“對啊,怎麼了?”桑布很焦急,他似乎一直對於尋找那個地下城的事情很熱衷!

“沒什麼,你繼續。”楚風閉目不言,心中卻掀起滔天狂瀾:好大的手筆!好高明的佈局!高度發達的史前文明真的存在!證據就在眼前,這是利用水力加星力運行上萬年都不會失去動力的大型陣局。楚風又開始頭疼,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怎會有這個?

對啊,自己怎麼以前從未聯想到,為什麼會有人在中國最偏遠的西部邊陲佈置下一個八卦城?這個太奇怪了!西部地區向來是文明欠發達地區,且這地方一直是異域文明唱主角的地方,忽然出現一座標準的八卦城,什麼用意都沒有?誰信?

楚風苦笑着輕拍自己的額頭,還是大意了,大意了。一直把眼光盯着南邊昆崙山區域,卻沒有想到,古代天山曾經有一段時期被稱為“昆崙山”的。

那麼,這地方真的是崑崙文明的起源地?楚風四下打量,不管怎麼說,先想辦法救人。

他並沒有考慮多久,便把威廉和桑布帶回隊伍。希林終於有了一個只比自己大不多的年輕夥伴,興奮不已:“我叫希林,錫伯族,你呢?”

“林威廉,美籍華人!”

“你會什麼?”希林很好奇。他已知自己這支隊伍里每個人都是有特長的:炳布大叔會摔跤、力氣很大;兩位喇嘛會冥想,尤其是那位小活佛,他知道怎麼讀天書;自己會射箭就不說了;楚教授懂得更多,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把大家一路帶到這裏。雖然有小活佛天書的指引,但沒有教授也是不行的。故而他很想知道,這個據說是教授學生的傢伙是不是也知道很多。

“我?”威廉聽了他的介紹,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嚴格說起來,他好像什麼都不會唉!

“你什麼都不會也可以做教授的學生?”希林詫異了,“我們國家對你們外國人就是太好了!”說完一臉鄙夷。

“噯——說什麼外國人!我明明就是中國人好不好?”威廉不樂意了。

“切——連中國話都說不好,還中國人呢!”希林還是很鄙視。

“你——”兩人眼看要吵起來了。楚風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裏本來有一個希林就好像有五百隻麻雀了,如今又加了一個愛熱鬧的威廉,一加一大於二,一千隻麻雀在耳邊吵鬧也沒有這般令人煩躁。

“好了!再吵就把你們倆都扔在這裏!”楚風暴喝一聲,世界終於安靜了。

“現在,我們要商量一下怎麼走!”楚風跟大家說。楚風主動把希林看成他的人,希林也沒反對。

“我們跟你走!”小活佛自從進來以後就惜字如金,說了這句后便不再開口。

“那好,咱們得加快速度了!”楚風根據桑布所言調整了方向,如今他們朝着正西方向走去。

“救命——救命——有沒有人啊?救救我!”遠遠的,一個尖銳的女子呼救聲音傳過來。楚風初一聽,便覺着像凌寧的聲音。

待到他分析完路線,領着眾人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地一頓亂走,才來到一片流沙地前。就見到一個女子,她的大半身子已經埋在了流沙以下,唯有肩膀和脖子以上才裸露在外,楚風在她一回頭的時候迅速看清——果然是凌寧。

“凌寧,真的是你!你等着,我們來救你!”威廉一看見凌寧在面前,大喜過望,馬上就要跑過去救人,身子還沒動便被楚風攔住:“別去!”

“為什麼?”

“她不在這裏,這是一種光的折射造成的假象,你要是衝過去就回不來了!”楚風剛剛看清凌寧那張臉時也很激動,但他有一種本能,這種對於危險直覺的本能無數次救過他的命。他剛剛心動想過去救人,危險感便席捲他的全身,使得他透不過氣來。那邊一定不能過去,非常危險!

