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她定睛一看,不由叫道:“爹!”再仔細一看,原來是已回到家門口。

李千戶怔道:“怎麼是你這丫頭回來了?”

眼睛一轉,又道:“原來小楊也來了!”

楊逍躬手一禮,道:“我已經將你女兒送到,你要好生看管!”

李千戶大笑道:“多謝多謝,那是當然!”

李馨香嗔道:“原來他跑了半天就是要將我抓回來向爹領賞?”

楊逍點點,道:“以後你得看穩她,若再跑掉,和我無關!”

李千戶大笑道:“那是當然!”

楊逍道:“我現在告辭了!”

“何不進去喝幾杯?”

“心領,我實在沒空。”

“哦,還是為那件事,可要我幫忙?”李千戶道。

楊逍道:“暫時我一人還能應付,改天再來拜望!”

“萬事小心!”

“是!”一個“是”字出口,楊逍已轉身去遠了。

“楊大哥!”李馨香催馬又要追,但手已被李千戶緊緊抓住。

李馨香急道:“這楊逍太可惡,我要去教訓他!”

李千戶笑道:“也不急在一時!”

李馨香急道:“若不追他,他又要溜走了!”

李千戶道:“這我可以保證,他半年之內不會離開此地!”

“你怎知道?”

李千戶道:“你要知道,先跟我回家,我慢慢說給你聽!”

李馨香知道走不了,嘆口氣道:“不聽也不行了!”說罷無奈下馬。

李千戶瞧着她,道:“怎麼出去半年,還是一個火爆脾氣?”

“可是學你的!”

李千戶道:“爹是男人,你可是一個女孩子。”

“都是人!”

“女孩子心要細,要有耐心!”

“最討厭這種娘娘腔!”

李千戶不由嘆息道:“現在我倒有些後悔一直叫你跟在我身旁!”

“為什麼?”

“若非如此,你又怎會變成男人那樣?”李千戶嘆息道,“我好的壞的,你全都學得十足!”

“這才像你女兒嘛。”

“我本來也這樣想,現在卻要擔心了!”

“擔心什麼?”

“擔心你嫁不出去!”

李馨香笑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嫁不出去,才能留在你身邊。”

李千戶正色道:“一點也不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說爹可以照顧自己,哪用你在身邊?”

“既然如此,我嫁人好了!”說罷,爽朗大笑,竟比男人還豪爽。

李千戶皺眉道:“男人要老婆,都揀溫順的,你現在這種脾氣,只怕第一面,人家就給你嚇跑了。”

“那是一般的男人,楊大哥可不這樣想!”

李千戶笑道:“你很喜歡楊逍?”

李馨香反問道:“你不喜歡?”

李千戶大笑,道:“這小子其實也很不錯!”

李馨香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遇上第二個像他一樣可愛的男人!”

李千戶大笑道:“幸好是你爹聽見,否則教人笑掉大牙!”

李馨香忽地蹙眉道:“就不知他對我怎樣?”

“很好!”

“你怎知道?”

李千戶笑笑道:“因為我問過他,而且還向他提過你和他的婚事!”

李馨香臉一紅,忍不住追問道:“楊大哥他怎樣表示?”

李千戶道:“他說這件事等你回來再說!”

李馨香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

李千戶道:“你半年不知所蹤,誰知道會不會遭遇不測!”

“遭遇不測?”李馨香更驚奇了。

李千戶就把近來京城發生劫美案和瓷像里裹屍的事說了。

李馨香這才明白,為何楊逍一見到自己就將自己騙回家,而爹爹見到自己又欣喜若狂。

原來他們一直擔心自己。

李馨香有點感動,她道:“那他剛才急着辦一件事,就是查案去了!”

“正是,你一去無蹤,誰不擔心,他怎麼談婚嫁?”

李千戶目光一轉,道:“不過,這件事包在爹爹身上就是了!”

楊逍若聽見這句話,不知會不會嘆氣。

李馨香臉紅了,聲音也低起來,道:“爹爹你真好!”

李千戶第一次見到女兒這樣,心中暗嘆道:“這丫頭一點也不難看,若不是平日像男人一樣,小楊那邊,又何須我出馬?”

李千戶道:“不過我擔心你不是全無對手j”

李馨香臉一沉,道:“明珠姊妹,這兩個丫頭就是喜歡糾纏揚大哥!”

“話不能這樣說!”