“你是說這是海市蜃樓?”威廉半信半疑。但在前些日子,楚風是怎麼對凌寧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要說他會對凌寧見死不救,打死威廉都不會相信。如今見他阻止救人,雖不太敢相信,但也沒有強行反對。

“凌寧她不在那兒,但她很危險!”楚風現在只有拚命運轉自己的大腦,希望能夠算出凌寧的具體位置。光的投影不是隨便投的,它有角度和距離的換算公式,這些,楚風腦子裏有數。

接下來,眾人就一邊聽着凌寧越來越無力的呼救聲,一邊看着楚風像轉陀螺一般轉圈兒,時不時還在地上寫寫畫畫。

半個小時以後,凌寧的聲音漸漸弱不可聞,就連她的身影也慢慢變淡。“快看!教授說得對,她不是真的,她在變淡!”希林第一個發現。

“楚大哥不愧是楚大哥!果然英明神武!”威廉這才佩服楚風當初的判斷,旋即,他的臉便白了,手指着剛才凌寧消失的地方,“那、那是什麼?”

一隻形狀恐怖,高約五米,長有三條腿,雙眼如燈籠般巨大且向外突出,嘴巴寬得嚇人的巨大怪獸出現在那裏。它的巨大雙眼還直瞪着這邊,似乎對這些人沒有上當十分不滿。

“不好!”楚風見狀臉色瞬間慘白,“凌寧只怕……”

第二十九節海市蜃樓

“凌寧怎麼了?”威廉最性急。他跟凌寧雖然沒有男女之情,但這些日子處下來,倒比一般的親兄妹不差了。

“她——”楚風只覺自己額頭冷汗直流,這要真是那東西,凌寧可沒活路了。

“好大的三條腿蛤蟆呀!”希林一聲驚嘆,讓大家猛地意識到,那可不是一隻巨大的三條腿蛤蟆么。

“噯,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它是不是傳說中的金蟾啊?”威廉如今可不是當初才從美國回來時那一無所知的傻小子了。

“沒錯,它應該就是旺財!”楚風肯定道。

“什麼?旺財?”威廉雖然是美籍華人,到底是華商家庭出身,他別的不知道,對於“旺財”可是很清楚,他家就有這個呢。

相傳在古時候有一名仙人叫劉海(註:劉海,本名操,字符英,號海蟾子,五代後梁陝西人,生卒年不詳。曾事燕王劉守光為相,後為呂純陽弟子,創道教南宗),降妖除怪為民除害,他收服了很多妖精。其中一個心腸不是太壞的妖精,被劉海打回原形,原來是一隻三足蟾蜍。這隻蟾蜍在後來的日子跟隨劉海,伏妖助人,而劉海喜愛布施金錢給一些貧苦人,這隻三足蟾蜍亦有使人錢財轉富的能力,所以後人在屋裏擺放三足蟾蜍,把蟾蜍作為旺財的神獸。據說金蟾喜居寶地,凡是有三足蟾蜍居住的地方,地下都有寶物,這就是風水上用蟾蜍的道理。也因此,民間有些地方,直接把這東西叫做“旺財”。

“你們看它背上坑坑窪窪的圓形符號,看着像不像古代的銅錢啊?”威廉問希林等人。

兩位喇嘛依舊眼神微垂,似乎什麼都不在意;桑布自從被楚風領到這支隊伍中以後便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發一言;只有希林和炳布一邊盯着那怪獸看,一邊點頭不已。

“楚大哥,看來它確實是一頭神獸啊,怎麼你一見它就說凌寧妹子有危險了?”威廉覺着,旺財的名聲不錯啊,他們華商家庭,哪個家裏沒有虔誠供奉這麼一隻三足金蟾?當然,眼前這隻個頭比一般家裏供奉的那種大多了,而且它是實實在在的,不是石雕泥塑的。只是,名聲那麼好聽的“旺財”怎會傷害人類呢?