“一看見她們,不知怎地我心裏就有氣!”

“她們姊妹其實也很漂亮,若說到溫柔,你可就比不上了!”

“娘兒腔,怪討厭!”

李千戶笑道:“女孩本該就這樣!他們是表兄妹,楊逍就是喜歡她們也不足為奇!”

哼了一聲。

李千戶道:“其實她們姊妹也都很可愛,尤其是明珠!”

李馨香嘆口氣,道:“我也不否認她可愛!”語聲猛一沉,她道:“但她若是喜歡揚大哥,要將揚大哥搶走,就莫怪我對她不客氣了。”

李千戶一呆。

李馨香道:“楊大哥是我的,誰要想搶走他,先問問我的刀!”

“胡說什麼?”

李馨香冷笑道:“不管珍珠也好,明珠也好,想打楊大哥的主意,我非要她的命!”

她完全不像說笑。

李千戶道:“那若是楊逍的主意又如何?”

“我連他也殺掉!”

李千戶心底一寒,不由叱道:“別胡說,若錢家姊妹真有卡卜么閃失,你嫌疑可就大了!”

“我不管!”

李千戶厲聲道:“住口,楊逍若是不喜歡你,那就是你不好,你應該反省才對。不但不反省,還要殺人,這是哪家的道理?”

李馨香不作聲,忽地一笑道:“爹別生氣,楊大哥又沒說不喜歡我,現在我也沒有去殺人,爹你凶什麼?”

李千戶氣得搖搖頭,拿這個寶貝女兒實在沒法。

想到女兒完好無缺歸家,李千戶的眉宇已逐漸展開。

※※※※※※

回到龍門客棧,寶寶卸了妝,四小一齊笑得打跌。

小皮球更是把寶寶捧作玉皇大帝,喇叭花直喊精彩。

寶寶連敲小皮球兩記響頭,道:“下次辦事眼睛放亮一點,不要給人賣了,你還叫他爸爸。”

小皮球想到那個店小二,心裏直罵,暗道:“干他娘,早晚要給他點苦頭吃。”

喇叭花又喳呼道:“寶寶哥,今晚是樣樣好,就是留個尾巴不好,明天那個老小子來回拜,要到哪裏去找那個少寶和尚?”

“在老江湖面前,不這麼說怎麼混充得過去?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說到這裏,寶寶對大柱道:“咱們客棧里的那位姑娘有搶劫案的線索,並且要幫我們抓人,這不失為好消息,至少在辦案上又接近了一步。現在我告訴你們,讓你們也安安心,今天早點睡,明天說不定還有活兒干呢!”

聽了寶寶這番話,三小頓時精神十足,覺得跟着寶寶有搞頭。

興趣一來,大柱跑到前面店裏,要了一壺酒,一大盤酒菜,大家關起門,興高采烈地真喝起酒來,喝得醉醺醺的,才倒頭大睡。

※※※※※※

迷迷糊糊地只聽到客房外面人聲嘈雜,喇叭花第一個醒來,揉揉雙眼,睜開一看,天色已經大亮,太陽早已照到屁股,外面怎會這麼熱鬧啊?匆匆穿好衣服,穿上布鞋,推開門一看,只見人群三三兩兩地都往東跨院跑,個個神色好奇又凝重。

她更感到好奇,蹦出房門就跟着往東跨院跑。

不過片刻,卻像吃了驚嚇的小雞,回到房中拚命推着箱死豬一樣的寶寶與大柱、小皮球三人,喘着氣地叫開了,道:“醒醒呀,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

寶寶伸了個懶腰,坐起道:“大清早,吵什麼呀?”

喇叭花急急地道:“出人命啦!人死啦!”

大柱翻身坐起道:“哪家死人啦?”

一小皮球也迷迷糊糊地道:“死人關咱們屁事。”

喇叭花跺腳道:“是那個姑娘死了!”

寶寶像蝦米一樣跳起來,要往外沖。

這個變化給他的刺激實在太大了,關係也實在太大了。

“寶寶哥!”喇叭花大叫道,“你穿上衣服去啊!”

寶寶這才回頭匆匆穿上衣服,像瘋了一樣,一言不發,拖着鞋子往外奔。

東跨院裏圍觀着一群人,寶寶着了魔一樣擠進去。

剛衝到門口,卻被店東攔住,道:“噯,你不能進去,仵作還沒來驗屍呢,誰也不能進去!”