“怎麼不會?所謂‘旺財’是後人牽強附會。就連神話里也說了,它本來是一頭妖怪,是被仙人收服以後才做好事的。不管仙人之說是不是無稽之談,只一個,三足金蟾所在之處,地下必有異寶。你試想一下,以人性貪婪的角度來說,會發生什麼事?為何今日我們在全世界都找不到這個物種了?不要和我說眼前的這一隻,如今我們身處的地方,時間和空間都不是你所能想像的!”

當楚風說道“人性貪婪”的時候,兩位喇嘛已經在用藏語低聲宣揚起佛號來。威廉並不笨,家族中為爭權奪利的事件他就算沒親眼見過,聽父親也說過不少,因此很快明白,只有希林一直懵懵懂懂。

“這麼說,如果有人靠近它,它是一定會攻擊的嘍?”威廉也開始為凌寧擔憂。

“不錯。而且,神話雖然只是神話,但有一點沒說錯,以‘旺財’的特性,無寶不居,它的活動範圍一定在這個陣勢的中心陣眼之處。那裏,離我們現在還有很遠,只怕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凌寧早已……”雖然很不願意承認,楚風還是說出這樣的猜測。看到那傢伙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不管怎樣,我們總要試試的,不是嗎?”桑布終於回過神來。他盯着身影漸漸淡去的那隻巨大的三足金蟾,眼神堅定,“我自己犯的錯誤,如今需要的不是辯解,而是儘力彌補,凌寧,我一定要救她回來。”桑布在心中暗暗發誓。

因為時間緊急,楚風不再給眾人講解路線,只帶頭走在前邊,讓大家跟着他的腳印走。

沙地已經漸漸變得燙腳,頭頂的“太陽”又似乎比正常的太陽威力大許多倍,走出沒多遠,幾個人都又熱又累,幾乎站不住腳。

楚風也不停留,悶頭爬上一個沙丘的沙脊地帶。其他人見識了入陣局以來的種種特異之處,根本不敢胡亂走動,只敢一個挨着一個踏着楚風的腳印走,這就造成——雖然人多,落在沙子裏的腳印看上去卻像只有一個人的。

走着走着,楚風忽然覺着自己腳尖觸到一個硬物,他彎腰撿起一看,是一枚石質箭頭。他抬頭四望,觸眼望去,不過是連綿起伏的無盡黃沙,沒有任何人類存在或者生活過的痕迹,怪了,這東西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

“怎麼了?”他身後跟得最近的是桑布,湊過來一看,“石箭頭!好精緻的殺人利器!”

桑布這樣說是有道理的。這枚石箭頭確實製作得十分精緻,它是一個三面三棱有着鋒利箭尖和三道凹槽的箭頭。箭頭鋒利不說,三道棱和它們構成的弧形箭面,有着符合現代空氣動力學的標準弧線,看上去完美無比。尤其是三道棱並不是單棱,中間有兩道由鋒利的稜線組成的凹槽。有經驗的獵人都知道,如果不是致命要害部位,一般用箭射中獵物后,很多皮糙肉厚的獵物受了傷后反而更兇殘;而用這種箭頭射中的就不一樣了,它能使獵物的血管破裂,不停地流出鮮血。不管是再強悍的獵物,一旦被這種箭頭射中,只要獵人堅持的時間足夠久,耗都能把獵物耗死。

希林作為這裏最專業的射手兼獵手,見了這枚箭頭后也禁不住“嘖嘖”有聲,上述觀點大部分就是複述當年阿瑪教他打獵時說過的話。

“這個箭頭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個鬼地方還有人類生存?”威廉聽了希林的長篇大論,很難得沒有中途插嘴,而是等他說完才找楚風請教。

“以前肯定有,現在就不一定了。要知道,這個大陣局就是人佈下的,此地出現人類活動痕迹也不是什麼太不可思議的事!”楚風着急往裏突進,一邊回答威廉的問題,一邊不閑着地在地上寫寫畫畫。

“這個箭頭似乎有些過於光滑了些!”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桑布忽然對着那枚石箭頭說道。

“什麼意思?”楚風聽了心中一動。

“如果它在此處時間很久的話,這三棱面似乎不應該還這樣光滑!”桑布一邊如撫摸情人身上肌膚一般撫摸着那箭頭的光滑表面,一邊若有所思。

“對啊,這裏是沙漠耶!如果它在這裏呆了數千年,怎麼也得有些風沙打磨的痕迹吧!”威廉也想通了,“不過,是不是它埋藏太深,所以……”

“不對,剛剛是我的腳踩到的它,它就在沙層表面。”楚風肯定地說,“難道,這裏真的還有其他人?”

“楚大哥,你看看這個。”威廉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秦始皇兵馬俑出土兵器介紹,那上邊也說早在中原戰國時期,秦國就掌握了一門技術——批量生產外形十分符合現代空氣動力學的青銅箭頭。令人驚奇的是,每一枚箭頭都十分標準,似乎是機器生產出來的一般。威廉最近學習很用功,他剪貼了不少自己感興趣的一些古代歷史的文章,其中就有這麼一篇,上邊正好有一枚青銅箭頭的照片,除了材質以外,看上去與這枚石箭頭幾乎一模一樣。

“沒錯,這兩枚箭頭十分相像。”楚風看完剪貼本,不禁點頭同意威廉所說,“在中國的春秋戰國時期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比如現在收藏在台北故宮博物館的‘手弩’,那外形簡直跟現代勃朗寧手槍一樣;還有出土的越王勾踐劍,劍身為了防止生鏽,居然使用了20世紀西方學者才發現的鉻元素。這些與當時生產技術完全不匹配的事情至今我們還無法用科學解釋。”

“這就是史前文明存在並一直在影響我們文明進程的證據!”桑布忽然情緒激動,口氣有些急躁,“證據比比皆是。許多人卻不僅蒙蔽自己的雙眼,堵塞自己的雙耳,一直念叨着‘我聽不見、我看不見’,還要把聽得見看得見的人一棍子打死!這真是太可笑了!我就是不甘心,只要找出令他們想裝聾作啞也不得的證據,我看那些傢伙們還怎麼辦?”說完,他冷冷一笑。

楚風原本對他很有怨氣,眼下見他如此,倒也明白了幾分。想必,在全國任何一個地方都存在的學派之爭也發生在了桑布身上,他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吧!

只不過明白歸明白,楚風對於他輕易令凌寧涉險的行為依然不準備原諒。

“這枚箭頭掉在這兒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希林的判斷來自於他對於箭的某種特殊感應,他的手捏着石箭頭,好一會兒才說,“它被拋棄在這裏最多不過三天。”

“三天?難道是唐昧那傢伙?”威廉很吃驚,但是沒有見到唐昧身上帶了弓箭啊。

“應該不是他。這裏一定還有別的人。”

“你們看!”炳布一直很不耐煩聽他們說這些自己一個字都聽不懂的東西,那兩位喇嘛他又不好打擾,因此一直無人理會的他只得東張西望。這一看,還真看出些名堂來。

“那邊真、真有人嘞!”希林眼尖,看到那邊裊裊炊煙升起,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其他人都往那邊看過去,恍惚中,有一種時空停滯的感覺:沙霧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上跳躍,如火的紅柳、流金的胡楊、起舞的蘆葦、繽紛的灌木,在沙霧後頭若隱若現。還有兩道彎彎曲曲細如絲柳的煙,緩緩升上天空,怎麼看怎麼像北方農村人家做飯升起的炊煙。