“去你媽的!”

寶寶潛意識裏用出了功力,把店東摔出七八步遠。

“哎呀!”店東大叫一聲,摔在人堆里,爬起一看,寶寶早衝進房。

只見那姑娘橫躺在地上。胸前的創口已經發紫,分明是劍傷,一劍穿心。

是什麼人殺了這姑娘?

寶寶既震驚又傷心,完了,一切的線索都完蛋了,寶寶幾乎傷心得想大哭一場。

他跪在地上,木然地望着那姑娘的屍體,看她秀眸還睜着,彷彿死不瞑目的樣子,愴然地伸手抹上她的眼帘,耳中聽到門外私議竊竊,默默地站起來,垂頭喪氣地走出門外。

圍觀的人都注視着寶寶,感到好奇,紛紛猜測着與寶寶的關係。

寶寶默然地從人群中走出來,回到西跨院房中,人像走了魂一般。

“寶寶,怎麼啦?”喇叭花殷勤地問道。

大柱嘆了口氣,道:“那還用說,這姑娘一死,抓到的線頭又斷了。”

“唉,歹命!”小皮球嘆道。

喇叭花火了,道:“小皮球,人家歹命死了,干你屁事?”

小皮球道:“我說人家做什麼?我是怨嘆自己歹命。忙了個半天,等於竹籃子打水,撈空了!”

“誰說的?”喇叭花氣呼呼地道。

小皮球不服氣地道:“難道你還有咒念?”

“當然啦,一個姑娘死了,還有別的姑娘,急什麼?”

一言提醒夢中人,寶寶頹喪的精神不禁一振!

不錯,只要有一絲希望,決不絕望,他心裏的點子,又開始在腦海中轉動起來。

“小皮球,先去叫店小二打水,再叫些早點來吃!”寶寶吩咐着。

在團體中就是這麼奇怪,頭頭沒精神,下面的就甭提了。

現在寶寶一有精神,大家都有了勁。

小皮球應了一聲,跑了出去。

寶寶先倒了一杯隔夜茶,漱了漱口,對大柱道:“你去跟店家交代。”

大柱一怔,問道:“辦什麼交代?”

寶寶道:“告訴他們等仵作驗過屍后,請店家好好厚殮這姑娘,一切花費都是咱們的!”

大柱的臉都綠了,訥訥道:“寶寶,銀子不多了,這樣花下去,恐怕我們連客棧的門檻都跨不出去了!”

寶寶哼了一聲,道:“少羅嗦,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然我們怎麼去追失竊的銀兩?”

大柱沒話說,正要轉身走。寶寶又吼道:“慢點,告訴店家,用好的棺木厚殮,把它拖到這裏來放,不準任何人動一動。”

喇叭花一呆,急急地道:“幹嘛,好好的房間,放個死人進來,誰能睡的安穩呀?”

寶寶冷冷道:“我當然有我的道理,活人有活人的用處,死人也有死人的用處,你懂不懂?”

喇叭花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獃獃地道:“這到是稀奇事,死人的用處在哪裏,我怎麼想不到?”

寶寶笑罵道:“你要能想到,你就不叫狗尾巴花了!告訴你們,不看住死人,怎去釣活人?只要死人在這裏,那什麼都好辦!”

大柱的綠臉笑了,道:“果然有道理!”返身奔出房門。和店家交涉。

店小二的洗臉水和早點都送進來了,大柱也興沖沖地回房了。

寶寶問道:“店家怎麼說?”

大柱笑道:“還能怎麼說,有人出面花錢消災,他磕頭都來不及!”

“好,大家早點吃早飯,吃完后姜太公坐觀釣魚台,希望釣上條美人魚!”

※※※※※※

東跨院內,店家忙着接仵作,驗屍體,買壽衣,購棺木。

西跨院內,小皮球和喇叭花忙者奔進奔出,打聽消息和動靜。

姑娘的棺材還沒有抬出來,美人魚當然也不會出現。

店小二卻跑來通知,聚英客棧有位魚大爺來找少寶和尚與小皮球。

喇叭花立刻慌了手腳,急道:“寶寶哥,昨天我就知道你留條尾巴,一定闖禍,現在人家上門了,哪裏去找少寶和尚?”