最神奇的是,一匹渾身毛色漆黑的大馬與它背上同樣一身漆黑卻身材嬌小的騎手正在沙霧之中奔馳。由於他前行的方向正好與眾人相反,大家一時看不清他的面貌。

只是,很快,他便猛地一勒馬韁,馬頭轉向他的左手,他一個回頭,正好瞧向這邊。

大家這才看清,他的臉上有一層黑紗。

“搞什麼嘛,居然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蒙面!”威廉早就看出那馬上的騎手百分之百是個女子,因此對其相貌充滿了期待,一直在心裏默念“回過頭來、回過頭來”,沒想到人家真的回過頭來了,居然蒙了面紗,這更令他心癢難耐。

“不好!我們快走!”楚風見那人目光往這邊一瞥,然後有一個微小的停頓,馬上意識到這人只怕不是什麼海市蜃樓,臉色一變,招呼眾人快走。

只可惜,在這裏,一步也不能走錯,再快也快不過人家的奔馬。

“噠、噠、噠!”很快,那騎手便飛奔而至。她有一手高超的控馬技巧,眼看就要連人帶馬撞到楚風身上,只聽“吁——”的一聲,她的馬頭穩穩地停在了楚風身前!

“……”

“啊,她說什麼?”

“不知道?楚大哥,你聽得懂嗎?”

“我也聽不懂!”楚風盯着對方,緩緩搖頭。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居然會有人,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更令人奇怪的是,對方說的語言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作為古文字學家,雖然他對於現代的各國語言並不是都精通,但大部分通用語言他能夠聽懂大概。即便有些小語種聽不懂,他都能通過對方的發音,大致判斷出對方的語言來自哪一個語系,但眼前這個人所說的話,卻連這個都判斷不出來。

那位騎手沒有等到眾人的回答,也不再說話,一隻手一抖韁繩,撥轉馬頭往回跑,跑了幾步回頭,恰好一陣風吹過,將她的面紗吹開,一張絕美的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麗:一眼看上去,這個女子年紀不太大,有着少女的純真,但仔細一瞧就會覺得她身上還有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成熟風韻。她的皮膚很白,白得就像宋朝官窯里燒出的白瓷,不僅白,還有光澤、神韻。剛才她面對眾人時,大家就覺得她似乎有一雙淺藍色的眼眸,眼下她倒是因為風沙雙眼微閉,只不過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雙長而微翹的睫毛,在那裏不停地顫啊顫的,顫得人心裏直痒痒。

“呀——”她似乎才發覺自己的面紗被風吹走,發出一聲驚呼,原本雙手抓着馬韁的,眼下分出一隻手來捂着臉,一手控馬似乎有些吃力,搖搖擺擺地縱着馬兒離去,看她那嬌弱的身子,似乎隨時有可能掉下馬來。這邊,馬上有人看不下去了。

“咱們,要過去嗎?”威廉第一眼就被這女子迷住了,如果不是楚風死死抓住了他的手,他一定早就跑過去“英雄救美”了!

“不行!”楚風一口拒絕。眼下,自己等人是進入了一個神奇的陣法空間裏,他一直在心中這麼提醒自己。在這裏居然會有土著居民,實在是一件太過於詭異的事情。“這裏應該是在奇門遁甲的陣局之中,怎麼可能會有土著居民?這也太離譜了吧?”

“可那明明就是……”威廉還想垂死掙扎。

“別忘了剛才我們看到的凌寧!”楚風決定用剛才那個幻影忽悠他們。實際上,他心裏清楚,眼下眾人如“霧裏看花”般看到的那些,絕不是什麼幻影。如果時間允許,他也會過去查探一番,可惜,眼下什麼都不如趕緊把凌寧解救出來重要。

“你是說,這個也是海市蜃樓?”希林覺得自己這幾天以來似乎把一輩子可能看見的海市蜃樓都看完了。

“類似!”楚風不再理會其他,一心計算方位。這女子出現得太過詭異,要是再耽擱下去,他們就得全部困死在這裏。

第三十節詭異的沙盜

“教、教授,這、這個是不是海市蜃樓?”楚風正埋頭苦算離開這個陣局的方位和時間,忽然覺得自己肋下被人捅了一下,接着聽到希林顫抖的聲音。他抬頭四望,馬上知道陷入了一個何等不妙的境地。