寶寶笑道:“你甭緊張兮兮的,萬事由我來應付。大柱,你跟喇叭花都躲到隔壁房間去,把牆角的道具衣服都帶走。”

小皮球想起昨夜的遭遇,心裏就會發毛,巴不得寶寶有這句話,七手八腳地幫着喇叭花與大柱把昨夜化妝的道具搬到隔壁,緊閉門戶。

這邊剛搬乾淨,魚二帶着小蝦米一干手下已走進院中。

寶寶大模大樣地迎了出來,人五人六地抱拳道:“聽說魚大爺光臨,少寶和尚因有點要緊事走了,走時要小弟接待。”

怎麼又出來一個毛孩子?

少寶和尚到底有多少個徒弟,怎麼個個像安養堂出來的孤兒?

魚二滿腹狐疑。

但是見寶寶正經八百的模樣,不能不按江湖理數,微微頷首道:“昨夜少寶兄來行舍,今天特來回拜,可知他去了何處?”

寶寶嘻嘻笑道:“他本來在等你們,哪知臨時發生了事,不得不離開幾天!”

魚二問遭:“發生了什麼大事,能不能告訴魚某?”他對少寶和尚的動靜似乎十分注意。

寶寶也摸准了他必有此問,所以腹稿早已有了,道:“昨夜這裏死了個姑娘,他去查兇手去了。”

“哦?死的是什麼人?”

“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聽說這姑娘曾大鬧過賭場!”

魚二一愣,神色大動道:“少寶和尚和這姑娘有何瓜葛?”

寶寶哭道:“哪能有什麼瓜葛?他是閑得發慌,管管閑事罷了。不過他交代過了,若魚大哥有什麼差遣,他就會立刻趕回來。”

魚二一怔,道:“你叫我魚大哥?”

寶寶假裝一怔,道:“沒錯啊,有什麼不對?”

魚二問道:“那你與少寶和尚是什麼關係?”

寶寶抓抓腦袋,道:“傷腦筋,怎麼說呢?這樣吧,我背給你聽聽,他師父的老婆就是我娘的妹子,這筆帳你替我算算,是魚二一干手下都撲哧一聲笑出來,但看到魚二沒笑,又都忍住。

然而躲在房裏靜靜偷聽的大柱、小皮球和喇叭花卻都悶着嘴巴捧着肚子打跌。

魚二皺皺眉頭,他被寶寶唬得一愣一愣的,目光四下一掃,道:“我記得少寶兄還有兩個徒弟,怎麼也不見人啊?”

“嗬,那兩個小把戲暫時由我管,派出去打探消息了!”

寶寶覺得自己愈吹愈順嘴了。

魚二道:“那請問小哥如何稱呼?”

“我就是快樂幫的幫主,叫金龍是也!”

魚二一哼道:“倒是英雄出在少年,想不到小哥兒竟然是快樂幫的幫主,可惜我沒有聽說過。”

寶寶笑嘻嘻地道:“快樂幫是初創,沒聽過沒關係,少寶大哥向我保證過,要讓快樂幫在最短的時間內名震江湖,所以這次他從關外回來,可以說完全是為了幫我的忙才退回中原的!”

旁邊的小蝦米忍不住冷笑道:“既然是快樂幫的幫主,要在江湖上闖字號,想來武功一定不錯。“

“馬馬虎虎啦!”寶寶嘻皮笑臉地道,“應付應付蝦米小魚之類的,還能湊合湊合!”

小蝦米臉色一變,跳到場中道:“既然這麼說,我就領教領教。”

房中的三小頓時緊張起來,都覺得寶寶吹牛吹暈了頭,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這不是找馬腳來露一露?

寶寶卻毫不緊張,皺皺眉頭道:“這位老弟,今天莫非是來找碴的,不是來拜會的。我聽少寶和尚說你們是朋友,等他回來我要問問清楚,是不是朋友的分別在哪裏?”

魚二立刻沉聲叱道:“小蝦米,不得無禮,回來!”

小蝦米恨恨地退回到魚二的背後,寶寶“啊”了一聲,道:“失禮勿怪,老弟原來叫小蝦米,我剛才是出口無心,不要見怪。”

魚二沉聲道:“少寶和尚既然不在,但魚某還是有話要交代的。”

寶寶笑道:“一定傳到,錯不了!”