簡單來說,他們被包圍了。

準確一點說,他們被一群打扮怪異、蒙面大盜一樣的人包圍了。黑壓壓的一片人,根本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

這些人穿着很怪,每個人都是一身黑色長袍從頭罩到腳,隻眼睛部位有兩個洞,露出一雙雙鷹隼一樣的眼睛。此刻,這些眼睛都在惡狠狠地盯着他們,手裏的彎刀更是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冰冷的光芒。

“……”還是那種聽不懂的語言,從正對着楚風的那一位“蒙面大盜”嘴裏冒出來,楚風只好攤開雙手,示意自己聽不懂對方的話。

很快,那些人就明白他們是真的聽不懂自己的話,他們也不再說什麼,只把彎刀往前遞。這一下,就算傻子也知道,這是要押着他們走。

“喂,楚大哥,你說,他們要把咱們帶到哪裏去?”

楚風衡量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差距,很明智地沒有選擇以卵擊石,他示意眾人都高舉雙手。這群“蒙面大盜”中便有一人拿繩子把幾人的雙手背着捆住,然後用刀背趕着他們走,連小喇嘛也沒有例外!

“不知道,應該是他們的據點!”楚風看着這些人行事,似乎有點兒亡命之徒的味道,心中很是疑惑。

“據點?那你說咱們還能見着剛才那女孩子么?”威廉一聽說自己等人會被帶到這夥人的據點去,馬上想起剛才驚鴻一瞥的美人,他居然連自己的處境都忘掉了,心心念念只是想再見人家一面。

“你還是醒醒吧!別等會兒美女沒見着先把命丟了!”楚風沒說話,旁邊希林有些看不上了。他還小,心中對這男女之事還沒有太大的概念,雖然也覺得那女子長得漂亮,卻沒有威廉那般上心。

“啊呀,你小孩子家知道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可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話!你個小屁孩還早着呢!”威廉根本是入了魔,對希林的指責當作耳旁風。

“去、去、去!想找死自個兒去,別連累了旁人!”希林鬥嘴向來是不輸給任何人的。

“蒙面大盜”們押着楚風一行人往剛才他們看見炊煙的方向走。小喇嘛和他的同伴一直沒說話;桑布也默默地低頭走着,一路上只聽威廉和希林兩個鬥嘴;楚風除了回答過威廉的第一個問題之後,也一直閉緊嘴巴,腦子卻一刻也沒停過。

那地方看着近,走起來卻頗遠。那群大盜都有馬騎,俘虜們只有走路,好在他們似乎不趕時間,沒有把俘虜們拖在馬尾巴後邊飛奔。楚風等人走了幾個小時,遠遠看見前邊有個城堡的影子時,除了覺得口乾舌燥,並沒有別的不適。

“好大的村寨!”希林的眼睛最尖,他是第一個看見除了大門還有延綿數公里的城牆的人。

“這不是村寨,已經是一個城堡的規模了!”桑布在旁邊糾正他。在大漠裏,不會有這樣的村寨。

城牆是夯土結構的,高達十米,還沒有靠近,不知其厚度,但僅憑這氣勢,它就絕對薄不了。

而由巨大的胡楊木拼起來的大門,居然比城牆還要高出去幾米,在這樣的大門前,俘虜們還真是有些壓迫感。

“哇,這裏的大門好高啊!”威廉咂舌。

“沒有北京故宮的門高!”希林這是跟他抬上杠了。

“切——小孩兒家,你知道什麼?”威廉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你——”希林在這支隊伍里年齡最小,偏他最聽不得這個,威廉卻一而再地提起來,他急了眼。

“好了,別吵了!你們倆啊,做了人家的俘虜都還不消停,是不是還要讓人把嘴堵起來才罷休啊?”楚風實在忍不住,呵斥了兩人一句。這一下,兩個傢伙才消停下來。

這邊剛剛安靜下來,“撲哧!”一聲輕笑在眾人耳邊響起。此刻幾人正被綁着雙手走在城門洞裏,聽到笑聲馬上下意識地扭頭看,卻是剛才那名女子,此刻她倒沒戴面紗,騎在馬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們。

“你們是誰?是怎樣來到這裏的?”女子所說的話嚇他們一跳,她居然說了漢語。雖然生硬,而且還帶着怪異的捲舌音,但那確實是漢語沒錯!

“你、你你你會說漢語?”威廉結巴了。

“原來這種話叫漢語!奇怪,為什麼……”女子偏了偏頭,似乎有什麼問題疑惑不解,但轉而看到他們,立刻就止住了,“你們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到底你們是誰,從哪裏來,怎麼到這兒的?”

最後問話的時候,雖然她的語氣嚴厲了點兒,但由於此前她偏頭面帶疑惑的表情實在太像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大家就都沒有往心裏去。

威廉巴不得跟她搭訕,眼下見美人主動問,哪還有什麼好遲疑的,當下就把自己等人的來歷交代了個底朝天。當然,具體是怎麼到達這個奇怪的地方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和桑布被那個叫唐昧的騙了,具體是怎麼騙的,他都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那姑娘的漢語水平想來也不怎麼樣,又偏偏碰上個懵懵懂懂的傢伙,最後她能弄明白多少,還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這幾人邊走邊說,很快就穿過城門洞,進入了這個神秘出現的城堡。剛才在外邊的時候,大家根據它的城牆蜿蜒的程度判定它很大,可如今真進來了,才知道,所謂的判定遠遠沒有親眼見到來得震撼與真實。

這座城很大,真的很大,大到僅僅是城門口這條街就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從街道的寬度來看,這條相當於四車道的街顯然還不是城裏頭的主街道,與這條街呈十字交叉的一條街道,比它寬一倍。而且從身後留下押送他們的“蒙面大盜”的級別來看,這條街應當通向城中首領所在的位置。

當然,如果僅僅是街道很寬,並不足以使這些見多識廣的俘虜們變色,主要是這街道旁邊的建築,實在是、實在是——太有特色了!

這是一棟棟圓形的高樓,一棟挨着一棟,有的六七層,有的三四層。大部分都是夯土結構,有些則是下土上石結構。

一開始,街道上人不少,他們當中男女老少都有,穿着打扮與抓他們的“蒙面大盜”差不多,很多人都矇著面,只有小孩子例外。可是遠遠的見到他們前來,大家都紛紛走避。那些圓樓上本來開着的窗戶也紛紛關上,就好像楚風他們是瘟疫,看一眼就會被感染上似的。這個態度使得威廉很是憤憤不平,想當初他在美國華爾街都是數得上的美男子一名,何曾受過這等待遇!一開始還只是臉色難看,到後來實在忍不住,便乾脆罵出聲來:“幹什麼?幹什麼?躲什麼躲?叫我們看一眼怎麼了?看看又不能懷孕!靠!”

“撲哧!”旁邊那女子又笑了,這一笑真如牡丹盛開,不,就連盛開的牡丹也要在她的笑顏下黯然失色。威廉馬上就被迷得忘了自己是誰,只覺得要是能靠近這女子,親親她的臉蛋、摸摸她的小手,便是叫自己立時死了也甘願。

“你笑起來真好看!”他雙目痴迷地對着那女子說。沒想到那女子聽了這話,不僅沒有一個正常女子聽到異性讚美該有的嬌羞,反倒臉色一變,迅速戴上面紗往後退了一步。“呼啦”一聲,原本退到眾人身後的押送者,近三十名“蒙面大盜”馬上包圍了上來。只聽那女子語音極其快速地說了些什麼,馬上有兩名“蒙面大盜”抽出自己的彎刀,照着威廉的脖子砍去。那架勢和力道,如將他砍中,必死無疑。楚風早在看到這城中怪異的建築時就在心中暗自提防,此刻見情況危急,顧不得旁人,只大叫一聲“威廉小心!”便使盡渾身力氣去撞那兩人。好在他正好在那兩人的側面,不用拿自己的身子去為威廉擋刀!