魚二道:“魚某按照江湖規矩,備了一份薄禮,請少寶和尚笑納,希望他袖手旁觀,切勿捲入是非之中。”

說完衣袖一揮,旁邊的一名背着包裹的大漢立刻卸下包囊,雙手捧了過來。

寶寶覺得沉甸甸的,一對也弄不清是什麼玩意兒,忙道:“我定要把話傳到,魚大哥要不要進去喝杯茶?”

“免了,魚二告辭!”魚二揮手帶人要走。

寶寶眼珠一轉,倏見小蝦米眼中的恨意未消,道:“慢一點!”

魚二一怔,道:“小兄弟,還有什麼事?”

寶寶道:“我想跟小蝦米交個朋友,說幾句話,魚大哥不會反對吧!”

“你有什麼話,說吧!”小蝦米態度相當冷淡。

寶寶招手道:“那你過來啊!”

過去就過去,難道還怕你不成?

小蝦米根本沒把寶寶放在眼裏,大步走到寶寶面前,要不是有魚二礙着。早想給寶寶一拳,打得他滿地找牙,才大快人心呢。

寶寶心裏可明白着呢,伸手拍拍小蝦米肩膀,笑嘻嘻地道:“你們這麼多人中間,我總覺得還是跟你投緣!?”

小蝦米瞪眼道:“為什麼?”

寶寶把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小蝦米才能聽得見,道:“因為只有你的個子跟我差不多!”

小蝦米冷笑道:“不知道你的身手跟我差多少?”

寶寶道:“我就知道你心中還有這麼點不舒服,所以想表演一段什麼的,也好,那就讓你開眼界消消氣!”

小蝦米正懊惱沒機會找借口,忙道:“嘿,好吧,你使招吧!”

寶寶道:“出招動手嘛有傷和氣,這樣吧,我露一手功夫給你瞧瞧,假如你滿意我還可以教你!”

小蝦米道:“怎的?”

寶寶道:“你身上有沒有銀票?拿出兩張!”

小蝦米掏出兩張銀票,看寶寶到底搞什麼玄虛。

寶寶道:“你捏着紙邊緣,一張在前,一張在後,夾着手指,讓中間有點空隙,豎在胸前,我就能表演了!”

小蝦米依言捏住兩張銀票,綳在胸前,瞪着寶寶。

寶寶右拳提起,伸豎食指,點在紙中間,馬步一跨,裝成運功提氣的架式,一聲輕喝,食指向前用力,已點穿了兩張紙。

寶寶道:“這手功夫怎麼樣?”

他的手指卻沒有收回來,點在小蝦米的胸口。

手指點穿兩張紙,連三歲孩子都會,寶寶還在自鳴得意,小蝦米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道:

“你這套把戲給誰看哪?”

就趁小蝦米說話時,寶寶迅速地把手縮了回來,笑道:“你仔細看看再說不遲,假如不服氣,可以依樣表演一手,我立刻叫你祖宗!”

聽他這麼說,小蝦米低頭一看,神色頓時一呆。

因為第一張銀票完整如初,根本沒破,倒是第二張破了。

寶寶笑道:“這功夫就是妙絕天下的‘破功指’,一指點中死翹翹,神仙難救,就是楚留香在世,也要退讓三分。”

魚二見二人低聲談個沒完,也不知在搞什麼名堂,高聲道:“你們談完了沒有?”

“完了,完了!”

寶寶笑嘻嘻地高聲道:“我們是話一投機千句少,小蝦米,有興趣不妨來找我,我可以教你!”

小蝦米被寶寶唬得腦袋發暈,一言不發地回頭就走,一邊走還一邊端詳手中的兩張銀票,心裏不信,事實又偏偏不能不信。

他覺得寶寶這孩子果真高深莫測,功夫厲害得很,剛才幸好沒動手。

一行人離開龍門客棧,小蝦米就把寶寶那一手說給魚二聽,還把兩張銀票給大家看。連魚二這種江湖老油子也聽得神色震動,搞不懂是真是假。

魚二沉聲道:“我總覺得少寶和尚這批小鬼太可疑,大鯨魚,你留下,給我把龍門客棧盯住!”

一名高大的漢子立刻留下。目光左右一掃,走進客棧對街的茶館泡茶去了。

“小蝦米,你立刻跑一趟片瓦崗找多寶和尚!”

魚二冷笑道:“我和多寶和尚也算有一面之交,這次你去探探他的口氣,查查少寶和尚的底細!”