那兩人起初沒防備,被楚風撲倒,三人滾成一串葫蘆。可等他們爬起來,綁着雙手的楚風便遭殃了,惱羞成怒的他們也不管自己的初衷是要對威廉下手,都揮舞着彎刀衝著楚風來了。

楚風身手再好,雙手被反捆着,十分力氣也只能使出三分來。好在他身手還算靈活,那兩人砍了幾刀都被他躲了過去,很不服氣,氣得哇哇亂叫,手上彎刀越來越快,幾次差點把楚風的胳膊砍下來。幸好楚風躲得快,他身上也添了不少傷口,衣服更是快變成破布條了。

情況危急間,“……!”那女子忽然說了一句什麼,那兩人便硬生生收刀住手,只不過,很快便渾身發起抖來。

“……。”那女子又是一句,立即從“蒙面大盜”中走出四人,一邊兩個,把那兩人的刀卸掉,然後將他們帶走。從頭至尾,那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抖得越來越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楚風等人的錯覺,他們似乎看到其他蒙面人看向這兩人的眼光中居然有憐憫。

“原來姑娘才是這裏的城主!”楚風見了這般行事,猜到這女子的身份應當是這個城堡中做主之人。好在她會說漢語,可以交流總歸要好過稀里糊塗送命。

“哦,你很聰明!”女子沒有否認。

“城主大人,這個是我的學生,他有眼無珠,冒犯了城主,請您大人有大量饒過他吧!”楚風覺得眼前這女子絕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樣嬌柔無害,他只是想先把威廉摘出來。

“什麼是‘大人大量’?我可是小女子。既然你都說了他有眼無珠,那他的眼珠子就不要算啦!”那姑娘笑吟吟的,雖然說的漢話發音還有些生硬,但她對漢語的理解顯然不存在問題。說完,她還親自抽出一把匕首來,要去挖威廉的眼睛。

剛才的彎刀砍來時,威廉是嚇呆了,這回又嚇醒了過來,見她俏笑倩兮般扭着腰過來,卻要行挖自己的雙眼這般血腥之事,急得“哇哇”直叫。

“城主且慢!”楚風雙手還未鬆綁,只得就這麼硬生生插進兩人中間,擋在威廉身前。

“怎麼?你也想有眼無珠一回?”那女子說話好像輕柔的風拂面一般,輕輕吹過楚風的耳畔。楚風卻因此打了個冷顫,不知為什麼,他面對這位美艷如仙女的女子只覺得自己如遇修羅。她的手上一定沾滿血腥,這不是幻覺,而是他實實在在感覺到的一種氣場。

“城主大人,我這位學生雖然是冒犯了您,可他實在不是有意的。在他的家鄉,如果不讚美美麗的事物,那是對美麗的一種不尊重。所以,他對您的讚美是發自內心對美麗本身的讚美,對您本人並沒有任何的其他想法,請您無論如何不要生氣!”楚風這番話說得很有技巧,既摘了威廉,又不着痕迹地捧了面前這女子,就算這女子脾氣古怪,不喜歡別人讚美自己的容貌,她總不至於連好聽話也一概地反感吧!

果然,那女子還沒有變態到家,聽了楚風這麼說,手中的匕首就沒有落下。她眼珠子一轉:“你們那裏是不是真有這種習俗我不知道,不過我聽說漢人是世間最狡猾的,你很可能在騙我,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城主大人多慮了,我為什麼要騙你?騙了你對我可有什麼好處?”楚風到了這時反倒放鬆了。

那女子偏頭想想,也不知她的大腦溝回是怎麼長的,居然不再說話,自顧自地縱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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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崑崙之新疆秘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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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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