“是!”小蝦米立刻飛奔而去。

※※※※※※

魚二一走,大柱、小皮球、喇叭花立刻從屋中蹦出來了,又笑又跳地圍着寶寶,擁入房中,個個笑得不可抑制。喇叭花道:“寶寶哥,我看快樂幫改成吹牛幫吧,你這個吹牛大王可算得上天下第一呢!”

小皮球道:“老大,你最後玩的那一手是什麼名堂,教我好不好?”

小皮球羨慕的很,覺得寶寶有點藏私,不夠朋友。

寶寶哈哈一笑,更神秘了,道:“牛皮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吹的,那套把戲是我從一個江湖賣解的那兒學到的。雖然是個障眼法兒,也花了我一個月的時間,磨出來的!”

大柱卻盯着魚二送的一包東西,道:“包袱里究竟是什麼東西,寶寶,打開看看好不好?”

“看啊!”

寶寶解開包袱一看,金光閃閃,竟是二十錠足五十兩重的元寶。

“哇噻!這份禮真不輕啊!”四個毛孩子高興地叫了起來。

小皮球道:“老大,你真有一套,吹牛唬人能唬出金子來,以後你盡量吹,吹不過我幫你吹,好不好?”

喇叭花喳呼道:“小皮球啊,回去跟你娘商量換個腦袋再吹吧,不然把小命吹捧了,我找誰玩啊?”

小皮球反唇相譏,道:“喇叭花,你不要羞我,我看你也差不多,只會跟我們嘰嘰喳喳的,看到外面人就啞巴了!”

寶寶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不要再鬧了,難得今天心情特別好,咱們收拾收拾,出去爽一下怎麼樣?”

“哦……”

三個小傢伙高聲歡叫。

喇叭花道:“寶寶哥,要怎麼爽法?”

寶寶眯着眼睛看着喇叭花,笑嘻嘻地道:“比方說先給你買兩套漂亮的新衣服啊,不要看起來像個丫頭打扮,大柱、小皮球也是一樣!”

喇叭花又喜又羞,哪個女孩不愛漂亮,便道:“寶寶,你真好!”

寶寶像在排列節日,道:“買了衣服,我們上最好的酒館大吃一頓,再到處逛一逛,怎麼樣?”

能夠拋開暫時的緊張,痛痛快快地玩,哪有不贊成之理,不過大柱還是提醒寶寶道:

“正事別忘啊!”

寶寶胸有成竹,道:“我知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等死人一到,包有線索!”

正說著,房門立刻響起店家的聲音,道:“幾位小客官,棺材抬來了!“喧鬧的興頭頓時抑制下來了,喇叭花立刻打開房門。

只見店家哈着腰,一副笑臉站在門口,後面四個抬着的棺材,不用說,是裝着那個姑娘的。

喇叭花見到棺材就感到喪氣,始終覺得寶寶這個主意實在是個餿點子,不過興頭上也沒去多想。

她轉身道:“這麼大的棺材要擺在哪兒啊?”

寶寶拾起桌上的包袱,道:“就擺在炕對面好了,反正地方大,擺得下!”

“是!”

店家立刻應聲指揮着把棺材抬進房間,五個大人七手八腳把棺材放正,頭對着外面,屁股朝里。

等抬棺材的人出了房,店家卻站着沒走,抱拳作揖,笑道:“嘿嘿,小客官,棺材是最好的楠木,上過七次漆,那位姑娘身上穿着的呢,也是最好的通州緞子,這筆花費不小喔,這裏有張單子,小客官要不要過目一下?”

“不用了!”寶寶大大咧咧地在坑上一坐,道:“一共多少啊?”

“一共是一百二十三兩七錢!”店家笑嘻嘻地回答,意思是等着付帳。

寶寶拿出銀子道:“拿去吧,這包銀子也放在店裏,你可要開張收據給我!”

“是,是!”

等店家哈着腰出了房間,寶寶這才下炕走到棺材前也笑嘻嘻地道:“大姐,咱捫總算交往一場,但:你給我吃了—桶洗澡水,我本想還你一盆洗腳水,想不到你沒這份福氣,罷了罷了,反正我花了魚二的金子替你收屍,你可要保佑我快找到那幫土匪喔!”

默默禱告了一番之後,秦寶寶才帶着大柱、小皮球和喇叭花揚長出了房間。

喇叭花想到寶寶要給她買新衣服,興頭最足,跑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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